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靈雪奉命第二日要進宮見皇後，昨天夜裏南夫人交待了許多，把南家的命運和她們母女的命運全都交到了她的手中。
清晨小翠端來蓮子粥，她把勺子在碗裏攪了攪，也吃不下。洗臉更衣，準備齊整，剛要出門，卻見心月走了進來。
心月見桌上的一碗粥未動，勸道，“妹妹氣色不好，不吃東西就出門，要暈倒在宮裏就鬧笑話了。”說着端起碗向靈雪遞過去。
靈雪不接，瞥了她一眼，“我還不至于像你那樣嬌弱的不堪一陣風吹。”
心月苦笑道：“唉，姐姐不如妹妹命好，這副空架子越來越弱，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說着流下了眼淚，“只希望有生之日可以與妹妹像尋常姐妹那般親近，也就無憾了。”
靈雪冷笑道：“我不是那些男人，何必在我面前這樣自哀自憐浪費眼淚。”轉身便走了，再不理會。
小翠覺得心月可憐，剛想說幾句安慰話，卻見她在靈雪轉身之後，目光突然變得十分陰冷，待靈雪出了院門，更是把手上的碗狠狠甩碎到了地上，吓得小翠險些叫出聲來，不敢再開口。
靈雪的轎子在宮門口落下，通報後，有侍衛領她進了宮門。穿過無數廊回小徑，順着金碧輝煌的宮殿一旁走過，上了這邊玉階，下了那邊玉階，過了這邊石橋，下了那邊梁洞……紅磚綠瓦，連綿不絕，一個月亮門接着一個月亮門……最後過了如雲海一般的花園，侍衛停才住腳步，到了後宮地界。将她交于宮內太監，太監再帶她往中宮而去。
太監一邊在前領路，一邊回頭打量後面的姑娘。細聲細語問，“您就是碩王妃？”
“嗯，什麽？”靈雪還沒有反應上來這聲稱呼。
太監嬌笑道：“碩王爺好福氣。”
靈雪低下頭不說話，只管看着前面人的腳後跟走路。走了一會兒，突然聽到那個嬌氣的太監聲音叫了聲：“王爺。”她忙擡起頭，只見金彥康站在前方十幾步外，像是有意等在這裏的。
他先前是背對着他們的，這時轉過身來，望了靈雪一眼，對小太監道，“你先下去吧，我帶她去中宮。”小太監忙說是，俯着身子退走。
金彥康走到靈雪身旁，見她垂眸不語，鼻間不禁嗤了幾絲重氣出來，淡淡道：“這是宮裏，南夫人沒有教過你在這裏要有禮數嗎？”
靈雪随即福身一禮：“參見王爺。”
金彥康道：“希望你見了皇後娘娘後不會像見了我這般死板。以後在王府怎麽樣，任你高興，這裏卻不同一般，處處都是眼睛。”
Advertisement
靈雪低頭領受，柔語道：“知道了。”
金彥康滿意的點了點頭，“走吧。”
他本來不打算再說什麽，但又忍不住再囑咐道：“皇後問你什麽，你知道的就回答，不知道的就說不知道，不要不知道了悶聲不吭。”
“好。”
“我跟她說第一次見你是在南府。”
“明白了。”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
“我可以在出宮以後問王爺幾句話嗎？”
金彥康感到非常意外，不禁回頭望她，停住了腳步，“什麽話？”
靈雪也停下了腳步，但眼睛沒有正面看他，依舊望着前方的小路，輕聲道：“這裏問可能不太方便。”
“好。我在宮外等你出來。”
中宮大殿富麗堂皇，紅漆高柱，镂空門窗，漢白玉地板。宮女帶靈雪過了幾道珠簾才到小廳，廳中鋪着紅色的長毯子，擺着金絲象牙榻，皇後斜在卧榻上，隔着珠簾紗帳，身後兩個宮女打着扇子。
靈雪只望了一眼就低下眸，聽到麽麽一句：“娘娘，南四小姐來了。”忙收了腳步，跪下去，“參見皇後娘娘。”手心兒裏攥着衣服袖子，不敢擡頭。
“哦，來了。”皇後懶懶的聲音從隔簾後傳出，“擡起頭來給哀家看看。”
随着靈雪慢慢擡起頭來，皇後面前的隔簾也漸漸被宮女收起，一張雍容華貴的美貌婦人立刻展現出來，嚴肅的閃過幾個眼神後，滿意的笑了，“看來我兒眼光不錯……你叫南靈雪？”
“是的，娘娘。”
“今年多大了？”
“民女十八。”
“嗯，臘月生的吧，八字倒跟老六很合，還有半年才滿十八了。”
“是。”
“起來吧，賜坐。”
“謝娘娘。”
兩個宮女搬來一張檀木椅，扶起靈雪坐上去。皇後又賜了茶水和果點，再問道：“你是怎麽認識碩王爺的？”
靈雪道：“王爺在刺州時住在民女家裏。”
“咦，這就是我們未來的六王妃嗎？”這時突然進來一個衣着華麗的年輕女子，圓臉高個子，略有些姿容。
靈雪轉頭看着她，她也看着靈雪，滿臉喜慶的打量着。
靈雪自是不如她這般打膽的盯着不放，不一會兒就低下雙眸。而這女子卻是把靈雪從頭到腳，一絲頭發，一個耳環，裙下的一雙繡花鞋都看得仔仔細細。眉目只含着笑，不時滿意的點頭。
“你這丫頭，不知通報就進來了。”皇後悠閑的壓了口茶，寵溺的笑着嗔道。
女子這才把頭轉向皇後，行了禮就竄了進去，習慣性的把手指放到皇後肩上捏揉起來，嬌聲叫道：“姑姑。”皇後嗔了她一眼，不理。她翹起嘴角，狡黠笑道：“我呀，就是知道您這會兒在見我們六弟妹，才悄悄來看看。剛才一直在外面惦記着，該是一個怎麽樣的美若天仙才能讓我們老六着了迷，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連我都給迷着了。”
皇後被她逗笑了，為靈雪介紹道，“這是太子妃。”
靈雪還在猜測這女子的身份，聽到皇後的話，忙從椅上起來行禮：“參見太子妃。”
安貴顏對皇後笑了笑，過去扶起靈雪，“弟妹，快起來吧，看這如花似乎的模樣，真是我見憂憐。”轉頭對皇後道：“這妹妹可是我們中間之冠了。”皇後笑了，本來還有話想再問靈雪，這時被安貴顏攪得忘了要問什麽，只留她又坐了一會，就打發回去休息了。
靈雪只知道這一關算是過得輕松，多虧的安貴顏。卻不知安貴顏也有她自己的打算：南心月想進太子府，還得過她太子妃這一關，老六這時做了件好事，南家出了一個王妃，想要再這麽快又出個太子側妃，別說她安貴顏，連皇後娘娘都不會答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