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修仙第八十一天
◎惡人自有惡人磨◎
令梨咬緊牙關, 用力到嘴唇咬出血珠。
男人冰冷的手指強硬撐開她的口唇,他的動作不容置喙,語調卻是輕緩的, 形如哄騙。
“張嘴。”薄念慈難得耐心地又說了一次,“或者你想多受點罪。”
受罪就受罪!令梨不甘示弱地直視他。
他以為她會怕嗎?區區皮肉之苦, 令梨早在年少時就嘗遍了, 薄念慈大可剝她的皮抽她的骨, 多叫疼一聲她自廢修為, 來世不配做劍修!
令梨一聲不吭, 她要說的話寫在眼底,定格在極端的執拗和堅持中。
這副不知死活的表情,竟意外還算順眼。
薄念慈撚了撚指尖的花瓣, 揉出的花汁馥香粘膩,單調的香氣聞久了難免生厭,他微微低頭, 湊在令梨腮邊嗅了嗅。
淡雅的梨香溫熱暖和, 是活人特有的氣息。如若這具身體變得冰冷僵硬, 糜爛在泥土裏的梨花也只剩腐氣和腥味。
有點可惜,但還不足以讓他改主意。
“白月魔昙香氣劇毒, 金丹修士只要稍微聞到一點, 便從七竅開始流血,直至全身爬滿毒紋, 化為花種的養料。”
薄念慈把玩手中的花瓣, 挑眉問道:“你屏氣的本事不錯, 但你大可扪心自問, 自己當真一點兒香味都沒聞到?”
令梨之前可以保證沒有, 但薄念慈幾乎要把花瓣強行塞進她嘴裏, 她避無可避,隐約嗅到了清幽的花香。
說話會吸入更多毒氣,她閉着嘴巴用眼神說話:這不都是你的錯嗎?你哪來的臉問?
“是。”薄念慈大方地承認了,“是我讓你聞到花香,也是我打算喂你吃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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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前者沒讓你七竅流血,後者你也不必如此忌憚。”薄念慈淡淡道。
“我是打算要了你的命,但不會是這樣簡單的做法。”
他的耐心終于用盡,抵在令梨唇邊的昙花花瓣一點點擠進她的牙關。
黏膩的花汁碰到味蕾,迸發出驚人的甜蜜。
馥郁的花香充斥令梨口腔,甘甜如泉水的花汁流淌進喉嚨,花瓣極好咀嚼,毫不澀口,吞咽後連舌根都染上清爽的甜味,止渴生津。
好吃,比缥缈樓的桂花糕味道更甜更适口。
令梨忍不住舔了舔上颚,她現在滿口生香,嘴角咬破的血腥氣都被甜蜜的花香蓋住,嘗不到鐵鏽味。
“……好吃。”令梨誠實地點評,“可惜是化神修士才能點亮的食譜。感覺我修煉的動力又增加了一個。”
培育白月魔昙的飛升前輩在自家仙府門口種滿此花,既可以防備闖入他仙府燒傷搶奪的土匪,又可以出門回家時随手摘一把花瓣扔進嘴裏嚼嚼嚼,簡直是神仙日子。
“現在覺得好吃了?先前寧死不從的人是誰?”薄念慈拿出手帕,慢條斯理擦拭掉手指上的花汁,“感覺如何,死了嗎?”
令梨:死後的世界要是還有你,我早潸然淚下一頭栽進轉生池了。
她乖巧搖頭,臉上帶了一點點誤會了薄念慈的愧疚。
微乎其微的一點點,好在容易看出來。
“不必愧疚,更不必謝我。”薄念慈悠哉悠哉地說,“我替你強行壓下了白月魔昙的毒,之後幾天無論你想賞花摘花還是吃花,皆可随意。”
咦?令梨一愣,如果她沒聽錯薄念慈的意思,仙府之行最困擾令梨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只要等到月圓之日,她可安然無恙地進入仙府。
仙府之門唯有劍魂可以開啓,倘若她能甩開薄念慈獨自入內,安枕無憂的未來在向令梨招手!
薄念慈噙着笑盯着令梨,看小兔子眼裏悄悄閃爍的希望光茫,她希翼而雀躍,腳底抹油迫不及待想跳回安全的兔子窩,興奮得兔耳朵直抖。
可愛,下油鍋麻辣一定好吃。
薄念慈拍了拍令梨的腦袋,遺憾她沒有真的長着兩只兔耳朵,溫聲道:“高興了?要我再摘點花瓣喂你嗎?”
他的态度空前良好,令梨卻立刻收斂了眼中的雀躍,心髒高高提起。
短短的相處時日裏,她基本了解了薄念慈這個人。
無論美色有多誤人,男人本質記仇記得能讓得罪他的人痛不欲生,再加上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個性,聽他說話一定不能聽信表面之詞。
令梨牢記一點:薄念慈任何行為的邏輯不外乎三個目的——報複她、讓她難受、拿她取樂。
他會好心無償幫令梨壓制毒物嗎?
絕不可能!
“你說替我強行壓制了白月魔昙的毒性。”令梨緩慢地摸了摸喉嚨,“是壓制,不是去除?”
“若是沒了你的壓制,”她咀嚼滿口的芳甜,“我吃下去的,不還是毒草嗎。”
“是啊。”薄念慈微笑道,聲音不掩對令梨質問的贊許,“否則我何必親自喂你。”
他愛憐地瞥了眼地上撕下花瓣後孤零狼藉的白月魔昙花蕊,折起手帕擦拭掉令梨唇邊的花汁。
薄念慈擦得專注認真,手帕拭過一遍又一遍,蹭得令梨唇瓣殷紅,幾欲滴血。
他生得美貌,笑起來顏色更甚,暗紅的邪氣和魅氣在薄念慈身上顯露得恰如其分,為他的一舉一動勾勒十足暧昧的色彩,連惡意都令人心癢。
令梨無暇欣賞,她質問道:“以尊者的本事,看我三天還怕看不住人,非要用小人行徑再加一重保險?”
大乘期與金丹期的修為差本來已經很大了,令梨還要惦記着困在蜈城的妙青仙子,努力為宗門的營救争取三天時間。
即使薄念慈不說,這三天令梨也會與他形影不離,她要逃、要做什麽,都會等到妙青仙子獲救、月圓之夜到來,時機未至,令梨絕不擅動。
保險已經保到了這份上,薄念慈竟然還逼令梨吃下毒草,脅迫她不得離他左右。
面對令梨的質問,薄念慈不置可否,顯然沒有改主意的意思。
他收好手帕,再一次看向淹沒了仙府的湖澤。
令梨看向薄念慈俊美的側臉,很輕地咬了下舌尖。
過于謹慎的做法,本身透露着信息。
或許薄念慈的确是個天性謹慎、小氣又記仇的男人,但比起“天性如此”的解釋,令梨更相信他的謹慎有足夠充分的理由。
“他……非常在意仙府。”令梨在心裏慢慢道。
孤身前來南疆,不帶一位下屬,捉到通緝犯令梨只是意外之喜,薄念慈最初也是最重要的目的一直是南疆仙府。
囚困妙青仙子、因劍魂的存在暫且不殺令梨,都是為了仙府。
仙府裏有什麽,對他如此重要?
據令梨所知,留下南疆仙府的前輩是罕見的劍毒雙修天才。
修真界基礎邏輯:仙府、秘境主人擅修什麽,留下的遺跡或傳承就偏向什麽。
就好比符修家裏都是朱砂黃符,陣修家裏全是陣法秘籍和機關術,劍修家裏一貧如洗除了劍氣空空如也,窮鬼中的窮鬼。
若是令梨哪天飛升上界留下府邸,後人沖破重重劍氣關卡,最後只能看見她用舊不要的舊蒲團——一切能用的東西都在她的随身乾坤袋裏,怎麽可能留給別人。
令梨此舉意為教導後輩: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好事,劍修應當自立自強!
“飛升前輩劍毒雙修,他的遺留之物要麽是關于劍,要麽是關于毒。”
令梨心神一動。
她想起薄念慈曾說的話,他說妙青仙子是個“不中用的東西”。
堂堂化神前輩被貶低得好似一文不值,随便打暈丢在了不知名的黑屋子裏,令梨反而被薄念慈親自帶着,一步也不許離開他。
“他覺得妙青仙子不中用,難道是說她身為醫修不中用,救不了人,或是,解不了毒?”
薄念慈坐擁魔域,有無盡財富、無盡權力、無盡力量,他可以因為小小的結怨一夜之間讓令梨賞金過億,也能無視淩雲劍宗的面子随意拿捏他們的長老弟子。
天下有什麽值得他謹慎上心?值得一個記仇的人暫緩報複心,讓令梨多活一會兒又一會兒?
“薄念慈天性涼薄,了無親族好友,天下皆知。”令梨喃喃自語,“他在乎的人除了他自己,恐怕再無其他。”
“往大膽了猜,他孤身欲入仙府,莫非是因為——身負難解之毒?”
令梨摸了摸吞咽白月魔昙花瓣的喉嚨,又按了按毒草入體的小腹,眼中閃過一絲怪異。
若她所料不錯,薄念慈中的毒遠比白月魔昙恐怖,飛升前輩留下的仙府很可能是解毒唯一的希望。
白月魔昙之毒,化神修士便可以靈氣化解。妙青仙子努努力能制出解藥,實在不行令梨也可以拜托宗門替她壓制毒力,待她修煉到化神期,毒性不攻自破。
“他非喂我吃毒草,難道不是再上一重保險,而是己所不欲必施于人,自己遭遇的慘事一定要仇人也受一遍?”令梨難以置信。
好幼稚一人!
哪怕是低配版中毒也要場景再現,這種沒意義的行為可以給他帶來什麽快樂嗎?令梨悄悄擡眼看向薄念慈。
男人注意到她的視線,回了個不含意義的笑。
令梨:他好像是挺快樂的。
魔修的心思太邪門了,普通男人的心是海底針,薄念慈的心是海底往下兩萬裏的針。
“好了,事情做完了,我們回蜈城吧。”薄念慈擡手揮袖,泉湧的魔氣再一次将令梨裹挾。
裹着魔氣上天的滋味實在不好受,令梨下意識掙紮了一下,聽到男人冷不丁抛來一句:“舍不得回去?那我再摘點花瓣喂喂你。”
令梨:不了,不了。
他喂令梨吃花瓣的樣子很像站在籠子前興致勃勃喂兔子的養兔人,也不管兔兔想不想吃,一個勁喂,喂胖了好捉去煮麻辣兔肉火鍋。
令梨雖然很喜歡貓塑別人,但一點也不喜歡別人兔塑自己。
回程路依然是速度和高度的雙重折磨,令梨差不多已經習慣了,經此一役她的飙劍技巧定能突飛猛進,上升一個大境界。
一去一回,蜈城早已日落西山,邊陲小城更顯荒涼陰冷。
尖嘯的風聲仿佛嬰兒啼哭,樹影婆娑如幹枯的鬼手,風推着粗糙的沙礫在地上摩擦,仿佛無數腳步聲彙聚的雜音。
單看外表,蜈城比魔域更像魔窟。
令梨感受着耳邊冰冷的呼吸和身遭滔天的魔氣,再看蜈城的鬼氣森森,她的內心毫無波動。
天下最大的魔頭就在她身邊,蜈城的裝神弄鬼不足以造成絲毫驚吓,令梨只覺得吵鬧。
若是令梨自己來蜈城,她早就提前問好城中打尖住店的優惠價格,價格太貴她直接扭頭奔向心愛的橋洞。
事到如今,住哪兒、怎麽住都不是令梨能決定的事情,她眼觀鼻鼻觀心,也不問,薄念慈想帶她去哪兒就去哪兒,他開心就好。
薄念慈是個不會委屈自己的人。
十幾位煉器師精心打磨數年的随身洞府早在他到達蜈城第一天便擇了個風水極好的地域安放。
院落中紅楓潇潇,楓葉飄落在水流潺潺的小譚中,金的紅的錦鯉躍出水面,尾巴映在月色之中。
“你想和魚一起住嗎?”薄念慈把令梨帶到自己随身的洞府,他拾起一小把魚食擲入水中,看錦鯉紛紛探頭讨食,順便“征詢”令梨的意見。
令梨堅定地搖了搖頭,又果斷地點了點頭。
“我不想。但如果不想的結果是和你一起住,我也可以想。”
她看錦鯉的目光充滿友善,與令梨從前在橋洞裏看她的丐幫朋友的眼神一模一樣。
薄念慈:“……”他想聽的不是這個。
令梨的不如意,是薄念慈的如意。平心而論,他沒有一點要和令梨同吃同住的打算,折磨她、以她取樂是一回事,距離太近太親密是另一回事。
雖然沒有這個打算……可她一副寧可憋氣睡在水底也要離他一遠再遠的樣子,相當礙眼。
“洞府裏多得是空房間,不至于讓我的客人落魄至此。”
薄念慈拍掉手上沾着的魚食,挑起笑意:“說了要好、好、招、待你,我從不食言。”
他上一次說要招待令梨,下一秒就把毒草怼進了她嘴裏。
“你住那間。”薄念慈随手一指,“與我一牆之隔,萬一半夜毒發,你還有敲門求我的機會。”
令梨:毒不毒發不是你說了算嗎?!
她撇撇嘴,白月魔昙的甜味在喉嚨裏久久不散。
薄念慈說完,眼角餘光不再放在令梨身上,讓她自由活動。
随身洞府的進出受主人絕對掌握,令梨等于半只腳踏入了狼嘴,狼自然不擔心獵物跑掉。
既來之則安之,令梨不願觸動府邸禁制讓她本就不妙的處境雪上加霜,先去看了眼今晚的住所。
薄念慈指給她的房間,相當奢華。
暖玉鋪就的地板溫熱妥帖,貴妃榻上鋪着銀狐皮縫制的絨毯,桌上擺了一副打磨精細的黑白棋子,圓碗裏盛了半碗琥珀色的茶糖。
屋子不僅大,布置尤為用心,床上的雕飾描了金粉,床紗上挂着助眠的香囊,棉被厚實柔軟,踩在地毯上能感受到地底靈脈活躍的靈氣,精純幹淨。
只是一間客房而已,有必要布置得這麽用心嗎?令梨疑惑地轉了一圈,想到隔壁是薄念慈的居所,頓時明白了。
緊挨着主人家,是供給主人親族和貴客的屋子,自然處處精細華美。
可惜設計随身洞府的煉器師沒料到洞府未來的主人寡情涼薄,第一個住進這間好屋子的是他的人質。
“便宜我了,但他活該。”令梨撲在光滑柔軟的銀狐皮上打了個滾,積累一天的疲憊猶如潮水将她淹沒。
今晚過去,還有兩天月圓,令梨要遭遇的事情只會越來越多,今夜可能是她最後一個好覺。
住在要殺自己的人提供的屋子裏,和要殺自己的人僅有一牆之隔,如此獨特的睡眠體驗對令梨是頭一次。
修仙人沒有失眠煩惱,令梨睡前習慣性摸出手機,查詢蜈城有關的消息,看能否找到她求生的機會。
“蜈城連續十年被評為南疆最不适合蜜月旅行的城市……鬼門關開,一對來自陰間的鬼修情侶接受了記者采訪,稱蜈城是他們的定情之地。”
“‘那是生前的事了,我和她相約來蜈城試膽,一夜之間我們由活人變為鬼修,展開了一場跨越陽間和陰間的愛情。’男鬼修告訴記者,蜈城是許多鬼修的起源之地。”
“傳說蜈城鬧鬼百年有餘,城中居民皆閉口不言鬼神,記者親自前往蜈城暗訪,在一位流浪漢口中得知了一首怪詩——夜半三更天,鬼足悄悄蹑,舊鞋放門前,引渡死人淵。”
“意思是:蜈城鬧鬼,有赤足的鬼拎着死人的舊鞋悄悄放在人的房門前,到了半夜,睡夢中的人無知無覺走下床,穿上死人的鞋子,跟着赤足的鬼走向屍臭揚天的死人淵。”
令梨仔細看完這則野史,扭頭看了眼門口。
她住的可是大乘期魔尊的随身洞府,赤足的鬼再怎麽厲害,難道能蒙蔽薄念慈的感知潛入他府中,悄悄把死人鞋放在令梨門口嗎?
“不可能。”令梨搖頭,她收起手機,狠狠伸了個懶腰,“睡吧,還不知道明天那家夥又要想出什麽折磨人的辦法,養精蓄銳最要緊。”
床鋪又暖和又舒服,令梨抱着令瓜劍打了個長長的呵欠,陷入沉沉的夢鄉。
蜈城夜晚的風越吹越大,仿佛不知疲倦的嬰兒無止盡地啼哭。
院落中的紅楓有結界保護,楓葉慢悠悠飄落,落入水波泛起的潭水。
一只金紅的錦鯉探頭碰了碰水面上的楓葉,颀長的黑影遮住了它的尾巴。
黑影沉默地走過鵝卵石小路,赤腳踩在凸起的石頭上,毫無遲疑之色。
它雙手垂下,一手拎着一只舊鞋。
鞋子泛着陳舊的黃色,仿佛沾染油污,散發着令人不适的味道。
黑影慢慢停在一扇門前,它蹲下身,仔細将舊鞋擺好。
鞋尖朝外,鞋跟朝內,擺在方便屋內人穿上的位置。
舊鞋放好,黑影沿着原路一步步退回,月光照在它的赤足上,留不下半絲痕跡。
過了小一刻,擺放舊鞋的門忽然從裏面被打開。
背着長劍的少女神情清醒,眼中不帶半分睡意地盯着突兀出現在門口的死人鞋子。
她看了一會兒,退回屋中,手裏拿了一根插在花瓶裏做裝飾的花枝。
少女蹲在房間門口,握着花枝當火棍,小心翼翼把舊鞋推向旁邊。
十厘米,二十厘米,她一點點地勞作,終于,兩只鞋保持鞋尖向外鞋跟向內的姿勢擺在了她隔壁房間的門口。
“成了。”少女自言自語,她用力把花枝甩向空無一人的院落,拍了拍手上的灰。
“惡鬼對上魔尊,我倒要看看,誰索誰的命。”
作者有話說:
小梨:收工,睡覺(貓貓拍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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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3-01-19 13:30:00~2023-01-23 17: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易呀 153瓶;汪子鴨、京墨 50瓶;槿 36瓶;愛看小說的喵喵 20瓶;希~ 18瓶;阿封 17瓶;晚風輕輕起、汶柒 16瓶;荔枝 12瓶;悅璐蕊楠、蘿蔔包、晝、皆是幻覺 10瓶;巴巴、一只書蟲、啊對對對 5瓶;Nefelibata、想、為救贖心動 2瓶;昵稱就是催更、水電費殘廢、春寒、江于淵、青衣樂工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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