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徐元沛讓徐元霆離開金陵,自然還有別的原因,卻是不能被徐元霆知曉。

徐元霆走後,偌大的徐府又安靜了許多。

一時賓朋滿座,一時蕭瑟凄涼,徐元沛在徐府中也不過只坐等春去秋來,直到鬓生華發,直到人入黃土。

他如今三十過半将至的年紀,已極少有事情讓他忐忑不安,從管家手裏接過那張請帖時,卻是不由得手抖了一下。

請帖照例是空白無一字,印着金色龍紋的請帖,并不是普通人所有,像這張請帖他不是第一次見,可有半年沒接到過,還以為那人早已忘懷,卻沒想到在這多事之秋又突然而至。

三弟回家也不過才三、四天,就引起這麽多人關注了,果然不愧他美男子之名。

面對弟弟的傑出,徐元沛說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少年時的心思如今想來不免可笑。如今兄弟分隔多年,重新相聚,他也只怕弟弟能一世平安,少些磨難。

徐元沛匆匆沐浴過後,換了衣裳,出了門。

門外,照舊停着一頂轎子。轎子十分普通,只是四周圍着的錦緞都是新的。

仆從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禮道:「徐爺,請。」

「有勞了。」徐元沛對這那仆從颔首為禮,進了轎子,讓人将轎子擡起。

轎子過了朱雀橋,遠遠的一處深宅門上挂着鮮紅的燈籠,燈籠搖搖晃晃的,但上面繡着的四個字「安樂王府」卻清晰可辨。門外站着兩個藍衫仆役,看到轎子來時,便開了正門相迎。

轎子也不停,徑直進了王府,七彎八繞地走了許久,才在花園裏停下,有人幫徐元沛掀開了轎簾,他躬身出了轎子。

這裏的庭院修葺得乃是金陵一絕,但他匆匆來去,從來沒心思多看一眼,随着一個丫鬟走到一個房間前。

門依舊是掩着,從門裏飄出些許龍涎香的氣息。

那丫鬟領他到了這裏,斂衽一禮,也不多言,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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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開房門,看到床上依舊躺着一個年輕的男子,簾幕低垂,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反手将房門阖上,許是吹了一陣涼風,傳來一陣咳嗽聲,那男子似笑非笑地道:「本王不請你來,你便不肯主動來見本王麽?徐爺真是好大的排場。」

徐元沛嘴角抽了抽,說道:「徐某人畢竟是老了,生得又不讨喜,自然不想來礙王爺的眼。」

床上那人慢慢将幔帳撩起,坐了起來,仍舊是一陣咳嗽,聽他咳嗽的聲音幾乎嘶啞,便知他這病已拖了許多年。他一手搭在床沿上,那手保養得極好,就連指甲都一一磨過了,手修長而好看,但因沉腐不起,略嫌瘦了一點,連青筋都似乎微微露出。

「這麽多年了,你還記得當初我們認識時,本王說過的話麽?」

「王爺之言,小人句句銘記在心,不敢或忘。」

「這句話要是真的就好了。」那人依舊是似笑非笑,「我聽說,你那三弟已經回來了?怎地不來回禀?」

徐元沛不由得一陣緊張,幾乎連寒毛都要豎起。安樂王一出生便得了重病,他本是嫡長子,又備受寵愛,傳言若不是他身體不好,早就繼承了大位,而不是在金陵做一個閑散王爺。

從安樂王少年封王開始,金陵中無人不知這安樂王年紀雖小,但因為身體極弱,脾氣大為不好,開始時有人為了谄媚于他,找了兩、三個美少年進府陪他說話,幾日後,那些美少年出王府,不是瘋了就是只會痛哭,不會說話,也不知被他折磨了多久。到了後來,他竟是上了瘾,每年都要找幾個美少年陪他玩樂。

當時徐元霆已名滿金陵,徐府自然接到了安樂王的帖子,但都被徐元沛的父親暗中扣下了。幾個月後徐元霆失蹤,徐家懷疑和王府脫不開關系,徐家不敢上門去問,忍氣吞聲暗中查訪,卻怎麽也查不到消息。

不久後,王府再次下帖徐家,聲稱徐家若是不交出徐元霆,便要「徐慕裴黃」中的徐字被別的姓氏取代。

徐元沛的父親找不到徐元霆,這才知道徐元霆的确是失蹤了,又被王府脅迫,登時一病不起。

徐元沛無計可施,只得親赴王府的邀約。他相貌雖和徐元霆有五六分相似,但畢竟相差甚遠,當下狠狠地被安樂王奚落了一通,又吃了許多苦頭。之後的十幾年,徐元沛幾乎每個月都被安樂王召到王府兩、三次,用轎子如此這般「請」了來。

如今徐元沛回到金陵的消息傳得到處都是,安樂王這十幾年的執念只怕要再次萌生了。

「王爺說得不錯,三弟的确是在前幾天回家了一趟,但是住了幾天後離開了,如今音訊全無,已是不知去向。」

安樂王如今只有二十多歲,卻已十分憔悴。他容顏生得雖然極為俊美,但因久病不愈,容色稍減,看起來只是讓人覺得可惜。

「你擔心什麽?」安樂王半閉着眼睛,嘴角露出笑容道,「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用我的人麽,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你用了,怎麽還這麽怕我?」

徐元沛臉色微微一變。這十幾年來,他雖被安樂王淩辱,但私下裏也借着安樂王的權勢,在官府中安插了不少人手,卻沒想到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安樂王的算計當中。

「說起來,我們之間也好了十幾年了罷!你那妻子也是我幫你選的,可惜她命不好,才生過孩子就撞到你被我蹂躏,竟然大出血死了。你爹給你取的名字真是好啊,元沛,原配,你可不就是我的原配夫人麽。」

他說得甚是纏綿,但徐元沛心中卻是毫無暖意,沉默了許久,說道:「內子的死,和你我都脫不了關系。」

「我都要死啦,你還不肯諒解我麽?」安樂王只是笑,他靠在床頭,又是一身素衣白裳,長發枯黃,散落在肩上,只在額間勒着一塊碧玉。那碧玉青翠欲滴,仿佛他所有的生機都已被這塊碧玉吸走,臉上盡是頹敗之色。

徐元沛慢慢道:「你說這句話,已快有十五年。」

「是啊……你是不是一直在想,為什麽我總不死?」安樂王一陣大笑,又是一陣咳嗽。

徐元沛默然,這種大不敬的話,他還不敢堂而皇之地說出口,畢竟他面前的這人是權傾朝野的王爺,皇帝有時要做決定都會問過他的意見。

安樂王咳嗽稍停,又微笑道:「也許是因為你。」

徐元沛淡淡地道:「安樂王不必開玩笑了,有什麽話就直說罷。」

安樂王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毫不掩飾的贊賞之色:「我最欣賞你當機立斷,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其實這次找你來,只不過是想對你說一聲,皇帝對龍宮島深惡痛覺,決不允許這淫窟留在世上。這次是你要保徐元霆就算了,那龍宮島連我都保不了……哼哼,若是出現意外,查到你的頭上,徐家只怕會落得抄家滅族的結局,你便做好準備,洗幹淨屁股搬到王府罷!」

他越說越是淫邪,縱是徐元沛也不由露出氣惱的表情,但安樂王似乎對他的表情甚是滿意,又道:「本王一直想見見你那三弟的風采,可惜緣悭一面,竟是不知他這些年都在龍宮島,真是夢裏尋他千百度……」

他頓了一頓,沒有說下去。卻讓徐元沛詫異地擡頭看他。若是他說「踏破鐵鞋無覓處」還沒什麽古怪,但這句夢裏尋他千百度,下一句卻是驀然回首的,難道安樂王和那龍宮島時常暗中往來?

還要再思索時,安樂王已道:「既然來了,還不趕快脫了衣裳過來?難道還要本王讓人架着你麽?彼此都這麽熟了,就不用這樣罷。」

徐元沛也知道這一次勢必逃不過去。這個男子每次見到他,都只有一口氣了,偏偏總是不死,仿佛在和他的交合中能采補到他活下去的所有精氣,只要剛剛從病重醒轉,便召他前來相見,于是又能拖延一段時間。

他無奈地苦笑了一聲,解下了衣裳。

徐元霆搬到田莊上住已有三天。

雖說是搬家,但走時十分匆忙,只帶了兩個親随,拿了些衣裳細軟。

這裏生活簡樸,粗茶淡飯,若是往常,已足夠讓他不适應,偏偏又因身體毒發的關系,飯菜吃不出味道,粗布穿在身上,走動時都會覺得是赤龍主帶着繭子的手撫摸過他的身軀。

在他搬過來的第一個晚上就已毒發,他躺在床上,讓人找了一段軟木塞給他,毒發時将他渾身用繩索捆住,再咬住軟木塞,便不會發出呻吟,讓人發現了。

這兩個親随都是徐元沛用慣了的,忠心耿耿,也不會到處說閑話,按他的要求關上門,不管裏面發生什麽動靜都不許開門。

由于毒發時七天一次,得不到解藥便會每晚發作,一次比一次的時間更長,直到人渾身乏力,虛脫而亡。

死這一條路并不為難,難的是掙紮着活下去。

他的人生早該走到盡頭,只是一直茍延殘喘而已。雖然對不起大哥的期望,但他這次回來,想見的人早就見過了。

在島上度過十五年,說不恨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兩代赤龍主,或許他現在還能在徐家,徐元沛的鬓間不會有這麽多白發。

昨夜發作了五個多時辰,那兩個小厮原本想開了門的,大概是聽到房裏傳出奇怪的聲音,進門幫他解開繩索時,臉上神色甚是怪異。

他汗水已将衣裳濕透,令他們不得告訴徐元沛,他們只能唯唯稱是,不敢違背。

掙紮時将皮肉磨爛,身上一道道都是血痕,那粗麻的衣裳卻還沒破。

他照例沖過了涼水,稍稍壓制了身體的欲念,但已精疲力竭,只能坐在客廳裏,進些膳食。

被欲火折磨時他也想過一死了之,可是又留戀這繁華的人世。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堅持多久。即使他心裏願意茍且偷生,饑渴的身體終究有一天欲火焚身而亡。

即使心裏焦躁,但他吃飯的速度仍然不緊不慢。

「三爺,不好了,有人硬闖進來!」一個仆人驚慌失措地進了大廳。

「什麽事大驚小怪?」他放下筷子,皺了皺眉。

「元霆!我找了你好久!」赤龍主自門外大步而入,直直走到他面前,責怪道,「晚上我去祠堂看你,卻找不到你,是不是大哥強行将你帶來這裏的?」

「祠堂是徐家祠堂,豈能讓你自由出入?」徐元霆神色不佳,他離赤龍主越近,就越是覺得赤龍主身上仿佛有一股攝人心魂的甜香。

情欲可亂人心智,他倏然站起道:「你們怎麽做事的?竟然讓這狂徒闖入?還不把他攆出去!」

赤龍主大驚道:「元霆,你怎麽了?是不是大哥威脅你,不許你和我在一起?」

莊子裏的人剛才就沒阻攔得住他,原本就不想上前,但被徐元霆訓斥,便紛紛上前妄圖将赤龍主拖走。

赤龍主腳步一錯,手上不停,迅速點了幾個人的穴道,跑到徐元霆身邊道:「元霆,你有什麽話就說出來,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有什麽問題都可以解決的。」

年輕時總會覺得什麽事都能解決,到他這個年紀就知道,有很多事都沒那麽容易。他冷笑一聲道:「我如今已不是龍宮島的人,赤龍主不必喚得這麽親密。你快把這些人的穴道解開。」

「他們只會礙手礙腳的……」赤龍主将他抱住,他登時臉色大變,掙紮着要将赤龍主推開,但龍主的力氣極大,他只覺得被一片濃雲般的甜香籠住,理智告訴他要将這濃香揮去,但饑渴許久的身體卻是讓他忍不住更靠近赤龍主。

顫抖的聲音從他的唇齒間逸出:「到……到房裏去。」每天晚上出太多的汗,他現在的體力極為虛弱,又被這濃香一熏,幾乎站都站不穩。

赤龍主早就算到了時間,此時也是心照不宣,将他橫搖抱起,一邊說道:「既然忍不住了,還逞什麽能,早點像現在老老實實地不好麽?房間在哪?」

徐元霆擡手一指,便不多言。若是再在客廳待下去,他只會再繼續敗壞門風而已,這個田莊雖是徐府的産業,但是這些尋常仆人只負責田莊的收支,很少伺候過人,也不知道閉緊口風。

赤龍主走進他的卧房,将他放到床上,反手将門關上,也不多話,到了床上就去扒徐元霆的褲子,伸手去摸那蠕動的小穴,過了毒發的時間不碰,那裏熱得燙手,柔軟得像要滲出水來。

赤龍主看到原本神情傲慢、目空一切的男子躺在自己懷中,無助地閉着眼睛,微微顫抖的樣子,不知怎地,他竟會想到含苞待放的花朵在自己攀折的手間跌落它花瓣上的露珠。

赤龍主道:「你好端端地不跑,豈不是不用受這種苦楚?現在還不是要被我插?」

他找到徐元霆,心情極好,看到他脆弱的樣子,語氣卻忍不住加了調笑的意思。顧不上愛撫便将自己的性器套弄幾下,很快就硬了起來,對準他那柔嫩的花穴就刺了進去。

闊別了幾天,那花穴亦比以往更為柔嫩,将他的分身緊密地包裹着,他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真乃人間極樂,難怪我那幾個義兄都熱衷此道。」

他想不到的是,徐元霆此時心裏已是有同樣的念頭掠過。他開始吃下赤龍珠時,雖然勉強忍着和赤龍主交合,但每次只當自己被狗咬了,從來沒覺得交媾有什麽有趣之處,但一次又一次的親密,身體卻像是已經習慣,并且違背主人意願地主動尋求更多的肌膚相親。

他甚至不知,這到底是因為赤龍珠的毒性而起,還是因為身邊許久的寂寞,曾經令他失望的愛情在死寂了十五年後,乍然現出光芒,瞬間消失無蹤。這種失而複得,得而複失的掙紮已讓他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他已不再年輕,這樣的身體,也不可能再娶妻生子。

如今裴家告到官府去,官府搜到徐家,徐元沛正召集金陵所有徐家族人,在祠堂宣布修族譜,将徐元霆的名字出去。徐元霆身敗名裂,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人人都知道他是龍宮島的人,徐家聲名一落千丈,也不知徐元沛怎麽力挽狂瀾。

下體被插入時,他感到腦海中一片空白,幾乎無力思考,赤龍主的手按住他對折的雙腿,開始緩慢地抽插。

每一次赤龍主的進入,他都會自動放松着身體迎合,每一次赤龍主的退出,都會不自覺地收縮後穴。這種淫蕩的反應讓他的心跌至谷底,只覺得一陣悲涼,而赤龍主顯然并沒有忽視他的身體反應,微熱的氣息幾乎吐到他的臉上:「元霆的身體真淫蕩啊,好像出水了,比女人更敏感呢!元霆故意躲到現在,就是想讓我們一起領略其中的妙趣麽?我真是該打,竟然到現在才找到元霆,知道元霆的苦心……」

徐元霆一陣氣苦,将頭扭過一邊,不去理會他的調笑,但熱氣吐在他耳朵上,渾身血液逆流,耳根都快紅得滴出血來。比平時敏感得多的身體遇到赤龍主時,便如烈火烹油,雖然現在看不出什麽,但其中已是滾燙無比。

「你……你殺了我罷!」身下極致的快感湧上,他顫抖着,聲音破碎。

「元霆是爽死了嗎?我也覺得好痛快,元霆真是太美妙了……」赤龍主奮力一頂,分身幾乎完全沒入,速度又快又狠,徐元霆承受不住地大叫起來。

淫靡的水聲在房內十分清晰,以為快要結束,但結束的那一刻遠遠沒有到來。

徐元霆顧不得自己放蕩的呻吟是否會引起房外仆從的注意,連聲音都已快嘶啞。他現在才發現,少年的體力比起自己要強勢得多,他開始時還感到疼痛,後來只有快感湧上,身體仿佛一具只會産生快感的軀殼,一次次地震蕩着他的全身。

「不要……不要……」赤龍主的調笑像是不要錢一般,徐元霆也不知道是羞恥還是快感,他眼淚從眼角滲出。

「元霆哭的樣子也很好看。」赤龍主的嗓子也沙啞了起來,吻着他的面頰,「可是越好看就讓人越想欺負你。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好看了啊……」他也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麽,胡言亂語,手卻仍然抓着徐元霆緊致的臀部,撞擊着他的身體。

徐元霆對着驚濤駭浪一般的情欲忽然感到有些恐懼,他不能克制自己內心的欲望,而赤龍主也沒像有主動停下的意思,他身下的動作像是永遠也沒辦法停下來。

他身上赤龍珠的毒性在赤龍主第一次高潮的時候就得到了緩解,可是被愛撫過得身體比剛才更為敏感,赤龍主只是碰到他胸口的兩點,都會讓他酥麻得渾身顫抖。

他的呻吟中已帶有哭音,不斷地哭喊哀求赤龍主停下來,赤龍主做得十分盡興,顯然,他的哭泣反而激起了赤龍主內心隐藏在深處的惡劣,看到他哭得更慘一點,下體的分身就會更為堅硬。

徐元霆哭喊得嗓子幹啞,幾乎已是不能說話了,只能勉強呼吸喘氣,他一口氣沒喘上來,竟然暈眩過去。

赤龍主立時手忙腳亂,連忙按他人中,給他推血過宮,他下體的欲火稍息,卻仍然舍不得将自己的性器從他的軟穴裏移出,看着他悠然醒轉,眼角淚痕未幹,那種又是驕傲又是昂然的冷漠蕩然無存,看上去讓人覺得十分可憐。

「元霆,你好點了麽?」赤龍主摸了摸他的額頭,上面已被汗水打濕,額發抖貼在了上面,額發散亂,渾身都是情欲留下的痕跡,赤龍主也不由得有些尴尬。他不知自己真正動情時竟會這樣粗暴,不覺有些讪讪:「我是太久沒見到你了……所以……」

「給我……出去!」他聲音嘶啞難聽,連他自己也聽不到,幸好赤龍主內功深厚才聽得清楚,忙道:「元霆要不要喝水,我去給你倒。」

「出去!」

赤龍主不甘不願,只得從他的身體裏退了出來,那柔軟的性器在拖過他濕熱的花穴時,幾乎再次硬了起來,他卻只能勉強忍住。

徐元霆支撐着坐起身,便要下床。可惜雙腿疲軟無力,他雙足才沾到地上,就感到腿腳打顫,幾乎要跌到地上。

赤龍主順手一撈,已将他撈起,他反手将赤龍主的手拍開,跌跌撞撞地走到桌前放置的包裹旁,那裏放着一把護身的佩劍。

出行的包袱早就收拾好了,只等着風聲過後就離開金陵,卻不想在這個時候赤龍主會忽然闖入。

他幾乎站不直,只能扶在桌上,拔出長劍,反手向赤龍主刺去。但他手上沒了氣力,這速度比之平時更慢,赤龍主一陣愕然,伸指便将他的劍尖夾住:「元霆,你怎麽啦?」

「你多次辱我,我恨不得将你碎屍萬段!」他嗓子嘶啞難聽,只說一句便不願再說,想将劍從他的指間拔出,但手上疲軟無力,只有握住劍柄的力氣。

赤龍主苦笑道:「雖然我用下面這根刺了你這麽多次,但畢竟心裏對你是懷着愛意的,你要刺我這冰涼的一劍,卻是讓人心都涼了。你若要殺我,我便站着不動,讓你殺好了。」他知道徐元霆冷面心軟,定然下不了手,松開手指,讓他将長劍拔出。

這場歡愛過于匆忙,徐元霆上身的衣袍還沒脫下,只是解了腰帶和亵褲,粗布衣裳反而更讓這經過情欲後的身體充斥着一種淩虐後的美感。

徐元霆劍尖微垂,面對着坐在床沿的赤龍主。赤龍主似乎已被眼前的美景吸引,看着他舉劍的模樣,仍舊是那般的驕傲,但卻多了一抹令人心疼的脆弱,不由呆住。

紅玉一般的兩點在風中瑟縮地挺立着,腰線部位柔韌至極,目光順着腰線往下,那剛才摸過的臀部是如此的挺翹,半隐半現在污跡斑斑的衣袍下。

徐元霆舉着長劍,卻無論如何也刺不下去。以赤龍主的武功,只怕他今生都無法敵得過,他不知道這必然失敗的一劍刺下去,會遭到怎樣的嘲弄,而在和赤龍主交合多次後,他幾乎可以預感到自己會變成了個只能服從欲望的性奴,再也沒有所謂的尊嚴和自我。

嘴角露出幹澀的笑容,他反手向自己的脖子刎去。

赤龍主大吃一驚,絕然想不到他竟會自盡,搶上前奪過他的長劍,卻見那劍已傷到了脖子,但傷口不深,滲出鮮血。

若是他慢上一步,徐元霆焉有命在?

赤龍主又氣又急,将劍扔到一旁,撕下自己的衣裳給他包紮脖子,紅色的布帶紮在他脖子上,襯托得他身材高大修長,容顏俊美無匹,但卻多了一點古怪的淫靡氣息——像是被人紮了紅緞呈上的厚禮。赤龍主再是年少沖動,也只能勉強将欲念忍下,怒道:「你傻了麽?怎麽好端端地要尋死?」

「生無可戀,死何足惜?」他冷冷地道,「你再多碰我一下,我也只有自盡。」

赤龍主有些氣急敗壞,忙道:「元霆,我既然這麽喜歡你了,你為何卻要死?你要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等着我垂青……」

他的自戀讓徐元霆一怔,但是看着他狷麗的容顏,便知他的确有這個本錢。長得姿容美貌,又坐擁家財萬貫——雖是不義之財,但這世上笑貧不笑娼的人何其多,拜在赤龍主腳下的,不知其幾。

「即使天下人都喜歡你,我也看不上你,我對你只有恨。」

赤龍主苦笑道:「元霆,我們之前不是好端端的麽,為什麽你忽然變成這個樣子?我知道你的身體對我是有感覺的,要不然怎麽會對我的碰觸有反應?」

「住口!」徐元霆最恨赤龍主再提他的身體,這具身體也不知還屬不屬于他自己,只會任由赤龍主擺布,「原先如果不是因為你威脅我,要淩辱我死後的屍體,遷怒我的家人,我又怎麽會茍且偷生在這世上?」

赤龍主噎了一下,這才想起的确是有這麽一回事。讪讪道:「我當時說那些話,是不知道自己會這麽喜歡你。」

「你的喜歡也只是一時沖動罷了。等你以後不喜歡時,希望你能對我的家人手下留情。」

「我當然不會對他們下手的。」赤龍主看到他不置可否的表情,心裏忽然十分不安,想了一想,終于還是說道,「其實……黃龍主已試出了一種方法,可以緩解赤龍珠的毒性。」

徐元霆吃驚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滿了不信:「那你為何不早說?」

「這種緩解之法并不能一勞永逸,還需……還需你在我身邊才行。」

赤龍珠的含糊其辭,顯然是心中另有打算。徐元霆冷笑一聲道:「赤龍主有何不可對人言?如果有解毒之法,你是早就知道了罷,又怎會現在才說 ?」

赤龍主欲言又止,過了片刻,才道:「你說的不錯,其實我在徐府時,就已經知道解毒之法了,只是我想将你留在我身邊,不想讓你離開我,所以才會一直沒告訴你。」

「你現在說解毒要我一直在你身邊,也是推脫之言了?想來其實并不一定要我在你身邊的罷!」徐元霆眼角掃了他一眼,目光中盡是輕蔑,「原以為赤龍主不失為磊落男子,想不到也是一個卑鄙小人。」

面對他的譏諷,赤龍主的笑容卻是十分苦澀,看了一眼地上,才擡頭看他的眼睛,緩緩說道:「不錯,因為我喜歡你,喜歡你到願意為你說謊,為你做一切事,即使粉身碎骨,我也想把你留在我身邊。」

徐元霆只覺得這話充滿了滑稽和可笑,冷冷道:「愛一個人,不是無恥的理由。」

「可是無恥的裴五終究是得到了裴夫人,不是麽?如今金陵城所有人都知道你是龍宮島的人,裴夫人就是看到了你,也要吓得落荒而逃罷!」

心底仿佛傳來一陣針刺般的痛楚,他神色卻極為平靜:「愛情這種東西,像你這種小孩子,怎麽會懂。我愛着她了,只希望她過她想過的日子,卻不會勉強他留在我身邊。此時此刻,他當然是離我越遠越好。而你這種自私的人,只顧着自己,永遠不知道什麽是愛。」

赤龍主沒想到徐元霆平時說話輕描淡寫,并不難聽,卻也能讓人大受打擊。兩人的談話到此已無法繼續下去,他幾次欲言又止,看到徐元霆靠在桌子旁,有心去扶他,卻被他用嫌惡的眼光看着,也只能停住腳步。

他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這麽早就告白,這無疑是将自己的把柄送到徐元霆的手裏,但更後悔的是,把赤龍珠能解毒的事情告訴他,不但沒有取得他的原諒,還讓他以為自己是個不肯給他解毒,脅迫他交媾的卑鄙小人。

從未有過的挫敗感湧上來,他也只能無奈苦笑:「是不是不管我說什麽,你都不會原諒我?」

「不錯,你若是再敢碰我一下,我也只有自盡。你若是自認比裴五強些,想必不會這麽做的罷。」

「如果我要證明自己是真心愛你,不逼你,就會給你解藥,是麽?」

「是。」

「其實就是你不以死相逼,我也不會不給你解藥的。」赤龍主搖了搖頭,年輕的面容似乎染上少許疲倦之色,「我想不到的是,我們相處這麽久了啦,你還一直在防備我,費心套我的話,原來,每一次歡愛你都是受迫……」

徐元霆不答,只當是默認。

赤龍主苦笑了一下:「好罷,我再逼下去也沒什麽意思。過幾天煉好丹藥,我便會讓人送過來,不過一次可能不太多,最多只夠兩個月,所以不管你去哪裏,最好還是告訴我一聲。」

「兩個月……這算是變相地控制我的自由麽?」

赤龍主苦笑道:「不管怎樣,你總要給我個機會罷?我對你都這麽死心塌地了,你就可憐可憐我,告訴我你的所在,成不成?等你以後回心轉意,我便回來找你。」

此時赤龍主像是沒什麽精神,一副焉焉的樣子,徐元霆微微一怔,想到他讓自己以為赤龍珠無藥可解,逼着自己做了那麽多可恥之事,冷冷道:「多謝你的好意了。我以後不想看到你,最好永遠不見。」

赤龍主頹然道:「原來你這麽恨我,你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麽嗎?我想點了你的穴道,強行将你帶回龍宮島……」

徐元霆心下一沉,卻見赤龍主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可是你現在心願已足,你又得了我不會傷害他們的允諾,我将你擄去,到最後是誰逼誰還說不定呢。強扭的瓜不甜,既然你這麽絕情,我也沒什麽好說了。以後萬事小心。」

徐元霆聽他忽然說出離別的話,松了一口氣,但看着他癡癡瞧着自己的眼神,心裏也不知是什麽滋味。

赤龍主走到他面前抱緊了他,狠狠吻住他的嘴唇。

這個吻十分短暫,就在他剛想推開赤龍主時,赤龍主便移開了。

他對着徐元霆微笑一下,給他整好了衣裳,系上了衣帶,猶豫一陣,說道:「保重。」

赤龍主做好了一切,又認真地看他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就在這一瞬間,徐元霆忽然有種沖動,想告訴他朝廷攻打龍宮島的事,但想到徐元沛時,又說不出口。朝廷攻打龍宮島,以赤龍主的武功,他也能活下來的吧。

看到他的背影越走越遠,他竟有種說不出的空虛。

赤龍主答應的事大多數時候還能辦到,他既然放了他走,那自然是不會再來逼他。等以後得了解藥,就是真的自由了。即使赤龍主會知道他的下落,但他堅持不肯相見,赤龍主也不會沒臉沒皮地貼過來。

或許是因為現在不能回家,又無處可去的緣故,才會讓他一時迷茫吧。

看赤龍主分別時的樣子,對他竟然像是真心的,這不禁讓他有些心動。或許像徐元沛所說,和赤龍主遠走高飛也是一道良策,可是他畢竟大了赤龍主快有一輪,赤龍主叫他「叔叔」也是理所應當,只是赤龍主擺出龍主的身份不肯叫而已。

兩人連性事都發生過多次,再回到叔侄的關系,顯然不可能。徐元霆不禁為自己的胡思亂想感到慚愧。

可是赤龍主這麽輕易地放棄,只怕他的愛情也是堅持不了多久的,只是少年時情窦初開,情難自禁而已。

他也曾經少年,知道那種煎熬的滋味,但隔了十五年,那瘋狂熾熱的愛戀,也在知道琴兒嫁人後,慢慢磨折。

早就過了年輕沖動的年紀,不管再遇到什麽事,第一選擇都會是忍耐,即使不是為了家族,而只是僅僅為了矜持,他也不會接受赤龍主。

對于這個熱情如火的少年來說,最适合他的,應該是一個同齡的孩子才對。

他和赤龍主的相遇,本來就是一個錯誤。

如果不是在龍宮島,如果不是在這個年紀,而是他十五歲時還沒遇到琴兒的自己,在煙雨的江南春色,恰逢少年時的赤龍主,或許才會有完美的結局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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