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找上門來

楔子

趙青山是個文人。青頭馬褂兒這麽一套,輕逸倜傥,那股子騷人墨客的韻味就浸出來了。趙青山往那一站,就像一縷風,吹的你心癢癢、催着你去和他套近乎。不過趙青山大抵時運不濟。列強虎視眈眈,國家腐敗無能。

趙青山就是第一批被遣派出國的人。此時,他有太多的興奮與激動。作為國家去學習先進科技技術,這個任務太艱巨了!同時還可以去外面闖蕩闖蕩,游歷游歷。雖說學了些外文,可那等你真正到了別人的地盤才知道習的不過是皮毛。

沒有想過辭別的痛楚,沒有遭過離鄉的罪。也不管什麽語言不通,滿懷壯志的就去了美國。留下一方挂念的故土,父母和貌美如花的妻子。

“青山兄?”

趙青山擡頭見來人,回想起前日裏的事,直羞紅了眼不搭話。

“青山兄,你這是怎麽了?臉這麽紅,莫不是發燒了。”

說話間,人便貼了過來伸手搭在青山額頭上。吓的趙青山一個機靈從椅子上竄起來。

“沒有的事兒,挨着晌午眯了會兒。被子捂的。”

來人讪讪的收了手,尋了個較遠的沙發坐下。

趙青山這才敢擡眼正視人家,這是趙青山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仔細打量沈舟成。俊眉鳳眼鬼斧工,不禁讓他想起雜書《石頭記》裏的寶玉來。

沈舟成,同一批出國的人,才十七八歲。他是第一個絞了大清國的辮子,剪了小平頭的人,當時在同行人裏招了不少閑言碎語。趙青山想,大概就是那時候認識他的。

“青山兄,前日裏把我吃幹抹盡了。這會子不會不認帳了吧?”

沈舟成呷了口趙青山遞過來的咖啡,除了苦澀還是苦澀。趙青山聽的又是一顫。雖說這晉陽之好,龍陽之癖耳聞已久。可真砸在自個兒身上,個中滋味又是不同了。

“舟……舟成啊。是為兄有失考量,酒後失德。改日定負荊請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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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山本想避而不談,歸為塵土,如今被硬挑出來只能找個折中的法子先應付。不是趙青山不負責任,主要是腦子太亂了。他可是有妻子的人啊!來紐黑文半年有餘,個個都是青頭夥子,難免急躁了些。趙青山記不起是哪位友人先拉了去小酒館,總之沒有一個人是能清醒到最後的。

他只知道有綿綿細骨攙着自己,零星記得是個美人兒。記憶中壓制的燥熱是在房門關上那一瞬爆發的,壓抑了半年多的情緒急切的需要舒緩。尋了個去處,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待翌日看着狼狽不堪的床位,是陣陣懊惱;看清床上的人兒,是落荒而逃。

沈舟成哂笑,看趙青山的臉色由紅轉白又轉紅,最後成了刮他心頭肉的蒼白。

地下工作者是見不得陽光的?沈舟成的心被挑起來,又被砸下去,靜靜的淌着血。不願再待下去,只想快點離開這個連空氣都壓着石頭的地方。

“好啊,青山兄。我很期待你怎麽個請罪法兒。”

說着便兀自離去,留下趙青山獨自思量,獨自苦惱。

趙青山覺得,确實是自己對不住沈舟成。可是都事情已經發生了,更何況還是兩個男人之間,所以才更難辦。總不能說和女人一樣娶回家吧?我也想負責任啊,可……這怎麽負啊?

趙青山想的久遠,連遠在故國小妻子都考慮了。可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沈舟成是什麽時候暗戀上趙青山的呢?這大概還得回到國內。趙青山是那種吸引着他人卻不自知的主兒,沈舟成就是其中一個。

每日趙青山在庭院裏讀書,沈舟成就歪在窗戶上看着他,目光灼灼。好似要把他印在腦海裏,印在血液裏,些許的靠近都能讓沈舟成激動不已。

偶一回頭,驚的連呼吸都忘了,心髒都停止了跳動。怕他看見自己龌龊的心思,憤然離開,從此再也見不到他。沈舟成打聽了,他已經有一個嬌美的妻子了。自己還在幻想什麽?

沈舟成不敢貼近前去,怕把控不好自己的心意讓大家都難堪。只是默默的在趙青山周圍轉悠,轉悠的旁人看了都發毛。只有當局的兩人不自知罷了。

皇天不負有心人,大清國內憂外患遣派出國。挑選學堂裏的弟子,看了看名單,沈舟成顧不得知了天命視他為命根子的老父母,滿心歡喜的便随他去了。

沈舟成想,他總不能帶着他的嬌妻去吧?這樣的我們是不是就可以日久而生情呢?

沈舟成來紐黑文的第一件事就是吸引趙青山的注意力,所以他不顧友人的勸誡執意剪了辮子。留了個和當地學生一樣的平頭,雖然得到的全是忘國忘本的批判。

但沈舟成依舊開心的像得了糖的孩子一樣,因為趙青山今天終于把目光停留在了他身上。好似春光,使沈舟成荒蕪的世界在一剎那生意盎然。

回想起當日,內心半是歡喜,半是蒼涼。喜的是這麽多日夜的等待終于能親密無間,涼的是趙青山口口挂念的不過是他的嬌妻。

半年下來,沈舟成的刻意接近讨好使他成了趙青山的入幕之賓。趙青山是個呆木瓜,同行的學員弟子早早的耐不住寂寞出去嘗了鮮。他卻生生憋着,也不怕年紀輕輕就把身體憋壞了。

沈舟成尋了個空當,請大家喝酒,順道把趙青山也拉了來。原先是打了招呼不能便宜了這小子,所以都心領神會的輪番給趙青山倒酒。

趙青山模糊的記憶在沈舟成這裏卻異常清晰。

趙青山喝的醉眼迷離,連吐了好幾次。沈舟成覺得差不多了才敢停下勸酒的手去扶他,這裏大概只有沈舟成這個心懷不軌的人還是清醒的吧。

手剛搭上他的腰就被帶進了他懷裏,沈舟成心頭的小鹿都快要蹦出來了。随後的碎念如當頭棒喝,一盆冷水澆下來,得了個透心涼。

“玉珑。”

玉珑是他妻子的閨名,沈舟成打聽的清清楚楚。

“青山兄,你喝醉了。我不是什麽玉珑,我是舟成啊!我先送你回去吧。”

“哦,舟成啊。我糊塗了,玉珑怎麽可能在這兒。”

愣正的嘆息打在沈舟成的心尖兒,品不出滋味來。

熱血澎湃的內心被冷水潑成這般沈舟成再也提不起心性想其他,只想着快些把他送回住處好自己獨自舔舐傷口。

世事難料,何況人算不如天算。

一切都在沈舟成把房門關上那一刻變得粗暴旖旎起來。沈舟成的震驚,悲涼爬滿了整個心房,随之而來的還有屈辱。

趙青山始是要大兩歲,鉗制得沈舟成不得動彈。嘴裏念着玉珑,手下卻沒有停下來,生硬的将沈舟成架到了床上。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吻上沈舟成的臉頰感到陣陣濕意動作才輕緩了些。喃喃細語。

“玉珑,你怎麽哭了?”

“玉珑,對不起。”

“玉珑,我好想你。”

整個過程沈舟成都混厄不堪又屈辱清醒着。趙青山,你這般深情若為我,我定上山下海,誓死相随。

沈舟成從噩夢中醒來已是下晝時分。空蕩糜爛的屋子讓沈舟成覺得有千萬條蟲子爬滿全身,啃噬着他的肉體及心靈,萬劫不複。

十七八的孩子,回去想想越是憋屈。眼淚一汪一汪的包在眼裏,還不能找人傾訴。‘趙青山,如果我是魔鬼,那你就陪我下地獄吧!’懷着這心思,沈舟成才尋上門來。得到的盡是難堪與不甘,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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