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肖楚言翻動着卷宗的手頓住, 眼睛依舊死死地看着堆着密密麻麻字體的頁面,思緒卻游走在外,脫離了腦袋的控制。

唇瓣輕啓:“沒興趣。”

聽到這三個字, 易初語雀躍的小心思瓦解冰消, 上揚嘴角的弧度漸逝。

仔細一想,也對嘛,肖隊長這種性子怎麽可能會去看電影呢?還是一部青春校園類的電影。

要是一些科幻懸疑類的話, 他去看還有一定的可能。

易初語喪氣地哦一聲。

本來人就嬌嬌小小了,現在縮着脖子,低垂着腦袋, 顯得更加小只了。

辦公室內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 只剩書頁翻動和均勻的呼吸聲。

既然隊長有事要忙,那她也不好再逗留。

在易初語開聲之時, 肖楚言突然站起身, 臉色柔和了不少。

他走到茶幾邊上, 拿着水壺作勢要去煮水。

易初語不想麻煩他, 說:“不用了, 我回去了。”

背對着她的肖楚言握着水壺的手用了點勁, 保持着貓腰裝水的姿勢沒動,骨節逐漸泛白。

沒等他回答, 易初語道了一聲拜拜, 就轉身出了辦公室。

肖楚言回眸,看着她的身影,放下了手中的水壺, 朝着門外走。

還沒走出去,就聽見外面路過的一個小警員拉住另一個小警員問:“哥,那個美女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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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啊, 是肖隊長的追求者。”

“啊?不是吧,我以為肖隊這種禁欲系會喜歡那種妖嬈多姿的女人,沒想到他喜歡的類型竟然是溫順可愛型?”

另一個小警員将手中的資料卷成圓柱形,敲了他一下,啧兩聲:“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我說的是,她是肖隊的追求者,這說明什麽,肖隊長不喜歡她!真是蠢,語文水平有待提高。”

聽着他們一言一句的對話,肖楚言蹙起眉頭,眼眸暗下來,薄唇緊抿。

易初語走出警局,慢吞吞地往公交車站走,來之前她還志氣滿滿,覺得自己和肖楚言的進展往前走了一大截,現在,她只想戳自己的蠢腦袋。

追人當然要投其所好,明知道隊長這種冷面硬氣的男子鐵定不喜歡那些情情愛愛的青春校園文,她還要往槍口上撞,吃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嘆了一聲,易初語準備上公交,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食指輕輕一劃,接通了。

易初語走到公交車的最後方坐着。

“喂?媽,你找我什麽事情?”

蔣怡:“初語,最近和餘輝處得怎麽樣?有沒有進展?”

聞言,易初語怔怔地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微張的嘴巴僵住,猶豫片刻,她打算實話實說:“媽,我跟他,沒可能。”

對面呼吸一滞,而後緩緩開口:“怎麽了?之前不是還挺好的?”

“就覺得還是做朋友合适,媽,我的事,你先別管了,我自己有打算。”

蔣怡嘆了一口氣,自家的女兒有多宅,她還不清楚嗎?

“初語,不是媽媽說你,你都這個年紀了,是該好好考慮了。”

“我知道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

蔣怡抱怨易初語在國慶節也沒回家。

易初語打算下個月再回去,到時候她正在連載的小說也完結了,可以給自己放個小長假。

簡單地解釋了幾句,蔣怡才挂了電話。

回到家裏,易初語懶懶散散地躺在沙發上,盯着天花板發呆。

追人真的是一門學門,尤其是追肖楚言這種類型的人,更應該好好研究。

寫再多的小說也不如親自實踐一次。

由于被肖楚言拒絕,易初語這兩天都無精打采,只有在投入寫文時才能短暫地遺忘掉被拒絕這件事。

長路漫漫,也不知道何時能追上隊長的步伐,得到他的青睐。

易初語在家反思了兩天,這兩天沒有去騷擾肖楚言,将大部分的時間都放在了寫小說上。

早上将任務都完成了,下午沒事幹。

易初語打算去附近的商場逛逛。

只是逛着逛着,就來到了肖楚言警局附近的商場。

時隔兩天未見面,易初語有些蠢蠢欲動,忍不住想要進去看一看肖楚言,現在臨近下午的下班時間,那她就再等一等好了,避免在他工作期間打擾他。

有了這個想法,易初語看周遭的一切都好像蒙上了一層名曰喜悅的濾鏡。

一到點,易初語走出了商場,朝着警局走。

沿着寂靜的走廊往裏面走,腳步聲輕悄悄的。

還未走近肖楚言的辦公室,依稀可聞一道熟悉的渾厚铿锵有力的聲音。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剛走到他辦公室的門口,透過虛掩着的門,易初語看見了不大不小的辦公室裏站滿了男人,有穿着警服的,也有沒有穿的,全都筆挺地排着隊站好,等待着肖楚言下令。

應該是要對接下裏的工作進行安排。

想到這,易初語覺得自己應該躲避,準備轉身邁開腳步走向外面。

冷着一張臉站在隊伍最前面的肖楚言,身姿挺拔,一本正經地說道:“前段時間的案子複雜,各位辛苦了。這段時間暫時可以好好放松。”

聽到這,易初語無聲地笑着,身體微微顫動,隊長還是很體貼下屬的嘛。

易初語的手扶在門框上,偷偷摸摸地探出個腦袋去觀察肖楚言,好想看一看現在隊長的神态。

一雙靈動的眼睛恰好瞄到肖楚言,就聽見他繼續說道。

“你們嫂子的電影下周一開始上映,有對象的帶着對象去看,沒有對象的,看看隊伍裏誰落單,組隊去。”

此言一出,辦公室裏的人都沸騰了。

男人們瞬間松懈下來,站沒個站樣,和身邊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着。

易初語怔怔地看着肖楚言的側顏,抓着門框的手脫力般地自然下垂到身側,全身的血液倒流,她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

蒙圈地眨了眨眼睛,耳邊的嘈雜聲是那麽的清晰可聞,那些猜測的話語,在告訴易初語前一刻發生的事情,她聽見的話,并不是假的,是真實存在的。

何謙最先反應過來,喊道:“隊長,你什麽時候搞了一個明星女友?這忒神秘了吧,神不知鬼不覺的。”

站在隔壁的徐秋生一把敲着何謙的腦袋,“你是不是傻,經常來警局的那個妹子是個作者。”

兩人的話一出口,衆人恍然大悟,拍手叫好。

“隊長被那個可愛的小妹子虜獲了?”

“我就覺得那個妹子肯定行。”

......

易初語聽着他們七言八語地說着,腦袋有須臾的缺氧,既興奮又困惑,她不是還沒追上他嗎?而且兩天前,肖楚言還拒絕了她一起看電影的邀請,怎麽會這麽突然?就成了嫂子?

肖楚言沒有理會他們的疑問,曲起手指,敲着辦公桌,依然是那副清風冷月的模樣。

“都積極點,過後來找我報銷。”

既然隊長都出聲了,要請他們看電影,不看白不看,反正不吃虧。

徐秋生這種已經年過三十的人老道,一下就問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肖隊,要是我拖家帶口去捧場,是不是我一家人的電影票都報銷?”

“有多少票根,就報銷多少。”

這豪爽的一句話,可見隊長對那位妹子下血本了,真愛無疑。

見風使舵的何謙帶頭起哄:“感謝隊長的錢包。同時,祝福隊長成功脫離單身狗的行列。”

剩餘的人跟着拍掌。

窺見了辦公室裏的情況,易初語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拇指的指甲蓋摁在食指的指腹上,稍稍用點勁,手上的輕微疼沒辦法刺激到她的大腦,因為那裏面早就填滿了別的東西。

眼睛依舊是盯着辦公室裏。

一陣騷動中,肖楚言像是若有所覺,頭一偏,隔着三三兩兩的人,和易初語對上了眼。

只是一眼,易初語就覺得自己雙腿發軟,一側身,背部貼在牆壁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像是溺水後被人打撈起來一樣。

念頭像是瘋狂生長的藤蔓。

是不是說明他們兩個其實是雙箭頭?

易初語嘴角上的笑容抑制不住,瘋狂上揚。

身側傳來動靜,肖楚言的下屬們推開門出來,就看見了在旁邊偷聽的易初語,相互使了一個眼色,恭恭敬敬地喊道:“嫂子好!”

猝不及防的稱呼,以及這高昂的音量。

易初語被吓了一跳,一只手捂着狂跳不止的心,猛地眨眼睛,她總覺得現在是被動物園裏被人圍觀的猴子,害羞打心底油然而生。

罷工的大腦一片空白,避開他們的視線,點了點頭。

一群人在易初語的身前嘻嘻哈哈地走過。

等他們走遠後,易初語才稍微鎮定下來。

身旁忽地出現不可忽視的強烈存在感。

易初語回頭,肖楚言站在她的身側,沒有絲毫不好意思,仿若剛剛在幫她宣傳的人不是他。

肖楚言懶懶地看她一眼,問:“找我?”

易初語抿着唇點頭,低聲問道:“你可以下班了嗎?”

肖楚言順手帶上門,嗯一聲。

兩個人朝着警局外走,只是在走到門口時,肖楚言沒有轉身去停車場那邊,而是跟她一起往公交站走。

沒等易初語發問,肖楚言先開口解釋:“之前追捕嫌疑人時,車子刮花了,昨天送去4S店了。”

“哦。”易初語答。

在易初語現有的記憶中,她還是第一次和肖楚言乘坐公交呢。

臨近十月底的五點半,夕陽已經躲在了遠山後,将半邊天渲染成粉紅色,是令人心動的色澤。

易初語在心中醞釀了好一段時間,才問道:“你,為什麽讓他們看那部電影呢?”

望向當事人。

他的俊臉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夕陽紅,柔和了他冷硬的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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