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易初語沒料到肖楚言會講這種話。

她昨晚熬夜寫小說,黑眼圈比較明顯,面容憔悴,人看起來不怎麽精神,出門前特意地化了個淡妝。

面對肖楚言的誇贊,易初語害羞地低下頭,雙耳發熱,心裏像撞進了一頭活蹦亂跑的小鹿。

“謝謝。”

肖楚言淡然看一眼,從口袋摸出一包煙,抖了一根出來,“稍等一下。”

易初語的餘光看到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那根煙,熟練地在手裏轉着,知道他又要出抽煙了。

腦中回蕩的是這幾天,她撞見肖楚言的抽煙次數好像有點多。都說抽煙有害身體,他怎麽還不知道節制?

看着他剛要邁出腳步,易初語蹦出口:“要不還是別抽了,對身體不好。”

說完,易初語有些後悔,這是別人的事情,她不該管,也沒身份管,算越矩了。

肖楚言聽到她的話,腳步停住,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煙,将煙塞回煙盒裏,面無表情地轉了身,從車前繞到駕駛位,打開車門進去。

車子啓動,駛出停車場。

易初語低頭盯着自己的手指,餘光偷偷地瞥向隔壁的男人,身姿挺拔,正襟危坐,衣角沒有一絲褶皺。

将近二十分鐘,車子抵達警局門口。

易初語先下車,在警局的門口等他。

很快,肖楚言停好車,朝着易初語走來。

微風輕吹,肖楚言的外套飄飄然,陽光底下的他英俊得像是畫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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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初語覺得自己的心跳有一瞬間地加速,只是直直地看着他,喉間的話都不翼而飛,不見蹤影。

那種初戀時才有的怦然心動,暗暗滋生。

肖楚言走到她的身旁,輕輕擡起下颔,“走吧。”

“嗯。”

易初語跟在他的身後,半垂着頭,視線放在他的小腿上。

當肖楚言邁出步子的時候,褲子會往上縮起,露出精致的腳踝,緊繃而有力。

進到警局,還沒走進房間,就聽見了未關門的屋內傳來一道熟悉的中年男聲。

“雖說肖楚言是你的偶像,但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講。”

另一道比較年輕的男聲:“徐哥,我知道你對肖隊有點不服,他一上來就成了隊長,搶了你的風頭,可總歸人家就是實力強。”

易初語明白了,是何謙和徐秋生的聲音。

肖楚言無所謂地站定在房間的門口,鎮定自若,根本沒有因為徐秋生不服管的語氣而惱怒。

徐秋生背對着肖楚言,一手拍在何謙的胳膊上。

“你看看他,一個大男人口袋裏放着幾顆大白兔奶糖,娘們唧唧的,怎麽都不像是一個刑警隊長。”徐秋生搖了搖頭,嘆口氣,“還有,最近那個案子,他的高中同學是嫌疑人之一,你瞧瞧他的态度,整天護送來護送回去,跟個寶貝似的。”

何謙瞄到了站在門口的冷面隊長,幹咳一聲,朝着徐秋生擠眉弄眼。

徐秋生根本會意不到,繼續講:“這個肖白兔,八成是對他這個高中同學有點意思。”

恨鐵不成鋼的何謙撓着頭,猛地抓住徐秋生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好了,徐哥,行了。”

徐秋生甩掉他的手,還想要講什麽。

何謙朝着肖楚言喊了一句:“肖隊好。”

徐秋生背部一僵,慢慢地轉過身,幹笑,還是乖乖地叫了一句:“肖隊。”

肖楚言微微颔首,漠然地看了一眼徐秋生,不疾不徐道:“怎麽?我的部下還有背後嚼舌根的愛好?”

徐秋生咽了咽口水,即使他有些不滿肖楚言,但對他還是存在敬畏之心的,一來是因為肖楚言的破案能力,二來是因為他的氣場足夠強,與生俱來的領導氣質。

“肖隊,我保證下次不會再犯。”

肖楚言轉身出了房間,對易初語說道:“走。”

“嗯。”易初語臨走前偷看了一眼,屋裏的兩個男人。

肖白兔?

他這麽兇巴巴冷硬的一個人,跟這個外號還完全不搭邊。不過這個外號套在他身上,還蠻好笑的。不知道肖楚言有沒有服軟的一天。

如果他像小白兔一樣溫順的話,模樣一定很可愛。

想着想着,易初語忍不住笑意,彎着嘴角笑。

肖楚言忽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向她,臉繃着。

“怎麽?很好笑?”

易初語站在他的面前,斂了笑容,抿着嘴唇,搖頭。

肖楚言很高,易初語站在他身前也只能夠到他的嘴,再加上他的無法忽視的氣場,她慫了。

一位穿着警服的男人路過,掃一眼他們倆,朝着肖楚言喊:“肖隊好。”

肖楚言只淡淡應一聲。

待那男人走後,肖楚言才領着她繼續往裏走。

進到審訊室,肖楚言對着那邊的桌子椅子擡了擡下巴,轉身出了去。

易初語環顧一周,看了看前面巨大的單面鏡,一片黑,倒影着她的身影。

一頭及肩短發,面容清秀,身板小小的。

她走到桌子上,拉開了椅子坐下等肖楚言。

還記得第一次坐在這裏時,她是以嫌疑人的身份,面對着肖楚言,既害怕又膽怯,腦子一片空白,恍恍惚惚。

半分鐘後,肖楚言手上拿着一沓的資料推門而入,在她的面前拉開椅子坐下,将資料擺在她的眼前。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肖楚言問,易初語一一作答,知無不言。

方式很單一,就是易初語将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肖楚言,但肖楚言的言行舉止都沒有透露出一絲把她當成嫌疑人的意思,反而語氣溫和,讓她覺得很舒适,就像兩個人在聊天而已。

交代完,肖楚言送易初語出警局,路上又遇到剛剛稱呼肖楚言為小白兔的徐秋生,他只是淡然地看了易初語一眼,叫了肖楚言一聲,不敢再對肖楚言大不敬了。

走出警局,易初語不想再麻煩他,說道:“謝謝你,我自己回去吧。”

又想起了徐秋生所說的。自從肖楚言遇到她之後,每一次都是親力親為地接送,已經夠麻煩他了,不希望肖楚言因為她被警局裏的同事們說三道四。

何況,肖楚言對于她,哪裏有什麽意思呢?簡直是淡到不能再淡。

肖楚言這次沒堅持,點了點頭,手摸進口袋裏,“路上小心。”

易初語跟他道了一聲再見,就自己往公交車站走。

走了好一段距離,似心有靈犀,易初語轉過頭,正好看見肖楚言轉身進去。

所以,他是站在那裏看着她走完了這一段路嗎?

一陣微風吹起,從衣領鑽進胸口,有點涼。

初步入秋季,南方的城市并不寒冷,只是偶爾有一陣涼飕飕的風吹過。

這個時間點并不多人,公交車空蕩蕩的,放眼望去,只有幾個位置坐着人,剩餘都是空位。

易初語上了車,坐在最後面的位置。

公交車開開停停,過了幾個站,上來了一對穿着高中校服的情侶,一紅一藍。

男生在逗女生笑,明明還有很多的位置,可是男生偏偏不坐,站在女生的身前,兩人聊着天,車窗外的陽光投射進來,青春和暖陽,看起來是那麽的唯美。

看着這一幕,易初語竟然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熱。

回到家裏,易初語換了一身衣服,又繼續自己日複一日的工作,坐在電腦前碼字。

連着兩天,易初語都沒有出門,只是在家碼字。

但她發現了一件事,自從陳柔萱出事後,夏巧凡再也沒有更新她的小說了,所以易初語的小說超過了夏巧凡的小說,排在了她的前面。

按道理來說,兇手不是她,她應該會很閑,有大把的時間碼字,只是為什麽她不更新文了呢?

不明白。

易初語合上電腦,進到廚房裏,打開了冰箱,發現屯了兩天的食物都沒了。

她擡頭看了一眼挂在客廳的時鐘,已經五點半了。

不早了,是時候出去覓食了。

易初語不想帶太多的東西出門,就拿了一把鑰匙和一部手機,換好衣服和鞋子出去。

在上次肖楚言帶她去的那個菜市場逛了一圈,買了今晚的菜,還買了幾包咖啡粉。

之前熬夜将最後一包咖啡喝完了,現在要補充一些新的。

走到一個小巷口時,易初語聽到身後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有人跟在她身後,而且是明顯的高跟鞋的聲音,啪嗒啪嗒,踩在石板路上,清脆又刺耳。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有人在叫她。

易初語轉過身,就看見夏巧凡站在巷口的陰影下。

她一臉陰郁,眼裏都是上次在警局看見時的憤懑和不甘心。

可她們兩個人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連多餘的招呼都不會打,她為何會來找自己?

夏巧凡氣沖沖地走向易初語。

她的嘴角繃着,眉毛豎起,一雙眼睛透出狠厲的目光。

“易初語,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這樣害我?”

易初語不懂她到底在說什麽,皺着眉,“你什麽意思?”

夏巧凡嗤笑,“你還給我裝?難道不是你跟警察說我是左撇子?讓他們在第一時間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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