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

事,若當真選出一個個鮮豔明麗的紫蛟,皇帝表面上笑吟吟,誰知道他心裏怎麽想?

李玄微笑道:「跟朕不必客氣。」

「我只是擔心他們新上任,又無人教導,做事不妥當。你若不信我,就陪我回去一趟,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你就當是微服私訪,如何?」

黃龍主求李玄去龍宮島多次,他都以政事繁忙脫不開身為由,拒絕了黃龍主。但黃龍主情意殷殷,他每次都拒絕的話,倒是顯得他很是敷衍。

看他沉吟不答,黃龍主又道:「我那四弟看着好好的,但在面對他那位龍後時,卻是被龍珠之毒所染,看不清對方模樣。我新煉了顆藥,想順帶拿去給他吃吃看,或許能破了他的迷神之障。」

李玄聽他一說,很是好奇,問起了玄龍主的事,黃龍主繪聲繪色地将自己兄弟的糗事都說了。

李玄聽罷,神色變得很是奇異。

黃龍主忙問道:「怎麽了?」

「早知道求雨的是他,我就不勞煩你了。」

「……」

◇◆◇

次年冬末,青龍島上已然是溫暖如春,桃花盛開。

聽聞黃龍主會回島,四位龍主都頗有默契地提前回島。倒不是他們對黃龍主心存敬意,也只不過是聽說這次黃龍主帶了人回來。

衆人一向好奇黃龍主珍藏已久的人是誰,這次總算是有了答案。

蕭澤順帶提出可以在青龍島上見一面,還可以打打牌,喝點小酒,泡泡溫泉什麽的。

蕭澤種在赤龍島上的一小塊西瓜地已然熟了,放到玄龍島冰鎮過,拿到青龍島上切好,又另烤了兩只羊,整了十對雞,連同幾壇子酒,一同放在溫泉邊上,任人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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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邊上又修建了不少石室,以供他們玩樂時起了興致,消消火氣。縱是下了雨,也有地方可躲。

來報訊的弟子說,黃龍主帶着伴侶上了黃龍島,稍後過來相聚。衆人心領神會,定是帶人去祭天了。

彼此交換了眼色,卻聽那弟子說,黃龍主有一顆藥給玄龍主的,能給玄龍主驚喜,不過希望玄龍主在大家見面時能暫時回避,最好不要和他的龍後相見。

黃龍主素來看不起玄龍主,衆人有目共睹,這次又提出這個古怪要求,衆人不由面面相觑。

玄龍主冷笑道:「誰要他甚麽驚喜?」随手便将那拳頭大的藥丸扔到溫泉池子裏去了。

這根本吞不下去,顯然就是要整治于他,又會又甚麽好意?玄龍主很是不悅,拉着墨寒道:「我們走!」

蕭澤連忙攔住他:「四地且慢,不如當面問問他是個甚麽意思?若是他當真是刁難于你的話,你這麽一走,豈不是讓他稱心如意了?」

他一邊說,一邊對衆人使眼色,讓他們把那顆藥撈出來。

白龍主向來不會推拒他的要求,先行解了衣裳,赤龍主向來是熱心的,青龍主和龍後又是東道主,自然不會推辭,紛紛脫了衣裳下水。

溫泉中霧氣升騰,只看到衆人在其中忙碌的身影。

墨寒小聲道:「龍主,你的水性最好,也去幫幫忙吧?黃龍主若真是不懷好意,這麽多龍主也都會為你做個見證,但若是壞了他的藥,卻是我們的過錯了。」

玄龍主不願拂逆他的意,也脫了衣裳下去摸了一通,過了半晌才從水裏冒出來,冷冷道:「化了。」

赤龍主插嘴道:「不太可能吧,這麽大一坨,吃下去都飽了,哪能說化就化?」

衆人讨論了一番,皆是難以置信。不過化了就化了,大不了讓黃龍主再煉制一顆就是了。

◇◆◇

「諸位兄弟真有雅興。」

黃龍主攜着一行人踱步到溫泉池旁,想來了了一樁心事,他的語氣很是愉悅。

霧氣中隐約可見他身邊那人容貌說不上極為出衆,但身上卻有一種久為人上的威勢。

這種威勢也只有安樂王等寥寥幾人身上可見。

赤龍主扭頭對徐元霆道:「奇了怪了,大哥不是說不做生意了麽?怎麽還帶客人上島?」

徐元霆輕咳了一聲:「閉嘴。」

他們原本打算找完了藥就趕緊上岸,誰知黃龍主竟然來得這般快,衆人都在水裏,登時有些尴尬。

「你們三個穿着衣服站在邊上看,不覺得很奇怪麽?不如也下來耍耍?」青龍主微笑道。

除了黃龍主二人外,第三個自然指的是盲了雙目站在一旁的墨寒。

玄龍主一躍上岸,将墨寒抱在懷中,為他解了衣裳,柔聲道:「你也來暖一暖身子。」

李玄一笑,高聲道:「多謝青龍主好意。」

他神色坦然,走到一個石椅旁坐下,開始寬衣解帶。彼此都是男人,又都用長巾圍住下體,也沒甚麽不好意思的。何況水池甚大,又霧氣彌漫,未必能清晰見到對面。

黃龍主看他似乎并不多加在意玄龍主的美豔,才暗自松了一口氣。看到李玄在水池的一角下了水,黃龍主才脫了衣裳,走近池子邊,聞到空氣中隐約有些熟悉的藥味,他還以為是玄龍主在這裏服了藥,也不起疑。

「大哥,你剛才為何要四哥回避?」赤龍主問道。

「四弟容顏絕色,我怕你嫂子把持不住。」

玄龍主輕哼了一聲:「你那龍後有甚麽了不起,我豈會看他得上?」話雖如此,但方才的惱怒卻已消散了七八成。

黃龍主惱他出言不敬,待要反駁,卻聽李玄對白龍主道:「聽聞閣下鑄劍術天下無雙,在下甚是傾慕,不知是否有意到鑄造監任職?朝廷若能得閣下相助,定能如虎添翼。」

黃龍主不由苦笑,這才明白李玄不是來陪他祭天,而是特地來挖人的。

「在下性情有些孤僻,怕是幫不是甚麽忙。」接收到蕭澤使過來的眼色,白龍主頓了頓,「不知閣下在朝中任何職?」

李玄似乎有些驚訝,黃龍主到現在仍然沒說出他的身分,頓了一頓,才道:「閣下既然不肯答應,在下的身分說與不說,也不重要了。」

蕭澤的好奇心早就被撓得心癢難搔,忙道:「他不答應你,我答應你就是。我打過鐵,鑄過劍,制甲雖然不會,但學學也就會了。」

「閣下也精通白龍鑄劍術麽?」

「這個……略有涉獵。」

黃龍主笑罵道:「少胡吹大氣,你幾時學過?」

蕭澤讪讪一笑。

白龍主發了毒誓不能把鑄劍術傳授給別人,卻是說過要自言自語一番借機傳授給蕭澤,被蕭澤拒絕。

雖然是找了毒誓的漏洞,自言自語算不得傳授,只能算蕭澤偷師,可是毒誓畢竟是毒誓。

衆人說了片刻的話,許是溫泉水暖,皆是有些昏昏欲睡。好在青龍主就近設了休息的地方,裏面的被褥床鋪都是現成的。

李玄漸漸感到昏昏沉沉,像是熟悉的夢境重現,不由有些呆怔。他和黃龍主不久前才親熱過,怎地夢境竟會發生?

黃龍主看他神思不屬,連忙問道:「怎麽了?」

「我……」

黃龍主連忙扶着他出了池子,讓他坐在椅子上休息。

「有什麽不妥麽?」

李玄雙目注視在他身上,只覺得此人的感覺十分熟悉,但相貌儒雅俊美,竟完全不像黃龍主。

「你是何人?」

黃龍主聽他呢喃地問自己,不由呆住,卻覺眼前一片朦胧,看不清對方模樣,待要凝神細看時,面前這人竟是一個俊美無俦卻又十分陌生的男子,而李玄卻是不知身在何處了。

他心下一慌,聞到空氣中那股越來越重的藥味,想到兩人在當中泡了大半個時辰,而此時手酸腿軟,竟是十分無力。

好在衣裳就在附近,他取了一枚清心丹自己服下,又喂了身邊男子一顆,發現他環顧左右,似乎想要尋找自己,心下一嘆:「玄兒,怕是給四弟的那顆藥出了事,讓我們都産生幻覺了。你且休息一番。我去看看他們。」伸手點了他的昏穴,為他穿了衣裳。

黃龍主服了清心丹後,好轉了許多,看着面前這人的容貌逐漸變成自己熟悉的模樣,松了一口氣,抱着李玄出到溫泉外面,讓人将李玄帶回船上。

衆人此時都從水池中離開,和伴侶相攜向附近的石室走去,池邊白龍主似乎察覺到有些不對,正盤膝運功把毒性逼出。

徐元霆昏昏沉沉地躺倒在岸邊,在他身邊的卻不是赤龍主,而是神情恍惚的玄龍主。

他摸了徐元霆的面容,半晌才道:「小乖,你怎麽相貌變了?雖然比以前好看,可是……」

他又摸了摸對方的身體,「好不習慣。」

徐元霆雖覺得面前這人是赤龍主的模樣,但卻不像赤龍主那般爽利,随手扒開他,冷冷道:「摸甚麽,滾開!」

「你為何大發脾氣?」玄龍主很是委屈,「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好,得罪了你?」

張茗陽內功深厚,最先察覺有些不對勁,但在水池中找不到青龍主,便四處找尋,等到發現青龍主懷中摟着別人而去時,從水中出來,卻是眼前一陣暈眩,好久回不過神。

此時看到玄龍主,在他眼中卻是青龍主露出了受傷的表情,連忙伸手扶住玄龍主的肩膀,溫言道:「龍主,你認錯人了。」

玄龍主轉過身來,又看了看他,神情更是迷茫:「咦,怎麽還有一個?」

他抓住了張茗陽的手,只覺得墨寒的聲音很熟溫醇可喜,卻并不是自己平日聽到的那個聲音,怔了一怔,忽覺手中的手掌帶着幾個厚繭子,不像自己平日摸的那般柔軟。

受玄龍珠所制,他至今沒有看到墨寒的真面目,但也從來沒有認錯人。他自認并沒有變心,卻不知為何竟然在此時分不清這兩人的面容。可是這兩人都和墨寒有些不同,讓他心中一片慌亂。

黃龍主再也看不下去,大步上前,推了推玄龍主:「老四,醒來!」随即給三人各喂了一顆清心丹。

他又走到白龍主面前,将一顆丹藥放在他手中:「三弟,這是安心凝神的清心丹。」

白龍主接過丹藥,仰頭服下,站起身來,連上衣也顧不上穿,一言不發地抓了長劍就向石室走去。

黃龍主快步跟上,看到白龍主雙目赤紅,滿是戾氣,不由有些擔憂,卻見白龍主一腳踢開了一扇門,門內卻是一絲不挂的青龍主和墨寒。

◇◆◇

半盞茶前……

墨寒與青龍主相攜進了門,青龍主柔聲道:「今天辛苦你了,總算是把他們打發了,讓我們獨處。」

墨寒眸光中盡是水意,看着青龍主,半是激動半是疑惑:「龍主從未如此恭謹溫柔,今日怎地有如此興致?」

「張家哥哥,你一向不是喜歡我恭謹溫柔的麽,難不成現在是嫌我太斯文?」青龍主笑吟吟的道。

「龍、龍主……原來你心裏,還記挂着張大哥?」墨寒聲音顫抖,傷心失望至極。

「我一直是記挂着他的……等等!你到底是何人?為何扮成他的模樣?」青龍主聲色俱厲。

正在這時,門被撞開。

黃龍主一看,發現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登時松了一口氣,向他們解釋了一通,又倒了兩粒藥,卻見玄龍主分開衆人,沖了進來,抱住了墨寒:「小乖!」

縱是他方才碰觸到了曾經抱持過好感的那兩個人,但心裏所想的,卻一直是這個人而已。

墨寒聽得出是玄龍主的聲音,松了一口氣,回抱住了玄龍主。

他向來是聽聲識人的,可是方才青龍主的聲音卻是像極了玄龍主,只除了語氣有些不對,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那人卻是太溫柔了些,完全不像口是心非的玄龍主。

黃龍主分了藥,有點受不了玄龍主夫夫的親熱,扭頭對青龍主道:「張掌門在池邊,你去看看吧。」

青龍主也不說話,奪門而出。

黃龍主搖頭嘆了一聲,卻見白龍主早就不在自己身側,不由吃了一驚,連忙追了出去,卻見和自己相隔甚遠的地方,赤龍主渾身赤裸地拔足飛奔在前,一邊叫道:「救命!救命!」

身後緊跟不舍的,便是白龍主,手中緊緊握着那柄長劍,只等追上赤龍主,便拔劍向他斬去。

黃龍主心下要糟,連忙去尋蕭澤,卻見蕭澤坐在地上,神情呆怔,連忙喂了他一顆清心丹,手掌按住他背部,為他行開藥力。

過不多時,蕭澤神情漸轉清明:「大哥,剛才發生什麽事了?」

「你和五弟……沒發生什麽吧?」

要是他被丹藥所迷,把赤龍主當成白龍主……

似乎感覺到黃龍主狐疑的目光,蕭澤忙道:「剛才我們進了房,他意圖無禮,還說了很多調戲的話,我覺着有些不對……」

「嗯,三弟的确不像這麽啰嗦的人。然後呢?」

「我以為師弟泡溫泉泡得暈了頭,就想和他玩幾輪牌再說,誰輸了誰脫衣裳,結果他就輸個精光。」

本來身上也只有一條亵褲一條長巾,蕭澤賭運超強,赤龍主還不夠輸兩輪的。若是當年和白龍主争位是靠骰子來定的話,早沒白龍主什麽事了。

「然後呢?」黃龍主問道。

「你身為兄長,只能這麽八卦?我師弟還拿着劍,擦着碰着不是好玩的,你真想看着五弟出事嗎?」蕭澤氣憤難平,想到方才發生的事,紅暈悄然過耳。

方才赤龍主輸個精光,他便和赤龍主賭,誰輸了誰在下面,赤龍主自然又是輸了,很是坦蕩地讓他上,他卻覺得有些不對——師弟才不會這麽幹脆,即便是輸了,也會幽幽看着自己,讓自己心生愧疚,竟然仗着運勢欺壓他。

正在懷疑,赤龍主眼放狼光,抱住了他。

他掙紮不過,險些就要被赤龍主捅了進來,好在這時白龍主踢門而入,将赤龍主掀翻在地。

赤龍主再是色心大發,被兄弟拔劍砍來時也會記得躲避。

赤龍主繞了一圈又跑了回來,一邊跑一邊叫:「大哥,救命啊!三個,我真沒對蕭大哥動心,他那調調的,也只有你才喜歡……」

原來那毒性并不重,赤龍主跑了一圈,冷風一吹,登時清醒了很多,忙說出自己什麽也沒來得及做的話。

「你還敢說!」白龍主此時也清醒了許多,腳步漸漸緩了下來。

他是十分冷靜的人,若不是當真擔憂害怕,斷然不會對兄弟拔劍。他不由多看了蕭澤兩眼,發現他渾然無事,才放下心。

蕭澤卻很是不滿:「鼻涕蟲,我這調調怎麽了?剛才不是你硬要撲上來的麽?」

赤龍主神情甚是尴尬:「這個……這個……」驀然想到什麽,指着黃龍主道,「罪魁禍首不是他嗎?若不是他給四哥送的那坨藥,我們能變成這樣?」

整個溫泉池裏都彌漫着藥的香氣,衆人自然很快就明白了根源所在。這藥味聞着自然無事,但他們都在溫泉池泡了許久,藥性入體,便産生了幻覺。

黃龍主很是無辜:「這是我給四弟治病的藥,四弟是不是又不肯吃?」随即解釋了那藥是暫時克制玄龍珠的,不過顯然毫無效果,玄龍主仍舊看不到墨寒的面容,還把旁人都當成了墨寒。

赤龍主一聽,自家的龍後竟然也被人騷擾了,跺足道:「大哥你這混蛋,我饒不了你!」說完便向溫泉池邊飛奔而去。

黃龍主攤手道:「藥有沒有效總要試過了才知道,若只是四弟一個人吃藥,我們斷然不會出事。你們不好好看着他,讓他把藥亂扔,這回出事了吧?我早說了,四弟是個禍害。」

白龍主冷冷道:「你也是個禍害!」

「我也是一片好心。」黃龍主幹咳一聲,「我家龍後還在等我,我去看看他。」

要是再待下去,衆人回過神來,定然不會饒過他,于是黃龍主抛下一句話,腳底抹油溜了。船也不必回黃龍島,徑直駛回中原。等過個幾個月,兄弟們氣消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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