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轉眼, 就到了合約日期截止的前一天晚上。
田羽昔左等右等,依舊沒有等到段京洵抽出空閑來跟她談。
早晨,司機送她去上班, 她靠着車窗昏昏欲睡, 昨夜她一直想着合約的事情,一整晚都沒怎麽睡好,現在腦子裏還很混亂,她嘆了口氣, 在想,今天是最後一晚了, 不管段京洵回不回別墅, 有沒有空閑和她談, 她明天都該搬走了。
正想着這件事時, 腳底下忽然踩到了什麽東西,她彎下腰去看,竟然是一個藍寶石耳釘。
“小王,你認得這個麽?”
她将耳釘遞過去, 小王偏頭仔細看了下,第一眼沒太想起來, 就又看了一眼,然後才猛然想起似的說:“應該是裴總家的千金掉在這的, 前天晚宴,她喝醉了, 恰好家裏來接的車出了點故障, 她和段總應該是熟識, 就搭段總的車回家的。”
“這樣啊,那你記得将這枚耳釘交給段總, 讓他歸還給那位裴小姐吧。”
“好的,田小姐。”
白天在工作室,田羽昔聽見同事們聊八卦,起先她沒大在意,直到聽見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時,才開始留心。
“真的啊?她在微博上自己說的,要和段家二公子聯姻?”
“那倒不是,她自己不是做了一個珠寶品牌麽,前些天接受采訪的時候,主持人cue到她的,問她有沒有喜歡的人啦之類的,但咱們都懂,這種問題都是提前溝通好的,人家可是正兒八經千金小姐,主持人不經允許随便亂問,不怕得罪金主,飯碗不保啊,所以那問題肯定是裴丹禾叫她問的,或者是默許。”
裴丹禾?
裴家的千金?
所以,小王說的那個搭段京洵的車回家的那個人,就是她吧?
他們兩個要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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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所有的問題,也就說得通了
段夫人突然上門奉勸她這些話……
段京洵忽然躲着她,疏遠她……
所以,這些都是因為,段家和裴家有聯姻的打算?
田羽昔坐在工位上,腦子嗡嗡作響。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裴丹禾高中時和他們同屆不同班,印象裏,她還是公認的校花,性格不張揚,很有禮貌,身上一股書卷氣,性格溫婉,在學校裏,人緣很好。
怪她那時候對周圍的人事物都不大感冒,所以也就不清楚,段京洵和這個裴丹禾是否走的很近。
可那天,她在書房裏,匆匆一瞥那張照片上的身影,仔細一想,是可以和裴丹禾的身影對上的。
尤其,她那時喜歡編發,還因此在學校裏掀起了一波潮流,好多女同學都跟風學習那個發型。
所以說,段京洵曾經喜歡過的那個人,是裴丹禾麽?
如果是的話,他們為什麽不幹脆在一起,郎才女貌,無論是家世背景,還是個人能力,都是那麽的相匹配,段京洵又何必,要和她談什麽契約戀愛。
搞得她現在就像一出笑話。
晚上下班回到別墅,李阿姨照常問她想吃什麽,她搖搖頭,說沒胃口,不吃了。
轉而上樓開始收拾行李。
原本,她想和段京洵有一個正式的道別,為他們這段關系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可現在看來是不必了。
明天就是合約到期的日子,她再賴在這裏不走,實在有些自取其辱。
其實回來的一路上,她想明白很多事情。
不管那個裴丹禾和他之間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段京洵的心裏,都有一個忘不掉的人。
那個人姓裴也好,姓李也好,總歸,不是姓田。
段夫人說得對,連梁家那樣的家庭尚且容不下她,又憑什麽以為,段家就可以。
連從小一起長大的梁西哲都可以對她那樣無情,她怎麽可以寄希望于一個相處不到一年的段京洵?
她生出的那些妄念,終歸成了她的惡果。
早知道,就不開始這樣一段關系了。
人生艱難點又能如何。
最起碼,手裏握着的,都是自己應該得到的。
行李用半個小時便收拾好,田羽昔坐在床上,最後看了看這間屋子,才恍然意識到,原來她在這裏,從來都沒有過歸屬感。
否則,為什麽她從不肯多買一件東西回來布置?
行李箱為什麽一直放在角落裏不肯收起來?
其實這一切,都是為了方便離開。
她拎着行李下樓,卧室裏那些段京洵曾經為她準備的衣物首飾,她從沒碰過,更不可能帶走。
小小的行李箱,很輕松的就拎下了樓。
李阿姨見此,急着跑過來,詢問:“昔昔,你這是做什麽呀?”
“李阿姨,謝謝這段時間以來,您對我的照顧,我不住在這了,搬回我原來住的地方,如果有機會,邀請你去玩。”
她避重就輕,沒辦法直接告訴李阿姨離開的原因,李阿姨卻急的不行,直拉着她的行李,“哎呀,你這……二公子最近一直沒回來,你們吵架了?可是不管怎麽樣,你們總得見面談談呀,你就這麽走了,他回來,我怎麽跟他交代呢?”
“放心吧李阿姨,他不會怪你,我會和他溝通的。”
“這……這可如何是好……”
“我叫的出租車已經在外面等了,李阿姨,我能抱抱你麽?”
李阿姨被她一句話說的紅了眼眶,田羽昔張開雙臂輕輕擁住她,淚水也順勢落下來。
其實,她對李阿姨說的是客氣話,她那個簡陋的居所,是無法邀請她去做客的,又或者說,在這段關系結束以後,她和段京洵,就徹底是兩個世界的陌路人了。
既如此,她也不會再跟他身邊的人聯系。
外面下起了濛濛細雨。
田羽昔拖着行李,在李阿姨的帶着淚光的注視下,走出別墅大門,司機接過行李放在後備箱。
車子啓動,行駛的路上,田羽昔望着周遭的景色,淚水不住的落下來。
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其實人生就是不斷說你好和再見的過程,沒什麽的。
田羽昔,你要堅強,不能讓天上看着你的媽媽難過。
知道嗎?
回到外婆的祖宅,收拾房間,将衣物和洗漱用品都一一歸回原位。
弄好這一切,她坐在床上,長久的發呆,都沒意識到,外面天色已經很晚了。
忽然,手機響起來,她摸過一看,是段京洵的電話。
乍一看,還覺得有點陌生。
他們已經十幾天沒有任何聯系了。
她每天住在他的別墅裏,見不到他的人,沒有微信消息,也沒有一通電話。
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是被古代帝王關進冷宮的妃子。
後來清醒的時候,又覺得自己太傻,她是什麽妃子?
她不過只是他用錢找來的合作夥伴而已。
接起電話,田羽昔還沒開口,便聽對面沉聲說:“我在外面,開門。”
他來了?
田羽昔還挺意外的,本來以為,他會順水推舟,就這樣不了了之的結束算了。
她出去開門,看到段京洵面色冷峻的站在那裏,見到她,沒說話,只是兀自走進來。
田羽昔關上門,跟在他身後進屋。
“你為什麽不打招呼直接搬走?”
他竟然還來質問她?
田羽昔覺得好笑。
她還想問問這些天他是怎麽回事,他和那個裴丹禾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可是,她問不出口。
她沒有身份去問這個問題。
既然已經離開,就幹脆一些,斬斷自己心裏的幻想,別問不該問的,萬一答案是她最不願聽到的那個,那她的在意?她的動情,豈不是顯得很蠢,很可笑?
她裝出一副很輕松随意的樣子說:“明天合約到期了,難道你不記得了麽?我之前說和你談合約的事情,你一直沒空,也不怪我不通知你啊。”
“你倒是很公事公辦。”
段京洵這一句很像是在冷嘲熱諷,田羽昔想不明白他為什麽這樣,明明該難過的是她才對。
“不然呢?我難道要賴在你的別墅不走麽?咱們也要過回屬于自己的生活吧,你要戀愛,結婚,組建家庭,我也一樣啊,我從梁西哲的那段情傷裏,已經走出來了,那麽接下來,我也要談一場正常的戀愛,去找一個我愛的,也愛我的人結婚并且組建家庭。”
她這句話的某一個字眼深深刺痛了段京洵,他忽然很氣憤,很惱火,冷聲質問:“你愛的?你愛誰?”
“總會有那麽一個人的,我這不就準備去尋找了麽。”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變作刀子,深深地紮在自己的心上。
看着自己鮮血淋漓,看着自己痛不欲生……
段京洵忽然自嘲的笑了,“所以,我們接吻、擁抱、每天睡在一張床上,做了這世界上最最親密的事情,是因為什麽呢?我倒是很想知道。”
是啊,因為什麽呢?
田羽昔也很想把問題抛給他。
可她只是假裝微笑,風輕雲淡的說:“大概,我們都在及時行樂吧。”
“及時行樂?原來你是這樣認為的?”
田羽昔躲避着他的目光,不敢去看他那雙時而深情、時而冷漠的眼。
她怕自己把什麽都說了。
怕自己把底牌攤給人家看。
畢竟,她不是第一次做傻了。
她曾經得到了什麽呢?
畢竟不再是青春時期的那個田羽昔,有資格做錯,也可以經受住一次飛蛾撲火。
可現在不行的。
一不小心,就會墜入萬丈深淵,這輩子,也別想再看到光明了。
她微仰着頭,很輕聲的笑,“段京洵,感謝你這段時間以來給我的幫助,和帶給我的美好回憶,但是我們……以後不要再聯系了,為了彼此都能回歸正常的生活,我保證不會去打擾你,也希望你不要再來找我。”
“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
“對,這就是我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