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何苦剜心入骨平此意

梅靜之推開房門,緩步走出。

她秀眉微颦,帶着一縷憂愁、一股思念。

月下梅林,林中石凳。她坐下,輕輕嘆息。

清風過處,萬梅枝葉微微搖曳,散發着淡淡馨香。她靜靜看着,回想起以前和他一同賞梅踏雪的日子,眉間愁意更濃。

“如此深夜,怎麽不回房休息?”

微帶不悅的語聲傳來,梅靜之一怔,旋即回首望去。

一襲白衣的男子正站在樹下,向她望過來。目光交彙處,濃濃的情意顯露無疑。

“吹雪。”她低低地喚了一聲。

西門吹雪向她走過來,她含笑站起,任由他把自己帶到懷裏。

“這次怎麽回來得這樣遲?”雖是相信他的武功,梅靜之還是忍不住要擔憂。

“海奇闊逃到了海上,要找到他也費了不少時日。”西門吹雪撫着她的發絲,道。

“但你還是成功了。”梅靜之嫣然微笑。

“這是因為他們該死。”西門吹雪淡淡道。

梅靜之柔柔一笑,踮起腳尖勾住他脖頸,道:“好不容易等到你回來,我可不想再談這些事,至少,現在不必談。”

西門吹雪神色溫柔,輕聲道:“好。”

他微一低頭,便觸到了她,他的唇擦過那如墨秀發,有淡雅的香氣鑽入鼻中、鑽入心底。

他忍不住抱緊她。

梅靜之依偎在他懷裏,體味着這甜蜜的幸福。

良久,西門吹雪柔聲道:“外面夜涼,我送你回房。”

“不要,”梅靜之摟得更緊了些,“我不想回去。”

“靜之,聽話,”西門吹雪嘆息道,“你會着涼的。”

“你明早還要練劍麽?”梅靜之忽然想起來他是有這個習慣的。

西門吹雪道:“自然。”

“嗯,我回去。”梅靜之示意他放開自己。

西門吹雪卻沒有松手,反而抱緊了她,就這麽回到她卧房。

梅靜之羞紅了臉,幾乎是立刻跑到門前,拉開門閃身進去。

“等等。”西門吹雪阻住了她關門的動作。

梅靜之雙頰暈紅更甚,輕聲問道:“怎麽了?”

“明日午後,嫁衣便可送來。你先試過,若有不合身處再改。”西門吹雪凝視着她的臉,目中滿是柔情。

梅靜之低低應了一聲,便關上門。

她靠在門上,心跳如擂,久久不能平息。

只是她雖然開心、羞澀,卻又忍不住憂慮。這樣美好的時日,真的可以永遠擁有嗎?她明白自己對西門吹雪的感情,但她不明白西門吹雪為何會喜歡上自己。

她見識過西門吹雪殺人的劍法,那麽果決漠然。如此冷情的一個人,怎麽會……

梅靜之走向桌邊,吹熄了燭火。黑暗讓她冷靜了一些,她咬咬唇,決定不再去想這件事。

她又在黑暗中站了片刻,才摸出火折子,只是火還未點起,已有人碰了碰她的額頭:“姑娘?”

她一驚,下意識地手腕微翻,扣住那人脈門,那人驚叫了一聲:“姑娘!”

眼前倏然一亮,梅靜之閉了閉眼,又睜開,卻見被自己扣住的人,正是自小便伴着自己的白棪。

她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周圍,這,分明是自己在拉哈蘇的居所啊……

難道她只不過是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從前的事?

梅靜之放開白棪,嘴角露出苦澀的笑意。

“姑娘,姑娘你還好嗎?”白棪不顧自己的手腕,着急地問着梅靜之。

梅靜之搖了搖頭:“我無事,你的手還好麽?”

“姑娘去看看大夫吧?你睡到現在,怎麽叫都不醒,”白棪擔憂地看着她,将受傷的手腕背到身後,“白棪沒事。”

梅靜之蹙了蹙眉:“伸手。”

白棪立刻伸出了手。

白膩的肌膚上,有一圈淡淡的青紫。梅靜之心下自責,柔聲道:“我帶你去看大夫。”

白棪搖頭道:“姑娘才應該去看大夫,正巧冷大夫的草藥鋪離我們白梅居也近,姑娘……”

“我說的話,你敢不聽?”梅靜之淡淡道。

白棪當然不敢。

于是今日白梅居歇業,梅靜之梳洗換衣完畢,便帶着白棪去了鄰近的草藥鋪。

一個女子正站在裏面,把一個男人按在椅子上。

她穿着套黑衣服,身材很瘦小,臉上總是帶着種冷冷淡淡的表情,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二百兩銀子。

這女子一只手捏着他的肩上大筋,一只手擰轉他的臂,冷冷的問道:“你究竟是什麽地方扭了筋,什麽地方錯了骨?你說!”

這男人咬着牙,咧着嘴:“我……我沒有。”

她道:“那麽你來幹什麽?是不是想來捏捏我的筋,松松我的骨?”

這男人只是點頭,既不能否認,也不敢承認。

梅靜之不禁蹙眉,卻見那女子冷笑一聲,忽然擡手,這個大男人就像是個小皮球一樣被摔出了門外。“叭達”一聲,跌在又冷又硬又滑的冰地上。

梅靜之心下暗暗稱奇,她微微一笑,帶着白棪走了進去。

那女子擡眸,看到她們,眼神瞬間柔和了下來:“你們是要看病,還是要拿藥?”

梅靜之微笑道:“我這丫頭手腕受了傷,來請大夫為她診治。”

她聞言點頭,對白棪道:“你過來,給我看看。”

原來這女子便是冷大夫。

白棪看了梅靜之一眼,慢慢走了過去,伸出雙手。

冷大夫托着她的手腕細細瞧了一番,道:“無妨,并不嚴重,敷些藥便好了。”

“多謝冷大夫。”白棪道。

白棪咬着唇,又看了梅靜之一眼。

梅靜之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但那個夢境,她回想起來便痛苦萬分,又怎肯再去問眼前的大夫?哪怕只是對冷大夫說她做了一個夢,她也萬難出口。

是以,她只作不見,微笑着道:“那就麻煩冷大夫了,不知要多少銀子?”

買過了藥,主仆兩人慢慢往白梅居走,一路皆是無言。

開門的時候,梅靜之想起那山羊老人,輕輕一嘆。

雖說昨日并不曾承諾什麽,但……

“不必關門了,你回去上了藥,便歇着吧。”梅靜之道。

白棪還想勸阻,但礙于她威嚴,不敢多言,只答道:“是。”

其實她家姑娘真是聰明絕世,姑娘的決定,一向都沒錯,再說姑娘也是為了她好……

白棪這麽想着,忍不住偷瞄了一眼梅靜之,見到她眉心微蹙的模樣,又暗暗嘆息。

姑娘她,只做錯了一件事。

她不該,不該答應嫁給那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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