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擇于期盼

9 擇于期盼

手冢國光一如既往地面癱，但明顯能感覺出他的驚訝：“你……排球部……”

林星瀾笑眯眯地湊近他：“什麽排球部？”

手冢國光看她滿不在乎的表情，哽了一下，不等他再說話，林星瀾已經被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菊丸英二撲倒在地：“啊啊啊，經理，你終于回來了，我們還以為你不再管理網球部了！人家想死你了喵！”

林星瀾艱難地把菊丸英二從身上撕下來：“謝謝你的想念，菊丸君！但是你的想念太、重、了、點！”

菊丸英二絲毫沒有對方是女生的自覺，又張着胳膊要撲上去，被林星瀾靈活地閃了過去，頓時撲地：“嗚嗚嗚，星瀾好過分！”

不二周助笑眯眯地湊上來：“真是太好了林同學，歡迎回來~”

雖然每次看到不二周助笑眯眯的樣子，林星瀾總忍不住脊背發涼，但現在卻覺得莫名親切，于是笑眯眯地回敬：“謝謝。”

“經理，歡迎回來。”

“歡迎回來。”

林星瀾走回手冢國光身旁，伸出手：“手冢部長，希望以後合作愉快。”

手冢國光握住她的手，感受掌心的柔軟溫暖：“嗯。”

……

手冢國光看着林星瀾燦爛的笑臉，總覺得松了一口氣。

他一度認為林星瀾會選擇去排球部，少年人誰沒有一個熱血的夢想，如今有機會擺在眼前大概誰都會選擇自己所向往的。可是她，卻做出了出乎他意料的選擇。

不管怎樣，她現在在這裏，在網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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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訓練結束，有事林星瀾和手冢國光收拾球場，手冢國光習慣性送她回家。路上，林星瀾講起她在法國旅游時發生的事，她本來就聰明，說起當初的事來繪聲繪色，還是不是詢問手冢國光對這件事的想法，一點也不讓人覺得聒噪。

到了林星瀾家門口，手冢國光禮貌地道別。

“等一下！”林星瀾想起什麽，突然轉身跑進屋子，蹬蹬跑上樓又蹬蹬跑出來，把手裏的東西迅速塞進手冢國光懷裏，動作一氣呵成，“禮物禮物，我去法國旅游帶回來的！”

手冢國光愣住。

林星瀾笑眯眯地指着他手裏的東西，一樣一樣說明。

“葡萄酒，阿姨莊園裏自己産的，鵝肝醬，阿姨自己腌制的；格拉斯香水，阿姨新買的從她那裏搶來的，送給手冢阿姨；芝士蛋糕和瓦倫卡奶酪，我自己買的，冷箱保存帶來的，在可食用期內。啊，還有這個，這個是……”林星瀾突然放低聲音，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這是羅蘭加洛斯球場的紅土，我偷來的。”

熱氣噴在耳朵上，熱熱的癢癢的，他不自覺地縮了縮肩膀。

手冢國光面無表情地把懷裏的一堆東西一樣一樣擺到桌子上，把林星瀾的介紹原話複述一遍，省略了最後一句，悄悄把那個裝着紅土的小塑料袋塞進口袋裏。

手冢爸爸吃驚：“哪裏來的這麽多東西？”

手冢國光：“同學送的。”

手冢一家人：“……”

手冢媽媽最先回過神，笑着清點東西：“國光的同學人真好，叫什麽名字？”

手冢國光：“林星瀾，球隊的經理。”

手冢爺爺想了想：“上次在釣魚場遇到的那個小姑娘？”

手冢國光點頭。

手冢媽媽興奮：“啊，莫非是女朋友？”

一家人的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手冢國光梗了一下，徑自上樓去了，留下三個大人面面相觑。

林星瀾繼續管理網球部的日常運營，問清楚了網球部最近的動向。

暑假期間網球部沒有訓練，大部分都全家出動去旅游了，有些參加暑期培訓班。所以這學期林星瀾的主要任務是，為所有人制定合理的訓練計劃，備戰今年的秋季的網球交流會和明年的中學生全國大賽。

關于訓練計劃的事，林星瀾左思右想了很久，決定找一個人商量——乾貞治。

這個人熱衷于收集資料，每次比賽就看到他在瘋狂地記錄，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在記錄些什麽，但照這樣的架勢，記下的東西肯定也不會少，

借來看一看應該是可以的。但是當乾貞治真的把一大摞厚厚的筆記本拍在林星瀾面前時，林星瀾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林星瀾雖然經常整理數據，但數據太多也會讓人受不了的。

“那個……這個有點多，我大概一時半會很難看完，這些資料既然是你收集的，你肯定清楚裏面的內容，對大家的情況也比較了解。你能不能幫我，給大家準備一份合理的訓練計劃？”

乾貞治瞬間把數據收回去，爽快道：“沒問題！“

林星瀾：“……”我又不會對這堆筆記本做什麽！

乾貞治的計劃書出來的很快，兩三天就搞定了。

林星瀾頗為感動，這孩子肯定夜以繼日地在整理，為了網球部辛苦了。

乾貞治淡淡然道：“快開始吧，我想看看他們的極限在哪裏，重新更新數據。”

林星瀾：“……好。”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根據乾貞治制定的計劃，分早晨和下午兩個時段訓練。林星瀾深思熟慮後，把早晨這一條取消了，一來現在用不着這麽緊張，二來……很多人早晨起不來。另外秋季網球交流會并不很重要，但也是一場增加經驗的不可或缺的比賽。

炙熱的夏天在慢慢過去，秋天悄然來臨，林星瀾在網球部的工作越來越順風順水。網球部仍舊摩擦不斷，三年級生都退部了，二年級生覺得自己獨大，對手冢國光這個一年級的部長很不滿意，處處挑釁。

手冢國光始終沉默以對，面無表情地繼續訓練，并不理會。倒是林星瀾偶爾回幾句嘴，大家都知道她不說話很文靜，一跟人對罵起來牙尖嘴利的，也不怎麽敢招惹了。

大概十月份的時候，林星瀾接到越前龍雅從美國打來的電話，按照這個人的性格，不應該這麽久了還留在美國啊，再說全美公開賽已經結束很久了吧。

一開始電話那頭的越前龍雅沉默許久，不說一句話。

林星瀾無奈：“我說，國際長途很貴吧，你再有錢也不要這麽糟蹋行麽？有事說事。”

越前龍雅呵呵笑了兩聲，聲音突兀但打破了沉悶：“也沒什麽，只是心情不大好，所以想聽聽你的聲音。”

林星瀾渾身雞皮疙瘩：“你正常點行不行，到底出什麽事了？”

越前龍雅支吾了兩聲：“有個很親的妹妹出了車禍，到現在都沒有好轉，而且可能以後不能再打網球了，替她覺得可惜。”

林星瀾默然：“你認識的人怎麽都打網球……那她現在怎麽樣？”

越前龍雅：“應該能活下來，只是求生的意志不大，她父母都在車禍裏去世了，她想不開已經自殺好幾回了。”沉默了半晌，他又說了一句，“夢想太過沉重，她能半路抽身其實挺好的，雖然方式太慘烈。”

林星瀾張了張嘴，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只說了一句：“龍雅，照顧好自己。”

“嗯。”說完徑自挂斷了電話。

林星瀾握着話筒在電話間站了很久。

越前龍雅這個人其實很好懂，一個為了夢想不惜一切的人。她和他認識了三年，這個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林星瀾直覺地覺得，越前龍雅應該是從更小的時候開始流浪的。不過為了打網球而已，小小的少年幾乎走遍歐洲。

越前龍雅從沒有跟林星瀾說起過家裏的事，不說來歷不問前程，懷揣巨額現金卻無所畏懼，只帶着一股蠻勁。

“何苦呢……”

有安穩的生活不要，卻偏偏流浪，何苦呢？

十一月份，秋季網球交流會很快來臨，林星瀾

申請到了校車，來回很方便。本次比賽僅限于關東地區的學校，青學的名次不錯，但相較于全國大賽而言，這個名次很是嚴峻。

這次比賽也證明，三年級生的離開對青學實力造成了很大打擊。之前網球部前輩打壓後輩的陋習，致使實力分布不均。三年級生一走，一二年級生有實戰經驗的少，輸也不在預料之外。

返程的路上，大家的狀态很消極。靠窗的拄着腦袋看窗外，坐在裏面的垂着頭不說話。

龍崎教練非常樂觀，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為了慶祝今天的比賽，晚上我請大家吃烤肉怎麽樣？”

菊丸英二沮喪，小聲嘟哝：“有什麽好慶祝的……”

林星瀾比較關注另一點：“公費還是自費？教練，我們的預算是有限的。”

龍崎教練扶額，現在的孩子啊：“我自掏腰包請大家。不要沮喪嘛，雖然沒有進前三名，但我們的也有很大的進步，長此下去，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所有人都不置可否，龍崎教練說了個地點讓司機開過去。

林星瀾和手冢國光坐在最後一排，周圍沒人。手冢國光始終不發一言，林星瀾卻能感覺出他心情煩悶。

從相處的第一天開始，林星瀾就知道這個人表面看着冷清，其實內心藏着烈火，甚至可以為了別人燒盡自己。大和部長也是看中這一點，才決定讓他當部長的，當然也看中他的實力。部長就該是這樣的人，為了社團的發展貢獻一切。

網球部是他生存的根本。

林星瀾小聲叫他：“手冢君。”

手冢國光轉過頭，仍舊面無表情。

不知為何，林星瀾看着他的樣子卻想發笑，這個年紀的孩子真的不适合這幅深沉的表情：“吶，手冢君，有你在的網球部才剛剛起步，我們會走的很遠很遠的，對吧？”

手冢國光沉默了一會，重新把頭扭過去，半晌才悶悶地應了一聲：“嗯。”

“你別灰心，凡是都需要一個過程，你也相信着隊員的。”

手冢國光淡淡點頭：“我沒有灰心，我和你一樣，充滿希望。”

林星瀾一怔，随機忍不住笑起來。

果然是龍崎教練請吃烤肉，順便也請了司機的份。林星瀾看着烤肉店上熟悉的名字，無奈地嘆了口氣。吃飯的時候，服務員小姐不停地偷看這一桌，林星瀾偷偷跑去跟龍崎教練咬耳朵：“龍崎奶奶，你是故意的吧！這麽多店不挑，非要來我們家的店！”

龍崎教練滿眼的真誠：“我是覺得林氏烤肉的烤肉最好吃了，絕對沒有其它的意思！嘿嘿，那個星瀾啊，能不能送點飲料呢？”

“……算了，就當我請客好了。”

林星瀾無語，林媽媽愛好開店，各種行業都有涉獵，這家林氏烤肉就是其中之一。

她無奈地跑去辦公室找經理，經理一看是老板娘的女兒，很是畢恭畢敬。除了林星瀾和龍崎教練外，沒有人知道當晚的烤肉是免費的。

林星瀾嚎，真是虧大了！早知道去排球部，姑娘們的胃總比這群小！

日本的秋天很短，冬天來得很快。

自從網球交流會過後，林星瀾就沒有之前那麽忙了，也有時間去釣魚場和圖書館。林媽媽喜歡喝湯，林星瀾上網學了很多湯水的做法，經常變着法做各種湯，每周去釣魚場釣上一兩條新鮮的魚回來給她炖湯，去釣魚場經常會遇到手冢家的祖孫倆。

有一回林星瀾去的晚了，偶然看到不遠處的祖孫倆，端端正正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控着魚竿，面無表情死死地盯着水面，一動不動。

林星瀾險些笑的打跌，面癱臉是隔代遺傳的啊！

中間也有去手冢家做客吃飯，甚至在廚房露了一手，手冢媽媽很是贊嘆。

那本《巴黎聖母院》，林星瀾終于一口氣看完了。

周末去還書的時候，又遇見手冢國光。

“我自己看完了，跟手冢君口述的差不多，手冢君果然很善于表達。”

手冢國光長這麽大，大概第一次被人誇獎這個，茫茫然點頭：“嗯。”

兩人一起在林立的書架間行走，林星瀾問：“手冢君這次想看什麽書？”

手冢國光：“還看維多克雨果的。”

林星瀾驚訝：“跟我想到一塊去了哎！”

手冢國光拿起一本《九三年》：“我已經看的差不多了，就差幾本。”

林星瀾想起自己暑假去法國的事，手冢國光該不會暑假也一直在看書吧。照他這樣的性格，肯定是了。她拿起旁邊的《悲慘世界》粲然一笑：“沒關系，我會慢慢追上手冢君的速度。”

樹上的葉子落盡，又披上銀裝。深冬來臨，積雪把球場層層掩蓋，學校取消了所有的室外活動，等雪再下大的時候，學校暫時停課，回複時間待定。

據說，今年的大雪十年難遇。

林星瀾卻在漫天的大雪裏，感受到絲絲的暖意。

臨近新年，學校索性直接放了假，期末考試取消。

林星瀾在新年的鐘聲敲響時，默默許願。

期盼明年，期盼更好的網球部。

作者有話要說：

祝元旦快樂，期盼明年，期盼大家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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