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易初語聽着他說這句話,跟上一次的回應完全不一樣,看來他還在生氣。

有了這個猜測,她竟然有一絲竊喜,那是不是說明,肖楚言還是在意的?

換好衣服,易初語走出來,肖楚言依然站在門外,他看着別處,沒有注意她。

肖楚言的側顏很帥,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輪廓,還有那脖頸上的喉結,每一筆都像是上天刻意的寵愛。

看着這樣的他,易初語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放慢,她希望跟肖楚言的獨處時間再長一點。

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樓電梯。

肖楚言的腿長,走得比較快,易初語要加快腳步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忽地,肖楚言有意識地放緩步伐,她不用小跑了。

在地下停車場兜兜轉轉,終于來到肖楚言的車旁。

肖楚言先走到了副駕駛的位置,打開了車門,沒等易初語進去,直接繞過車頭上了駕駛位。

易初語沉默着進了副駕駛。

車子緩緩地駛出小區。

已經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很多次,可這一次易初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車內的低氣壓。

易初語偷偷瞄一眼肖楚言,他不茍言笑,旁若無人的姿态,仿佛她是隐形人。

車外的景象不斷倒退。

昨天肖楚言跟她說過了,兇手是言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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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無論如何也猜不到的人,陳柔萱跟言茜幾乎沒有交集,甚至多說兩句話都沒有,為什麽言茜會殺害陳柔萱?

不是說兇手是左撇子嗎?言茜不是啊。

還有就是,言茜為什麽要來她家,将她家弄亂?

周圍的氣壓很低,易初語大氣不敢喘,更不敢開口去問肖楚言,只是默默地低着頭,無法聚焦的眼眸好像在看自己的手指,卻又好像不是。

二十多分鐘,抵達警局。

警局的标志很顯眼,莊嚴肅穆,大門敞開着,一條長廊通向裏面。

縱然來過這裏很多次了,可每一次,易初語都是畏怯的,好像吊在半空中的待宰羔羊,無法松懈下來。

肖楚言在一間房間停下來,他曲起手指敲了敲門,神情冷漠,說:“言茜想跟你見一面。”

從今天見到肖楚言,他只跟她說過兩句話,每一句都帶着命令的語氣。

在推門進去之前,肖楚言邁開步子進了隔壁的房間,沒有回頭,一眼都沒有看她。

手握上門把手,易初語推門而入。

言茜已經坐在裏面了,她手上戴着手铐,雙手握十放在桌上,穿上了囚服。

跟上次見她的模樣天差地別,曾經的窈窕淑女,成為了階下囚。

言茜的生活,再也沒有五彩斑斓的彩虹,只剩下黑白的鐵窗。

人的一生,都在一念之間。

易初語有點痛心,她一個女孩子,怎麽做出了那種事情?

她與言茜面對面坐着,在場的唯一警察離開這死氣沉沉的屋。

言茜釋懷地笑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

她的笑刺痛了易初語,這種時候了,怎麽還笑得出來?

易初語:“為什麽?”

言茜的身體微微前傾,“易初語,對不起。”

“你為什麽要和我道歉,你殺了陳柔萱,應該得到你道歉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她搖着頭,身體往後,背靠着椅子,眼裏都是憤怒。

“陳柔萱罪該萬死。”

聽着她說這句話,易初語覺得屋裏霎時間滋生出陣陣寒風,從四面八方而來,侵蝕着她的肌膚。

言茜早就對陳柔萱心生出怨恨。

在言茜剛寫文,還是一個小透明時,陳柔萱以師傅的身份帶她,她們的聯系很頻繁的,經常在一起讨論劇情。

可慢慢地,陳柔萱暴露出了她的劣性,開始盜取言茜的好點子,甚至還在言茜處于寫作低谷時,出言諷刺,打擊她的自信心,奉勸她退圈。

逐漸的,兩人斷了情分。

不甘心的言茜繼續努力,陳柔萱竟然用卑劣的手段害她再次失去讀者。

那些怨氣一直積攢着,到達頂峰,最後爆發了。

而跟易初語道歉,是因為言茜想起之前易初語和粉絲的合影,正好她入鏡了,那個時候她沒設防,用左手打電話。

因為害怕暴露,她才會潛入易初語的家。

可偏偏沒想到,什麽都沒找到,撲了個空。

言茜不知道的是,那張照片早就被易初語送給和她一起合影的粉絲,自己的行為是多此一舉。

為了探口風,言茜跟蹤了易初語,冒着會被察覺的危險去找易初語,也想看看易初語到底有沒有找到那張決定性的照片,沒想到這讓她成為肖楚言心中的頭號嫌疑人。

因為她主動送上門,被肖楚言撞見,嫌疑值飙升,被這個冷面心細的大隊長查出一絲端倪。

那時候她還信口胡扯說是警察告訴她易初語的家在哪,現在想來,還真是疑點重重。

易初語知道肖楚言是一個細心謹慎的人,做事一絲不茍。

卻沒想到言茜偶然一次闖進他的視線中,就已然被鎖定。

言茜臉上是深深的無奈,看向右手邊一片漆黑的單向鏡,自言自語:“你知道那個男人怎麽發現我是左撇子嗎?”

說到這個,易初語很納悶,在沒有對言茜進行全面調查的情況下,如何能發現她的秘密?

暗淡眼裏皆是敬佩之意,言茜繼續說:“他在我家看見了廚房的洗碗槽。洗碗槽有兩個,水龍頭在中間。”

易初語還是不太懂,疑惑地凝視着她。

言茜輕笑一聲,看向易初語,“一般人為了方便會用左邊的洗碗槽,而左撇子為了方便,會用右邊的洗碗槽。就因為這個細節,他就盯上我了。”

經過言茜的提醒,易初語幡然醒悟,原來如此,這就是為什麽每家每戶的水龍頭會裝在洗碗槽的右上角,因為一般人都是習慣用右手。

這個得多細心才會發現啊,太厲害了。

不虧是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刑偵隊的大隊長,實力過硬。

想到這,易初語不自主地側頭看向單向鏡,那裏什麽都沒有,只有這間屋裏的倒影,可莫名的,她覺得好像看見了肖楚言的臉,還有他那雙銳利的墨眸。

易初語離開前,言茜叫住了她。

那個被仇恨蒙蔽雙眼的女人一臉誠懇,被铐住的雙手貼在身前,向着易初語鞠一躬。

“對不起,闖進你家,是我的錯,你是無辜的人,我卻傷害了你。”

看着這一幕,易初語如鲠在喉,“你對不起的人只有你自己。”

她只是笑笑,眼睛笑成一條縫,眼眶卻有水珠,“希望你繼續加油。”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被帶走。

易初語背靠在牆上,仰着頭,看向白得像牛奶的天花板,心裏像堵了一塊大石頭。

如花似玉的姑娘,這一生,就這樣了。

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似有千層巨浪。

不知道傻站了多久,易初語覺得自己的雙腿開始發麻,視野裏出現一雙運動鞋。

她微愣,忍下那些情感,調整好心緒,站正,擡起頭。

肖楚言還是那副模樣,恍若兩人之間有着無法打破的距離。

他舉起手上的袋子,說:“這是言茜還給你的。”

易初語從他手上接過去,被肖楚言握着的地方還殘留着他的體溫。

這都是言茜從她家拿走的一些錢和貴重物品,想必她是想僞裝成入室盜竊吧。

“謝謝。”

肖楚言沒停留,轉身沿着長廊走,拐進了一個辦公室,那背影挺拔也決絕。

不想看着他就這麽走掉,易初語跑了兩步,喊道:“肖楚言!”

他停下,緩緩地偏頭看向易初語。

周圍有兩個警察被易初語突然的一嗓子吓到,紛紛回頭看她,對她這種直呼肖隊長姓名的行為面露疑惑。

喊完,易初語就後悔了,這可是在局裏,肖隊長還要上班的!不跟她一樣,是個自由工作者。

兩人隔着幾米的距離,易初語猛地搖頭,扯着嘴笑,“沒事。”

那兩個警察像是看到什麽奇聞轶事,撐着一個大圓眼瞅着易初語。

羞憤不已的易初語落荒而逃,疾步走出警局。

外面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易初語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要到飯點,再工作一段時間,也該下班了吧?

這裏位置地處于市中心,周邊都是一些商場,大型的電影院,高級的西餐廳。

易初語在附近的公園逛了逛。

臨近十二點,她回到警局門口,只不過她沒敢靠得太近,怕被其他的警察先生們注意到。

選了一個隐蔽的角落,望眼欲穿地看着大門。

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可偏偏沒有她希望的那個。

易初語的肚子咕咕作響,提醒她,時間不早,該吃飯了。

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安撫它,“好啦,再等一下。”

緩緩地擡起頭,目标人物出現。

易初語抑制不住地興奮,一路小跑過去,站定在肖楚言的面前,笑吟吟:“我請你去吃飯吧。”

身後冒出三個男人,一個是何謙,一個是徐秋生,還有一個易初語不認識。

何謙挑着眉,開玩笑道:“那能請我嗎?”

易初語輕咬了下唇,點着頭,“嗯。”

這麽多人嗎?好尴尬,她只想和肖楚言解釋清楚,因為她真的不想錯過肖楚言。

她希望自己能勇敢一點。

肖楚言垂下眼眸,平淡地掃她一眼,“不用。”

沒管易初語,也沒理他身後的下屬們,直接走開。

何謙一頭霧水,前段時間不是還每天接送嗎?還生怕她受一丁點委屈,為了能早日破案,肖楚言都在警局通宵了幾個晚上,卷宗都翻了多少次。

現在姑娘都送上門,隊長還高傲起來?

這男人的心不要猜,尤其是英明神武的隊長。

何謙看着易初語這麽低落,估摸着是和肖楚言鬧矛盾了,肖楚言肯定不忍心丢下她,于是上前當和事老。

“易小姐,我們一起走吧,隊長今天心情不太好。”

易初語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東西,嗯一聲,又道:“我先回去好了,拜拜。”

肖楚言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又冷又傲:“還不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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