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看取淨蓮方知不染心

一陣腳步聲忽然想起,拉回了她的思緒。梅靜之戒備地看向屋外,臉卻微微發燒。

這麽關鍵的時刻,她竟然在想以前的事情……

況且,又有什麽意義呢?以前再好,也終究只是以前啊……梅靜之微微苦笑,她,畢竟是賭輸了。

可是她卻不覺得後悔。

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來人已經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他穿着一件剪裁極合身、手工極精致的銀緞子衣裳。儀容修潔,看起來就像是個花花公子。

他走進來後,還對梅靜之笑了笑。他的笑容溫文而有禮,梅靜之卻面無表情地道:“閣下若要動手,便請快些吧。”

他神色一僵:“姑娘不想問些什麽?”

“沒什麽好問的,倒是你,”梅靜之淡淡道,“我知道你想帶走她,但你得先問過我手裏的長鞭。”

來人冷冷一笑,似是微怒:“卻不知姑娘的鞭法,究竟得了‘無影神鞭’幾分真傳?”

他刻意在“姑娘”兩字上加重了語氣,梅靜之聞言一怔,忽然耳畔風聲掠過,她身形急閃,這才堪堪避開。

“你是誰?”梅靜之蹙眉問道。

“我?”他大笑道,“我就是飛天玉虎!”

他的笑容不複溫文,顯得張揚又高傲。梅靜之微微抿唇,想到飛天玉虎的種種傳聞,心下實是一分把握也沒有。

“她是你的女人?”心念一轉,梅靜之又問。

她沒有指着陳靜靜,飛天玉虎也沒有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女人,只是道:“不錯。”

“你要她去做這麽危險的事,卻還冒險來救她,”梅靜之嘆了口氣,道,“看來你不但很倚重她,還很喜歡她。”

飛天玉虎突然笑了笑:“梅姑娘,西門夫人,你還跟我玩這招?別傻了,陸小鳳不會來的。你現在束手就擒,我還可以憐惜你一點。不然……”

梅靜之長鞭直指,冷冷道:“請!”

她的面容依然沉靜,眼神淡漠,持鞭的姿态優雅清冽,幾乎完美得無懈可擊。

飛天玉虎突然有了興趣,他的目光掃過她淡朱的唇,又停留在她的手上,然後他彎了彎唇角:“好,我便應你所請。”

三百招一過,梅靜之幾乎已支持不住。

飛天玉虎确是個很厲害的人物,他是黑虎堂的堂主,且與西方玉羅剎齊名,自然并不簡單。他的武功或許算不上超絕當世,但,梅靜之畢竟還是太年輕了些。

又交手片刻,梅靜之右肩中了一掌,她回鞭護身,飛天玉虎手指點出,她皓腕一痛,長鞭已被奪去。緊接着身上幾處要穴都被點中,再也動彈不得。

梅靜之咬緊下唇,沉默無言。

她知道從此自己将淪為階下囚,也許還有什麽悲慘的遭遇在等着她。但她并不懼怕,她只覺得對不住陸小鳳。

陳靜靜始終不發一言,這時卻忽然道:“你……”

她話還未說完,便被飛天玉虎打斷:“你的傷太重,我帶你去看大夫。”

陳靜靜渾身一顫,流淚道:“我,我難道還能治好?”

“自然能的,莫非你不信我?”飛天玉虎柔聲道。

“不敢,”陳靜靜咬唇,淚水不斷從她眼眶裏湧出,沾濕了她的衣襟,“我……我……謝謝你……”

飛天玉虎掏出條手帕來,輕輕為她拭淚:“別哭,我帶你走。”

他拍了拍手,就有一個黑衣男子從窗外躍入,恭敬地跪在地上:“堂主有何吩咐?”

“把她帶走。”

“是。”

飛天玉虎抱起陳靜靜,黑衣男子則将梅靜之扛在肩上,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

這個姿勢極其不舒服,更何況,雖然他并沒有抱她,但這樣近的距離,還是讓她一陣惡心,只想抽他一鞭。梅靜之抿緊了唇,竭力忍耐。

她知道自己現下已沒有抗争的餘地。若要逃出飛天玉虎的魔掌,此刻就不能輕舉妄動。

梅靜之被塞進馬車,很快又被點了睡穴。

待她醒來時,已是身處牢獄之中。梅靜之環目四顧,皆是冰冷的鐵壁,她擡頭,上方開了一個小小窗子,有淡淡的陽光投射下來,借着這光,倒勉強可看清周圍。只是那窗子太小,她縱然上了屋頂,也是決計無法自其中鑽出的,想來定然另有出路。

梅靜之扶着牆壁,慢慢站起。她的穴道已解開,只是四肢酸軟,有些使不上力,也不知她昏迷了多久。

她沿着牆走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麽機關。輕嘆口氣,她幹脆停下探索,打坐休息。

運行內功一個周天後,她覺得好了些。突然,頭頂有更大一片亮光投下,她驚訝地擡眸,卻見上方有人大笑一聲:“接着!”

一個人被從那出口抛下,梅靜之無暇多想,沖過去雙臂一托,勉強接住了那人。

梅靜之放下那個人,微暗的光線裏,她的臉龐是那麽熟悉。

“白棪!”她失聲喚道。

白棪慢慢張開了眼睛。

被抛下去的那一瞬,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居然得救,還聽到了自家姑娘的聲音。

“姑娘!”看到梅靜之的一霎,淚水再也忍不住。

梅靜之安撫地拍拍她,柔聲問道:“你怎麽會被抓住?”

“姑娘走之後,我貼出告示要賣房,次日就有人找上門來,說是要在此地做生意,覺得我們白梅居很好,可以談談價錢,”白棪抽抽噎噎地道,“可是他把價錢壓得太低了,我,我就沒有同意。”

“然後呢?”梅靜之問道。

白棪泣道:“可是到了晚上,我又後悔了,若不盡快賣了房子回中原去,萬一姑娘找不到我,那可如何是好呢?所以我又去找了那人,願意接受他出的價錢。可是他反而不同意了,覺得不值。我,我就想走。他攔着我,我們動起手來,結果我輸了。”

梅靜之沉吟道:“他行事倒是奇怪的很。”

“姑娘,他是誰?”白棪問道。

梅靜之沉默半晌,才緩緩吐出四個字:“飛天玉虎。”

飛天玉虎!

白棪神色一變,顫聲道:“怎會是他?”

梅靜之無奈地笑了笑,道:“像他這樣的枭雄,若想謀奪羅剎牌,卻也不足為奇。”

“羅剎牌……飛天玉虎……”白棪幾已絕望,她顫抖着,道,“姑娘,我們,還能出去麽?”

“可以。”梅靜之沉穩地點了點頭。

其實她并沒有把握,說這話不過是權作安慰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取蓮花淨,方知不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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