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哪裏有暗戀的樣子

深夜十一點多, 都行躺在新買的狗窩裏呼呼大睡。

南棠從旁邊路過時,蹲下來戳了下它朝上翻着的小肚皮,都行沒有任何反應, 完全不像一只剛收養不久的流浪狗, 一點警覺性都沒有。

她不解地盯着都行看了會兒, 才起身去冰箱拿了罐冰啤酒。

今天以前, 南棠從不知道池焰喜歡自己。

如今知道了, 她也無從判斷池星遠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何況就算池焰當年的确喜歡過她, 也并不代表他現在依然鐘情不改。畢竟在南棠的觀念裏,一個人的感情似乎很難持續太多年。

就像她這幾年偶爾回想起池星遠,以為對他仍然保留了一絲愛意。

可昨晚在餐廳見了面,才發現原來她早就淡忘了那些熱烈與歡喜,一直以來所懷念的, 或許只是自己曾經無憂無慮、能盡情享受愛情的歲月。

南棠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池焰從“都行”那條消息後就沒再聯系過她。

她勾起唇角笑了笑, 這哪裏有暗戀的樣子。

短暫的笑容過後, 南棠卻微微皺起了眉。

她總覺得那個跛腳男人和池焰回姚家之間,仿佛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 但她缺少太多明确的證據, 一切推算下來,反倒像她想多了。

手機在手裏震了一下。

南棠點開來,發現是溫語冬給她發的消息。

溫語冬:【能提前結束休假嗎?有點事需要你跟我親自跑一趟。】

南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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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語冬給她發來幾條很長的語音,說過兩天外地有場電影人行業分享會議, 因為南棠休假的關系, 溫語冬原本定了另一位制片人同行。不料那位制片人臨時有其他工作需要緊急處理,溫語冬又嫌其他人還不夠格,思來想去還是只有找南棠。

南棠搞清楚狀況, 問:【要去多久?】

溫語冬:【周五下午出發,周六會議結束後有一個晚宴,我們可以定晚一天的機票回來。】

南棠算了下時間,一般這種晚宴都是大家社交的名利場,她不參加說不過去,但提前離場搭末班機回燕市也未嘗不可。

如此以來,她只需要在外面住一晚,不會讓都行獨守空房太久。

之後幾天,南棠都沒有聯系池焰。

她需要和助理确認分享會議的發言稿,借此将狀态從休假模式調整回來。

凡事一旦開了頭就很難停止。

助理将需要她确認的其他工作也一并提交上來。

正如南棠所預料的那樣,她只花了幾天就重新适應了快節奏的生活方式,忙碌的工作像最好的良藥,将有關寧平的一切都變成了淡淡的影子,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再次浮現出來。

直到周五下午,南棠接到心理醫生的電話時,才想起她還預約了今天的咨詢。

可當時她人已經坐在機場貴賓室,準備再過一刻鐘登機。

醫生早已習慣這種情況:“上次你所說的焦慮反應,之後還有再出現過嗎?”

南棠看了眼旁邊忙着玩游戲的溫語冬,起身走到角落裏回答:“沒有。”

“其他負面的情緒也沒有嗎?”

“有,但是我能控制住。”

南棠想起在高速路服務區遇見的中年男人,輕聲說,“根據其他人的反饋來看,我甚至處理得很好。”

醫生再詢問了幾個問題,最後得出結論:“如果沒有疏漏細節的話,那麽其實你近段時間的心理狀态,比你剛和前男友分手的時候要健康。”

南棠愣了一下,才想起對方所說的前男友,是千裏迢迢跑來寧平、然後又被池焰趕出酒店的許子晉。

明明還沒過去多久,她居然已經快想不起許子晉的臉長什麽樣。

“所以我建議你回想一下,給我發消息的那天所感受到的焦慮,到底是病理性焦慮,還是純粹擔心你所說的那位弟弟。”

挂斷電話,南棠思考片刻,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如果去做口供遲遲未歸的人是劉婷婷或者彭和安,甚至是馬上要和她同班飛機出差的溫語冬,她會倉皇失措地跑去公安局門口等人嗎?

許久之後,她聽見內心的回答。

不會。

·

池焰推開酒店大門,走向停在路邊的一輛轎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坐在駕駛位的譚明看着他:“準備好了?這可沒有回頭路。”

“回什麽頭,”池焰嗤笑一聲,“以前的日子我早就受夠了,現在想要的就是錢。”

譚明沒再說什麽,踩下油門把車開了出去。

池焰閉上眼,沒一會兒又睜眼打量窗外的景色,然後裝作不經意地握緊雙手放在膝蓋上,擺出低頭沉思的模樣。

他知道,一切動作落在譚明眼裏,都是他躍躍欲試的表現。

幾天前羊肉館那一架後,池焰一直在等譚明來找他。

直到昨天下午,他在出門買煙的路上遇到譚明,對方讓他今天跟着出趟遠門,去見一個人。

池焰起初假裝不願意,直到譚明說出一句“你自己組局能幹出什麽名堂,難不成打算跟人下墓?”,才面帶錯愕地表現出願意聽他細說的樣子。

譚明很謹慎,沒有一來就把姚仲凡的老底掀翻。

他只說說手裏有盜墓和販賣的渠道,不僅能幫池焰順利拿到貨,還能幫他把青玉器賣到國外。

兩人彼此試探了一番,池焰才裝出信任譚明的模樣,問:“你想帶我去見誰?”

“你他媽就知道無名貴族墓裏有東西,可你知道那地方到底在哪兒嗎?”

譚明斜眼睨他,明顯嫌棄他是個沒有經驗的新手,“你以前那些小動作都是小打小鬧,真要組局幹大事,該拜的山頭都得拜。”

車輛駛上高速公路,飛馳着往目的地開去。

池焰一路留意着路牌,兩個半小時後,發現他們已經出了省。

他側過臉問:“你說的山頭,到底是什麽人?”

“一夥盜墓的,無名貴族墓的地圖在他們手裏。”譚明說,“那夥人前一陣想自己把墓開了,結果水平不行還搞死個人。”

池焰心想,死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張成。

他輕輕地“哦”了一聲,接着才問:“搞文物很容易死人?”

譚明以為他怕死,搖頭道:“下墓的才容易。做到我們這種的,很少。”

很少,但并不代表沒有。

大概是池焰最近兩天的态度比之前謙虛不少,譚明也難得打開話匣子跟他聊了起來:“挖別人家祖墳,說到底幹的是缺德事。所以你以後也記住,能不見血就盡量別見,實在沒辦法動了手,就多去廟裏拜一拜,多捐些功德錢。”

池焰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好。”

傍晚九點,車輛終于駛入市區。

池焰看見譚明把車停在路邊,下車避開他打了幾個電話。

他獨自坐在車上觀察周圍的環境,發現他們所停的位置正好在高架橋下面,前方好幾條分岔路,指向城市不同的區域。

過了一會兒,譚明上車,把導航定位到位于城郊的影視基地。

·

南棠把行李箱平放在牆角,打開箱子拿出洗浴用品,準備進衛生間洗去路途的疲憊。

結果才剛站起來,就聽見外面有人按門鈴。

她把東西放到一邊,走過去打開門,看見溫語冬穿了件花裏胡哨的外套,跟只公孔雀似的立在門外。

“幹嘛?”南棠隐約感覺不妙。

溫語冬說:“有幾家公司的老板約我出去玩,你也一起來吧。”

南棠雙手抱懷,納悶地問:“影視基地有什麽好玩的,你是沒跟過組,不知道這破地方晚上有多荒涼嗎?”

溫語冬沖她搖了搖手指:“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橙影的老板在旁邊投資了一家KTV,咱們今天是過去給人家捧場。”

南棠想了想:“那你等我兩分鐘。”

她回到房間拿出化妝包,對着鏡子飛速補完妝,再出門時就看見溫語冬已經跟其他人勾肩搭背地站在電梯口了。

這次分享大會定在影視基地旁邊的酒店舉辦,今晚酒店裏的客人大多都是參加會議的圈內人,彼此哪怕沒合作過,也至少是眼熟的級別。

南棠擺出公式化的笑臉迎上前去,跟着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下樓。

新開的KTV就在酒店不遠處。

十幾個人開了最大的一個包間,很快便熟門熟路地玩了起來。

南棠不愛唱歌,遠離了以溫語冬為代表的麥霸圈,在角落裏和另外幾人喝酒閑聊。

她平時性格雖然冷淡,但到了該社交的場合卻是半點不怯場,幾瓶酒喝下去,就跟其中一人要到了某位投資人的聯系方式。

“謝啦,改天回燕市請你吃飯。”

南棠笑盈盈地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起身示意身旁的人讓一讓,“不好意思,我去下衛生間。”

對方提醒她:“剛才有人在衛生間吐了,那味道簡直不堪回首。要麽你去外面公用的吧。”

南棠點了點頭,打開包間房門,順着走廊的指示牌往衛生間走去。

她今晚喝得也不少,頭有些暈暈乎乎的,用冷水冰了下臉,才感覺好了一些。

沒兩分鐘,溫語冬就給她打電話:“人呢?我馬上要演唱我的拿手曲目了,你快回來幫我錄個視頻,回頭我發到朋友圈勾引小姑娘們。”

南棠回他一句“馬上”,把手機塞回大衣口袋,剛轉身走出去,就立刻停下動作,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衛生間外面還有男女共用的洗手池。

一左一右對稱設置在兩個出口側面,男士那邊的洗手池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熟悉的人。

池焰正站在那兒擰開水龍頭。

他不适地皺緊眉心,低垂的雙眸帶着幾分醉意。看樣子似乎喝了不少酒,連微微敞開的領口下露出的皮膚都紅了一片。

南棠眨了下眼,确認她看見的就是池焰本人。

而池焰還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他捧起冷水把臉上潑了幾下,才微弓着背關掉水龍頭,然後一手撐着臺面,一手伸出來想拿牆上的紙巾。

南棠走過去,把紙巾遞到他手裏。

“謝謝。”他嗓子啞得不像話,像在酒精裏滾過一圈。

南棠沒說話,安靜地看着他。

池焰此時才察覺到不對,他緩慢地擡起頭,醉意朦胧的眼神在看見她的瞬間清醒了許多。

他下意識往後退開一步,低聲問:“你怎麽在這兒。”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

南棠上前一步,把他堵在洗手間邊,“你不是告訴我,要一直留在寧平談項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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