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兩世都是被他毀了清白
柳明月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已經死了。
可此刻卻清晰感受到了身下的痛感。
她強撐着睜開昏昏沉沉的雙眼,用盡力氣擡起手,一巴掌打在還趴在她身上的男子臉上。
這一巴掌軟綿綿的,不算痛,卻驚得那人動作一滞,猛地擡頭。
除了臉上少一道劃過眉骨的可怖傷痕,可不就是年輕了十歲的裴慎。
柳明月氣得恨不得一口血吐出來,上天也真是愛開玩笑,好不容易讓她重來一回,竟然重回到這個毀了她一輩子的時刻。
哪怕只早一瞬也好啊!
偏讓裴慎又一次奪了她的清白。
“裴慎,你去死吧!”新仇舊恨接踵而來,柳明月拔下頭上的簪子,想要朝着裴慎刺去,卻被雙眼微紅的裴慎一手抓住,奪過來扔在了地上,同時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柳明月掙紮着,卻聽見外面的窗口有了動靜,似乎有什麽人在用手捅窗戶紙。
然後是石子兒砸過來,以及男人訓斥的聲音:“老三,別蹲那兒聽牆角了,倆沒經驗的雛兒,你能聽出什麽花樣來。”
柳明月一時間羞憤難當,被毀了清白已經夠屈辱了,這些人竟然還偷聽動靜。
她無法說話,只能一口咬在裴慎的手上洩憤。
“嘶——”
裴慎吃痛,眉頭緊鎖,手上卻不松開,柳明月恨他至極,擡腿便準備踹上一腳,哪想外面又有了別的聲音。
“大哥,我們為什麽不能親自上,那可是承德侯府的嫡女,柳貴妃的侄女。乖乖 ,那般的細皮嫩肉,你不分給弟弟們,偏偏便宜那個險些壞了我們事兒的小子。”
領頭的正嘴裏叼着一根草根消磨時間,此刻聽到手底下人這麽說,頓時一巴掌打了過去。
“你丫的也知道那是侯府的嫡女,貴妃的侄女,你去碰,還有命回來嗎?”
他們的任務不過是讓這柳家姑娘失了清白,好毀了她與榮親王的婚事,并沒說要了她的性命。回頭承德侯府或者榮親王要是算起賬來,那破了這姑娘身子的男人,哪裏還有的活路?
手底下這票兄弟也都跟了他幾年,他也不想就這麽犧牲了,所以正好将那險些壞了他們事兒的小子喂了藥,和那柳家姑娘關在了一起。
“可是……”
“可是什麽可是,別想了,那柳家姑娘就是身份高些,其他也沒什麽特別的。等幹完這票,拿了錢,窯子裏什麽漂亮姑娘沒有。”
柳明月眉心微蹙,前世她被喂了藥,全程昏昏沉沉,并不曾聽見屋外這番對話,一直以為裴慎和設計她的人是一夥兒的。
如今聽來,似乎并不是?
外面說話聲并不曾停,柳明月稍一用心,便聽得一清二楚。
“老大,你說這屋子裏成事了沒?”
“嗤,你爺爺我弄來的藥還有不能成的?只要不是太監,有那玩意兒,便是給八十歲的老爺子灌下去,都能成。”
仿佛是為了驗證外面那些人的話,柳明月明顯地感覺到裴慎又有了反應。
“你……”
柳明月氣急敗壞得擡起腳來繼續踹他,卻被裴慎騰出手來,抓住了纖細的腳腕。
這般姿勢,令柳明月羞憤難當。
她知道外面有人,不敢輕易喊叫,只能死命地推開裴慎。
可無論她怎麽抓撓,裴慎都不肯将她松開。而且因為藥性霸道,他又按着柳明月折騰了許久,才喘息着停了下來。
這一下終于給了柳明月喘息的機會,她從裴慎手底掙開,手腳一自由,又是一巴掌甩了過去。
這回要比先前力道大些,“啪—”的一聲,把裴慎的臉都打紅了,也将他整個人打得清醒了幾分。
裴慎身子晃了晃,眼前的一切逐漸清晰起來……散落了一地的衣衫,陌生卻憤怒地瞪着自己的少女,讓他一瞬間明白自己幹了什麽。
雖然不是出于本意,但想起自己在藥性的驅使下,竟做了這樣的混賬事,裴慎的臉色還是難看了幾分。
“我……”
他看向柳明月,對上一雙滿是恨意的眼,一時間覺得再多的解釋都是無用的辯駁。
柳明月撇開頭,不再看他。裴慎此刻說不出話來也好,反正她也不想聽見他的聲音。畢竟她滿心只想抽他,捅他,可偏偏被喂了藥,甩完先前那一巴掌後徹底沒了力氣。
反倒是裴慎在一番折騰之後,身上的藥效褪去,此刻回過神來,看着一地的衣衫,微微蹙眉,顧不得先給自己穿,撿起來就想給柳明月披上。
卻不料少女厭惡地向後 一縮,避開了他的觸碰。
“別碰我。”
柳明月就算知道了裴慎與外面的人不是一夥兒的,也不想與他再有任何的身體接觸。
畢竟兩世都是他毀了自己的清白。
只是前世她醒得較晚,睜眼的時候榮親王已經到了這間屋子裏,整個人都面色難看。也是,當時她身上雖穿着衣物,但是那條白色的薄紗襯裙竟然被穿在了絲面羅裙外面,一看便知不對。
如今想來,那裏外穿錯的裙子定是裴慎這厮給穿上的。
柳明月越想越氣,自己掙紮着坐了起來。
裴慎倒是想去扶,可被柳明月瞪着,手指動了動,終究沒有再上前去。
他起身讓開,看着柳明月咬着牙把自己的衣物一件件從地上撿起,然後穿上,就連頭發也仔細挽好。而先前被裴慎扔在地上的那根發簪,此刻也被她撿起來,重新插在了一團烏發之中。
至于身下那張被弄髒的床單,則被柳明月蹙着眉,團起來扔進了裴慎懷裏。
但即便這樣,屋子裏還是有一股散不去的旖旎味道。
“去把窗戶開了。”柳明月指使裴慎做起事兒來毫不客氣,若她真的只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未出閣的姑娘,此刻怕是只知道痛哭流涕。
但她不是,她是重來一世的柳明月。
她是知曉上輩子自己悲慘命運,在家廟裏蹉跎了最好的年華的柳明月。
那一年她作為承德侯府的嫡長女,即将與當今聖上同父同母的幼弟榮親王定親。這本是一樁人人豔羨的婚事,可柳明月卻在上山敬香時突然失蹤。
承德侯府和榮親王的人滿山搜尋,直到天黑才在寺廟後山一間廢棄的廂房裏找到了她。
若先到的是承德侯府,知道她失了清白,定會悄悄按下這事兒,再去想法子斷了與榮親王的這門親。
可偏偏先尋到她的是榮親王,還親眼撞見了她衣衫不整的模樣。
當晚這事兒便被滿京傳得沸沸揚揚。
若只是她柳明月一人因為這件事名聲盡毀也就罷了,但榮親王被戴了綠帽,又抓不到奸夫,咽不下這口氣,便将這事兒告訴了太後娘娘。
太後氣急,斥責柳氏女不知廉恥,這一句傳出去,連帶着承德侯府剩下的幾位姑娘也一個個的議不了好的親事。
宮裏的貴妃娘娘為了替她求情,觸怒了皇帝,被禁足數月。
她的祖母,因為心疼她這個嫡長孫女,在禦前磕破了腦袋,舍了自己一身的诰命也要護着她,她這才沒丢了性命,只是被關到了家廟裏蹉跎餘生,以息聖怒。
等等,柳明月忽然想起一處關鍵,前世榮親王到時,屋子裏只有她,裴慎并沒有被一起抓住。
那他是從哪裏逃的?
柳明月下意識地朝着裴慎看去,他此刻正聽從她的指令,把北面窗戶上的木條拆掉,然後用力将窗戶推開透氣。
是窗戶!
柳明月驀地爬起來,忍着渾身的酸痛,挪到窗邊。
原本的窗戶是被木條封住的,此刻 被裴慎打開,一股冷風頓時吹了進來。柳明月顧不得太多,急忙探出半個身子,可看了一眼,卻大失所望。
怪不得窗戶要封住,這窗底下是極為陡峭的山坡,若是有人不慎翻下窗去,滾落山腳,雖不一定致死,但恐怕難免會受傷。
不過柳明月也僅僅猶疑了一瞬,便提起裙擺,跨上了窗沿。
畢竟整間屋子,除了這扇窗,再無其他出路了。
她寧可摔死,也不要被榮親王逮個正着。
只是她先前被裴慎一番折騰,渾身上下又酸又痛,此刻跨坐在窗沿上,頭重腳輕,險些徑直往窗外栽去。
裴慎正好站在窗邊,見狀箭步上前伸手去扶,可柳明月剛穩住身形便将他的手狠狠拍開。
“說過別碰我。”
裴慎微微蹙眉,但他知道自己理虧,還是收回了手。可他剛才也望了一眼窗外,知道外面是陡峭的山壁,便冷靜地勸道:“這裏太高,你翻下去肯定會受傷。”
便是他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更何況眼前一看就身嬌體弱的貴女。
哪想柳明月聽聞這話,回望他一眼,唇角扯出一抹諷意:“我自然知道會受傷,可我被你毀了清白,若不下去,留在這裏被人發現,是會死的。”
榮親王的性格,她前世已經領教過一次,又怎肯讓他在這廂房裏捉奸第二次。
柳明月說罷,不顧裴慎瞬間難看的臉色,閉了閉眼,狠下心将另一條腿也擡起,準備就此跳下去,順着山坡滾下。
前世的裴慎定然也是從這裏逃的,他能好好活着,柳明月不信自己的運道會差到身死的地步。
可她卻又一次被裴慎扯了回來。
“你做什麽!”
柳明月這回是真的惱了,這年輕了十歲的裴慎怎麽這般多事兒,她跳她的窗,便是真摔死了,又關他何事。
可下一瞬柳明月卻看見裴慎也爬上了窗臺。
他手長腿長,只一個翻身,便坐上了窗臺。一雙黑眸看了一眼窗外陡峭的山壁,又看了一眼對面的柳明月,眸色漸沉:“既如此,我與你一起。”
說罷也不等柳明月的回答,伸手将她拉了過去。
柳明月被這麽一拽,一頭撞上了裴慎的胸口,還未來得及開口罵他,只覺天旋地轉,兩個人竟一齊從窗臺上滾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