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客船來到 3
“那我就告辭了，步道長。”文子實起身一禮，化作一團煙霧飄出了白家。
步華的眼底有什麽一閃而過，他斂回目光，關上了屋門。他拿出懷中的九色鏡，見它并未醒來，步華在袖中摸出一張小小的符咒，貼在了鏡面上，道：“你最好安分一些，這幾日若是再出來作亂，我便碎了你。”九色鏡雖被封住，但仍能覺到步華此言并非玩笑，它讨好般的動了動後，乖乖的躺在了桌子上。
步華看着自己的手，眼神中露出一絲厭惡。他皺眉，躺在床上，硬是逼着自己睡了覺。但他也只是稍作休息，長夜未過半，步華便睜開了眼。
一團黑霧從縫隙飄入，在步華的床前落定，漸漸化成人的模樣。
“步道長竟是和衣而睡，莫不是怕小生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你倒是有些陰魂不散。”
“那是自然，若我魂散，道長可就見不到我了。”文子實轉過頭去，他看着被步華強行封住的的九色鏡，剛要伸手去碰，便被步華一把抓住。
“若不想被灼傷，就別碰任何東西。”步華松開文子實，将九色鏡放回了懷中。他整了整自己的衣物，又從袖中拿出一張符咒，遞給了文子實，道：“你将這符咒貼着心口放下，可以暫時化作人形。”
“多謝道長。”
“你過來吧，我先帶你出府。”步華伸出手去，文子實便化作雞蛋那麽大的人形，走上了步華的手掌，“噤聲，勿言。”步華輕輕推開屋門，又靜靜地聽了一會，确認四周無人後，他翻牆出了白家，又給白府設下了鬼怪難入的屏障。
“步道長這是要将我擋在門外？”文子實從步華手中跳下，逐漸恢複原來的身形，“我已發誓不會傷這白家中人，道長又何必如此耗費靈力。”
“這不是防你的，但也可以算作防你。”步華的額上滲出些許汗水，他擦了擦汗，舔了舔有些幹的嘴唇，道：“你死了十一年之久，不該不知這三更鐘鳴鬼門開吧？你我身上怨氣之重，若讓陰間那些鬼怪察覺，不但會置你我于危險當中，還會危害到白家。”
“三更鐘鳴鬼門開？”聽這語氣，文子實是當真不知道有這回事。
步華嘆了口氣，面對着白府，他雙手合十，心中念道：師父在上。
“求道長賜教，子實雖死了十一年之久，但着實不知這鬼門開一事。”文子實對着步華一揖，樣子十分誠懇，“我這十一年來，或在吉水莊徘徊，或附在九色鏡中，但卻從未見過鬼門開是何種模樣。”
步華嘆口氣，有些無奈，他走得離白家遠了些，輕聲道：“陰間死者，在三更鐘鳴時，會通過鬼門，渡船而來，看望家人。當然，同時那些至陰極邪之物也會來到這裏，興風作浪。這也正是為何會有不同的道觀存在。你生前未曾見到實屬正常，但這十一年裏……卻不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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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邪物來到這陽間作惡，陰間就沒有鬼差管理嗎？”
“他們無法管理，或者說，他們沒有權力管治。”
“為何？”
“因為鬼門不會阻攔亡者。無論是作惡的邪物，還是普通的亡魂，都曾是人。”
步華來到城外，見水面并無異常，他又走向了破廟，卻在裏面看到了李瓊盛的身影。步華皺眉，離開了破廟。文子實察覺到步華有些不悅，他好奇的向破廟中探了探頭，卻對上了李瓊盛的眼睛，他一驚，忙跟上了步華。
“道長，您去過陰間嗎？”文子實剛一問出口，便被步華的眼神吓了一跳。他慌亂的眨了眨眼，試圖以咳嗽掩蓋過自己剛剛的話語。步華不再看他，他這才敢再次開口，道：“既然鬼門不會阻攔亡者，那豈不是人死後仍可在陽間生活？”不知為何，文子實總感覺眼前的這個人，并非只是一個普通的道士。他是一個，極其危險的男人。
步華從袖中拿出一張符咒，就這樣憑空将它點燃。他松開手，任憑這寒風将它吹走，“通過鬼門往返的人，天亮以前必須再次通過鬼門渡船回到陰間。若時辰一過，便會化為灰燼，魂飛魄散。”
“原來是這樣……”文子實不再說話，一路上他都在思考着什麽。
“你上次說害死你妹妹的另有他人，現在可否與我細說了？”步華已經不記得在這短短幾天內來過多少次師山了，他站在師父的墳前，硬是用靈力将自己的手掌劃破。他接過文子實遞來的生辰八字，将手覆在了上面。頃刻間，符紙燃起幽火，燒得一幹二淨。
“此乃鬼契，在完成你未了的心願前，你都須聽命于我。當然，我會以自身的靈力為源，供你化為人形。”步華低頭，手掌的傷口很快便愈合，“你須在此答應我所有的條件，而後契約成立，我便會開始替你報仇。”
“任何條件我都答應，道長講便是。”
“第一，沒有我的允許，不可将九色鏡一事告知他人。第二，不可将你自己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第三，關于我的任何情況，不可告訴任何人。第四，不可傷害他人。第五，不可背叛我。”
“道長這五不可，我全都應下了。”
步華點點頭，對着墳墓拜了三拜後，他在樹林中随便找了棵樹，靠着坐下了。
“道長且聽我慢慢道來。”
“還是長話短說吧，五更前，我必須回到白府。”
“那我便簡單說了，道長。”文子實微微頓了頓，又道：“我們需要去赤霞城。”
“赤霞城……”步華沉思了片刻，又道：“若我記得沒錯，赤霞城，距這師山城，有千裏之遠。他是如何來到這吉水莊的？”
“道長有所不知，那人——”
“铛——铛——铛——”
步華伸出手，示意文子實停下。他三兩下上了樹，城外漸起白霧，水面上漸漸的泛起漣漪。片刻後，一輛鬼船漸漸的穿過白霧，靠了岸。
“道長，這是……”文子實拿下懷中的化形符，飄到了步華的身邊。
“三更鐘鳴鬼門開。”步華眯眼，他看着船上或長或幼的鬼魂，只覺得心中有些不安。
“道長！您看那裏——”文子實折扇一指，一個白色的身影便入了步華的眼。在步華眼中，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白钰一頭烏黑的長發格外顯眼。
“啧。”步華皺眉，他毫不猶豫的跳下樹。這白家小公子真的是不叫人省心，先是半夜來到師山不知道尋些什麽，現在又在這三更鬼門開時溜出了白家。
“文子實。”步華突然停下腳步，他看着文子實，神情嚴肅，道：“會翻牆嗎？”
“額……小生還真的未曾幹過這等事，但若是道長需要，小生倒也不是——”
“那便快去，你先回去白家，再化作人形翻牆進去。尋到一處後門，那附近有一處珍寶閣，此時應有守衛看護。你不要怕，他們看不見你，你化為魂魄飄進去即可。進去後一直往裏走，會看到一把紅劍，你不要碰它劍身，拿着劍柄即可。一定要快知道嗎？”
步華說完，沒等文子實回話，便三兩下朝山下跳去。要知道這師山可并非尋常山峰，若是普通人跳下，怕是可以直接入了墳。文子實不由得替步華捏了把汗，但他明白步華不會有事，便不再擔心，直直的朝着白府飛去。
白钰看着朝城內走來的人群，本來還有些好奇，想湊上去一問。但當他看到他們身上的壽衣，與面無血色的臉龐時，他怔住了。
白钰雖然腦中有些空白，但好歹是記得找處地方躲起來。他蹲在一間小屋後，堆積的雜物遮掩了他的身影。
“欸，之前怎麽沒見過你，死了多久了？”白钰聽到一個年輕的女聲，吓得身子抖了抖，險些撞倒身前的雜物，“怎麽不說話，我可不覺得我長得多麽醜。”
“呃，呃呃呃，呃……”白钰聽着，有些好奇的探了探頭，卻被一團黑影吓得縮了回去。那個男聲顯然不會說話，是個啞巴。
“姐姐，這人，是個啞巴啊！”
“切，還是個沒錢的啞巴，無趣。走了走了，先回去看看吧。”那女子聲音漸漸淡去，似乎是離開了這裏。
白钰抓着脖子上的玉佩，待周圍漸漸安靜了後，他露出了腦袋，街上又恢複了原樣。
“剛剛應該是錯覺吧？錯覺，錯覺……”白钰拍了拍胸脯，又壯着膽子朝着城門走去。他跟蹤步華卻被甩掉，如今也不知究竟去哪裏好。
白钰走了還沒兩步，便在身後聽到了剛剛那吓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女聲：“喲~這是誰家的小公子啊，生的如此俊俏，在這半夜是要去做什麽呀”
白钰連頭也不敢回，他感覺到自己的腿已經僵住了，但還是硬着頭皮往前走着。
“我怎麽覺的小公子連氣都不敢喘了~？”白钰本以為自己裝作什麽都沒聽見那女鬼就會放過自己了，但誰曾想那女鬼見白钰不聲不響的，竟直接飄過來環住了他的脖子，白钰吓得差點就叫出了聲。
“這位公子~你倒是看看人家~”
白钰感覺自己的身子已經開始發抖。
“哎呀，公子~你可真是不解風情~啊——！”環住自己脖子的手突然消失，白钰先是一愣，而後瘋了一般的朝前跑去，拉開了距離。他跑到一棵樹後，看向了那個女鬼。
“白衣哥哥……”
“你誰啊！懂不懂得憐香惜玉！放手！！”女鬼用力的甩開白衣人的手，她瞪了一眼遮住了半張臉的白衣人，揚手便要扇他。
白衣人抓住她的手腕，手上微微用力，“若再糾纏不休，我讓你回不去陰間，”說罷，他松手，直直地朝着樹後的白钰走去。
“等等——！他不是鬼！！他是人！！”白衣人剛走到白钰面前，身後便跟來了數只鬼魂。
“我還在想他是怎麽死的，能有這麽大怨氣，沒想到竟然是個人！”
“你可知這三更鐘鳴後，可就是我們的時間了！怎麽，想來給我們當個開胃菜？”
“白，白衣哥哥？”白钰看着眼前的人，他背對着自己，雖看不清他的臉，但仍能感覺到他身上漸漸散發出的殺意。
“小公子。”眼看聚集過來的鬼魂越來越多，白衣人以身擋住白钰，“跟在我百米內。”
“哦哦……”白钰點點頭，抓住了白衣人的一點衣角。
“劍來。”白衣人伸出手，只聽着遠處什麽被擊碎，一抹紅光從遠方飛來，落入了他的手中。他看着眼前的人群，眼底寒意乍現。
作者有話要說：
ww~~~~各位好呀，我來更新啦~
感謝你的觀看，謝謝喜歡~
下一章明天不更的話就是後天哦~（我盡量明天更新！！
愛你~
啾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