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靜水流深

梅長蘇回來後,在故人中實是引起了巨大轟動。在波詭雲谲的金陵城中,它就像無波無紋湖面下的一股暗流,牽系到這金陵如網般複雜的人際關系中的每一人。

然而,不管他人如何猜想,梅長蘇仍舊搬回了原來的蘇宅,與他同住的還有藺晨、飛流、黎綱、甄平、吉嬸、晏大夫等人,修繕重置的每一天都是雞飛狗跳,好不熱鬧。就像這一年時間時間從未流逝過。

蕭景琰失而複得得而複失又失而複得,心頭終是空落得緊,一分一秒都不願讓梅長蘇離開自己的視線。故而梅長蘇雖然拒絕了搬進宮中的提議,但仍每天一會面,好讓景琰放心。

這日,蕭景琰得了空出宮來蘇宅找他。還未進門,就聽見藺晨在嚷嚷,“哎喲你這小兔崽子,你藺晨哥哥可是費了好大心思才煮成這碗粥,你把它搶走就算了,居然還倒掉?!”

不用猜,又是藺晨和飛流在瞎鬧。

“難喝,蘇哥哥,不喝!”

蕭景琰進入庭中後,看見的便是藺晨追着飛流上蹿下跳的畫面,不由得低笑了幾聲。

“陛下,你來了。”

梅長蘇立于梅樹下,對他淺笑。

蕭景琰呼吸一頓,随即上前輕叱,“陛什麽下!”語氣沒有一絲威懾力,倒是在調笑。

梅長蘇無奈地改口,“景琰。”

“嗬,這不是陛下嗎?怎麽這麽好的興致來我這蘇宅呢?”藺晨聽到那低音炮般的聲音,也不再追那飛流,從屋頂上一個輕功跳了下來,挑着眉似笑非笑。

“這怎麽是你的蘇宅?”蕭景琰反問,隐有不滿。

藺晨笑眯眯地指了指梅長蘇,“就憑,他是我的——”

蕭景琰不知為何,呼吸一緊。

“——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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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琰松下氣來。

梅長蘇穿着他那件暗紋灰衣,對着藺晨輕笑,“藺大閣主,你就別逗景琰了。”

“誰逗他了?”藺晨反問,走到梅長蘇身旁,握住他的手裝作把脈的樣子,“你是我的病人,那這蘇宅自然也有我的一份嘛。”

說完,他嬉皮笑臉地眨眨眼,“是不是?”

梅長蘇無奈點頭,聲音拖得老長,“是——”

“行了,今日你在外頭呆得夠久了,快回屋去。”藺晨也不再扯皮,拍拍梅長蘇的背,開始趕人。

蕭景琰深深地看了一眼梅長蘇,卻沒立即跟上,反而走至藺晨身旁,作了一揖,“藺閣主,我有話想跟你聊聊。”

藺晨大大咧咧地揣着袖口,随意地看了看左右,狀似不在意地說道:“說吧,陛下‘猥自枉屈’是為了和我這一介草民聊些什麽呀?”

蕭景琰皺了皺眉,一時問了開去,“你為何總對我有無端敵意?”

藺晨一笑,“嘿,我本來還以為你是個愣木樁子,沒想到你也是懂得察言觀色的。你既然知道我讨厭你,那你以後就別來找我嘛,當然,”他清了清嗓子,“不來找長蘇那就更好了。”

“恕景琰做不到。”蕭景琰忍下心頭不快,作了一揖。

藺晨挑了挑眉,顯然早就猜到了這回答。

“他既然回來了……”蕭景琰深吸一口氣,“我不願,也不會再放他走!”

若再失去一次,他可能會真的再也承受不住,以死殉友,共赴黃泉。

“一個個都臭脾性……”藺晨見他如此,不禁低聲嘟哝自語。“行了你有什麽事就快點問吧,我還趕着給長蘇熬藥呢。”

“還請藺閣主告知我……當年,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還能怎麽回事?要不是當初我把他救回來用藥吊着,休養了一年,便是大羅神仙也留他不得。”

“既然他沒死,那你當初為何拿着個骨灰甕騙我?”蕭景琰想到當時心如刀割般的痛苦,不由瞪着藺晨。

“……當時我雖然找到了古法,但救治過程九死一生。你來那會兒,他已經幾乎斷氣了……哪想到最後,他會醒過來,”藺晨頓了頓,“與其給你個沒有希望的盼頭,倒不如絕了你的念想。我想,長蘇也是這樣想的。”

這些理由,的确是事實。但是藺晨沒有道出自己的私心——眼睜睜看着相伴十多年的摯友在自己面前昏厥倒地幾乎咽氣的那種恐慌,若不讓蕭景琰嘗嘗,不在那人心上活生生地剜一刀,他實在不痛快!

他雖自诩是個灑脫随性之人,但事實上,所謂的灑脫随性不過是游走世間之時附着于身的面具罷了。他的心,一直都是“冷”的。

冷到那顆心只住得進寥寥幾人——只住得進那人間冰雪,江左梅郎。

蕭景琰沒有注意到藺晨的異樣,只是轉過頭去,深吸幾口氣,按捺住心中翻湧的想要動手的沖動。“……既如此,那你當初拿給我看的骨灰甕中存放的是什麽?”

“啊……那個啊……”藺晨狀似玩味地摸了摸下巴,“是他最喜愛的幾本絕版之書罷了。”

蕭景琰訝異地反問,“就這樣?!”

藺晨用嫌棄的眼神上上下下地看了蕭景琰一眼,只覺得這人真的是看哪哪缺眼。他輕哼一聲,“你不信就算了。”

“我信,我信!那,”蕭景琰小心翼翼地問出他藏于心中的最重要的問題,“小殊他……他現在的身體,怎樣了?”

“怎樣了?”藺晨盯着他,“長蘇沒自己告訴你?”

蕭景琰僵硬地搖了搖頭。“沒有。他,不肯跟我說。”

“既然如此,草民恕難從命,陛下還是另問他人吧。”說完,藺晨擡腳就走,顯是一點也不在乎天子威儀。

就在那時,微冷清風把身後不顧威儀的大吼聲吹近,吹得竹林哀沉,吹得滿庭悲戚。

“你知道我擔心他!”

……

“你知道的,我有多擔心他……”他喃喃着。

風止了,藺晨的腳步也頓了頓。他轉過身來時臉上如結冰霜,嘴角更是不住冷笑,“擔心?你如果擔心,就不會讓他繼續留在這金陵!你要的,只不過是他陪在你身邊,哪管他能活一年還是十年!”

蕭景琰轟地一聲臉色發白,不由自主地倒退幾步,“他,他的陽壽……”

“放心,一時半會兒死不了。”藺晨冷冷地看着蕭景琰,像是看透了他的那顆至私之心。

“蕭景琰,其實一年前,你是知道梅長蘇活不了太久的。你自責,你懊惱,你悔恨,但最終你為了讓自己心裏好受些而裝做不知道他的病情,放任他去北疆征戰。蕭景琰,你明明早就知道的,在他出征前與你夜會的那一天,你就知道了,在他被揭開身懷火寒之毒的那一天,你就知道了,甚至早在他在地道中在雪地裏彎腰屈身向你下跪的那一天,你就知道了。每一次,你都視而不見,最後生生錯過,然後用餘生痛哭懊悔。”他深吸一口氣,似是在竭盡全力克制自己不吼出來,“蕭景琰,你不覺得你太假了嗎!”

“可是他,他從來不肯承認,也從來不肯與我說,不與我說他就是小殊,不與我說他已經性命堪憂,是他,從來不說啊!……”

“他不說,你不會用心感知嗎!”藺晨暴喝,眼睛都瞪紅了,“你自诩是林殊摯友,可為何他伴你身側時你一點都認不出來,他低咳吐血時你一點都看不出來!你那顆心用到哪兒去了?!全用來喝水了嗎!……沉湎過去,忽視心聲,忽視真實,自欺欺人,蕭景琰,我真是佩服你。說到底,你的心,也不過是這麽一件廉價至極、一文不值的玩意!”

蕭景琰全身顫抖着,握緊雙拳,經受着那如火藥般猛烈如刀劍般尖厲的言語在他身上心上炸出割出道道傷痕。

這一刻,他真的再也無以反駁。原來他,不過是個自私至極的小人。

虧他當初還說梅長蘇狠絕,他自身,又何嘗不是對那人狠絕至斯?

“你說的,沒錯……”他紅着眼眶頹然承認,說不出別的話來。

不知是不忍,還是太累,藺晨轉過頭去,看着庭中梅樹,看着碧瓦飛甍,輕聲說道:

“……蕭景琰,你永遠不會知道,梅長蘇究竟為你付出了多少。”

只說完這麽一句話,他就一個輕功消失得無影無蹤。

蕭景琰愣愣地擡頭望向梅長蘇那屋的飛檐,卻不知為何,竟覺得他們倆似乎從沒有這麽遠過。

待梅長蘇從案上擡頭時,看見的便是蕭景琰一臉魂不守舍地進入屋內。

“這是怎麽了?”他輕皺眉頭。

蕭景琰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什麽。”

說完,他似是想起了今日來此的正事,從懷裏掏出小巧精致的糕點盒,“母後特地做了幾樣你愛吃的糕點,托我帶給你。”

梅長蘇默然接過,打開盒子嘗了一塊,聲音低沉,“太後的手藝,還是跟當年一樣好。”

“你若愛吃,今後我天天給你帶。”

“這倒不必了。”梅長蘇搖搖頭,“你也知道,我吃不下多少甜點,吃多了便要吐。你若天天給我帶,大半可是要進飛流的嘴了。”

蕭景琰就坐在幾案對面,聽聞這句話,心裏微微刺痛。想到藺晨剛剛那番話,他一把握住梅長蘇的手,不顧那人詫異的眼神,問他,“你現在身子怎樣了?”

不知為何,蕭景琰覺得梅長蘇有剎那的緊張。然而那異樣的神情讓他還未深思便轉瞬即逝,恍如眼花的幻覺。

“……沒有大礙。”梅長蘇不鹹不淡地回答。

“你說謊!”蕭景琰握着梅長蘇的手緊了一緊,目光更是淩厲,“你若無礙,藺晨怎會跟着你到這金陵來?!”他又為何,會這般放不下心你?!

梅長蘇擡起那藏了太多風雲思緒的眸子,直直地望着蕭景琰,“我沒騙你,只要休養得當,至少十年裏,我死不了。”

“真的?”蕭景琰狐疑地盯着他。

“真的。”梅長蘇低頭看向蕭景琰緊握着他的那只手,“現在陛下可以放開草民了吧?”

蕭景琰松開手,卻沉默地盯着他,似是想說什麽卻不知如何開口。

梅長蘇也不管他,朝着屋外朗聲喊了句,“飛流!”

一個呼吸間俊美少年便從屋檐倒挂而下,看着屋內的兩人。

梅長蘇笑眯眯地向他招招手,“來,飛流,有你最愛吃的糕點。”

飛流一笑,翻身落地,歡快地跑進屋。

梅長蘇拿起一塊糕點,遞進飛流嘴裏。“怎樣?好吃嗎?”

飛流使勁點頭,拿起另一塊遞給梅長蘇,“蘇哥哥,也吃。”。

梅長蘇憐愛地拍了拍他的頭,搖頭淺笑,“飛流吃,蘇哥哥不吃。”

飛流聞此,低下頭吭哧吭哧地吃起來。

蕭景琰早些從藺晨那受了氣,現下看着他倆其樂融融的場面,總覺得郁氣越發膨脹,堵在胸口,悶得心生疼。

說實話,這種心情他已經很久不曾體會過了。上一次,還是在密道裏聽着梅長蘇歡快地叫着“蒙大哥”然後一見到他就變得溫雅恭謹那會兒,上上一次呢?是聽到林殊用一種崇仰的語氣說“我要成為大梁最好的大将軍,替景禹大哥上陣殺敵,保家衛國!他當王,我當帥,然後他每一見到那大好河山,都會想起有一個我”時。

這感覺,就像貓爪在使勁地撓着你的心,暗癢難耐卻又無法可解,最後硬生生地劃出血,爪上鮮血淋漓。

他轉身看向梅長蘇,“小殊,我也想吃。”

“陛下沒有手嗎?”

蕭景琰被這句話一噎,不知如何回答。

小殊從方才開始便一口一個陛下,定是生氣了。

可是,這是為了什麽?因為方才我抓了他的手嗎?

還是因為我問了那番話?

“小殊,你生氣了?”蕭景琰小心翼翼地問他。

“我沒有。”梅長蘇逗弄着飛流,并不回頭。

幸虧說的不是“草民不敢”,蕭景琰心想。

“你為什麽生氣?”

“……”

為什麽生氣?

梅長蘇茫然地問自己。

但回答他的只有一如往昔的複雜心緒交錯彙合融成的沉暗濁流。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辨不分明,這又該如何回答,如何傳遞?

梅長蘇感受到背後那逃也逃不過的執拗視線,覺得倒是自己的心被那熱度灼燒,無法喘息。沉默片刻後,他終于開口:

“……景琰,我只是無所适從罷了。”

“……無所适從?”

梅長蘇深吸一口氣,終于開口問出那在心中藏了許久的問題,“蕭景琰,你覺得我是誰?林殊,還是梅長蘇?”

蕭景琰不安起來,他不明白梅長蘇為什麽會這麽問。林殊和梅長蘇,有什麽區別嗎?或許有,但他們始終仍是一人啊……

無論如何,他仍是誠摯地說出心中所想:“對我來說,林殊,梅長蘇,兩者皆是。而且,不是你是他們,而是,”他頓了頓,“他們是你。”

蕭景琰想到藺晨先前說的那番話,眼神一暗,話語不自覺地接了下去:“說實話,一開始我是厭惡梅長蘇的。即使是為了奪位,我也不喜我的人玩弄權謀,算計人心。但哪料到,之後不過短短一年相處,我就對你推心置腹,視為摯友。恐慌、不解、自責,這些情緒我都有過。但所有的抵抗最後還是敵不過發自內心的親近,甚至只差那麽一點,你就可以攻克信任的堡壘,長驅直入了。可是天意弄人,衛峥一事來了,本就沒有全盤交付的真心和信任終于崩潰瓦解。就差這麽一點,又或許,永遠都會差這麽一點。”

“那時的我憎惡于你的心血涼薄冷漠無情,又憤怒于你的欺騙背叛不守諾言,甚至懊悔着當初怎能被你的僞裝假面那麽輕易地竊去了信任。然而無法否認的是——我還慶幸于不曾全然信任你。”

“就好像在那之前,我早就在心底裏預料到了你的‘背叛’ ,明晰了你我的‘殊途’,所以才會一邊敬重親近我的蘇先生一邊又如蟲蟻噬心般痛苦。而最後,你的背叛與拒絕終于解放了我,讓我心裏放下了一塊大石,長長地舒了口氣。那時我想,真好,原來我還是原來的那個我,你也不過是那個真正的你。”

說至此時,蕭景琰臉上浮現着痛苦的神色,想必回憶當初他在無形中犯下的那些罪過又向摯友赤裸裸地揭露自身的不堪,花盡了他所有的勇氣。

他仰首深吸一口氣,“藺晨說的沒錯,我的确自私至極。斬鈴斷義,風雪争執,冷言冷語……這所有的撒火,不過是為了讓我自己能覺得好受點。但也正因那一時的慶幸,一時的撒火,真相揭露後洶湧而來的情感才會讓我産生更為厚重的負罪感,沉重難擔。于是我又為了讓自己覺得好受點,後悔于自己的無知,埋怨于你的隐瞞。但實際上,在那兩年裏,我不止一次懷疑過你的身份,懷疑過你就是林殊。但我又不止一次在這事實前退縮了。”

“可笑的是,明明不信,卻又信着,明明信着,卻又懷疑着。如此往複,自春徂秋,到最後與夏冬在殿前對峙時,心中雖掀起滔天駭浪,但風雨中心卻是一片平靜,無紋無波,像是早在無數次懷疑中就已确認了這一真相。”

“長蘇,奪位那兩年,登基這一年,我就算再難相信,再難把你和當年的林殊對應起來,但心底裏也早就默認了。更何況,這一年來,我也想了很多。我與你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的人,不是說書戲文裏那非黑即白的角色或集市小販以氣相吹的單薄糖人。梅長蘇不是只有陰詭無常,他也會對飛流關愛至極,也會對藺晨……随意調笑。林殊也不是只有赤誠純真,他也會讓我背黑鍋當替罪羊,也有他自己的蓬勃野心——用赤焰軍的鐵騎為祁王平定這天下,哪怕沾染鮮血,哪怕背負人命。”

“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好壞,只怪我當年太過狹隘,一葉障目,沒看見在你們胸膛中火熱跳動的一直都是那顆經年不變的赤子之心。所以啊,小殊,不要去想自己究竟是林殊還是梅長蘇,自己加之于自己的桎梏,最難打破。”

“無論以梅長蘇還是林殊來概括你,都是以管窺天的一孔之見。他們本就是你身體裏、性格裏相互融合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沒有人可以以一滴水來命名浩蕩長河,也沒有人可以以一片葉來賦義扶桑之木。所以對我來說……”蕭景琰直直地看着梅長蘇的雙眼,目光溫柔如水影夜色。

“林殊,梅長蘇,其實都是你。而且,不是你是他們,而是,他們是你——只有我眼前這個成熟複雜卻又難掩赤忱的完整真實的你,才是我的靈魂瘋狂叫嚣着要與之共存亡的不可替代的最高存在。”

梅長蘇本一直默然無言,聽至最後時卻是渾身一顫,清澈的雙目中寫滿了難言的震撼。他從沒想到景琰心中竟是想得比他還要通透。本以為景琰喊他小殊小殊,是把他當作昔日的林殊看待。卻不料,那人早已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成熟——名字對于而今的蕭景琰而言,不過是一種代號罷了。

“我……”梅長蘇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些什麽。然而看着那人坦蕩的視線,想起那人直率的話語,最後堵塞喉間的千言萬語也只能盡付感慨一語,“是我小看你了啊……”

古人有言,“白頭如新,傾蓋如故。”所幸,他們相知未晚……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未曾相知雖是一種不幸,但相知或許是一場更宏大的悲劇。

梅長蘇只心底微嘆着,然後第一次主動握上蕭景琰的手。

曾被自家蘇先生罵有情有義怎麽沒腦子的蕭景琰也笑了笑,“你也知道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他頓了頓,“不過你方才,到底為何?……僅因這事?”

梅長蘇自嘲一笑,搖了搖頭。“倒也不全是。只不過在與你相認前,我已當了十三年的梅長蘇。而與你那般親密的林殊,對我來說,已暌違太久了。”

暌違到,幾乎是隔山隔水隔黃泉的另一人。

蕭景琰聽罷,驚詫地看着梅長蘇,“所以你方才無所适從,莫不是‘尴尬害羞’了?”

一秒的靜默後……

“蕭景琰!!!!”

梅長蘇氣得大喊,卻輕咳起來。

一旁偷吃偷聽已久的飛流見狀,忙一個糕點扔過去,“水牛!壞!”

蕭景琰一不留神,被那糕點砸到,身體一晃摔倒在地。

永嘉二年,蕭景琰,年過而立,卒。死因:調戲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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