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何如共結因緣久遠無
陳靜靜已然被陸小鳳抱到另外一間房裏，安靜的躺在床上。
可是她現在并不好受，三枚透骨釘留在體內，任誰都不會好受的。單只看她現在的模樣，梅靜之便可想象的到。
陸小鳳已和她說完了話，陳靜靜臉色灰白，陸小鳳卻笑了笑，忽然轉身走出去。
梅靜之不由得問道：“大哥，你去做什麽？”
陸小鳳道：“去套車！”
梅靜之一怔，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陳靜靜，點頭道：“好，我在這裏守着她。”
陸小鳳微微一笑，陳靜靜失聲道：“你，你們要救我？”
陸小鳳道：“你穴道裏的暗器我雖然拿不出來，可是我知道有個人能拿出來。”
陳靜靜道：“你……你……你為什麽不肯讓我死？”
陸小鳳淡淡道：“因為今天死的人已太多了。”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陳靜靜看着他走出去，眼淚已慢慢的流了下來，終于失聲痛哭。
梅靜之輕輕嘆息，卻沒有出言安慰，她已不知該說些什麽。
陳靜靜哭了許久，終于慢慢停了下來。
她抽泣着道：“你，你也不殺我麽？”
“我為什麽要殺你？”梅靜之語聲輕柔，她真怕刺激到這個正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女子。
“你……”陳靜靜無言，半晌才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梅靜之微微抿唇，道：“我一直在。”
陳靜靜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梅靜之亦是沉默，她戒備着，随時留意着周圍的情況。她的目光掃過這簡陋又俗氣的屋子，門上貼着的大紅“囍”字讓她柳眉微颦，思緒也飄到久遠的地方。
那場婚禮，只有一位賓客——陸小鳳。
她是有些遺憾的，但她什麽都沒有說，甚至也不曾皺一皺眉。
她本就沒有朋友，唯一的親人又已逝世，陸小鳳能來參加她的婚禮，她已很滿足。
那日她坐在妝臺前，粉面已勻，眉黛輕描。菱花鏡中的美人妝容精致，宛若天仙。
梅靜之看着鏡中的自己，忍不住輕輕嘆息。
陸小鳳掀簾進來，聽到她的嘆息，怔了一怔，走到她身後：“怎麽？不開心？”
梅靜之緩緩搖頭：“沒，我只是……”
她住了口，向來沉靜的臉龐上露出愁容。
“別憂心了，西門還是很好的，”陸小鳳笑了笑，又喃喃道，“可就這麽把你交給他，我實在有點不甘心……”
梅靜之唇角微彎，她的大哥，真的對她很好呢。
“不過，若非如此，我恐怕永遠看不到、也想象不出，西門這樣的人，居然也會露出笑容……”陸小鳳又道。
梅靜之綻開淺淺笑意：“初見他時，我也想象不出。”
“現在呢？”陸小鳳問道。
“現在每天都看。”梅靜之眨眼道。
陸小鳳看着她：“靜之，你真的不悔？”
“也許有一天會後悔，”梅靜之頓了頓，又展顏微笑，“但是，現在我卻要這麽做。”
陸小鳳怔住。
“吉時将近，走吧。”梅靜之示意喜娘為她蓋上蓋頭。
走過陸小鳳身邊時，她低聲道：“大哥喜歡賭，這次小妹也想賭一把。若我輸了，也是自作自受。”
梅靜之終于走到正堂。
許是因為視線被遮擋住，她覺得這一段路格外漫長。仿佛只要一個不小心跌倒在地，所有的幸福也會随之碎裂。
她在喜娘的指引下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有人牽過她的手，這溫熱的感覺本是熟悉的，此刻卻又添了幾分陌生，讓這份喜悅與忐忑，也變得不真實起來。
在司儀的喊聲中拜過天地，兩人總算已完婚。梅靜之被西門吹雪拉着，大紅蓋頭下的姣好容顏，卻有些苦澀。
她曾經幻想過這麽一天，卻未曾想到，竟用了整整五年的時間。
陸小鳳大笑着道：“祝兩位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西門吹雪的聲音很溫和：“謝謝你。”
然後他就牽着梅靜之走了。
梅靜之幾乎可以想到陸小鳳無奈的神情，她握着西門吹雪的手，淺淺笑了笑。
他們走了一段路，西門吹雪忽然柔聲道：“靜之，坐下吧。”
她依言而坐，身下的觸感極為柔軟，應是床褥。想到自己正坐在婚房的床上，梅靜之禁不住微微紅了臉。
蓋頭已被挑開。
眼前猛然一亮，梅靜之擡頭看過去，映入眼簾的是身着吉服的西門吹雪。她看着他，忍不住微微笑起來：“我從未想到你會穿雪白以外的顏色。”
“很驚訝？”西門吹雪含笑回視她。
梅靜之點頭，道：“若是江湖上那些人知道了，不知會是什麽反應。”
西門吹雪卻道：“他們有何反應，都與我們無關。”
我們……他親密的稱呼讓梅靜之心跳加速，臉更加紅了。
西門吹雪已端了交杯酒過來，他遞給她一杯，她含羞接過，兩人飲下酒，俱是久無動作。
西門吹雪忽然道：“我從未想過，我會喝酒。”
“是我之幸。”梅靜之微笑道。
“我也從未想過，我會成親，”西門吹雪低低道，“靜之，你，你後不後悔？”
梅靜之聞言一怔，怎麽他也這般問她？
她微微抿唇，道：“為何這麽問呢？”
西門吹雪道：“江湖上有很多人害怕我，也有很多女孩子不喜歡我。”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這是陸小鳳說給我聽的。”
梅靜之噗嗤一笑：“怎麽會？峨眉派那位孫秀青孫姑娘不就是很喜歡你麽？”
西門吹雪皺眉道：“我問的是你。”
梅靜之道：“你莫問我，這答案，我自己也不知。”
“果真？”西門吹雪問道。
“假的。”
梅靜之微笑着，緩緩轉過身去，西門吹雪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伸手将她攬入懷中。
而後，香冷金猊，無盡纏綿。
窗前人靜偏宜夜，戶內春濃不識寒。 蘸甲遞觞纖似玉，含詞忍笑膩于檀。
作者有話要說：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