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誰于暗夜殺人扮熊罴
梅靜之坐在櫃臺裏,翻閱着手中書冊,卻不禁有些疑惑。
那位老人,竟然一直沒有來。
這可真是奇怪。
又一位客人踏進店裏,她正要上前招呼,看過去時卻不禁一怔。
那是個穿着錦裘、笑容甜美的姑娘,身形很是熟悉。再瞧容貌,果是楚楚。
梅靜之微笑道:“姑娘要喝點什麽酒?”
“梅酒。”楚楚道。
梅靜之微一沉吟,點頭道:“好,姑娘請稍候。”
她很快取了一壺梅酒,用托盤盛着,連同酒杯一起端了來。楚楚已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着,正托着腮四處看。
梅靜之一笑,道:“姑娘,你的酒。”
楚楚眨着眼道:“你願意陪我喝一杯嗎?”
梅靜之有些遲疑,她想了想,還是拉開椅子在楚楚對面坐下。
楚楚喝着酒,卻是不太高興的樣子。
梅靜之只是微笑,也不多問。
“你這酒真好喝。”楚楚道。
梅靜之淡淡一笑:“姑娘既然喜歡,不妨多喝點。”
楚楚嘆了口氣,道:“白梅居這名字,真不像是一家酒肆。”
“也許吧。”梅靜之依然微笑。
楚楚忽然問道:“你知不知道南邊也有家酒肆?”
“知道,不醉無歸小酒家,有很多人願意去那裏。”梅靜之點頭道。
“可是,那裏的生意并不好。”楚楚道。
梅靜之微笑道:“鄙店的生意也算不得好。”
“那是因為唐可卿總是……”楚楚突然頓住不說了。
梅靜之微微而笑,居然沒有追問。
楚楚眼神變幻,仰首飲下一杯酒,道:“你這店開了多久?”
“也沒多久。”
梅靜之如此答着,心中卻不禁疑惑,這姑娘,究竟是為何而來?
楚楚又喝了一杯酒,她一杯杯地喝着,酒很快沒了。
她拎着酒壺,搖了一搖:“沒有了。”
梅靜之微笑道:“确是沒有了。”
“我說這酒壺沒酒了,”楚楚蹙着眉,突然睜大了眼睛,吃驚地道,“你是說這梅酒沒有了?”
梅靜之點頭道:“實在抱歉的很。”
楚楚苦惱地看着酒壺,看了半晌,又放下了。
她嘆一口氣,喃喃道:“罷了,罷了。”
她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道:“不用找了。”
然後她就走了。
只是她走出白梅居後,忍不住停下腳步,過了半晌,她又忍不住回頭看。
那個姑娘居然沒有追出來,她說不找了,她就真的沒有找給她。
真是個奇特的人。
楚楚如是想着,又蹙起眉。那姑娘,究竟和陸小鳳有沒有關系?她本也只是有些疑慮,而陸小鳳那裏卻探聽不出什麽,她這才決定來白梅居,可是結果卻出乎她意料……
楚楚想了片刻,面上又露出笑容。她甜甜地笑着,一路走回天長酒樓。
梅靜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眼睫低垂,若有所思。
入夜,她帶上長鞭,悄悄出去了。
有些事,必須要弄個清楚才行。不過白棪的傷還沒好,且她的武功不高,梅靜之不願讓她冒險,于是獨自出來。
冷大夫的草藥鋪和唐可卿的小酒家都已關門了,她遲疑片刻,還是直奔天長酒樓而去。
她希望能夠探出楚楚的一些秘密。
她展動身形,飛掠而去,卻在瞧見前方一個人影時,猛然頓住。
這瘦小的身形體态,看起來很像白日裏見過的冷大夫。
梅靜之心中一動,悄悄綴在她身後。她的輕功極好,倒也沒被發覺。
梅靜之一路跟蹤,沒想到她竟向冰河走去。
冷大夫走到了冰河上,站了一會,又走到冰樹下,坐了下來。
星光閃爍,冰河晶瑩。梅靜之不敢離得太近,只好找了棵大樹,在樹後藏身,遠遠地看着。她看着這女子,心下思慮萬千。
她為什麽要到這裏來?是不是在等什麽人?她是不是和楚楚約定好的?
突然,一只黑熊緩緩走過來,它體形巨大,看上去甚是吓人。
梅靜之吃了一驚,再定睛細看時,那熊已向冷大夫走了過去。
梅靜之沉吟片刻,冷大夫的功夫并不弱,要對付一只熊想來也不難。而她若是貿然出手,只怕不好解釋。
她微微抿唇,決定靜觀其變。
就在這時,那只黑熊擡起熊掌,向冷大夫臉上狠狠拍了過去!
冷大夫慘叫一聲。
梅靜之倏然變色,這才想到,那只黑熊,并不是真的熊!
她急忙提氣奔了過去,但究竟離得太遠,待她趕到時,冷大夫已經中掌倒地,痛苦地呻吟着。
黑熊欲要逃逸,她抽出長鞭,反手甩去。那熊腹部被鞭身打到,劃出一道長長的裂痕,露出裏面黑色的衣服。
梅靜之冷笑一聲,長鞭揮舞,不住攻去。地上的冷大夫卻突然呻吟了一聲,掙紮着道:“陳……陳……”
那黑熊的眼睛卻像是亮了一亮,揮掌攻向冷大夫。梅靜之自然不能讓它得手,長鞭一格擋住它攻勢,黑熊旋即又攻出一招,它招招狠辣,梅靜之要護住冷大夫,不免有些艱難。
如此又過了數十招,終是被黑熊尋着空隙逃走了。。梅靜之咬牙暗恨,卻也無法,只得先查看冷大夫傷勢。
她卻顫抖了一下,咬牙道:“別……別點我……穴道……”
梅靜之怔了怔,伸出的手就這麽僵在了半空中。
現在再不止血,她可能就會死,難道她不知道?
“那……那裏……”她的手指向前方。梅靜之看過去,只見一片冰河,空無一物。
梅靜之奇道:“那裏怎麽了?”
冷大夫已沒有力氣回答她,梅靜之蹙了蹙眉,還是伸手點了冷大夫的穴道為她止血,而後抱起她,順着她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走了二三十步,她就聽見懷中人微弱的聲音:“就是這裏……”
這裏還是空蕩蕩的冰河。梅靜之沉思着,這裏會有什麽?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抑或者,這裏掩埋着什麽?
她看向冷大夫,希望這個女子能夠給出答案。卻見她張了張口,似是要說話,然而一個字尚未出口,已是頭一偏,閉上了眼睛。
梅靜之急忙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可惜,這個女子已經死了。
“靜之?”
梅靜之轉身,見是陸小鳳,不由松了口氣。
無論什麽事情,陸小鳳都能解決。自從陸小鳳找出她的殺父仇人後,她就一直這麽堅信着。
“大哥!”梅靜之道,“方才有一個人扮成黑熊的模樣,殺了冷大夫!”
“冷紅兒?”陸小鳳也吃了一驚,“還有沒有救?”
其實他也清楚,冷紅兒已死了。她若還有活命的希望,梅靜之就不會說“殺”這個字。
梅靜之嘆了口氣,黯然道:“我本見她暗夜出行,便跟蹤她到了這附近,我不敢跟得太近,只是遠遠地看着,卻沒能救下冷大夫。她,她曾經說過一個‘陳’字,又指引方向要我來到這裏。可是我實在想不出,這是怎麽一回事。”
“陳……”陸小鳳臉上突然露出一種很奇怪的表情,“你确定她說的是陳?”
梅靜之點頭肯定道:“她說了兩次,我絕不會聽錯。”
“我知道了,”陸小鳳道,“這個陳,也許是陳靜靜,也許是別的人。但她要你來到這裏……”
他看向腳下的冰河,篤定地道:“若我所料不錯,羅剎牌就在下面!”
“羅剎牌?”梅靜之詫異道。
“靜之你應該聽聞過。”陸小鳳道。
梅靜之思索着道:“羅剎牌是塊玉牌,以千年古玉雕刻而成,據說幾乎已能比得上秦王不惜以燕雲十八城去換的和氏壁。其正面卻刻着七十二天魔,二十六地煞,反面還刻着部梵經,從頭到尾,約有一千多字。這塊玉牌本身已價值連城,但它還是西主魔教之寶。遍布天下的魔教弟子,看見這面玉牌,就如同看見教主親臨!”
“不錯,”陸小鳳道,“我此來,正是被幾個混蛋逼着來找它。”
“因此大哥才扮成那富商模樣?”梅靜之問道。
陸小鳳點頭,又嘆道:“我本與李霞約好了,用黃金來換她從藍胡子那裏偷來的羅剎牌。可是李霞……李霞卻已被人殺死了,和老山羊死在一處。”
他本想說他們被冰凍在水缸裏,卻不忍告訴梅靜之。她的痛苦已太多了,何必再讓她知道這些?
梅靜之聽得目瞪口呆:“一個人,和一只山羊死在一處?這種殺人的法子未免也太……”
陸小鳳搖頭道:“老山羊并不是真的山羊,是一個反穿着一件羊皮襖,戴着羊皮帽,帽子上有着兩支山羊角,還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
“我曾見過這個人的,他去過我的店。”梅靜之立刻想到了那老人。
陸小鳳眼睛一亮:“他有沒有說什麽?”
梅靜之沉吟着道:“并沒有什麽有用的消息,無非是些沒錢付賬的話。”
陸小鳳一陣失望,又看着冰河,嘆了口氣。
梅靜之猜他許是為了如何取出羅剎牌而發愁,便道:“小妹守在這裏,大哥去尋炸藥?”
“去哪裏找尋?”陸小鳳道。
梅靜之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哥要去那李霞的居處看一看?”
那個李霞既然敢把羅剎牌藏在冰河裏,就一定有法子拿出來。
陸小鳳搖頭道:“你去,我告訴你路線。”
梅靜之點頭,又好奇道:“大哥要去哪裏呢?”
陸小鳳凝視着她懷中已冰冷僵硬的女子,臉上露出哀傷的神情。
他看着冷紅兒,緩緩道:“把她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