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品相關
流光婉然,愛如舊時光(出書版完結)
作者:夏梓浠
內容簡介
曾經的特殊,漸漸随着時間的推移而被擺放在了一個平凡得有些渺茫的位置上,接踵而至的便是一些同樣孤寂的影子的擁圍,最終連同浮光掠影一起被淹沒在厚厚的塵埃裏。
楔子
曾經的特殊,漸漸随着時間的推移而被擺放在了一個平凡得有些渺茫的位置上,接踵而至的便是一些同樣孤寂的影子的擁圍,最終連同浮光掠影一起被淹沒在厚厚的塵埃裏。
縱使時過境遷,再次遇見似曾相識的背影,仍舊會微微觸動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一、自欺欺人的戲碼至此劇終
天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漸漸轉涼的呢?
不過立秋而已,顧伶汀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戴上了去年給自己和紀川煜織的情侶圍脖,可是走在身邊的他卻好像遺忘了他們本該成雙的事實,白淨的脖子連同鎖骨依舊裸露在微涼的空氣裏,看起來格外單薄。
雪地靴踩在滿是落葉的地面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安靜的雪夜讓他們之間的氣氛更加奇怪。顧伶汀就這樣不時側着頭觀察紀川煜的表情,沒有被他牽住的手在薄涼的空氣裏輕輕甩着,她微微收起已經凍得發紅的手指,捏着粉拳終于忍不住要爆發。
“伶汀?”紀川煜像是才睡醒來似的,疑惑地看着突然跳到自己面前張開雙臂做怨婦狀的顧伶汀。
這樣的沉默一直持續了整整三天,難道他都沒有發現麽?
顧伶汀盯着紀川煜的眼睛,卻沒有察覺到一絲的不對勁,只能懊惱地抓着自己的頭發然後慢慢轉身蹲在地上縮成一團。
“怎麽了,你?”紀川煜把刺猬一樣縮成團的她拉起來,似乎吝啬了許久的溫柔笑容終于堆滿了眉眼,久違的熟悉感讓她幾乎要掉眼淚。
“不要不說話好不好?”顧伶汀突然鑽進紀川煜的懷裏,像是與主人被迫分開一段時間再見的寵物一樣黏人,無與倫比的委屈聲音,幾乎是乞求一般,“你知道我沒有安全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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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沒有回應,只是輕輕用下巴抵住了她的頭頂,然後緩緩地閉上了那雙靜如湖泊的眼睛。偎依在他懷裏的女生靜靜地淌着淚水,或許他沒有察覺,又或許他只是不想拆穿她一貫的倔強和逞強。
“我們分手吧。”微弱而顫抖的聲音從顧伶汀的喉嚨裏發出來,帶着一絲不情願卻不得不這樣做的決然。
三天前,一條匿名的短信讓顧伶汀在周六晚到一個已經廢棄的公園,說是要緊事。猶豫再三後還是決定赴約,快到目的地時時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接下來便是讓她措不及防的震撼。
林漪背對着自己,似乎剛剛遞給紀川煜一個類似信封的東西,他打開略略看了會,表情在暧昧的燈光下看不清楚,卻清晰地聽見林漪用音調微揚的聲音說道“吻我”,毫無疑問的,他俯身給了她一個不算漫長卻足以令顧伶汀窒息的吻。
那天晚上,顧伶汀就站在離他們不過十幾米的地方,目睹了和自己交往了三年的男友和閨蜜玩劈腿的戲碼。滾燙的眼淚淌過臉頰,嘴角卻逞強地彎起一絲笑。
她忘了自己是怎麽離開的。
然後就演變到了今天分手的一幕,似乎不用太多的力氣就走到了這一步。
舍不得是必然的,只是她不想一直欺騙自己。
“咕咚”的一聲悶響之後,冰塊搖晃着漂浮在溫熱的白開水上,剛才還冒着熱氣的開水發出“刺啦”的細微聲響,氣泡跟着咕嚕咕嚕地蹿出來。
用冰塊降溫後,便不再像之前那麽溫暖了,繼續的話,會完全冷卻吧。
你說,會不會有那麽一天,我們之間的溫柔就會像這杯白開水一樣,在不斷添加冰塊的降溫後完全冷掉?
你真的,真的不用說謊話來安慰我。
二、失戀是杯越品越苦茶
像是硬生生被推到了另一條陌生無比的軌道,連原本生活的方式都變得別扭。
偶爾走路走到一半會突然停下來看看身邊的人,空蕩蕩的街景提醒着她,原來不是象征冷戰的沉默再次降臨,而是永遠擺脫冷戰了。
于是顧伶汀低下頭輕輕抿嘴,沉默片刻後,默默收回了懸空的手。
卻怎麽也收不回那顆懸在半空中的心。
顧伶汀身邊的人也輕易察覺到了這種不對勁,卻不知所然。直到不久之後林漪和紀川煜頻繁地在衆目睽睽之下出雙入對,顧伶汀被甩的“事實”似乎才解開謎團。
而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的是,顧伶汀和林漪曾經是親密無間的姐妹淘。
顧伶汀微微側頭,餘光似乎漫不經心地投向此時的紀川煜,他的脖子上纏着一條寬而厚實的圍巾,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是林漪在三個月前讓自己教她織的。笨拙的技法卻堅持自己織完那條長達一米的圍巾,當時林漪紅撲撲的臉蛋把少女的心事完全暴露,只是顧伶汀怎麽也想不到,閨蜜想要用圍巾套牢的竟然是自己的男朋友。
也不是完全沒有察覺到吧。
無論如何,溫水慢慢冷卻也終究需要一個過程,一個不算漫長也不算短暫的過程。
然後她低下頭,把脖子上已經略顯陳舊的圍脖摘了下來,不動聲色地走到了教室的垃圾桶旁,內心小小地掙紮了片刻後,終于還是把它丢了進去,塑料袋被壓塌的細微響聲在耳邊不斷擴大,就好像是心裏的那塊塌方發出的呻吟。
黑板上寫着值日生的名字是顧伶汀自己,于是毫無疑問的,她将親手埋葬這一段早該結束的戀愛。
記憶裏最清晰的一次嫉妒就是去年的正月初十,那是上燈的日子。
在這個不算繁華,甚至還保留着濃郁古城氣息的小鎮上,初十上燈和看花燈是件難得熱鬧的事情。
紀川煜在很久之前就醞釀了這樣一個驚喜,還讓作為閨蜜的林漪配合——在那一天紀川煜故意發短信給顧伶汀說“抱歉不能陪你去看花燈了”,然後讓一臉失落的她被閨蜜連拖帶拉地帶到了看燈的老街,熙熙攘攘的人潮裏走散了彼此,讓本來就沒有方向感的路癡顧伶汀幾乎要哭出來,卻在下一秒被一個人拉進溫暖的懷抱。
擡起頭的一瞬間,還來不及看清那張臉就被旋即落下來的吻驚呆,顧伶汀回過神就像給對方一巴掌,卻才發現是眉眼盈盈的紀川煜。
“你怎麽……”顧伶汀又氣又惱地推開他,卻又被人群擠回了他的懷裏,只好羞澀地垂下頭,心頭小鹿亂串。
“噓,送給你新年禮物,別說話。”猶記得當時紀川煜的雙眼是含笑的,促狹的笑意有些陰謀得逞的小得意,卻是令人着迷的壞。
于是顧伶汀還來不及多問,就被紀川煜捂住了嘴巴,然後他拉着瘦小的她在擁擠的人群裏穿梭,然後便在好奇和興奮中不知不覺登上了古城,俯瞰下面流動的人潮,似乎別有一番景致。
“好像不可以随便上燈的。”顧伶汀訝異地看着紀川煜擺弄着一盞古色古香的花燈,有些緊張兮兮地掃視着周圍的人,好像沒有傳說中的兇狠大叔出來教訓人。
“所以我費了很大力氣呢。”少年的眼眸在萬家燈火的渲染裏熠熠生輝,側臉看起來溫柔而美好,修長的手托着那盞玲珑剔透的燈盞俯身靠近她,笑容溫潤如玉,“喜歡麽,只屬于顧伶汀的花燈。”
灼灼燈火透過燈罩傳遞出一股滾燙的溫柔,直抵人心。
“謝謝。”幾乎沒有适合的詞彙可以表達顧伶汀當時滾燙的內心,只是在被淚水模糊的視線裏牢牢地記住了這個少年瘦削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存放着溫暖的記憶。
然而卻出現了意外的小插曲,林漪的電話在那時打過來,龇牙咧嘴的聲音從聽筒那頭傳過來,放下電話後顧伶汀便顧不得賞花燈,拉着紀川煜便朝城下走,終于在一個沒有人的街角找到了被撞到後扭傷腳的林漪。
淚眼汪汪的林漪剛喊了一聲“顧伶汀我快疼死了”,紀川煜就已經蹲下去做出要背起她的動作,同時表現出詫異的除了顧伶汀之外,也包括了前一秒還在哭天喊地的林漪。
“伶汀不會介意的,對吧?”沒有回應讓紀川煜才察覺到哪裏不對勁,只好輕輕拉了拉顧伶汀的衣袖,溫和一笑。
“哈?不會啦。”故作大度地擺擺手,唇邊的笑容卻牽強得要命。顧伶汀只覺得林漪當時的臉也灼熱得不正常,自己內心更是酸脹得不是滋味。可是她看着紀川煜明淨的眼神以及閨蜜痛苦的表情,只好報以不介意的笑容。
心裏卻偷偷埋下了一顆名叫“嫉妒”的種子。
于是當晚,在回家的路上顧伶汀一直都沉默不語,甚至把雙手放在口袋裏沒有像往常一樣挽着他。希望自己的反常态度可以提醒紀川煜自己其實在嫉妒,期待不善表達的他能夠稍微哄哄自己,但是,直到分別的那一刻都沒有等到她想聽到的那句話。
沒有慣例的晚安吻,顧伶汀把門關上的一瞬間,似乎聽見紀川煜在門外輕輕的嘆息聲,心裏狠狠地揪了一下,想要開門沖出去抱住他,自尊心卻極力克制了這股沖動。她承認自己不是那麽大度的女生,也沒有安全感,況且林漪真的是個魅力四射的女生,無力地垂下頭,嘲笑着自己的小心眼。
本以為只是插曲就該告一段落的。
可是在此之後,顧伶汀和紀川煜獨處的短暫時間裏總會突然冒出一個林漪,生性冷漠的顧伶汀和性格張揚的林漪處于同一個狹窄空間時對比十分鮮明,而林漪身上那種熱烈的色彩似乎能夠肆意地揮霍在任何一個接觸到的人身上,讓不善言語的紀川煜也變得可以談笑風生。
這個時候的顧伶汀便更顯得愈發孤寂,冷漠的眼眸像是凍結了一般,但是那兩個人卻旁若無人地有說有笑,直到顧伶汀在被忽略的窒息中安靜離開,紀川煜才突然察覺到什麽似的追過去牽住她的手,卻只是蠕動着嘴唇沒有說話。
他不怎麽該說些什麽。
一次又一次,反複到兩個人都已經習慣這種頻繁的冷戰。
三、沒有人給你撐傘的下雨天
中午出門之前看見繼母在衛生間仔細畫着精致的妝容,顧伶汀盯着鏡子半天,視線最終落在安靜躺在梳妝臺上的那把蕾絲小陽傘,那是紀川煜在情人節送給她的,現在卻被這個女人據為己有。
“把傘還我!”顧伶汀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朝着鏡子裏那個搔首弄姿的女人冷聲道。
“喲,小婊子還配打這麽漂亮的傘麽?”繼母正仔細描畫着唇彩,豔麗的紅色勾勒出庸俗的氣息。
“至少它不适合小三。”沒有理會繼母聽完後可能會丢過來的玻璃杯,顧伶汀徑直走過去拿走了那把雨傘往回走,卻不料手中一空,被突然抽走的雨傘繼而發出了慘烈的撕裂聲,那些精致的蕾絲霎時就撒落了一地。
“啪——”轉過頭剛準備罵一句“賤人”卻被繼母先發制人地扇了一耳光,那把被撕破的小陽傘也跟着被狠狠地丢回她腳邊。
“顧伶汀你怎麽還不去學校?!”爸爸聽到罵罵咧咧的聲音後從卧室裏出來,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立刻像蛇一般纏了上去,委屈地偎依在她男人懷裏。
場景似乎回到了十年前,顧伶汀被繼母逼着裝扮成乞丐到街上乞讨,承受着自尊被嚴重踐踏的痛苦,最後被警察通知嚴禁虐待兒童之後才收手的繼母,亦是這樣躲過了父親的打罵。
沒有值得依靠的對象,所以從來都覺得安全感是奢侈的事情,那麽只能僞裝自己習慣一個人,孤僻,堅強。
“剛剛被狗咬了,正準備去!”于是顧伶汀忍着洶湧而出的眼淚,抓住那把已經破爛不堪的傘往門口沖去。
天氣陰沉沉的像是随時要下一場傾盆大雨,像突然是顧伶汀決堤的眼淚。
一個人低頭靠着公交車的窗戶,玻璃裏映着的半透明的影子沾染上了滾燙的液體,細微的嗚咽聲頓時被公車上吵鬧的聲音吞沒了,唯一的痕跡便是被繼母打了耳光之後格外通紅的臉頰,在到學校之前顧伶汀就尋思着戴上了口罩。
這雨說下就下。
冒雨趕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成了不折不扣的的落湯雞,剛準備加快腳步悄悄溜到自己的座位上不被人取笑時,一陣打情罵俏的聲音就讓她的雙腿灌了鉛一般擡不起來。
“紀川煜你給我站住,我知道你随身帶手帕的,給我擦擦!”林漪故作生氣的發嗲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那嬌滴滴的聲音更像是晴天霹靂,讓顧伶汀恢複平靜的心情掀起驚濤駭浪。
林漪追上紀川煜的時候發現他的目光完完全全只落在一個人身上,那個人便是顧伶汀。她長長的頭發散下來,濕透了看起來很是狼狽,卻只是不斷抽着紙巾拼命擦着。紀川煜甩下林漪想走到顧伶汀身邊,可是卻停在了幾步之內,手揣在口袋裏,裏面安靜地放着一塊幹幹淨淨的手帕。
看着她已經渾身濕透瑟瑟發抖的樣子,眉間蹙起一個結,可是她卻不再是他應該關心的範圍。手帕終究是沒有勇氣遞給她。
直到同學們三三兩兩地離開,一直處于大腦混亂狀況的顧伶汀才意識到放學了。可是雨卻沒有停下來的樣子,仔細想想,這樣讨厭的下雨天埋藏着一段曾經充滿溫情的記憶。
時光一下子回到三年前,顧伶汀還沒有和紀川煜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陰沉沉的下雨天,她沒有帶傘,因為孤僻也不習慣和一幫同學一起擠公車,所以故意呆在教室很久很久,似乎盼望雨可以很快停下來。
終于還是在察覺雨愈發下得大的時候選擇了搭公車回家,提起書包想蓋住頭沖出學校的那一刻,卻撞上了正打着傘等在樓下的紀川煜。猶記得當時少年衣衫單薄,被雨點打濕的模樣有些狼狽,卻眉眼彎彎,帶着一絲寵溺的責備拉過微微怔忡的她,“怎麽那麽晚才下樓,我等了你很久诶。”
“诶,等我麽?”受寵若驚的表情不言而喻,顧伶汀的耳根有些發燙,眼神躲閃着,卻不能拒絕躲進他的傘下。因為,他是自己暗戀了好久的人吶。
當時的紀川煜似乎心情很好,輕輕扶着顧伶汀的瘦小的肩膀生怕她會淋濕,然後兩個人一起站在公車站等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他第一次發現一向不合群的她其實也很善言談、喜歡有人陪伴,于是便在公車到來的那一刻牽起了她的手。
“喂,顧伶汀,”淅淅瀝瀝的雨聲裏,紀川煜的聲音格外清澈,“以後每個下雨天都讓我在你身邊給你撐傘好麽?”
聽見貌似告白的話,心微微顫抖,卻迅速感受到灼熱。
顧伶汀只是輕輕點頭,唇邊浮起暖融融的笑,雲淡風輕的模樣,心裏卻湧起了溫暖的海潮。
于是便在這回憶裏深陷,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溫柔的笑意,一個陌生的男聲卻打斷了顧伶汀的記憶旅程。
“顧伶汀小姐,你的快遞。麻煩簽收一下!”一個帥氣的男生突然出現在顧伶汀面前,二話不說塞給她一束玫瑰花,然後遞過一張簽收單。
“可以拒簽對吧,我拒簽。”被突如其來的嬌豔玫瑰吓了一跳,顧伶汀愣了一下,然後把玫瑰花推了回去。眼前的男生白白淨淨的一張臉,衣服也是嶄新到不行,怎麽看都不像是風裏來雨裏去的快遞大叔,況且送快遞之前不都會打電話确認一下的麽?
破綻百出。
顧伶汀微微眯起眼睛,厭惡的表情顯山露水。
“哪有女生會拒絕玫瑰花的哦,真是奇怪。”洛時遷嘟囔着把玫瑰花丢到垃圾桶裏,然後整了整衣服表示要重新介紹自己,“吶……”
“所以,是故意扮成快遞員玩告白新花樣麽?”顧伶汀看着他有些孩子氣的表情,不禁笑出聲來,卻忍不住使壞戳穿他的小把戲。
“诶,我還沒有‘招供’你怎麽知道?”洛時遷露出誇張的表情,雙手抱拳說道,“真不愧是天才少女顧伶汀!其實我注意你很久了!”
“把冷笑話的開頭當做告白很無聊诶,你沒聽過麽?況且我們不同班,你大概沒辦法很早就注意到我上課睡覺什麽的吧。好了,我沒時間陪你玩了,我得回家了。”顧伶汀無奈地聳聳肩,拎起書包就準備離開,卻被洛時遷從後面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