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通訊員是跟主官住一屋,方便內勤保障,小陸也住在連長的宿舍。但是我畢竟不是通訊員,我是班裏的兵,這個通訊員不過是臨時的,還是個兼差。我有點為難。

“不了副教,沒幾步路,跑跑沒事,你還是一個人住得舒服點,我就不跟你湊熱鬧了。”我說。

“幹啥,不願意跟我住啊?我又沒腳臭,也不打呼,還不磨牙,怎麽,還怕我吃了你?”焦陽對我說。

我猶豫了一下,老實說我不想搬過來,盡管住單間是比集體宿舍爽,可是跟這麽個帥哥單獨住,我不想多出什麽不必要的麻煩。雖然我對這位少校沒有絲毫的想法,可是有時候生理反應控制不了,我們又是在這麽個憋挺的環境,憋狠了,稍微有點刺激都有反應,那就出洋相了。

可他都這麽說了,我也不好明着拒絕,就含糊地說:“那回頭我請示下連長,副教你先休息吧。”

我回了宿舍,當然我也沒再向連長請示,我想少校也就是随口一說,過去就得了。沒想到第二天連長就吩咐我讓我搬過去,在副教導員挂職期間都先暫時住他屋。

連長的命令,我只能服從,把鋪蓋搬到焦陽的房裏,他正在窗前的書桌上寫東西,見我來了,回頭把胳膊肘搭在椅背上,對我笑:“小子,你挺難請啊?還得勞連長的大駕才能把你給請來。你看,你面子多大。”

我呵呵笑了笑:“哪是我面子大,還是副教面子大。”

他聽出了我的不情願,站了起來,走過來搭住我肩膀:“這傻兵,哪有請你住單間還不樂意的,我這有暖氣又有爐子,要是別人還巴不得呢。幹嗎,你怕我啊?”

“我怕你幹啥?”跟他比較熟悉了,我講話也沒那麽多顧忌,“副教,說句不怕冒犯的話,咱倆要比比體能,你不一定是我的個兒。”

他微笑看着我:“行,我甘拜下風。”

這單間其實是個雙人宿舍,兩張板床,中間隔個窗戶,窗戶下面是張書桌。本來焦陽睡一張,另一張空着,我來了以後就是搬到這空床上。頭幾天晚上沒事,睡前焦陽隔着桌子跟我唠嗑,我們唠連裏的事,部隊的事,唠他的通信營,唠唠戰友們的趣事,倒也有點意思。在班裏宿舍吹了熄燈號之後就不能說話了,這種久違的關燈夜談讓我想起高中時跟舍友們的卧談會。另一個好處是我不用夜裏爬起來站崗了,我來保障焦陽的勤務,焦陽跟連裏打了招呼,把我的夜哨也暫時給免了,這事兒我是真感謝他,天寒地凍裏站夜崗的滋味,用現在的詞說,那叫一個酸爽,半夜睡在暖烘烘的被窩裏,懷裏突然塞進一杆冰冷的槍,那感覺,誰試誰知道。能整晚睡個囫囵覺,不用被拍着腦袋叫醒上哨,跟被窩來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太他媽爽了。

可是這屋暖氣太足,太熱,睡覺就只能穿個背心鑽被窩。這晚上熄燈前,焦陽對我說:“這屋燥得慌,哎,我光膀子你不介意吧?”

說着他就把襯衫脫了。

他一脫,我就覺着眼前一片白光。在部隊見多了皮糙肉厚黝黑健壯的膚色,乍見到副教導員的這身白肉,我就愣那了。他皮膚太白了。沒什麽肌肉,但也并不松弛,雖然不是很有棱角的身材,不過對他這個三十歲的幹部來說,保持得和年輕小夥子差不多,沒有發福和走樣,已經不錯了。他的皮膚白皙光滑,在燈光下甚至泛出一種瑩亮的光,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男人的皮膚可以這麽白這麽細,不由地看怔住了。

焦陽見我盯着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對我笑笑:“幹嗎,身材很不能見人?”

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趕緊移開視線,開了個玩笑:“副教,你這一身是咋長的,白花花的,姑娘脫了也沒你白啊。”

“你見過幾個脫了的姑娘啊?就知道了?”焦陽也就着我的話打趣。

他就穿着條短褲在床沿坐下來跟我聊天。我們聊了一會兒,可是對着他半裸的身體,又是在這個私密的空間裏,我漸漸感到很不自在。焦陽很散漫地坐着,全身就穿着一條軍用褲衩,褲管空隙很大,他坐的姿勢又很随意,兩條大白腿敞開,褲管深處的陰影幾乎就直對着我。

我承認,這麽一副血肉鮮活的軀體對我是有影響的,我是個同志,生理決定了我對同性的肉體有一種很難抗拒的反應,就像普通男人對着一個美女裸露的肉體,即使是陌生人也會産生反應一樣。

我有點尴尬,敷衍了他幾句,幸好熄燈了,我趕緊上床,避免這令我不自在的場面。

可是,這一晚焦陽偏偏跟我聊起了帶葷的話題。

不知道是這空氣太悶熱,還是都憋得難受過過嘴瘾,焦陽跟我唠着唠着,唠到了那方面。他問我有對象沒有,我說沒有,他不信,說這麽帥一小夥,會沒對象兒?我告訴他真沒有,他問我談過沒有,我說,談過。

我有過女朋友,初中。也是初中那幾回交女朋友的經歷,讓我知道了我對女人沒興趣。到了高中,努力試過還是不行之後,我放棄了,确認了我真的就是這號人,我不再折騰自己,折騰她們了。

焦陽突然單刀直入地問我:“幹過那事兒沒有?”

我的臉一下發漲,操,跟我們班那幾個弟兄私底下是唠過黃磕,跟幹部唠這,還是個政工幹部,我操。焦陽聽我不吭聲,以為我是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臉皮還挺嫩,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男人嘛,誰不想。你不想?別裝啊,我就不信你們這些小子沒互相扒過牛子。”

戰友之間掏褲裆扒牛子的事兒是沒少幹,都是鬧着玩兒不代表什麽意思。我也參加過這種“集體游戲”,當然都是點到為止,真要當場升旗了我不是自找洋相啊?所以聽焦陽這麽說,我還真反駁不了。

也許是黑漆漆的夜色掩蓋了尴尬,讓男人之間的話題百無禁忌起來,焦陽津津有味地跟我“分享”起他們軍營裏戰友鬧騰扒褲子的事兒,甚至連細節都描述給我聽。他的嗓音有一種迷人的蠱惑作用,加上他這個文化人詞彙的豐富和語言的細膩,那個畫面經過他的描述并不下流,卻活靈活現地仿佛就在眼前,一股熱氣直奔我的下身,我腦子發熱,面皮發漲,呼吸漸漸沉重,只能壓抑着這股野火,可是這副血氣方剛的身體輕易地被撩撥起來,這把野火炙烤着我,讓我那不聽指揮的小兄弟,在被子下頭直直地敬禮……

終于,焦陽睡過去了,我熬着等了很久,終于等到他的呼吸變得綿長、規律。

在焦陽睡死過去之後,我再也受不了,掀開了被子。

我從枕頭下摸出那張照片,打開手電,用最微弱的光照着楊東輝的面容。

我看着照片上的他,饑渴、粗魯、快速地套着我的槍杆,擦着我的槍,我看着楊東輝英挺的劍眉、俊美的眼睛,他鋼鐵般的身軀,他緊緊紮束的腰,火力在崩發的邊緣,那槍膛熱得發燙、熱得發硬,在我手中勃勃地跳動,終于子彈出膛,狂亂地掃射,掃射出我瘋狂的沖動,我瘋狂的欲望,我瘋狂的思念!……

第二天,我做賊心虛地觀察,沒發現焦陽有什麽異樣,看來他真的睡沉了,對我昨晚荒唐的舉動一無所知。

就算他知道,知道就知道吧,飛機誰沒打過?他當不知道,我也就當不知道。

過了幾天,連長給我帶來一個讓我喜出望外的消息:排長回來的日子定了,就在大年二十九。

排長要回來了!他就要回來了!!

焦陽說,我那兩天走路直蹦高,見人只會傻樂,就連站崗的時候,他怎麽看我怎麽都好像我還帶着笑。

盡他媽扯,站崗的時候我能笑嗎?我那不找抽呢嗎?可是我心裏在笑,笑出了一朵花,盛開在天上,成了一大朵蘑菇雲,都炸開了,飄飄搖搖下的都是喜悅,整個世界都被歡喜籠罩了,我的整個世界!

我沒有一天不在想排長,每時每刻,每分每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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