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會面?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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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上前天和昨天的,又已經有十個幕臣被殺害了,大都是做過不少不光明的事的……”說到這裏時他的表情悲戚又憤怒難抑,停頓了一會兒平複心情,才繼續說道,“除了一個,官職最高的,将軍您已經知道了,是宇生田廣數宰相中将,我想大概是在追查的時候發現了什麽而被滅口,以上。”

相澤近衛中将禀告完畢,等待着筱楓院的命令。

渡坐在筱楓院左側,看着他捏的死緊的拳頭,對相澤使了個眼色,讓他到一邊等待。

将軍正在氣憤傷心中,這種時候也難以一下冷靜地做出判斷,一直在政治上輔佐的得力屬下被害,卻因為不知道犯人的真實面目而不能将其制裁。

“看來我們的對手是個了不得的人吶。”渡緩緩地總結,“與其坐在遠離事情的內宮,倒不如再去看看。”

“太危險了!”模木制止,“宇生田去的時候做了多麽完備的身份隐藏措施,照樣還是被識破殺害了,看來犯人已經對幕府高層十分了解了。或許就在我們身邊。”

“被氣極了啊,那個人,所以才壞了準則,第一次殺了沒有污點的幕府官員,”筱楓院把弄着手裏的折扇,打開合上、打開合上,“我也是,被氣急了啊……”

“那要查封嗎?那家秋葉屋。”松田請示。

“查!當然要查……”他的話一頓,腦海中閃過一張熟悉的面容,皺眉思索起來,“夜神月……”

“啊?”松田正在想怎樣安排人查封秋葉屋,卻被将軍沒頭沒尾的忽然叫那花魁的名字而打斷思緒。

“那個花魁……有問題嗎?”

“有問題,當然有問題!”啪!的一下,筱楓院将折扇合上,“那可是讓我十分喜歡的女人啊……”

“将軍!”太政大臣這會兒倒是不滿的出口,“不過一個低賤的游女——”光是享個樂,當個玩物也就罷了,哪裏能在嘴上明着說,甚至出口“喜歡”這種字眼。

“啊,一個游女。卻還是清白的,而我還喜歡得緊,也十分值得懷疑。”筱楓院站起來。

“查是要查的,但不是查封,動靜也不能太大,我想,從會面開始,那個花魁怕就是想好的,太聰明了,聰明的人總是很危險。”

“将軍的意思是?”模木這麽一想,也懷疑起來。

“你對一樣東西感興趣了,卻得不到,感覺如何?”筱楓院問他。

“當然會日思夜想,心癢難耐。”松田理所當然地回答。

筱楓院拿折扇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掌心:“是啊,我也這樣,她要和這個事沒關系,我也這麽喜歡着;她要和這個事有關系……我卻還是喜歡着。真是個難題啊。”

“将軍!明明尊貴出色的官家女兒那麽多,選哪個不好!”渡狠狠地拍了拍地面,表示反對:一個游女,即便是花魁,又哪裏有資格待在将軍身邊?

“是啊,有很多,但是我沒興趣。”

“渡你反對她到我身邊,也不過是因為她的身份。即使你們反對,做不了光明正大的禦臺所,當個更衣,或者夫人也是可以的,就說是個普通的平民。沒有人敢計較什麽。”

“将軍,我是看着您長大的,偶爾的任性可以,但是這件事,絕對!絕對不行!您一直都很明智,不能栽在一個女人身上。”

“我才是将軍!渡。”筱楓院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他很少對如同爺爺一般的太政大臣露出這樣一面,這說明他現在十分認真。

下不可犯上, 老人一下無言。

“那要是那花魁和這件事有牽連呢?”模木一言中的。

筱楓院看着園子裏的櫻花,沉默了一下:“到時候再說吶,要她就是那幕後的人,就說明她的目标是我,放在身邊也更容易監視,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手。”

“筱楓院幕府,要麽斷後,要麽出個花魁禦臺所,很明白的問題,我對那些小姐們啊,都沒興趣呢。松田,去準備準備吧,我得再見一面這位我喜歡的敵人吶。”

幕臣們互相對視,終究搖了搖頭,陸續離開。

太政大臣閉眼沉思:王權之下,從來都是什麽手段都可以使的出來的臣子。

“別想着偷偷做些壞事啊,渡,你要是給我把新娘弄掉了的話,後宮的花園,就真的要凋敗了吶。”筱楓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裏的執着卻不容小觑,讓渡頭一次感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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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原 秋葉屋

“花魁,那天那位大人又來了。”海砂跑進她房間,“這一回又派人送來了封信呢!問您願不願意見他?”

“這回為什麽願意見我了呢?”他坐在一邊,看着花魁動作熟稔地用茶筅打茶,“是因為知道我的身份嗎?”

“在吉原這種地方,最充滿謊言的,除了游女的話,就是客人的身份。”夜神月側身奉上茶碗,不緊不慢地解釋。

“見一面是緣分,見兩面看心情。”他從胸口衣襟裏取出一疊折起的紙,推向筱楓院,那是上次他剛讓人送來的信:

【山谷明月光,流螢皆彷徨。】

“公子很有才華,也很會看人。又偏偏很會哄女人開心。”

“僅此而已?看來我能讓你心情不錯。不過有一點你誤會了,我是第一次給女子送這些。算不得多能哄女人開心,倒不如說,她們看見我,怕是都得吓得哭出來。”

筱楓院一笑,不相信她的理由,細細品着抹茶,“在這種地方,像你說的這樣的人不少吧?”

“是啊,不少。公子愛怎樣想,就怎樣想。吉原的女人,低賤起來也沒什麽可以傲氣的,滿嘴謊言不值得信。”

“你怪我上次冒犯無禮,又指責我沉迷享樂,放縱于風流短暫的情誼,不也是懷疑我?”他将茶碗奉還,換了一個更恣意的坐姿,看上去十分倒符合“風流”一詞。

“公子這一回是來責備我的不是?那還真是抱歉。”夜神月冷笑,“既然這樣,算是月看走眼了,本以為您會是個腦袋清明的。”他理了理衣擺,站起來就打算離開,“公子慢走不送。”

袖子突然被緊緊握住,回頭就是筱楓院那張笑得可恨的臉,夜神月低哼一聲。

“生氣了?沒想到你還是個傲氣帶刺的,惹不得,說不得。”他的聲音裏帶着愉悅的笑意,仿佛欺負到了夜神月十分開心似的。

“龍崎利澤,我的名字。”

夜神月一扯衣袖掙脫他,理了理褂子,離他遠遠的又坐下了。只是臉上還是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漠樣子。

“聽說你的名字是個西洋的蘭醫取的。”

“是又如何?”

“我最近得到這樣一個消息,十三年前有一位中将為了保護将軍,被害而亡,那位中将的妻子兒女也不幸相繼死去失蹤。”他說着,一邊又仔細觀察夜神月的表情,“那位中将的名字,夜神總一郎,恰好姓氏和你一樣呢。”

“所以?公子想要說什麽?”他的表情不可謂不難看,更确切地說是氣惱極了。任誰發現自己被陌生人徹查了個遍,是個有傲骨的都會憤怒難平。

“你是那位中将的孩子吧?聽說那位中将有一雙兒女,你的哥哥呢?為什麽不保護你?”

“哥哥已經和母親一樣,在霍亂中沒有了,是叔叔(秋葉屋老板)收留的我。”

“不恨将軍嗎?明明父親為他而死,罪犯卻沒有被繩之以法。”

筱楓院的問題越來越尖銳,夜神月甚至懷疑自己已經完全暴露了,氣憤的同時又有着恐懼:這個男人完全不似他想象中的廢庸。

“當然是恨的,但是随着年紀的增長,倒也明白了,父親忠于将軍,為将軍而死,父親不恨,母親也不恨,我還有什麽好恨的呢?”

“委屈嗎?待在這裏。”

夜神月眨了眨眼,平淡的話中還是讓筱楓院聽出了辛酸,“有吃有穿,雖然不是個正經的地方,但起碼也算是個家。”

筱楓院看着他,那雙讓他喜歡的,好看的眼睛裏已經蒙上一層薄霧。心裏莫名地一縮,他突然為自己揭開傷疤的問題感到內疚了。

”抱歉,那麽為了補償,花魁想要什麽呢?金錢、首飾……”

“你把我當低俗短目的白癡嗎?!”夜神月是真的生氣了,他的自尊倒是頭一次這麽被踐踏,他站起來。

“我知道客人您能一擲千金,又能查到我的身世,是財富和地位都不容小觑的人。但是那些我想要的話也可以随時能得到,像您這樣的客人吉原到處都有,只要我想,勾一勾手,脫件衣服的話——”

他的話一下斷在口中,身體随着手腕上的力道倒向地面,身上緊實地壓着溫熱的男人的身軀。

筱楓院按着他的手腕俯視,“真是,氣到話不擇口了啊。像只有着利爪的野貓一樣,被欺負而渾身炸毛了呢,又撓又吼的,非要弄的兩方都不得好嗎?”

夜神月扭着手怒瞪他:“是龍崎公子你先失禮的!”

“是~是,我承認我很失禮,那麽更失禮的呢……”他的手往下游走,扯開花魁華麗的腰帶。

夜神月的眼睛瞪的死大,恐慌無錯和惱羞極了的樣子讓身上的男人笑出了聲,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不再逗他:“月不喜歡金錢,不喜歡首飾,不喜歡地位……那麽喜不喜歡當個平常的妻子呢?”

???

!!!

筱楓院發現,身下人的某些反應還真是有趣極了,像是現在,夜神月呆呆地望着他,顯然是沒能反應過來他剛才說的是什麽。

于是他補充問:“跟我回家,做我的妻子,怎麽樣?”

夜神月終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張口就想拒絕:笑話!他堂堂一個男人,雖然扮作了花魁,但怎麽也是不能嫁人的。

可是,如果答應了的話,就說明他能和取了這将軍的命的目标又近了一步,而且甚至可以做的不動聲色。他不能完全保證下一次、下下次筱楓院還願不願意來找他,但如果跟他回去的話,一切就都會容易不少。

“娶一個游女為妻,公子您家裏不會反對嗎?”夜神月不相信的嗤笑一聲,“高高興興的被心悅之人買走的游女不少,自以為能過上平凡的生活了,卻不料礙于世俗言語,男方終究還是将她們狠狠抛棄在後院,公子難道不是這樣嗎?”

“是啊,被狠狠反對了。但是,只要喜歡的話,何必論門第高下,更不必言相貌美醜,只求其性情不要過于乖僻,為人賢淑誠厚、平和溫柔,便可作為終身伴侶。此外若具些精彩的才藝和高雅的情趣,這也不失為可喜的意外收獲。雖稍有不盡人意之處,也無需強其補充了。只要忠誠可靠,外表的風情趣致後來自會日漸具備的。”

這番話一出來,夜神月倒不敢直視他了,他不知道筱楓院這樣說是為了引他入甕還是真的喜歡他,可是這樣的情話,要從堂堂一個将軍口中屈尊說出,又哪裏容易呢?

他側開臉,沒給出回答。

“明日之事,誰也無從知曉,下次幾時再來探訪,我也不知。”筱楓院從他身上起來,向他伸出手,作勢拉他。“倘若你想好了的話,就送把折扇到西平巷的那家宅子吧,我的管家會傳達你的意思的。”

夜神月沒把手給他,自己攏着散開的衣領坐起來,側身避開他的視線。

“我不逼你,但是三天後那棟宅子裏的人就會随我離開了,你好好想想吧,我的确是挺喜歡你的。”他拿折扇拍着掌心離開,一下一下跟着步子的節奏,心情好得很。

誰說只有三天呢,不逼一逼怎麽能快些把人追到手?到底是他心急,忍不住要把人放到身邊,眼皮子底下才安心——不論是從哪個方面來看。

秋葉屋外面松田已經等着了,看着他出來恭敬地叫了聲,“公子。”他看出來将軍心情十分不錯。

“怎樣?”

“有幾個新造和龜公有底子,背景也不大清白,房裏也找到了相應的暗器。我們才想這家屋可能還有忍者。”

“唔——這家老板呢?”

“是上任老板的兒子,但是行蹤隐蔽,找不到。”松田回答。

筱楓院思索,“這樣的話,嫌疑就又高了啊。”那個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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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其實将軍娶了月也還是得斷後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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