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個梅雨季節似乎特別漫長,暴雨連下幾天幾夜,城裏很多地方都淹了,小區前面的那條護城河也幾乎過了警戒水位,直望堤岸逼近,每天被狂風一吹就蠢蠢欲動地要漫出來。

戚寒很擔心,每天都在窗口要看八百十次,打算稍有點不對勁就跑。

年晁雲覺得他相當可愛,就開玩笑保證,一旦水往兩邊岸上湧,自己絕對能扛起他一個百米沖刺。

這天在外頭走傘和雨披都沒用,所以幾乎沒人會出門,連外賣的運費都翻了好幾倍。

幸好戚寒喜歡在家囤口糧,吃的喝的用的應有盡有,之所以會有這習慣一來是因為他小時候窮怕了,很早就知道未雨綢缪要在寬裕的時候為将來做打算。二來,還是因為年晁雲,這人挑嘴,之前在一起的時候,他要挖空心思換着花樣給這人做飯,後來分手了,這習慣也沒能再改過來。

年晁雲則相反。他不喜歡屯東西,對所有打折優惠消息也沒什麽興趣,要了才買,買了就不看價格。就這點上,他們兩人的消費觀千差萬別。

年晁雲曾經笑戚寒像個倉鼠,現在輪到戚寒反擊他了。

“幸虧我買多了,不然現在你連超市都去不了。”

“是是,我們家毛毛真能幹。”

對這種明顯是敷衍的态度,戚寒表示很不滿意,他用胳膊肘頂年晁雲:“麻煩讓一讓,你礙着我了。”

年晁雲禮節性地提出:“我幫你忙?”

戚寒一本正經拒絕:“不用,你只會幫倒忙。”

年晁雲說:“冤枉了,我還專門去學過做飯的,真的,書都買了好多本,你不還見過我做的筆記麽?”

他倒沒說假話,小年總的飯雖然不見得有多好吃,但至少他有這份心。

“行,那今天飯你做。”

年晁雲摸着他的腰,又揉又捏的:“可以是可以,但我想先要點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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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寒一聽年晁雲這麽說,就渾身不對勁,下意識覺得這人肯定又想了什麽新花樣。

他倆自從說開之後,這幾天休息就一直在家裏滾床單,把所有能解鎖的新姿勢都沒羞沒臊地試了個遍。

年晁雲不知道什麽時候從網上訂購了很多情趣內衣,變着花樣地讓領導在家裏穿,還不準他穿內褲,好方便自己上下其手。

比如,彎腰的時候剛好能平視的好風景;又比如,在地毯上玩飛行棋盤腿而坐的時候,戚寒不拿毯子蓋住,年晁雲兩眼就永遠記不得看棋盤。再比如,戚寒做飯穿圍裙的時候,年晁雲連上衣都不想讓他穿。

戚寒好幾次嚴正抗議過:“不穿內褲不衛生!還有,為什麽只有我不能穿?”

年晁雲笑嘻嘻貼過來:“你要覺得不公平,我也可以不穿,後果自負罷了。”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戚寒聽完不吭聲了。年晁雲按着按着手就往腰下滑,在兩瓣屁股上來回揉捏,揉着揉着又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戚寒背一下弓起來,趕緊把年晁雲推出去:“走走走!你還想不想吃飯了!”

他們計劃天晴之後,要去重新申請簽證,然後把證領了,開開心心去外面玩一圈順便還能來個旅行結婚。

戚寒還是比較傳統的,他猶豫是不是需要在領證之前見年晁雲父母一面,畢竟之前聽說年家為了他們的事兒鬧得很不愉快,日後如果兩人能長久下去,總還是要見面的,所以最好是把心結先解開。

年晁雲的意思是幹脆來個先斬後奏,先把事兒辦了,生米煮成熟飯再通知他父母也不遲。戚寒拗不過他,只能先答應了再說,但還是旁敲側擊地問了很多關于他父母的愛好,心裏有自己的打算。

除了沒羞沒臊,這幾天年晁雲最喜歡做的另一件事兒,就是趴在戚寒大腿上,拉着他幫自己按摩太陽穴。

戚寒拒絕了好幾次,很猶豫怕把他按壞了,勸他去找個專業的,最後都被小年總拒絕了。

後來漸漸的,他也就不提了,偷偷從網上買了參考書,心裏琢磨着如果不行,幹脆去報個班進修一下手法。

年晁雲因為職業的關系,有一副好耳朵,所以對聲音比一般人要敏感。

他不喜歡一切高頻率的雜音,對公衆場合任何刺耳尖銳的争論都格外反感。他覺得自己不喜歡聽尖銳的聲音是因為他父母從小一直吵架互相謾罵指責的關系。

但他喜歡戚寒的,幹淨又純粹,和他的人,他身上的香味一樣,靠近了,就像跌在林海雪松裏,又像是泡在一汪溫泉裏,說不出的舒服。

所以小年總最喜歡的是一邊享受按摩,一邊聽戚寒說話。

“寒哥給我念段詩吧。”

戚寒拒絕不了他,只能給他念一小段自己最喜歡的《浮生六記》。

他念“閑時與你立黃昏,竈前笑問粥可溫 ”;念“人珍我棄、人棄我取 ”;念“今世不能,期以來世”。

戚寒的聲音從胸腔裏流出來,仿佛冷硬石塊上流過的叮咚泉水,神奇地撫平了年晁雲的焦躁疲憊。

年晁雲是商人,而且神奇的有一些大直男思維,天生不是很喜歡這些文绉绉的東西,也不會去想內裏的深意。但他喜歡研究戚寒讀書時候的表情,雖然平平淡淡的,卻很認真,莫名讓人覺得舒服。

讀到喜歡的部分,戚寒的眼神會變;讀到觸景生情的,他的眉心會輕輕一動。

年晁雲就去戳他臉:“你怎麽老記這些喪氣話?”

戚寒辯駁:“哪裏喪氣?”

“什麽今世來世的,什麽撿別人破鞋……”

戚寒狠狠在他太陽穴一按:“誰撿破鞋?!”

“疼疼疼……好好好,你沒有我也沒有!輕點兒啊……”

過了幾天年晁雲又突發奇想:“寒哥,你給我唱首歌吧。”

戚寒一口拒絕:“不行,我五音不全。”

年晁雲解釋:“沒關系,我也沒想你唱得多好,我就是好奇。”

戚寒別過臉去:“不唱。”

年晁雲撒嬌:“寒哥——”

“不唱。”

“就一次。”

“一次也不行。”

任憑年晁雲後來再死纏爛打,戚寒還是拒絕。主要是戚寒知道自己水平,自從以前被同學笑話唱歌像念書之後,他就堅決不再開口了。

更何況,年晁雲什麽天籁之音沒聽過,在他面前唱歌,那不是班門弄斧自毀形象麽?戚寒堅決不幹。

年晁雲假裝傷心,嘴角一直耷拉着,整個人也不聒噪了,灰頭土臉地窩在沙發上嘆氣,戚寒翻着花樣給他做好吃的,也沒法挽回他頹敗的樣子。

其實年晁雲倒不是小心眼,他純粹就是閑的,想逗逗戚寒,不想讓他再去念那些聽起來有些傷感的東西。

後來有天晚上,年晁雲經過花房,聽見裏面傳出哼歌的聲音,又輕又柔,像春日裏忽然拂面的暖風。

花房亮着一道燈光,戚寒在忙着擺弄他的“子子孫孫”,彎腰的時候,襯衫緊繃在身上,勾勒出纖細的腰線,還有修長筆挺的雙腿和飽滿的後臀。

年晁雲眯起眼睛仔細欣賞了一會兒,心滿意足地上樓了。

後來連着好幾晚,他總能聽見戚寒在偷偷練歌,好像又怕他發現,只能躲起來,像背着大人幹壞事兒的小孩,特別可愛。

雖然唱得确實不好,節奏和調子沒一樣在點上,但年晁雲就是很喜歡。

終于有天,等年晁雲提出再按摩的時候,戚寒忽然鼓起勇氣對年晁雲說:“你……上次說的歌還想聽嗎?”

年晁雲故意問:“什麽歌?我不記得了。”

戚寒的手一停:“哦,沒關系,那算了。”

年晁雲忍住快笑破的肚子,馬上伸手摟住戚寒脖子,把他整個人往下壓:“我開玩笑的,怎麽會忘記,我等了這麽久。”

四目相對,戚寒眼裏的星星都落到了小年總眼裏。

他笑了。

“那我唱了,你別笑話我啊。”

“我不笑。”

“……我真唱了!”

“唱吧,乖。”

戚寒咬牙,開了嗓。他唱得幹巴巴,像念書一樣,一緊張有地方還漏了拍子。但是年晁雲就是很開心,因為他從字裏行間裏品出了戚寒的認真。

一曲既罷,年晁雲翻身坐起來,把戚寒反過來像個孩子似的抱坐在膝蓋上面對自己。

戚寒有點變扭,又怕自己唱得不好年晁雲笑話他,就一直把頭埋在他胸口不敢看他。

“你不許說話。”

年晁雲笑:“我還沒開口呢你又知道我想說什麽?”

“我不管,反正我覺得不是什麽好話。”

年晁雲去親他粉嫩的耳尖:“那我就不說好話了,擡頭看我。”

兩人都沒說話,暖色的燈光撒下來攏在兩人身上,年晁雲盯着戚寒的眼神在流轉,不是欲望。而是一些很溫柔的東西,戚寒動動喉嚨。

年晁雲湊過去,從眼皮親到鼻子,又從鼻子滑到他嘴唇。

他說:“什麽今世來世的,我要生生世世。”

——

我回來了,久等了。彌補大家本周不斷更。今天是甜甜的日常,這幾天都要走一下劇情。車車大概還有一次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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