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個女人……她有問題……她一定有問題!

南風上不了網,只能憤憤地坐在桌邊。眼光不住往那個叫路曉月的女人身上瞟,那女人似乎是把臉側過去了,和別人說笑着,但她總好像無意識似的看向南風。而南風盯着她的側面,每當她眼光移過來的時候,都會熱切回視她。那女人似乎不是很在意地移開目光,但我知道,她一定是感覺到了的!她根本就是在故意勾引南風!

我盡力忍耐着,南風一向讨厭我吃醋,我不能惹南風生氣。南風并不清楚我吃醋是愛他的表示,他不喜歡我做什麽,我就盡量不做好了。

我知道南風一定是想起了那女人:耿日夕!路曉月從側面的某一個角度看起來,幾乎和耿日夕一模一樣。即使耿日夕已經死了兩年了,南風仍是沒有忘了她!

我恨她,我恨她們!路曉月,和耿日夕。耿日夕人都死了,竟然還是占着南風的心!

南風勉強附和着他們說笑,吃完飯,何管家過來收拾桌子,何幽昙幫她。我原來覺得何幽昙有點耿日夕的氣質,南風有的時候也會注視她。但路曉月一出來,南風的視線就完全轉到她身上了。南風……他始終是在尋找耿日夕的影子。

為什麽,為什麽啊!南風,她明明已經死了,即使她活着的時候,也從來沒愛過你,你為什麽對她念念不忘?而我,明明愛了你如此之久,為什麽只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啊!

他們笑着,誰也不理會我。黎日薰招呼着大家移坐到沙發上,矮幾上擺着撲克、瓜果點心,電視開着,聲音充滿了整個大廳。南風也和他們一起說笑、玩牌,但我知道他只是找機會接近一下路曉月而已。甚至于多看她幾眼,對他也是好的。

我低下頭去,不想聽到他們的笑語,手緊緊絞在一起。南風看也不看我,只是向路曉月獻殷勤。黎日薰、許乃夫、路曉月和耿晟湊成一局,南風有些不快,對黎日薰抗議。

“你想玩牌,找他們幾個玩嘛!咱們一共九個人,除去幽昙幫何管家,八人剛好湊兩局,你有什麽不滿的?”黎日薰一皺眉,對南風說道。

南風更加不快,他瞪了黎日薰一眼:“曉月是方旋帶來的,怎麽也該讓她和方旋一起吧。你們一對和曉月耿晟一局,不是存心出老千嗎?”

黎日薰還沒說話,許乃夫先哼了一聲:“司馬昭之心,還裝什麽正義!”

南風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拍案而起:“你在說誰?”

許乃夫仍是吊兒郎當,本來就很輕薄的表情更惹人讨厭:“我說誰其人自知,還用我點出來不成?某人有什麽心思大家都清清楚楚,何必拿方旋耿晟來說事?”

南風臉色鐵青,他向前抓住許乃夫的衣領,揮起拳要打下去。我有點擔心,許乃夫是個無賴,南風和他打架是不可能贏的。我喊了起來:“南風!不要動手!”

我的聲音還沒落,只見路曉月伸出手抓住南風的手腕,只是一帶,南風的手懸在半空,打不下去。

原來路曉月還會點功夫,難怪這麽嚣張。她握住南風的手,對他微微一笑說:“不過是玩個牌,不用那麽認真吧?南風學長要是覺得和方旋打牌沒意思,那我和方旋換一下好了。”

耿晟站了起來:“不用,我不喜歡玩牌,南風你來替我好了。”說着坐到方旋旁邊,和方旋、駱凡聊了起來。方旋是耿晟下屬,更是他的好友。但我一直懷疑耿晟和黎日薰對方旋的友好只是因為懼怕——就像他們對我和南風的态度一樣,雖然“那件事”方旋并沒有參與,但他極有可能知道一些內情。他和耿日夕搞不好是情侶,印章的關鍵在他身上也不一定。

要不是因為這層關系,我真想把路曉月趕出這座島。她根本就是禍水,長得和耿日夕如此相象,大家雖然都強作不在意,但一定是各有想法的。

莫非……她是……

——拿着印章的我親愛的妹妹,耿諾将歸你所有。

難道那個“妹妹”果然不是指黎日薰,而是……

那方旋的目的,豈不是……

我看向方旋,他和耿晟聊得熱鬧,并沒什麽異樣。而南風已經玩起牌來,剛才的争執仿佛不存在一樣。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多兩個人之外,和去年夏天沒什麽不同。

夏天……全身一陣寒意。

我讨厭夏天。

許先生,請您把手拿開一下好嗎?”路曉月柔柔的聲音響起,我看去,相鄰的兩人之間有只手快速收回,許乃夫尴尬笑着。

哼!色鬼!

黎日薰臉色變了變,終于還是沒有當場發作。活該!她以為她自己是什麽好東西嗎?女的賤男的花,她和許乃夫倒真是一對。她挑逗南風不是一次兩次,方旋、耿晟也都是她的目标,連何幽昙帶來的男友駱凡都不放過,真是無恥之極。

我幸災樂禍地看着他們,我倒要看看黎日薰平時裝的那副端莊相能維持多久!我們幾個早該是下地獄了,他們偏偏還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讓人作嘔。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許乃夫連連道歉。

“哼!司馬昭之心!”南風哼了一聲,我笑了出來,附和着南風說:“這屋裏司馬昭還真不少。”

“我可不是曹髦,人家是帥哥,我是醜女。”路曉月扔出一張桃心A,“管上!”

草帽是什麽?我看向南風,南風也帶着疑惑看着路曉月:“曹髦?”

“被司馬昭kill掉的曹家皇帝,可憐孩子。”路曉月一合手中牌,“我出完了,繼續吧。”

我看到南風變得熾熱的眼神,腦中清清楚楚映出了當初他看耿日夕的眼光,心中百味雜陳,一陣傷心之後,怒意湧了上來。

路曉月真和耿日夕一般模樣,惺惺作态,再用腦子裏的一點知識讓人對她們另眼相看。耿日夕才女之名滿華彙,被她的名氣所騙的人就有南風一個。這路曉月,和她一樣,都是狐貍精!

她……要是能死就好了……

我不能允許任何人吸引住南風的眼光!

們打了幾圈,何幽昙做完活,過來和方旋駱凡他們一起聊天。我插不進話去,感覺非常無聊。他們幾個似乎也玩得有些無聊了,過來換我們打牌,他們聊天。

今天手氣格外好,贏了好幾局。我一陣興奮,談笑風生。同桌的方旋、駱凡、何幽昙都不是牌桌上的高手,連連敗北。

哼!知道老娘厲害了吧!

再贏一局,我得意擡頭,對着聊天的幾人喊去:“南風,我又贏了……”

我忽然發現,南風并不在那邊坐着。而且少的不是他一個,還有一個路曉月!

“人呢?南風哪兒去了?那賤女人呢?”我叫着,有不祥的預感。

許乃夫嘿嘿笑着回答:“你問我們我們問誰去?我們又不是他管家,沒必要留意他的行蹤吧?你這麽關心他的去處,幹嘛不給他帶個脖鏈項圈之類的,省得找不到人。”

“你!”我腦子一熱,氣得有些眼前發黑。我一拍桌子,站起來離開沙發,直奔南風的房間。大聲推開門,房間裏空蕩蕩的,不在。我又到廚房、儲藏室看了看,都沒有。那些人在笑,笑着我。我幾乎要氣瘋了,跑來跑去找不到人,忽然想到漏了一個地方,忙跑過去。

落葵別墅有一圈的房間,其中一間是陽臺,專門用來聚會賞景的。我蹑手蹑腳地過去,剛推開陽臺門,就聽到裏面說話聲。

“萬學長,請您不要這樣,梁荻會生氣的。”

“她?我還管她生不生氣?她算什麽?”

“她是你女朋友啊!”

“女朋友!誰要她這女朋友!是她逼着我……”

南風住了口,我卻知道他想要說什麽。南風,我逼你,沒錯是我逼你,可她的死,總不是我逼你做的吧?若你不做,我怎能逼你?

南風,你記住,我們幾個人是同一條船上的,若要沉船,我們誰也逃不開!

我“砰”的一聲把陽臺門推大,快步走到他二人身前,揮起掌重重打下。路曉月很輕松地抓住我的手,我怒氣上升,破口大罵。

“你抓我幹什麽?我又不會被你勾搭上!告訴你路曉月,要勾引男人找別人去,少在南風身上打主意!”

“梁小姐,請自重。”路曉月靜靜地對我說。

“自重?對你這種賤女人我幹嘛自重?該自重的是你!對別人的男人放規矩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麽!”

路曉月似乎有些着惱,一挑眉:“那你說我想什麽?”

“看你這張臉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是要為耿日——”

“啪”的一聲響起,我愣了一下,然後臉上開始有微微痛感,瞬間擴大成火一般的熱。我捂住臉,感覺到針刺一般的疼痛。

“南風,你打我?你為了這個女人打我?”只為了她這張臉?為了她華彙環境的身份?為了她和耿日夕的相象?“南風,你不要忘了兩年前那件事你我都有份——”

南風手舉起來,又要揮下。路曉月改抓住他的手,我能看到她眉毛微微皺起:“萬學長,不要打女人。”

我趁她抓着南風的手的當兒,極速甩手,路曉月大概是沒反應過來,被我打個正着。我看她臉上慢慢浮起了紅色的檩子,心裏爽快之極。

“梁荻你這潑婦!我受你威脅讓你當我女朋友,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南風對我吼了起來,我心中一涼,反而呵呵笑起來。

“南風,兩年了,難道你始終只記得她?南風……她不愛你啊!你也清楚的,否則你不會下手……”

“你胡說些什麽?”南風大喊一聲,蓋住了我的聲音。

我冷笑:“我說什麽,你還不知道嗎?”

南風渾身發抖,漸漸縮着蹲下,雙手抱頭:“梁荻,我求你不要提了……算我求你……”

我俯下身抱住南風的頭,笑容漸漸在臉上擴散:“南風,你放心,只要你在我身邊,我永遠不會為難你的。”

躺在床上,眼盯着天花板。汗珠微微滑落,滴在床單上。這房間空調開得很強,但還是無法抵擋我和南風的激情。

南風回屋去了,落葵別墅的房間都是單人間,他嫌太狹窄。也許他是不想睡在我身邊吧,我冷笑地看他逃離這房間。逃得再快也沒用,他逃不開的。

四肢軟綿綿的,一動也不想動。今晚的超出平時,每當在這日更島上,我總會感受到格外的。當我被他愛撫的時候,當他進入我身體的時候,我似乎都會看到耿日夕。我想他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在日更島上,他每次完事之後都像逃難一樣離開我的身體。呵呵,根本沒用的,南風,你該知道的,她不要你,而你心裏就算愛她,身體也在她面前背叛了。

南風,我就喜歡看你充滿的臉上閃過的罪惡表情,就如同我最喜歡你粗暴地壓住我的那瞬間一樣。

南風,你愛她嗎?

哈哈哈哈……南風,你早就沒有資格愛她了。

我們的手上是她的血,你帶着她的血愛撫我,我帶着她的血撫摸你。我們在心中對着她的臉到達。

她的臉……

天花板上的白色石膏花忽然有些異樣,彩色中透出一張臉。我呆了片刻,只覺得身上寒毛直豎。

這張臉……這張臉……是她!

長發飄揚,笑顏如花,南風說過,她就像太陽一般,照亮這個世界。

太陽?怕是落日吧!

她已經死了!這是錯覺,她早就死了,死在我們面前——

我坐起,用最快的速度披上睡袍,跑到門口。雪白的牆上映出無數的影子,我看到她一颦一笑。

“耿日夕,你已經死了,我不怕你,我才不怕你!”我念着,去開房門。逆時針擰把手,竟然紋絲不動,反方向擰着,也沒有絲毫反應。

“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活着我尚且不怕,死了就更沒什麽可怕的了。”我加快說話的速度,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說什麽。睡袍被汗水浸透,感覺很涼。我和門把手鬥着,一擡眼卻看到門上清清楚楚映出耿日夕的臉,含笑地看着我,唇微啓,似乎在說着什麽。

“啊——”耿日夕!她、她、她來報仇了!

我跑回床邊,拿起鑰匙,再跑到窗邊,用鑰匙開了落地窗。外面一片樹影交錯,黑暗中唯有月亮的光芒。我跌跌撞撞向前跑去,生怕耿日夕追過來。

她恨我,她很我們所有人,她要報仇!

血的債,只能用血來洗。

但我,絕對不會被她殺掉的!

因為早在兩年前,她就被我們殺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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