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遠行
鐘離毓最近總算能拿出手一兩道好菜了,不像以前把燒雞做成焦雞,不知道的還以為雷把雞劈了……我經常笑話他幸虧生是男兒,不然肯定一輩子嫁不出去。然而他聽後并沒什麽反應,只是後來在我碗裏塞了兩條豆蟲,在米裏摻了沙子,把“紅梅映雪”獨吞而已!
我深深地認識到,這天下,唯女子與鐘離毓難養也!為何要把小人踢掉呢,是因為小人玩不過女子,你想啊,小人都得娶媳婦,他在外再呼風喚雨,回家了不得照樣老老實實跪搓衣板?小人只能玩心眼,卻玩不過老婆。特別是母老虎,使多少英雄好漢折腰跪倒。然而鐘離毓,比母老虎還恐怖。他的高明之處在于按兵不動,以不動制人動,表面不為所動,暗地裏卻整得你哭天喊地。
于是我總結出了一個道理,小人,可玩也,女子,可揍也,唯玉宅的鐘離公子不可惹也!
于是我發誓,一定要找個溫柔的對象,最好是沒事鋪床疊被,有事舉案齊眉。
此時我看着對面的西施,笑得極為陰險。
“公子?公子?”西施咳了一聲,不自然地喊道。
“啊,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我回過神道。
西施表情有點奇怪,擦擦汗道:“方才說到玥王丢失之事”
“哦,對,我想起來了。這玥王自來大慶玩了一陣子後便消失了,矛頭必定指向大慶,也就是,我們只要把玥王找出來便行了。”我道。
“話雖如此,我們還是得去一趟豐士。”西施鎖眉道。
“你懂用兵之術?”我驚訝道。
“不懂”西施爽快道。
我幾乎絕倒,抽搐了一下嘴角,極艱難地問:“那你去幹嘛?”
“我自有打算”他瞟我一眼,勾唇道。
如此,去豐士便沒那麽着急了。其一,我們去了也沒多大用處;其二,大慶也不是吃素的,豈由他人欺負?其三,此去旅途遙遠,非一兩個月到不了,再者豐士現在守備森嚴,不是那麽容易進的;其四,也是極為重要的一點,我們不認路……
說到底,我跟鐘離毓那家夥沒什麽共同點,唯一的相似之處便是我倆都是路癡,是那種一出門便摸不着東南西北的類型。幸虧玉生煙安排妥帖,早已尋好了車夫,否則不知我們倆會跑到哪國去。一開始我也提議把西施打暈了直接拖雲上飛過去,可被鐘離毓一口否決了,說什麽人家醒來了怎麽跟人家交待,更重要的是在路上可以培養培養感情……更可惡的是我一糊塗,竟然就答應了!
去豐士的打算很快便開始了,跟怡香樓的小青小紅告別後,我便帶着西施出發了。
馬車還是挺大的,兩個人綽綽有餘,還能躺着睡會兒。
夢游藍橋,幾多逍遙。
這是一個溢滿脂粉氣的房間,一看就是未出閣的女子所居。妝奁裏擺着各式各樣的飾品,坐在其後的是一個鬈發垂地的女子,一雙蔥白的玉手正用檀香镂花玉篦輕輕地梳着。
單看其背影,便知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只可惜近不得其身,也便看不清其容貌。但見其着暗紋梅影素雪衣,外罩雲紋綴花銀絲衫,下着拂雲水霧迷煙曳地裙,腰系雕麟壽紋長生玉,頸帶錾金鸾鳥如意璎珞圈,腕約紅縧南海祥龍貝。
将墨發分成幾股,結鬟于頂,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結肖尾、垂于肩上。發髻以逐月绉簾飛仙簪支撐,左插着攢花鳴鳳分玉釵,右戴着金絲雀羽花勝。耳着白玉蘭海流銀珠。
垂在肩上的發編織成辮于耳邊,以繡花銀帶束住。
我揉揉眼,想努力看清夢中人的模樣,那侍女卻站在我眼前,對着美人恭敬一句:“小姐,該去老爺那兒了。”
以我現在的角度,只能看到美人如白蓮般的手不合常态地顫抖了幾下,随後握緊。
究竟是什麽樣的事,使她如此?
“啊呀!”頭猛地一疼,我睜開眼,發現自己撞在木頭上了,氣呼呼道“阿三,你停車怎麽不說一聲?”
“少爺,這不怪我呀!”阿三估計也吓着了,語氣有點驚慌。
“好了,繼續走吧!”我揉揉頭道。
“可是……”
“喂,撞了人就想走嗎?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外面有人叫嚷道,聽起來是個年輕人。
“少爺,我并沒有……”
“喂,把你家公子叫出來!小爺要跟他論理!”那人不依不饒道。
今天真倒黴。我無可奈何地掀開車簾:“發生了什麽事?”
“呦,原來是個美少年,還有一個!”那少年眉清目秀,一雙狐貍眼卻是妖冶無比。
“少爺,剛才我駕車時他突然就出現在馬前,我還沒看清怎麽回事,他就倒在了路邊,非說我撞了他。”阿三憤憤不平道。
“小哥,我看你長得也不像壞人,怎麽不學好呢?”我下車道。
那少年依舊坐在地上,“哼”了一聲,不理我。
我走向他,好笑道:“既然是我的馬撞了你,我賠償你就是了。”若真是馬撞了他,估計他就不會好端端地在這兒了。不過他可能是有什麽苦衷吧,我也不好問什麽。
那少年一聽,暴躁地站了起來,有打架的勢頭,咄咄逼人道:“那我砍你一刀,再給你些銀子,你願意麽!”
“這……”不要錢?那是想幹什麽?
“少爺,別理他,他就是一無賴!”阿三道。
我望着他搖搖頭,複對少年道:“那你想要在下怎麽做呢?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便答應你。”
少年眸光一轉,理所當然道:“我受傷了,我要跟你,直到病好了。”
“你根本就沒受傷!”阿三氣呼呼道。
少年一聽,躺在地上,斜着眼道:“現在小爺受傷了,起不來了。”
“你——”阿三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讓他上車吧!”車裏傳來細柔的聲音。
我點點頭,蹲下對少年說:“也好。但是我們去的地方是豐士,那裏正值戰亂,到時你跟我說你去哪兒,我讓阿三載你去。”
“不,小爺就要跟着你!”少年道。
“既然如此,那好吧!我們上車吧!”我向他伸出手道。
“小爺受傷了,走不動。”少年狡黠一笑道。
“少爺,我來背他。”阿三走過來道。
“無妨”我擺擺手,将手伸穿過少年腋下,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腿,就這樣把他抱起來。
“喂,誰讓你這樣抱小爺的!”少年瞪大眼睛道,臉似乎紅了。
“你又沒說不讓我這樣抱,再說你又不是西施,我又不可能喜歡你。”我道。
“哼”
馬車本來夠大的,現在又塞了一個人,倒顯得擠了,不過幸虧都是瘦弱的公子哥,也占不了多大的位兒。
那少年脾氣挺怪的,只說自己叫雲裳,比我的名字還女氣。一上車便大方地睡了起來,誰也喊不醒。
我不免多看了他兩眼,這雙鳳眸放在這平凡的臉上,真是有些不搭,真容,會是什麽樣子呢……
可憐我跟杜若的二人世界從此便擠進了一個人。鐘離毓當初還直說我傻瓜,還說什麽直接把人打暈了拖上床就得了,要想得到一個人的心你就得先得到他的身,不然一切都白費。我那時還問他,那你跟玉生煙是怎麽回事,也是把他打暈了給……麽?他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被玉生煙拽回房收拾了。
可是,我究竟該怎麽做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西施什麽,我甚至不知道喜歡是個什麽東西,可是,我只想跟他在一起,他去哪兒我都跟着他。這種感覺跟哄母狐貍是不同的。
鐘離毓雖為狐王,卻也只是過年後回去一趟,而且是拖家帶口地回去。狐族新上任的幾個長老每次一見到他就死命地講些類似責任的道理,從我們踏進山洞時開始講,一直講到開晚飯,等上菜了,還沒講完。為此我曾有一段時間耳鳴了,總感覺耳朵邊有什麽東西“嗡嗡”亂叫,玉生煙還私下跟鐘離毓說起我的健康,讓我下次找其他狐貍玩去,這些大人的事就別跟着他們了。
因此,我的病也好轉了,當他們開什麽破會時我就在外面被一群母狐貍圍着問東問西,無非就是我為什麽長這麽漂亮,我是用什麽洗臉的,我有沒有抹什麽東西……當我被她們弄煩時,我看一眼在裏面開會的鐘離毓,便頓覺輕松了許多。
據說他每次都被長老罵,好像是因為吃飯時長老在講話,他卻吃得不亦樂乎,有損孤王威嚴。鐘離毓才不管這些呢,況且他是孤王,也沒人敢罰他洗碗。
當狐王有什麽好!
我換了個姿勢,繼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