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給好看的弟弟買衣服還需……
南棠今天回家早, 吃完晚飯帶都行到花園溜達了一圈,上樓後習慣性地看手機,逐一回完工作的內容後, 又動動手指, 點進了和池焰的聊天窗口。
今天下午, 他們剛發過消息。
池焰:【衣服收到了, 謝謝。】
南棠:【尺碼合身嗎?】
池焰:【還沒試, 劉懷宇叫我去趟局裏, 晚上回來再看。】
南棠看一眼時間,晚上九點多,不知道池焰回宿舍沒有,思忖片刻便點開語音通話。
手機響了幾秒就被直接挂斷,她知道這是池焰在忙不方便接電話的意思, 幹脆先進衛生間洗澡。
等她完成繁複的護膚護發程序再出來時,時針已經指向十一點。
剛到客廳坐下, 手機突然一震。
南棠點開微信掃上一眼, 就看見聊天窗口裏躺着好幾條消息,最早那條可以追溯到剛挂斷她電話不久, 池焰說他還在公安局, 估計半小時後能回去。
大概因為她遲遲沒有回複,從十點鐘開始,每隔十分鐘他就會發一段文字過來,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從淡定到忐忑的全過程。
南棠拿他沒辦法, 勾唇笑了笑, 直接發過去一個視頻通話。
視頻接通的速度遠超過她的想像,幾乎是信號連通的下一秒,池焰的身影就猝不及防地闖入了她的視野。
他坐在宿舍的書桌前, 鏡頭晃了兩下,露出他那張幹淨的臉。
明明發消息時發得那麽勤快,現在視頻連上了,他反而收斂了情緒,懶洋洋地靠着椅背,語氣散漫:“姐姐忙完了?”
南棠從茶幾上拿過水杯:“嗯。你呢?”
“早就沒事了。”
池焰窩在椅子裏,擡手虛籠着點了支煙,吐息時清晰的喉結微微滾了滾,終于還是沒忍住,低聲問,“你怎麽那麽久不理我。”
“因為我在洗澡。”南棠說。
池焰臉上的表情空白一瞬,片刻後他像被嗆着了似的,偏過頭重重地咳嗽一聲,聲音比剛才更低:“……我還以為你生氣了。”
南棠彎起眉眼,心想弟弟有時候簡直太沒自信了,她哪裏舍得因為這點小事就跟他生氣,她捧起水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問:“衣服都試過了麽?”
池焰點點頭。
南棠繼續問:“喜不喜歡?”
“還行。”
“那就是喜歡了。既然這樣,幹嘛不試給我看看,還是打算明天再穿?”
“……”
池焰頓住動作,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他其實有很合理的理由,比如專門在視頻裏換衣服好像很奇怪,又比如他在公安局忙到深夜回來已經很累了不想動。
可他低頭把煙掐了,靜默半晌後問出來的卻是:“為什麽送我衣服?”
問完之後,池焰就後悔了。
還能為什麽,他在期待南棠給出怎樣的回答?
因為想謝謝你,還是因為可憐你?
無論哪一個,都不是他想聽的,聽到後也只會讓他變得更狼狽。
要不然真像黃毛說的那樣,問一聲姐姐願不願意包養他好了。
荒唐的念頭才剛剛升起,就被池焰直接打壓了回去。他在心裏自我鄙夷了一番,默默把那點深藏的癡心妄想克制住,才慢慢擡眼看着屏幕裏的人。
南棠似乎被他問住了,輕咬着嘴唇想了想才說:“沒有原因。”
她往前傾身,烏黑蓬松的卷發垂到胸前,“覺得它們适合你,剛好我又買得起,所以就買了。給好看的弟弟買衣服還需要理由嗎?”
池焰覺得自己簡直着魔了,她輕描淡寫誇一句弟弟好看,他的神經就無法控制地開始興奮。心髒變成一只橫沖直撞的怪獸,在胸膛裏發狂般跳動。
這樣下去不行。
池焰進了衛生間,把手機放在洗手池擱架裏,彎腰捧了一把冷水潑到臉上,皮膚仿佛還在發燙,他只能弓着背又潑了幾次。
南棠看不見他的動作,只能聽到嘩啦啦的水聲不斷流淌。
等到水聲終于停住,池焰再次出現在屏幕裏時,發絲淩亂地散下來,水珠順着他的臉頰流過突起的喉結,留下幾道引人遐想的水漬,最後漸漸隐入了領口。
他姿态懶散地撐着水池,渾身滾燙的躁動總算冷靜了一般,淡聲說:“算了吧。你不知道劉懷宇他們過得有多糙,辦公室裏全是亂七八糟的味道混在一起,衣服在裏面熏一天,差不多就毀了。”
南棠聽完他小聲的抱怨,笑着說:“毀了就毀了,我再給你買。”
“不要。”池焰裝模作樣地撇開眼,低聲說,“真的不用,我已經快回去了。”
南棠挑了下眉,追問道:“你到底多久才回來?”
“最遲下月底。”
下月底……
南棠算了一下,等池焰回來的時候,燕市恐怕已經迎來春暖花開的春天。
雖然注定即将錯過團圓美滿的除夕,但在春意盎然的時候再會,聽起來似乎也很不錯。
“那好,記得提前把航班發過來,到時候我去接你。”
·
三月,草長莺飛的季節,燕市的天空比冬日裏更顯晴朗。
南棠按照約定的時間,抵達機場大廳。
她沒像其他人那樣擠在離出口最近的欄杆後面,而是隔開一段稍遠的距離,淡定地看着從裏面出來的旅客們。
沒過多久,女人平靜如水的眼中掠過一絲驚豔。
池焰拖着一個行李箱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之中。
他的頭發比冬天時長了些,碎發遮住點額頭,稍微修飾了輪廓的淩厲感。年輕男人很乖地穿了她送的衣服,樣式簡潔的一套襯衫西褲,是最簡單不過的黑白搭配,襯得肩寬腰窄,氣質又格外幹淨。
池焰同樣也看見了南棠。
他仗着自己人高腿長,轉眼間就走到她面前站定,然後低頭看着她笑了一下。
南棠還他一個微笑:“走嗎?先帶你去吃飯,想吃什麽?”
“都行。”池焰根本無所謂去哪裏,“姐姐定吧。”
南棠今天開了車來。
趁池焰去放行李箱的時間,她靠着車門,悄悄打量他幾眼,發現池焰确實很适合這種性冷淡的風格,穿上之後就像個矜貴的小少爺。
車輛駛上高速路後,南棠問:“這次回來了,過段時間還走麽?”
池焰說:“不走。”
前段時間,所有犯罪嫌疑人盡數落網。
他維持了整整三年的線人身份正式宣告解除,警方把他的身份和經歷打點得很仔細,外面的人只會知道他接受過調查最後無罪釋放,而不會發現他在案件裏究竟扮演了哪個角色。
雖然在其他人看來,估計會覺得池焰最近慘得不行。
姚仲凡涉嫌走私的事之前連續上了幾天新聞,順帶着連仲凡集團的管理層也亂作一團,一直被“拘留”在寧平沒回燕市露面的池焰,自然順理成章地被其他股東踢出了公司。
想到這裏,池焰低聲笑了笑,說:“我現在就是一個無業游民。”
南棠說:“好好休息一陣吧,剩下的以後再說。”
她這句話說得溫和,尾音仿佛帶着催眠的魔力,讓池焰的眼皮漸漸變得沉重。
其實這兩個月,他基本沒怎麽睡好覺。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突然回歸到安全環境後的種種不适應,還有一半的原因,則是他想盡快處理完線人的後續工作早點回來。
所以昨天劉懷宇前一秒答應放他走人,後一秒他就訂好了今天上午的機票。
哪怕回到燕市也只能無所事事地待着,但即使早幾小時也好,他很想到快點見到南棠。
南棠看他一眼,把車裏的音樂換成舒緩的鋼琴曲:“時間還早,你先睡會兒,等下到了我叫你。”
池焰“嗯”了一聲,慢慢閉上了眼睛。
車輛一路行駛得平穩,中途他迷迷糊糊聽見南棠接了個電話,也沒聽清她在跟誰說什麽。
等到池焰再醒過來時,一轉頭就對上了南棠寫滿歉意的眼睛。
他左右看了下四周的建築物,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是,你公司?”池焰低聲問。
南棠艱難地點了下頭,萬分抱歉地說:“中午臨時有個飯局,我必須得去一趟。”
池焰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推門下車。
南棠總算有點良心,沒有把他扔在路邊就開車走人。
她快步走在前面,刷開公司的門卡,等池焰進去後又把他帶到了樓上的辦公室,語速飛快地交待了一堆有的沒的,然後就接了一個電話出門了。
池焰坐在她的沙發上,伸出一條腿抵着灰色的地毯,另一條腿微屈着,手肘懶懶地搭在膝蓋上低下頭,靜默半晌後,自嘲地笑了笑。
他想起從南棠風風火火地走進公司開始,沿途畢恭畢敬地跟她打招呼的人挺多,池焰跟在她後面,除了幾道好奇的目光以外,并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這話說來或許有點矯情。
但他突然意識到,為了趕上飛機,他從早上五點就起床一路趕過來,好像并沒有什麽意義。
案子已經結束了。
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在一瞬間又清楚地擺在了眼前,像一盆冷水傾頭而下,凍得他太陽穴都開始隐隐作痛。
池焰撐着額頭,喉結急速地滾動幾下。
繼續留在南棠的辦公室,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認識到,脫離了楊春曉的案子之後,他的姐姐還是一個光鮮亮麗的成功人士,而他卻一無所有。
他很想馬上站起來離開這裏,即使無處可去,總之也先走出去再說。
可是他舍不得。
他完全低估了自己的惡劣,埋藏的貪欲一天比一天膨脹,臨近回來的這幾天裏,他不止一次地想過要用什麽方法,才能長長久久地留在南棠身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池焰始終坐在那兒沒走。
南棠剛回辦公室就愣了一下,她看着仿佛從她離開就沒挪過位置的年輕男人,問:“你吃飯了嗎?”
“吃了。”
“我怎麽不太相信呢。”
南棠回了一句,坐到他身邊後猜測着問,“不開心了?”
“……”
南棠笑了笑,哄他似的輕聲喊道:“池焰?弟弟?池焰弟弟?”
池焰深吸一口氣,總算擡起頭來與她對視。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碰到一起,南棠猛的怔在當場。
他眼眶泛紅,平日清澈的瞳孔裏壓抑住某些無法言說的情緒,看起來像被誰欺負過了一樣。
南棠下意識道歉:“對不起,我沒想到今天會突然……”
“你不要道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池焰打斷她,“明知道你對我已經很好了,但我還是不滿足。”
他揚起頭,不敢再和南棠對視,只能苦澀地看着天花板,一邊唾棄自己貪得無厭,一邊啞聲說:“但是這兩個月,我真的很想見你,哪怕你什麽都不做,也不用理我,讓我在旁邊看着你都行,我就只是想見你。”
南棠揉了揉眉心,懷疑池焰并沒有意識到,他委屈又隐忍地說出這些話,在有心人聽來,其實是一場非常直接的告白。
她慢慢湊近了問:“所以我應該怎麽做,你才能原諒我呢?”
忽然靠近的溫熱呼吸和熟悉的香水味,讓池焰的思緒斷掉了片刻。
他不自覺地垂下眼眸,從女人臉上看到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說話呀,剛才不是很會撒嬌麽?”
南棠雙手攀上他的頸側,彎起唇角問:“還是說,要姐姐親一親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