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靈雪那天從土坡上滾下去受傷掉進了一個土坑裏,被厚厚的樹葉埋了。

待她稍有些力體後,抓住坑邊生長的幹草爬了出來,躺在地上一會兒,聽到有腳步聲經過,伸手去攔那人求救,手剛一碰到那人的腳就被另一人用力的踢開,踢得她整個身體飛了出去,一頭撞到樹杆上,頓時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已過了一天一夜,發現自己躺在舒服的床上,頭上纏着繃帶,疼的要死,身邊守着一個丫鬟,好奇的望着她看。

靈雪确定這丫鬟不是原先金彥康派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丫鬟時才放下了心,用微弱的聲音問道:“這是哪裏?”

丫鬟答道:“我們公子的船上,你受傷了,是我們公子救你回來的。”

靈雪對“公子”兩個字很有抵觸,想要坐起來,頭又疼的厲害。

丫鬟笑着說,“你醒了真好,我馬上去告訴公子。”

不一會兒,掀簾進來一個錦衣華貴的俊美青年,笑容和煦的向她點了點頭。

靈雪忙坐起,向他道謝。

“在下雲易楓,不知姑娘貴姓芳名,家在何處,在下送姑娘回去。”公子謙和有禮,笑容和煦。

靈雪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我叫南靈雪,家在刺州。”不知為何,她覺得面前這人不像是壞人,願意對他說真話。

他臉上的笑容十分真誠,又很溫柔,像冬天裏溫暖的陽光,一圈一圈的散開,驅走了她心中的不少寒氣。

雲易楓微笑着說:“我這船就是去刺州做生意的,正好順路。”

靈雪這些日子一直想家,突然知道能回家了,卻不是很激動,反而遲疑,低着頭悶不作聲。

雲易楓有些不解,“姑娘不想回家嗎?”

靈雪擡起頭,忙道:“不,我很想回家,我家是刺州大戶,我父親是做官的,公子你送我回去,我父母一定會重重酬謝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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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易楓抿嘴淺笑,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麽。

船行了三天終于到了刺州,這三天裏,靈雪一度提心吊膽,怕他們中途拐走,把她賣掉。

這段時間的運氣實在太不好了,一次不如一次,難保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等船真的靠到岸邊,确實是刺州時,腳一着地,她的心蹋實了,才是真的放下了戒備,對雲易楓是真心的感謝了。

當雲易楓帶着靈雪回到将軍府時,整個将軍府都沸騰了,在這之前他們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等待了幾個月後,現在已經心如死灰,準備辦後世了,正巧靈雪進門的那天,門上已經開始挂上白布燈籠。

靈雪被吓了一跳,忙打聽誰死了,結果問出是自己死了,只覺得好笑。

門口的家丁像見鬼似乎,屁滾尿流的跑回府裏去向南于明報告。

南夫人聽到後,差點暈了過去,一緩過來就往門外跑,直拉着靈雪的手哭了大半天……

靈雪原以為今生今世都不會再見到金彥康了,沒想到他竟住到了她的家裏。

她在福州時是真的怕他,覺得他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現在她也怕,只是跟當時心境不同,當時是一個人孤苦無依,任人宰割,自己貪生怕死,現在是怕當時的事情暴露,不貞的女人,全家人該怎麽看待她?

每年牡丹花開時,南府總要擺上一次宴會,在牡丹園裏設案擺茶,邀請親朋好友及城裏有名望的人來賞花,分前院後院兩處地方,兩處都有許多牡丹,女眷均聚在後院。

前院由南大少爺南少州主持,後院一向南夫人打理,南夫人今年心煩,無意去管,交給了大少奶奶主持。

今年來的女眷尤其多,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把大少奶奶和心月圍得團團轉。

晉玉是個孤兒,自小在南府長大,算半個主人,幫着大少奶奶她們一起招待客人。

紫娴近來頻煩往來南府,也跟晉玉一樣熟悉的指揮傭人們的來去。

只有靈雪最清閑,比客人更像客人,跟她打招呼的人極少,似乎都把她當成了瘟役,說上一句話後就躲的遠遠的,唯恐染上跟她一樣嫁不出去的惡疾。

南夫人往年看到她這樣無所事事時,還會責怪一句,說:你也學着點管家的本事啊,今年卻懶得再說,已經想象不出女兒以後還能不能為別人管家了,也怪自己打小就太嬌慣着她。

早宴過後,丫鬟婆子們把公子小姐們剛剛做的一些詠牡丹的詩句挂到了花枝上,立馬一群姑娘就圍上去搶着看,猜哪個是哪個寫的,嘻鬧起來。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對詩詞沒有興趣,轉頭撇向南夫人,瞧她無精打睬的坐在椅上拿着手絹擋蟲子,身邊沒什麽人在,就湊了過去,問侯道,“夫人您好。”

南夫人擡頭笑道,“王夫人好。”請她坐在身旁,兩人寒暄起來。

沒說幾句,王夫人就提起了一件事情,想為表弟讨娶南四小姐,“他雖不是官宦人家,可也富甲一方,小姐嫁過去榮華富貴自是少不了。”

南夫人在王夫人的表情上看出這女人今天一心為的就是這事兒而來的,微笑着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才問道,“你表弟多大了?”

王夫人說,“三十有一。”

南夫人哦了一聲,“三十多了,至今還未娶妻?”

王夫臉上泛紅,沒有底氣的說,“不瞞夫人說,之前娶了一房……”不等她說完南夫人就翻臉了,把茶杯重重往案上一執,壓低聲音質問道,“王夫人!真當我女兒是不值錢的,竟想起了做偏房。”

王夫人忙解釋道,“那夫人命薄,去年逝了。小姐過去是正房。”南夫人怒氣不減,“那也是填房。”王夫人道,“我表弟是家裏獨子,人品才貌均不輸于人,家産以後都是他的。如果小姐肯下嫁,他之後絕不納妾,對小姐百依百順。”南夫人斷然道:“不必談了。”王夫人碰了好大一個釘子,陪了個笑臉,轉身悻悻走了。

南夫人雖然當時就拒絕了,但氣消過後,仔細想了一想,又把靈雪叫到跟前來,平平和和的語氣将那王夫人的話描述了一邊,問靈雪意見。

靈雪面上沒有什麽表情,心中卻很生氣。氣母親跟那王夫人一樣把人看低,又想了想,便說,“我沒有意見,嫁誰不是嫁,有什麽區別?您自己看着辦吧。”她想起金彥康阻她與曹熙的婚事,不知道這次會不會出手,看他能折騰的何時,自己現在都如此處境了,破罐子破摔,有意跟他扛上了。

南夫人不知道她心裏所想,聽她這麽一說,甚有自暴自棄之感,心裏倒十分過意不去了,忙道,“你若不同意……”

靈雪:“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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