第34章 :驟然遇襲

“聽說城主突然多了個妻子?之前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唉喲,這你都不知道啊!那哪是他的妻兒啊,是他手下心腹的妻兒。”

“怎麽說?”

“之前褐衣黨膽大包天地突襲了金庫,把那幾個把手的侍衛都殺掉啦!城主一一安頓了他們家人,只有這一家,妻子懷胎七月,上下也無親屬,大人憐憫她,便接到了自己府中,将她視作附上的女主人,連帶她肚子裏的孩子,也要一并養着。”

“噢噢,原來是這事!”

“是呀,這褐衣黨也真是心狠手辣,我聽說是因為城主大人府上有人接應,才使得他們這麽順利地劫了金庫。”

“竟然有叛徒?那人是誰?”

“這也是聽說......他們府上口風嚴得狠,誰也沒透露出來。”

“這褐衣黨如此猖獗,連城主府都敢闖......我們這些普通城民還不人人自危嗎?”

“這些個日子城門口的把手倒是比及之前都嚴了許多,城主帶着人馬天天都出城去,好像是又在勘察地形,像是又要對付他們。”

“哎呦,這真是.....我都在黎城活了快六十年,這夥人頭目都換了好幾個,沒見得我們的人把他們都拿下。要我說.......還不如不管呢,這次次的進攻哪一次不是傷亡慘重?何必去送死呢......”

“诶,老頭,這便是你的不對了,若是任由着他們這麽得寸進尺,還不予回擊,遲早有一點,他們要在你頭上撒尿你信不信?!”

“這我當然信,只是你看到他們有一次大獲全勝的嗎?哪次又将這夥匪徒一網打盡了的?”

“你這是強詞奪理啊你——”

“我——”

一個頭發半白的老翁和一個中年人原本站在街邊和和氣氣地聊着天,不一會兒便吵得面紅耳赤,接着便扭打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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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只是上去勸架的人聽到二人争論的內容便毫不猶豫地加入了戰局,站定一邊,開始毫不留情地指責起了另一方。

沒過多久,本來十分太平的街上變得同幫派鬥争一般,互不相讓地僵持着。

不僅是離黎城的衆百姓,黎然手下的幾千侍衛軍內部氣氛也十分緊張。

黎城多年來都采用的是募兵制,人數不多,一般都只是負責城內外的一些安全巡邏和城民之間的難斷糾紛,偶爾隔上一段時間,圍剿一次易途山。而距上一次圍剿已經過去了三年,侍衛中大多是沒經歷過與褐衣黨的交鋒的。衆人內心均是惶惶不安。

金庫被劫,是定要準備反攻的,且黎然這段時間內屢屢點上一小隊侍衛同他出城勘察地勢,一方面詢問他們對于進攻易途山有何想法。

金庫被劫,他們內心縱然是有憤恨和不甘。可那種威脅尚未到眼前,給人以真實的感觸,那股子氣性轉眼便被抛下了,反而是黎然時不時帶人出城勘察,吓得他們提心吊膽,似乎那确定的命令一下,他們便是要去送死。

城內有關褐衣黨的傳聞可不少,并且不同年齡的人都會有不同的故事可說。

近年來的安逸和太平早已把人心都磨平了,沒有人願意為了金庫失竊的些金條而放棄的自己的安逸太平。

反正,又不是自家的東西,上繳了,便不是自己的東西了,掉了又如何?

于是便有人向黎然建議道,“大人,要不還是算了——他們這一次搶了那麽多東西走,應當是接下來的時間都會平靜下來了,便不必做無畏的犧牲了吧?”

但又有人反對:“一次次的退讓定是會這些強盜得寸進尺的!這一次是搶劫金庫,下次便會搶起別的東西,甚而控制我們一整個黎城,若是不加以遏止,恐增長了他們的氣焰。”

“你這人也真是——尚未發生之事怎可拿來做憑?你倒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侍衛軍裏可沒有你的兒子!死了也不關你的事對不對?!”

“你這說的什麽話!即使我有兒子在侍衛軍內,我也要說這樣的話——難道非得要天天任那夥強盜宰割??”

“我說你——”

........

雙方都各執一詞,互不相讓着,黎然只是更加頻繁地往城外跑,傍晚了才回府,還要繼續面對來游說攻打或是不打褐衣黨的人,可說來說去,最終仍是沒有定論。

又過了幾天,黎然帶着一小隊侍衛軍又出了城,卻到了傍晚都沒有回來。

侍衛軍總管急急忙忙地帶着幾百兵馬直奔城外尋找,消息也傳到了城內衆人的耳朵裏。

自然也傳到了城主府內。

蕭冥本在側園幫廚娘喂雞,便聽到了前院的哭喊聲。

他不急不忙地結束了手頭的事,才慢吞吞地挪到了前院,見衆家仆都面有戚戚。

紮着頭巾的廚娘剛剛才準備好各人的晚膳,見他走過來,一邊流淚一邊道,“蕭公子,聽他們說....城主大人好像被褐衣黨襲擊了,現在還沒找着人.......”她用力剁了下腳,罵道“這天殺的狗東西!要是我們大人有個什麽可怎麽好啊........”

一個年輕的小厮憤恨地瞪了一眼廚娘,眼圈通紅,惡狠狠地警告道,“你可別烏鴉嘴了——我們大人會有事?他幾年前和褐衣黨的頭目交手時都平安回來了,這次一定........一定也不會有事的。”

一旁的丫鬟也哇哇大哭起來,卻被另一個丫鬟連忙捂住了嘴,“大家都別鬧,不要吵到房間裏的夫人休息。”她口中的夫人便是那位死去的侍衛懷胎七月的遺孀。

衆人安靜了一些,可面色都很差,沒有人忙着進食,各自都憂心忡忡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時不時擡頭望一望門口,看是否有人回來。

廚娘拉着蕭冥絮絮叨叨地講着黎然的事情,好像不說話她便定不下心來。

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侍衛軍還沒有找到黎然。

蕭冥在廚房裏喝着桂花酒,對廚娘絮絮叨叨似聽非聽。前院又傳來了別人帶的口信——找到了幾具今天跟着黎然出城的侍衛的屍體。

府中的氣氛更凝重了,廚娘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有丫鬟捂着嘴小聲地在哭。

蕭冥心下有些不安,放下了手中酒杯,在其他人注意到他前,出了門,直往城外奔去。

大街上到處都有侍衛騎着馬擎着火把在奔走着,蕭冥便跟在了他們後面,出了城。

城門口的大道兩旁均是黑黢黢的樹林,裏面都閃着星星點點的火光,是分散的侍衛軍在搜尋着。城牆下放着幾具侍衛軍屍體,均是血跡斑斑。

接二連三的有新的屍體被運過來,排在城牆下。

幾個看管屍體的侍衛在一旁嘀咕着。

“太慘了.......大人不會被這夥人抓住了吧?”

“若是一直找不到,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蕭冥跟着搜尋的隊伍找了一陣都沒找到半個人影,一群人在易途山下繞着圈來來回回地找,卻只找到了黎然被砍死的馬,衆人圍着那馬束手無策,臉上盡是頹色。

一個侍衛問道,“要、要上山找麽?”

總管環顧了一圈四周搜尋的将士,目光中盡是無奈,道,“只有這樣了——”

緊接着召集了所有侍衛過來。

在這集結的過程中,遠處一人不知向誰高喊着什麽,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一個侍衛喃喃道,“那個人是誰?怎麽一個人過去了?”

月光下,蕭冥走得極快,很快便鑽入了山間的樹草花叢中,不見了蹤影。

易途山很大,蕭冥腳下踩着支棱的野草往上走,他走的這條路線應當是沒多少人走過的,地上根本沒有人踩出的界限分明的小徑,這一面應當是背陰的,樹木都長得歪歪斜斜,又細又矮。

走了一會兒,不遠處便出現了一團火光。

那是一團燒得正旺的火堆,旁邊有一座搭得歪歪斜斜的小木屋。

他徑直大步地走了過去。

火堆上還駕着兩只烤得發亮的兔子,旁邊甚至還放了兩壇酒,紅色的木塞剛打開,散在一邊。

蕭冥聽見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目光一閃,手下卻沒動,下一瞬間,便有兩把锃亮的大刀交叉着從後面橫在了他脖子上。

“你是來做什麽的?”左邊那人一邊粗聲粗氣地問道,一邊将手裏的刀又逼近了蕭冥的脖頸,刀刃緊緊抵在他的皮膚上。

蕭冥想都沒想便回答道,“我是來投奔首領的。”

“你?”右邊那人似是不信他的話,繞到了蕭冥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你能犯什麽事啊?”語氣裏和目光中竟是不屑。

這山上大多是些亡命之徒,都長得虎背熊腰、兇神惡煞,突然來了個細皮嫩肉的青年,自然是不信他的話的。

蕭冥直視着對方的眼睛,回答道“搶劫”。

站在他跟前的人還是不大相信,“就你這樣子,還學人搶劫?你.......不會是上來救人得吧?”

蕭冥垂在一旁的手忽然捏緊了,面不改色地反問了一句,“救誰?”

“呵呵”那人獰笑了起來,“有你問話的份兒?”

左邊那人忙打住話頭,有些埋怨道“哥哥,不是說不要跟外人提這事嗎?要是這人是城裏的侍衛軍,不是走漏了風聲麽?”

“笑話!”跟前那人大聲道,“他這樣子都能進侍衛軍,那可真是黎然眼睛進了沙。況且......剛你可看見了,山下的那些侍衛軍可都是穿着甲衣的。”

蕭冥不說話,心下已斷定,黎然必是被這些人擄上了山。

“那現下如何處置他呢?”

跟前的人又來來回回打量了他好幾遍,豁然開朗地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你繼續在這守着,我帶他上去,大哥用人必要考驗他的本事——若是不行,殺了他也不遲.......也好讓一些人看看,也不是什麽人都能歸順我們易途山的。”

如此一來,蕭冥便毫無阻礙的被那人帶上了易途山上的他們的老窩,一路上十分曲折難走,還布有層層的關卡被人把守着,從捕獸夾和箭矢若不是被人領着,也不知要遇上多少個。

他們在靠近下一個每一個關卡之前都會用某種哨音進行溝通,倒是布置得十分有序、精巧。

那人見蕭冥十分好奇地四處觀望着,有些洋洋得意地向他道,“你看的這些,都是我們老大布置的!他雖然年歲不大,但心思可不比那些讀書人差在哪裏!自他當上了我們的頭目,兄弟們就沒少過吃食!這山上的日子也一天天滋潤了起來。上次劫金庫那事你知道吧,上城主家去搶東西——你說有多少強盜敢這麽幹?偏他就敢!”

“要我說,我們頭兒可比黎然強多了!跟他一比起,城主就只是個出身好些的普通人而已。”

蕭冥也不接話,左耳進右耳出地聽着對方的話,說話間便已到了他們的寨子。

老遠便看見了燈火通明的一大片,人聲鼎沸,似是山中鬼魅夜裏的消遣之處,寨子四周還種滿了綠森森的翠竹,看起來倒似世外桃源一般。

已到了目的地,蕭冥便也無須再裝下去了。他趁着那人分心,便擡手打掉了對方的武器,提膝頂了一下對方的膝窩,對方吃痛地跪了下去,他便立刻掐住了對方的脖子,道“黎然關在何處?”

對方一怔,伸手便來摳蕭冥的手掌,卻發覺對方的手同鋼鐵一般,根本掰不動,又開始掰他的手臂。蕭冥又提膝狠狠地撞向了他的背,讓他整個人趴在了地上,撿起地上的刀抵在他背上,警告道,“若是再不告訴我,我就把你背上開個花。”

蕭冥從地上拎起那人,讓他帶路,自己跟在後面,拿刀抵着他的後腰。

關人的地方在寨子後面,兩人便繞了過去。蕭冥看到寨子後面有個黑洞洞,只插着一只火把的四四方方的小木屋,門口守着個人,他一把推開了前面的人,拿着刀便向那守門的人而去。

“九弟!那他媽是來救人的!攔住他!!”被推開的人大叫着,想引起對方的警覺。

可蕭冥已經一肘擊向了那人的面門,把人打暈了過去。

蕭冥一腳踹開門,快步走了進去,一眼便掃完了木屋的全貌——那裏面只有一根空蕩蕩的鐵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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