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男人?刺殺--
『注:①朝禮:每天早上六點,将軍從中奧到大奧接受所有後宮及女官早晨的類似在後宮早朝的一個東西,一般聽一些後宮事務(在中國這個應該是皇後做的)
②禦年寄(即大奧總管)有在“禦廣座敷”與老中(官名約是一、二品大官)談論政事的權利及職責
③上臘禦年寄(大奧名義上地位在禦臺所以下、總管以上的人,但是沒有實權,一般是禦臺所的貼身總管,也多見于禦臺所的陪嫁)』
—————————————————————————
“将軍似乎很寵愛那個剛進大奧的女人?”老中野澤放下茶碗,推回福山跟前。
“那個女人?”福山重複一遍他的話,輕笑一聲,“那位現在的身份,可已經不是你我可以随随便便對待的了。”
“不過是個吉原出來的而已。”
野澤提起夜神月,面上絲毫不見尊敬的神态,“即使是夜神中将的女兒又怎樣,照理來說禦臺所可不該是這樣身份的女人能擔任的。”
“您可說到了:将軍的寵愛。是啊,只要将軍喜歡了,身份又有什麽關系?”福山看了他眼,“既然大人來和我談光子夫人,有話便直說吧。”
“你還是那麽聰明,”野澤笑了笑,眼裏的顏色愈發深沉,“按祖上定下的規矩來說,禦臺所可是不該有子嗣的。”
福山猛然轉頭看他,心裏已經有了幾分明了,“可是那是為了防止有權有勢的大名借外戚之力攝政,這位夫人可不是什麽位極人臣之人的女兒。”
“聽說她剛進大奧就給了你一個下馬威?”野澤也不急,轉移了話題。
福山慢慢撇開頭,“下馬威算不得,虛張聲勢而已。”
“可據我所知,您在大奧的那些羽翼,可是一把把地在被折斷啊。”
福山面色青黑,重哼一聲。
“福山局,幕府在江戶的天下,還得抓在筱楓院的人手裏。”野澤目含深意地看着她,從懷裏拿出用紅帕子包裹好的東西,然後又拿出一個小紙包,一起放到她面前。
福山看了一眼,知道那兩樣是什麽東西,卻不大敢收。
“将軍大人的子嗣也是筱楓院家的。您知道您現在在說什麽嗎,大人?”她擡起眼,嚴聲厲色地問。
“我們已經決定,假如将軍沒有子嗣的話,就推舉橘清盛大人的嫡子成為繼承人了。”野澤神色平淡。
“那麽你更願意服侍血統高貴,由大名家的女子所出的橘清盛家平公子,還是願意服侍一個可能由吉原妓子所出的、有着一半低賤血脈的少主呢?”
福山沒有說話,眼睛死死盯着那個紙包。
“只要筱楓院家繼統治着江戶的話,你在大奧的地位也還是一直處于禦臺所以下的吧?這可在歷史中,都是屈辱的呢……”(歷史上,大奧總管明面上地位低于禦臺所,但實際上都掌握着大奧大權,甚至有幾代的總管權利大到連将軍都要忌憚三分。筱楓院家繼父親時期,福山曾就是這樣的一個總管。)
“……那麽,這個是……”
她的手伸向那個紙包。在大奧待久了,人心就會變得黑暗,出身不高貴卻身處高位的人,什麽醜陋的事沒幹過?看的都是背後的利益大不大罷了。
“能讓我們年輕的禦臺所斷育的藥罷了。”
“但是将軍一直和禦臺所一起用膳……”
“別忘了,将軍只愛吃甜食吧?而且這個是慢性的,只會一點點侵蝕人的身體。”
福山靜思一會兒,做下決定,她拿起那包用紅帕子包好的金條放進衣袖暗袋,擡眼看着野澤,“告訴橘清盛大人吧,未來的将軍之位會是家平公子的。但是,您還得再答應我一個條件,将軍大人提出的大奧節儉令,希望您能駁回。”
野澤看着她,“……好。”
————————————————————————————
“最近吉原那裏動靜變小了,”松田禀告着自己的最新發現,“部分人員莫名的開始撤離至安全隐蔽的地方,似乎是為了防備我們,原因不明。”
“能讓一支軍隊、一個組織、一個朝廷斂其鋒芒的,莫過于兩個問題,一個是他們自己內部力量削弱,一個是他們的對手我們變強。 現在我們依舊按兵不動,他們卻匆匆隐匿,那大概就是他們的統帥者出了什麽問題。”
筱楓院從侍者手裏拿過剛打算被放下的糖勺,又往自己的茶裏倒了幾大勺,看的一邊的大臣一陣牙疼。
“譬如死亡,譬如受傷,譬如……下落不明。”他端起茶喝了一口,對這個口味十分滿意地咂嘆一聲。
“以後就這麽放,”他對那個新來的侍從說——每當禦所換一批伺候的人,他都要提醒一遍。
“那麽将軍您的意思是……?”模木已經有一些了然。
“他們的領頭人,那個秋葉屋的少主,大概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暫時無法率領他們給予指令了吧。”
筱楓院正要再拿一個高糖的羊羹,卻想到了什麽而又自制着收回了手,“我們的人還在監視着嗎?”
“是的!一直在監視。”松田回答。
“那就動手吧。”他說着,第三次看房間角落的漏刻,已經卯時三刻(清晨5:45分左右)了。
渡捋了捋他白花花的胡子,眼帶笑意。
“終于要輪到我們反擊了嗎?!我這就去組織一批兵。”模木和相澤、松田一起站起來,為這個讓他們等待長久的指令而感到激動——一切似乎都可以很快結束了。
渡看着他們一個個興沖沖地告退離開,轉回頭望向筱楓院。
“還有事嗎,渡?”筱楓院站起來問他。
“不,沒有……要說有的話,就是得快點有個繼承人啊,橘清盛家可還是虎視眈眈着呢!
不過,我倒是因為很少看見将軍有這樣的反應,所以才覺得高興:将軍您真的,越來越像平常人一樣,會将情緒表露在臉上了。”
筱楓院一愣,随即笑開來:“繼承人總會有的,但是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要是有了孩子,那月的關注不就全都在孩子身上了嗎?她才十八歲,就要圍着孩子轉,那我也太虧了!
渡笑着對他說,“不急着走嗎?已經又過了一刻鐘了啊”
他看着筱楓院又随他的話看向漏刻,然後不同于往常慢吞吞的走路,反而大步離開房間的樣子,忍不住朗聲大笑。
“真是有趣啊,将軍大人,要是元宮院夫人(筱楓院家繼的母親)看見您現在這樣,肯定會為您感到欣慰的啊!”
——————————————————————
“将軍大人,駕到——”
随着禦鈴廊的門被推開,位處右方首端的人便扯走了筱楓院所有的注意力,他的心髒一下安靜下來,步子也不經意地緩慢起來。
他向前走的同時,大奧的高級女官們便如潮水一般伏倒下去。夜神月等他走過身邊後站起來跟上——這裏的生活,要是不談整日想着怎麽殺了筱楓院家繼這件事的話,還是十分安逸舒适的,但是唯一讓人不滿意的,就是每天必須得卯時剛到(五點)就起床,到這裏來迎接這個男人。
筱楓院的腳步突然停下,身後的幾個女官都差點撞上他。
“将……将軍?”總管疑惑的看着他,“有什麽問題嗎?”
“不,沒事,”他站在前方,所有人都看不見他的表情,猜不到他的想法。筱楓院頭也沒回地伸出右手,準确抓住那只微涼的手,将人拉倒自己身邊。
“走吧。”他握緊了掌心的手,眼帶笑意着看了夜神月一眼,成功讓後者的心跳為之快了幾分。
“将軍和禦臺所的感情真是好吶!”遠遠跟在後邊的幾個禦小姓(禦臺所貼身侍女)交頭低語。
“當然!除了禦座早朝以及處理政務以外,将軍可是一直陪着禦臺所的啊!”(??????)??
“連三餐都一定要一起吃!”(? ??_??)?
“雖然光子夫人好像比較嫌棄将軍的樣子……”( ??ω?? )
“笨蛋!什麽叫嫌棄?!”(`Δ′)“沒發現光子夫人一直都了解将軍愛吃什麽,愛穿什麽,習慣是什麽嗎?!”
“诶?”Σ(?Д?)“好像是的呢……果然光子夫人比較害羞,所以故意做出讨厭的樣子嗎?這樣一想夫人的性格也真是別扭啊~”
“搞不好将軍也很沉浸其中呢~”(>ω(>ω<)
走在前面的上臘禦年寄藤原唰的一下轉身,把身後的禦小姓們吓一跳。她做着嘴型道:“将軍和禦臺所的事不是你們能随便談論的!”
說罷,便又神色嚴厲地轉回身,跟着往前走。
筱楓院家繼帶着夜神月的手走到位子上剛坐下,後者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看了一眼神色淡漠,絲毫不給他一點注視的夜神月,又頹敗地在心裏呻吟一聲。
“小人謹祝福,”福山局帶着所有女官跪在下方,“将軍大人今日一切安好,稱心順意。”
“恐怕不能,”筱楓院家繼幹巴巴地說,“福山局,你知道野澤駁回了大奧節儉令嗎?”
福山一愣,拜了一拜:“昨晚剛知道。”
“他四天前找過你。”筱楓院的表情依舊随意,甚至坐姿也歪歪斜斜,往夜神月方向靠過去。
“是。”
“他可不像個主張鋪張的人啊,雖然一直跟着橘清盛辦事,可是做起職務來也是挑不出問題的呢。”
福山局正有些不安,突然“啪!”地一下響,所有人都擡頭一看:夜神月收回用扇子拍了筱楓院大腿的手,臉色偏黑,目不斜視。後者立即堪堪坐正身體,勉強擺出一副十分正經的樣子來(這對一直随心所欲的将軍大人來說确實難得。)
“這個福山不清楚,但是将軍,朝禮該談的,是大奧的事務,至于政務,這方面假如将軍想要詳細了解的話,福山會寫上奏章解釋。”
“啊,我只是随口一說,”筱楓院又習慣性地擺弄他的折扇,“那就說大奧的事務吧,最好說說支出的問題。”
福山一愣,然後詳細解說起來。
日頭漸漸上移,外邊的庭院裏麻雀停下、飛過,來來回回過去好幾只。
夜神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動了動被坐麻了的腳。
“将軍。”他突然開口,福山關于大奧支出的禀告也被打斷。
“怎麽了?”筱楓院轉頭看着他。
“我不舒服,先告退。”
筱楓院家繼聞言一下坐直,背也挺起來:“不舒服,什麽地方不舒服?要叫禦醫嗎?”
“不用!”夜神月無奈将聲音提高一個度,“只是累了而已。”
“好吧,那你先去休息,我可能等會兒來不及陪你用早膳。”
夜神月沒理他陪還是不陪,站起來,行個禮就走。
藤原身為貼身的侍女官,帶着一批禦小姓也跟着離開。
一行人浩浩蕩蕩,走至新禦所(禦臺所住的地方)的庭院時,夜神月轉身,對藤原說:“你們先去備膳,我就在這裏看會兒風景透透氣。”
“那将軍的餐具……”小林女侍遲疑着問,“是否還要備下呢?”
雖然将軍說他可能不能來陪夫人用飯,但基本上每次都是盡量擠時間過來的。
“他不是說了來不了了麽?不用留了。”
藤原領命帶着侍女們離開。
夜神月走到花圃前,擡頭看屋檐上的鳥雀:從前天開始,一向謹慎不敢來聯系他的魅上突然遞送了消息進來——秋葉屋下的一部分忍者被幕府抓捕,筱楓院在暗處可能也有忍者之類的勢力一直在監視他們。
魅上帶着彌海砂和幾個下屬多次被迫轉移。筱楓院家繼終于出手了,形式已經嚴峻起來。
作風糟糕,惡貫滿盈的下級幕臣大多已經被處理,但三品以上的實在是防護嚴密,暗殺不得,更別說橘清盛和筱楓院了。
夜神月伸出手,一只小雀飛到他手指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他的臉色愈發陰沉。
————————————————————————
侍女們看着早膳的八道菜一番番輪上去,夜神月卻幾乎不曾動筷,都面面相觑,不知道為什麽禦臺所散個心回來心情就差了。
“光子夫人,請再吃一些?您只動了兩塊竹筍。”藤原走上前,又給他夾了幾份不同的菜式。
夜神月看了看碟子裏的菜,默不吭聲的把甜的都挑進另一個空碟子裏,眼不見為淨——他現在一看見甜食就想到筱楓院家繼那張令人發恨的臉!
禦小姓們看着他利索挑菜的動作心想:果然夫人還是希望将軍過來的呢……
“算了,把那碗魚片粥拿來吧,我吃那個就夠了。還有,我要沐浴,現在天熱了,衣服別準備那麽厚重的。”夜神月放下筷子。
坐在一邊的藤波和小林你看我我看你,退下去準備沐浴的水和換用的衣服了。出了門後兩個人才敢交談。
“光子夫人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樣子。”藤波看了眼周圍,拍拍小林的手臂——附近沒有人來往。
小林看了她一眼,理所當然的回答:“要我也心情不好,你看将軍大人今天沒說要陪夫人吃飯。”
“可是最近光子夫人的心情一直都是忽好忽壞的啊,昨天也是,去了趟花園,突然就面色難看的回來了。”藤波皺眉,“光子夫人心情一不好,将軍也跟着遭殃,我們就更要戰戰兢兢的了。”
“是啊……脾氣也忽好忽壞的,”小林聽着,也突然想起來,“有的時候對将軍順從極了,有的時候又……看今天早上吧,她可還用扇子打了将軍一下!”
藤波對這個話不滿意了,“有什麽不好?沒發現是将軍坐歪了嗎?這麽多年了,有人能讓将軍正經起來不是件好事?”
“你說……夫人這樣反常,是不是……”藤波突然想到什麽,瞪大眼睛,伸出一個手指不停的在空中亂指亂揮。
“是什麽?”
“當然是懷……孕……啊……”她轉過身看小林,卻發現将軍挑着一臉趣味的笑看着她,小林則正跪在地上,畏畏縮縮的。
“将,将将将軍大人!”她也顫顫巍巍地跪下,生怕一個不對就被罰。
“懷孕?筱筱楓院家繼突然笑出來,搖搖頭,“你們去忙吧。”他往新禦所的外屋走去,“下次再這樣多嘴談論,按規矩可是要被殺的啊。”
兩個女侍瑟瑟發抖,筱楓院看了,臉上的笑容愈發大了起來,對她們剛才的談論權當笑話,去往夜神月那裏的腳步也愈發快了起來。
進屋的時候,夜神月還在喝着粥,旁邊的碟子裏滿滿的點心 ,筱楓院看了心情更加不錯,坐到他身邊,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放進嘴裏,“等我來?”
“沒有,”夜神月放下碗,冷着一張臉站起來,“将軍您繼續用餐吧,我先去沐浴,換身衣服。”
筱楓院家繼一臉奇怪地看着他,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人拉坐回身邊,“你怎麽了?突然不高興的樣子。”
“不,沒有,累了而已。”夜神月努力好聲好氣地回答。
盡管語氣和臉色都跟往常差不多了,筱楓院家繼還是覺得奇怪。他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之前一直被他壓在心底的認知,此刻愈發孤疑起來。
他對事物一直敏感,且有着準确的直覺和判斷,之前一直礙于心裏的感情幹擾而将這種懷疑放到心底不管,現在看夜神月最近的反應和剛才那兩個侍女的話,又聯系最近發生的事情。
不詳的預感愈來愈濃。
“吶,月,”他頓了頓,遲疑着問起來,“你知道你之前一直貼身的那個小禿,彌海砂被幕府抓捕了麽?”
夜神月渾身一僵,緩緩扭過頭,面色震驚地看着他,“你說……什麽?!”
他突然反應過來這可能是筱楓院的試探,又裝做十分激動地質問,“一個不過十一歲的女孩,她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抓她?”
筱楓院看他的震驚不似作假,是完全不知道秋葉屋背後的力量被扯出大半的事,但他又不敢完全确定夜神月是否真的與此無關,想了想又繼續說,“關于之前幕府的幕臣一直被暗殺的事件,我的人一直在查,在你剛進大奧時就已經确定那些暗殺者都是屬于秋葉屋的了。”
夜神月越聽,臉色越白,他捏緊了袖子裏的手,硬硬的短刀柄砸上他的手腕,他顫着手緩緩将它握進手心。
“所以……?”他問。
“前幾天派去監視的人發現他們的領頭人大概因為什麽關系而不能與他們聯系。而且他們似乎已經有了明面上的新的領頭人,且一直在守護她轉移陣地,就是那個叫彌海砂的女孩。
雖然不明白之前的帶領者為什麽要把這樣一個組織交給一個孩子,但是看那些關于她抵抗被捕而連殺六個士兵的報告後我倒明白了,”他看着夜神月臉上的沒一個表情變化,看他額頭微微浸出的汗水,說,“從小養起的忍者,倒是更為忠心,也更為能幹啊……”
夜神月心髒狠狠一跳,頭裏也咚的一下發昏,“你在懷疑我嗎?”他問,轉頭看向筱楓院的臉
“那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你才在那時說要娶我?”他覺得呼吸也有些困難,胸口處緊縮着發疼。
“不,我确實挺喜歡你的,但是,原本想要觀察你也是一個原因。”筱楓院十分冷靜平淡地回答,“月,你似乎很緊張?頭上都是汗呢……”
夜神月一下站起來:“不,只是太熱了。”他腳下有些不穩地往內室走,“我想休息。”
筱楓院也站起來,拉住他的手,“不舒服嗎?正好,我叫了禦醫,讓他們看一下吧。”
這些禦醫本來是為他早上那句‘不舒服’而叫的,現在看來可以确認一下別的問題——譬如,眼前的人,是不是秋葉屋的少主,是個男人?
“不用,我不看。”夜神月想甩開他的手卻并沒有成功,此刻筱楓院的力氣似乎前所未有地難以撼動。
他微微佝偻着背,胸腔處的難受愈發明顯。回過頭想看看筱楓院此刻的神情,卻發現眼前一陣黑一陣白,快要看不清他的臉。
不對,有什麽不對。他對自己突然出問題的身體狀況感到心驚。
“我剛才在外頭聽見了侍女的談話呢。”筱楓院家繼說着,突然攔腰抱起他,吓了夜神月一跳,視線也一下子清晰了一會兒。
“你幹什麽?!”夜神月推搡着他的胸膛,撲騰着腳。
“別動!”筱楓院說,聲音漸漸沒了平日裏的溫和,“她們說你最近心情忽好忽壞,脾氣時好時差,可能是懷孕了呢……”
“放……”屁!
夜神月正想出口罵人,卻被放到睡墊上,他心裏一驚,往後退了幾寸,吞了口口水,“你要幹什麽?你說過不會……”
筱楓院一手撐在他頭邊,俯視他:“是啊,我說過我不會強迫月,所以一直沒動月,月怎麽可能會懷孕呢?或者說……”
他的手慢慢往下,沒有去扯腰帶而在夜神月愈瞪愈大的眼神裏直接往衣服下滑進去。
“或者說,因為是個男人,所以根本不可能懷孕吧……秋葉屋的少主,夜神月,不,名取——”
“噌!”
話沒有說完,眼前就一道白光,筱楓院心裏一驚,下意識的出手擋。
一把短刀結結實實地釘入地板,他看了一眼那柄刀——夜神月剛進大奧時用過他的禦刀,他說他不喜歡長刀,自己便送了柄短刀給他。沒想到自己送的禮物卻是差點要成了奪自己命的東西。
筱楓院家繼的心情不知要怎樣形容,最多還的是失望。
“啊,果然是你啊,名取月,我還曾一直說服自己,認為你是清白的,認為你答應我是的确對我有感情的……果然自作多情也不過就是這樣,到頭來你的目的也就是殺了我而已。”
夜神月恨恨地看着他:“放了他們!這些都是我指示的。我自認什麽都沒有做錯,這樣腐敗的幕府,這樣惡心的幕臣,死了才幹淨!”
至于筱楓院那番話,他不予反駁,也不想多說什麽,只是心裏的痛楚愈發明顯,手也忍不住抓上胸前的衣物,呼吸微微急促。
“……我知道你恨我,也恨我父親讓你成為孤兒,讓你和你妹妹還有母親流離失所,我能理解。”
筱楓院沒有正面回應他要放了彌海砂她們的請求,“但是你還是有錯,月……夜神君,來人!”
門外的侍女們全都聞聲闖進來,剛才裏面的動靜她們也能隐隐聽見,似乎不明白好好的,禦臺所居然會和将軍吵起來,而且将軍居然完全不像以前一樣,一點都不讓着光子夫人!
沒想到一進內室,看見的卻是插在地上的短刀,以及倒在淩亂的睡褥上的禦臺所,前面先看清狀況的幾個女侍一下子尖叫出聲。
禦臺所竟然要刺殺将軍嗎?
“叫什麽!”筱楓院大聲吼,房間裏一下安靜下來,那群侍女全部跪伏在地上,抖得不成樣子:這副畫面一旦看見,要麽斷舌,要麽死路,沒一個不怕的。
“把禦臺所關押起來。”
侍女們沒敢動,依舊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聽見沒有?!還有今天的事情,誰敢說出去一句……”他拔起地上的短刀,看着她們,意思不言而喻。
侍女們一個激靈,紛紛爬起來,拉起睡褥上的夜神月就要押進大奧密牢裏。
夜神月甩開她們的手,撐着地面搖晃着站起來,理了理衣服,挺直了背,視線模糊的眼睛轉看向筱楓院,面容倔強。
“我自己走,要殺要剮都随你,我夜神月從不是個怕死的人。”
他轉過身,一步一步,慢慢的走過一堆僵在原地的侍女身邊。
在跨出門時他的心頭猛地一陣劇痛,終于忍不住“噗”地一下噴出口鮮血。
倒地前他終于意識到什麽,看向一旁盛着早膳、一派散亂的矮桌。
果然大奧,是個人心險惡的地方啊。
他的視線緩緩移到筱楓院那張滿是驚駭和慌張的臉上,嘴角還沒能來得及扯開一個解脫的笑,就徹底陷入沉沉的黑暗。
——————————————————————————
夜神月猝,全文完(好吧騙你們的)_(:з」∠)_
這文改到半夜越改越渣,想改回去又發現忘了剛開始是怎樣的了……算了吧好困啊,先發再說,有問題明天搞_(:з」∠)_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