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如月變轉身的時間裏,被鬼撲倒在地的炭治郎已經抽出別在腰間的斧子給那只鬼割了喉,粘稠的血液飛濺。
受了傷的鬼急忙後跳,壓低身體,輕撫自己脖子上恐怖的傷口,看着人類少年獰笑着:“有兩下子嘛,但是,這種程度的傷,很快就能、”
“嘭”一聲,鬼被來自後面的一記兇猛的掃腿踹中了腰,斜飛進了不遠處的灌木中。如月變收回自己的左腿,站直身體,走向摔在地上的炭治郎,伸手把他拉起來:“沒事吧?”
“沒事……”炭治郎借着他的力氣站起身,目光注意到還站在佛堂門口的祢豆子,想起了裏面的人類屍體臉色一變。
可還沒等他趕去妹妹身邊,被如月變踢進灌木中的鬼已經撲了回來,速度極快,轉眼就到了兩人跟前,如月變伸手将炭治郎推開,下一秒,就被鬼掐住脖子釘在身後的樹幹上。
“你也是人類?不,不對,為什麽你沒有味道?……你是什麽東西?”鬼緊緊掐住如月變的脖子,血紅的雙眼在他臉上掃視,“無所謂了,只要殺了你,就憑剛才的那個小鬼,根本不可能對我造成什麽威脅。”說着,另一只手已經高高向後揚起,帶有鋒利指甲的五指拼攏,瞄準少年的的肚腹,打算給他開個膛。
“放開他!”後面一道寒芒閃過,炭治郎雙手持斧用力砍向鬼擡起的手臂。
不知是他的力氣不足還是鬼的身體太硬,用盡全力的一斧下去也僅僅是将那手臂砍出一個二指寬的豁口——換做人類這條胳膊早斷了。
如果用這鬼剛才的恢複力作為參考,十秒之內這傷口就能愈合,不得已下炭治郎只能将斧頭□□,準備繼續朝對方攻擊,但鬼不是任他劈砍的木柴,因此還沒等他揮出第二斧,他拿着斧子的手就被對方制住了。
用的是自那豁口中長出的第三只手臂。
“……!”
在炭治郎的手被控制住的時候,如月變終于積蓄好力氣,一腳踹在鬼的肚子上,但對方似乎早有準備,不躲不閃任由他蹬在自己身上。
果然,如月變的腳雖然将鬼的腹部直接踢穿,但傷口并沒有流多少血出來,就像踢在了一塊豆腐上,反而是鬼飛快的修複了肚子上的傷口,把他的腳鎖在了裏面。
“已經夠了!老子沒興趣知道你是什麽玩意了,乖乖死在這裏吧!”身上多處受損的疼痛讓鬼失去了耐性,扭曲的手指牢牢勒緊了如月變的脖子,不斷收緊,将這個不安定因素抹除。
“咳……”即使如月變的靈魂是獄卒,身體也還是類人式的,即使有些與衆不同的地方,人類所必須的空氣循環還是需要的,窒息讓他掙紮的手腳也開始無力起來,視野越來越暗。
又要死了嗎?但是,現在就死的話,炭治郎的祢豆子怎麽辦呢,自己死掉的話,鬼一定不放過他們的,現在的狀态也沒法沖開封印……不!絕對不能死!
感受到那個不明物掙紮的力道漸漸變弱,鬼露出一個得意的笑來,他已經打算好了,接下來就殺掉後面那個舉斧的人類小鬼,然後好好飽餐一頓,眼前這家夥雖然聞起來不像是人類,不過既然這麽強,那麽吃掉他之後應該也會獲得更多力量吧,不過,好像忘了什麽……
胳膊被巨力強行扭斷的脆響和耳側被重擊的悶聲一同響起!
在腦袋飛出去的瞬間,鬼終于想起來了第三人的存在。
是那個嘴上扣着竹筒的女的,居然是個鬼!難怪他一開始會混淆,原來真的有個鬼在裏面:
“搞什麽?!鬼為什麽會和人類混在一起!”
因為被打飛了頭,鬼對于身體上的控制能力也一并消失,再加上如月變突然爆發的力量,那只手臂成功被他擰成了三段,同時,卡在他喉嚨上的手也軟趴趴得垂了下來,空氣重新流入肺部,但他沒有松手,只是将腿收了回去。
如果這裏的鬼真的是吸血鬼和喪屍一樣的東西,光打掉他的頭,破壞心髒或者失血過多是不可能讓他們停止動作的。按照通常的情況,吸血鬼的弱點是陽光和銀十字架,喪屍則是大腦。現在可能沒條件去弄十字架了,且才入夜不久,那麽只有破壞大腦這一條路可走。
這樣想着,他一邊大口吸氣一邊看向那顆頭飛去的方向,果然沒有死,甚至在抽動了幾下後從斷口長出了兩根畸形的手臂,被他抓住的身體也在那顆頭奔來的過程中飛快恢複着行動力,像是變色龍斷尾一般,硬生生扯斷了如月變抓住的那條胳膊,想與自己的頭會合。
思及這個鬼恐怖的回複力,兩人紛紛臉色一變,如月變去抓鬼逃離的身體,而炭治郎舉斧劈向想這邊高高躍起的頭。
祢豆子在剛才的攻擊後卻沒有更多的動作,像是在與什麽做鬥争一般,咬牙擰着眉毛站在原地。
變故在将要抓到鬼時突生,原本看起來是要與頭顱接上的身體忽然轉了方向,向身側空門大開的炭治郎襲去,而那躍起的頭顱所指的目标卻是如月變。
躲避肯定是來不及了,兩人也只能勉強改變自己的部分動作。
起碼保住炭治郎!/不能讓變受傷!
于是如月變奮力勾住那身體上的腰帶,帶偏了手臂的攻擊,炭治郎則順着自己攻擊的力道,将斧頭狠狠朝那顆頭擲去!
同時,沒有任何動作的祢豆子終于突破了無形的束縛,上前一步擋在了炭治郎身前,擡腿腿踢飛了站立不穩的鬼的軀體,如月變也跟着跌倒在地,徹底避開了頭顱的襲擊。
最後,飛出的斧頭恰巧将鬼連帶着胳膊一同卡在了樹幹上,發出“咚”的一聲。
兩人皆平安無事。
但這只是暫時的,只要這只鬼還沒有死透,那麽就還不能放下心來,被這只鬼一而再再而三的詭異修複力徹底搞怕的兩人對視一眼,确認了分工。如月變站起身拿着炭治郎給的小刀往鬼的身體飛去的方向奔去,而失去了武器的炭治郎則和祢豆子留在原地看住那顆頭以防變故。
或許是受傷了太多次又或者是離腦袋太遠了,鬼的身體已經不像一開始那麽靈活,如月變趕到的時候它才剛跌跌撞撞地起身,一副暈頭轉向的樣子。
作為曾經看過不少心軟導致結局悲劇故事的現代人,如月變沒有半點猶豫,幹脆地将小刀插進對方的腹部,向上用力抽拉,不顧對方體內那污黑的血塊濺到自己身上,再刺了第二刀,這一刀就沒有第一刀是經過了思考才選擇的地方,而是憑借記憶和本能找的人體的一些弱點地方。
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雖然已經被血濺了一身,但如月變不敢停下來,炭治郎給的刀太短了也太小了,這只鬼的恢複能力又那麽強,如果不快點消耗掉對方的體力,那麽等鬼恢複過來,倒黴的只會是他們三個。因此,就算作為人類的本能已經快要嘔吐出來,他還是強行壓下了這部分感情,像是機器一樣在這具沒了頭的身體上反複戳刺着。
不遠處似乎還可以聽到那邊鬼的頭不斷發出的慘叫,但過了一會兒就聽不到了,一開始還十分強烈的嘔吐感也消失了。
如果現在有人可以看清如月變的臉,那麽就會發現他的眼睛正在充血,而他的表情也越來越瘋狂,逐漸走向某個崩潰的邊緣。
“……!……變!!快醒醒!”
“………………!”如月變的動作陡然一停,失焦的目光重新聚集,看到的是已經被刺得血肉模糊的……
“當啷”一聲,小刀落到了地上。
鬼的身體早就不再重生了,有一些長到一半的肉芽也停止了生長,在幹冷的空氣中慢慢萎縮,留下一副令人作嘔的屍體。
被壓制的本能也跟着意識的恢複而回到了如月變的身體,他呆呆看向滿臉擔憂的炭治郎,被後者拉起來後又脫力地跪倒在地,不住幹嘔着。即使他知道那不是人,即使他在曾經執行任務時從鬼魂的迷陣裏看過更加詭奇的場景,他還是無法違抗曾作為人類的本能,對于死亡與血肉的排斥與厭惡讓他的胃一個勁兒的痙攣着,直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一旁給如月變拍背的炭治郎見狀,從自己的包袱裏拿出布巾,用水打濕後給他擦臉,一條素色的布很快就被染紅了,如月變拒絕了炭治郎再給他擦的動作,因為長時間幹嘔導致他的聲音十分沙啞:“不用了,等會兒我自己找條溪去洗洗就好,不要浪費喝的水。”
“沒關系,要先把你身上的血擦幹淨,萬一被感染成了鬼可、”
“炭治郎。”
“?怎麽?”
如月變沉默了一會,擡起頭,臉上還有沒擦幹淨的血污:“不怕……我嗎?”
不怕,這樣的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