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浦玮

我感覺我要死了,呼吸不過來,好難受。身上好像壓了千斤重的東西,連動動手指都動不了。聽鐘離毓說,好像這是夢魇,就好像鬼趴在你身上,讓你動不了。好恐怖,眼前一片漆黑,喉嚨好像被堵了似的,想喊又喊不出來。怎麽辦,誰來救救我!

不行,怎麽說我也是狐仙,怎麽能被鬼壓得動彈不得!回頭我一定要去找閻王算賬,看看是何方的鬼竟敢如此放肆!

心裏想着,便拼盡全力将身上的“鬼”推開。只聽得“咚”的一聲,我還在納悶,鬼原來也是有肉體的麽?

正當我大口喘氣時,一個少年捂着頭瞪着我道:“你幹嘛推我!疼死小爺了!”

我這才發現,我們還在馬車裏,馬車本就不大,也難怪他睡着睡着便“滾”到我身上。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坐起身來,拍拍身上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哼!”雲裳怒氣沖沖地坐在西施旁邊,一聲不吭。

我尴尬無比,朝外道:“阿三,走多長時間了?”

“已趕了一天的路了,天色不早了,在落日前便可到達浦玮。”阿三道。

“浦玮是什麽鬼?”雲裳扭過頭問西施道。

“浦玮是通往豐士必經之地,你不知道?”我好奇道。

“小爺怎麽可能記這種小事!”他冷冷道,又不理我了。

“浦玮雖不大,我卻聽聞那裏有一白面青天,為人清廉正直。”西施道。

“白麓青?”我反問道。

“正是”西施笑道,“據聞是個上任不到三年的書生”

“切,不好好讀書,去踏什麽渾水!”雲裳鄙視道。

“這叫為國為民,你懂什麽!”我反譏道。

“這便是天底下當官人的借口罷!”雲裳冷哼道。

“你如此仇恨當官的,莫非你家誰被當官的害了?”我道。

“你怎麽不去死!”雲裳立即變了臉。

于是這一路,安靜地出奇。西施不愛說話,雲裳不理我,我一個人悶得慌,只好跑到車外找阿三聊天。

“阿三,以前我怎麽沒見過你?”我道。

“我是臨時被鐘離公子喊來的”阿三傻呵呵道。

“鐘離毓也真是,怎麽能讓你去。你看着不過十一二歲,怕是家中重擔都在肩上了,這一趟遠門,沒有一兩個月是回不來的,你父母怎麽辦?”我嘆道。

“小少爺,話可不能這樣說。”阿三正色道,“鐘離公子可是個好人,我是自願來的。一開始鐘離公子也不答應,是我硬要來的。”

“呃”我頭一回聽人說鐘離毓是好人……

“前年我娘病了,家中又沒米了,我一個人在大冬天跑到街上求人施舍,過往人很多,卻沒一個人理我。只有鐘離公子,不但送了我錢糧,還給我找了份差事。”阿三道。

我竟從不知還有這事。“那你爹娘現在可好?”

“他們好着呢,身子骨也強。”阿三笑道,眼睛炯炯有神,不免也讓我心情愉悅了些。

很快便到了浦玮,只見那裏一派喜慶,仿佛剛發生了什麽喜事。

“這位大哥,我們是從外地來的,請問這裏發生了什麽事,為何人人臉上帶喜?”阿三攔住一個過路人道。

“小兄弟,你是不知道!昨夜玥國派小隊偷襲大慶,豐士措手不及,危在旦夕。”

“這有什麽高興的……”阿三小聲嘟囔道。

那大哥仍興奮地自言自語道:“幸虧被一個小卒發現了,一舉打敗了敵人,臉這可真是漲了大慶的臉!據說那小卒叫什麽章鵬,還立了大功!”

阿三見那人仍沉浸在喜悅裏,只得搖頭回來。

“尋個客棧落腳吧!”我道。随後向車裏的人道:“這章鵬我認識,是鐘離毓的兄弟。”

“大慶有望了”西施眉眼盈笑道。

“話說你們這次去大慶幹嘛?”雲裳突然說道。

“本來是打算去貢獻一份力量的,現在看來不必了。話說回來,你們說這玥王會上哪兒呢?”我道。

“找玥王作甚?”雲裳問道。

“只要把他找出來,便可避免這場戰争了。”西施回答道。

“幼稚!”雲裳白了我一眼,将頭靠在一邊眯着眼不說話了。

“雲想衣裳花想容,你這名字真女氣!”我半開玩笑道。

雲裳一聽,眼裏便迸出火來,正巧車停了,許是到了客棧了,我忙跳下車開溜了。

經了一天的辛勞,吃了飯後便各自散了。

我又夢見那女子了,我見她一襲華服躺在床上,青絲拂枕,風情萬種。眼裏,卻是絕望無比。

不知為何,我最怕見到她這般眼神,仿佛錐心般的痛在胸口劃開。究竟是什麽樣的事,會讓她如此悲傷?究竟是怎麽的因緣,我才會頻繁夢到她?

我夢着她,卻依舊看不清她的模樣。

話說回來,西施如此執着地去豐士,我卻不知為何。好像也不是為了戰況,究竟是為了什麽,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想跟着他,他去哪兒,我便跟着他到哪兒。

話雖如此,我對他卻并不了解,除了他的名字,什麽也不清楚。不知道他家住何處,也不知他何方人氏,更不知他有沒有未婚妻。

不得不說,我對西施的了解,僅僅如此。

“唉”我嘆口氣,将頭埋進被子裏,又忽地鑽出頭來。對了,雲裳,他究竟是什麽人呢?最近發生的事太多,有點來不及接受。

第二天一大早,便聽人說衙門又開堂審案了,早就想見識一下傳聞中的白青天,便帶着二人欣然前往。

幸而這白青天向來審案皆是允許百姓觀看,我們才能進去一覽。

只見那大堂肅靜無比,高挂着“明鏡高懸”之匾,那坐在正上方的公子,一身白衣,眉目如畫,正是白麓青!

還未開堂,這門口已是裏三層外三層地被包圍了。

“想來這白青天也是極受浦玮人愛戴的”我轉頭對他二人道。

“切,是浦玮的女人吧!”雲裳抱胸斜視道。

我想罵他,但忍住了,因為他說的貌似是對的……

“哎呀,白大人又要升堂啦!”

“是啊是啊,模樣真俊,百看不厭呢!!”

……

我看着這些眼冒紅心的女子,暗暗慶幸,幸虧我們都比較低調,穿得也不出衆,否則真有可能被這浦玮人活剝了……

“铿”的一聲,驚堂木拍下,白青天立即收了臉色,喝道:“帶原告上堂!”

一稍有姿色的女子便被帶上來了,看着不過二十多。

“堂下者敲鼓所為何事?”白青天問道,一雙眼竟如鷹般銳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回大人,民婦乃本縣人,家住城東,夫家姓李。民婦父母早亡,僅有一兄長陳氏将民婦拉扯大,直到嫁人。可一月前,嫂嫂突然托人說哥哥染惡疾去了。”那李氏抹淚哀聲道。

“既是染惡疾而逝,你今日來此又是所為何事?”

“哥哥在世時身強體健,怎會突然就去了,民婦百思不得其解。”李氏道。

“所謂天有不測風雲,這也是人力不可變之,既然你兄長已去,你更應當做好份內之事。”白青天道。

“不是這樣的,大人,哥哥如果真的染有惡疾而逝,嫂嫂何以不早通知民婦回家探望,卻在下葬之後才告訴民婦,且嫂嫂在哥哥去了不到一個月便改嫁他人了,民婦覺得此中另有蹊跷。”

“你懷疑是你嫂嫂害死了你哥哥?”白青天道。

“民婦也只是推測,不敢妄下定論,只望大人做主,為民婦哥哥尋回真相。”李氏磕頭道。

“既然如此,你且先回去,本府自有辦法。”

“謝大人”李氏千恩萬謝地下去了。

“退堂!”

眼見得人都散了,雲裳不樂意道:“這白面青天真磨叽,直接把她嫂喊來不就得了,還拖來拖去的,一點也不爽快!”

“小兄弟不知,白青天此舉也是為了那李氏好。”西施道。

“縱是公堂,也不能随意抓人來問審,況且那李氏又沒有确鑿的證據,萬一是誤會了,又不好收場。白青天這樣做,也是在保護她的名聲。”我拍拍他的頭道。

雲裳拍掉我的手,不以為然道:“就你們大慶人規矩多!”

“說得好像你不是大慶人似的!”我反駁道。

“切”雲裳快步流星,走在我前邊不理人了。

“這孩子,脾氣真大。”我小聲對西施說道。

“雲公子天真爛漫,實乃性情中人。”西施溫雅道。

“噗,你把他說得太好了。”我笑道。果然我還是喜歡溫柔點的,想着,心情也好了起來。

“對了,玥國暫時不會對大慶出手了,你此去豐士,是有什麽事嗎?”我問道。

“去豐士也倒不急,只是有些事要去辦。”西施道。

“哦,是那樣呀!”他避而不談,我也不好追問,管他什麽事呢,反正我得跟着去。

琉璃呀琉璃,你什麽時候這麽沒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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