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鈎吻?監禁--

尼亞正在緩沖中~

尼亞正在緩沖中~~ ——————————————————————————

大奧內人心惶惶。

【禦臺所中毒,任何人不許探見。】

這個消息一進福山局耳裏時,她便失手打翻了茶碗,忽的一下子站起來,又克制着慢慢坐回去:現在不可以輕舉妄動,只要有一點慌張,那麽就全都完了。

她深吸口氣,“來人!”

“福山局大人有何吩咐?”一個小侍聞言走進來。

“你去我常去的法山寺,通知一下那裏的主持,我要出宮,為禦臺所夫人祈福。”她的手不自覺的,死死捏緊手裏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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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楓院看着禦醫将銀針一根一根插進夜神月的胸膛——平的,還真是個男人啊。禦醫看見時吓得魂差點都飛了。

銀針被拔出,又換一批刺入,這樣一次次重複,昏迷的人卻依舊面色青黑,氣息微弱……每換一批針,夜神月身上就會多上十幾個紅點針孔,那些被換下的銀針上,沒入皮膚的部分都被染成駭人的黑色,無一例外。

筱楓院家繼的手越握越緊,指節也發出咯咯的響聲:慢性毒藥,自己和月一直都是一起吃飯,卻還是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嗎?

“怎樣?”他見禦醫準備短暫休息而暫時收手,立刻問。

那位禦醫因為施針,精力過于集中,已經是一頭密密的細汗了,他坐直身體,長籲一口氣。

“在胸口施針需要過多的精力,接下來還請中村禦醫代我繼續為禦臺所夫……夫人施針引毒。”他對着一位同他一樣年老的禦醫說,然後轉身看向筱楓院家繼。

“這種毒應該是學名為一鈎吻的毒,其它各式的俗名也十分繁多,但是将軍因該聽說過它的其中一個俗名:斷腸草。”

筱楓院的手指反射性地顫着動了動,“那……能治好嗎?”

老禦醫摸了把胡子,想了很久:“如果沒有出錯的話,禦臺所服下的毒藥,為了降低猛發毒性的可能,被稀解了幾遍,但是由于長期攝入,毒量堆積,還是十分棘手。

這種草藥一旦食用過量,就會造成呼吸麻痹,抑制心髒,肌肉虛弱等問題。而麻黃堿等藥物卻無法解毒,只能通過針灸引出,能否徹底根除也是不能确定的。夫人服用的劑量不小……我們只能盡力。”

筱楓院看向毫無知覺的夜神月,挪了挪站得發麻無力、似乎在地面生根的腳,“那就盡你們全力治,一定要治好。”

禦醫喏喏應下。

“還有就今天你們看見的——”

“老臣今天什麽都沒看見!禦臺所只是中了毒而已,老臣絕對守口如瓶!”

幾個禦醫一下子全都跪到地上:他們知道,看見了禦臺所的身體,知道他其實是個男人的秘密,無異于脖子上架了一把随時可能會砍下來的刀。

而将軍大人知曉了禦臺所欺瞞了他,卻還是要守護他。那麽對于這個秘密,他們要麽用命換取保密,要麽守口如瓶。

“記得你們自己說過的話。”筱楓院最後再看一眼面色虛白,印堂青黑的夜神月,彎腰伸出手,想要摸摸他額頭,卻還是在半空中收回,然後絲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離開。 —————————————————————————

渡聽聞消息後立即火急火燎地從家中趕到宮裏:他倒是不敢想象要是禦臺所出了事,一直把她放在心頭的将軍會有什麽反應。

推門進入大殿的時候,渡本以為的歇斯底裏和一片狼藉卻并沒有在這裏上演。

筱楓院只是安安靜靜地蹲坐在走廊上,像他小時候天天做的那樣,佝着背縮着,他說這有利于思考——可這個壞習慣在八歲時就該被改正,不,控制住了。

“将軍……”渡走到他身後,“禦臺所她怎樣了?”

筱楓院家繼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如果毒性祛除不了的話,可能……”

“會沒事的,所以請您一定要放寬心。”渡的手輕輕按上他肩膀,坐到他身邊,就像當年他的母親大人、父親大人去世的那幾天一樣——這位上上代将軍時期的老臣總是像爺爺一樣,會在他感到迷茫的時候,為他指點明路。

“投毒的是誰,已經知道了嗎?”渡問。

筱楓院聞言,臉色漸漸冷了下來:“禦臺所的膳食一直都由總管負責,福山在知曉消息時就去宮外了,我已經派人出去找她。可以确定的是,不管是誰投的毒,背後總籌劃的哪個絕對是橘清盛家的人。

父親的死亡也是,母親被毒殺也是……如果不是他們還沒确定,在我毫無子嗣卻死去的情況下,我是否已經指定昭氏繼承我的位置,他們怕也不會放過我。

果然這種情況下,讓我和昭氏都沒有繼承人,是對他們最有利的形勢了。”

他的手指因為緊攥折扇而泛白,在巨大的力道下,扇骨已經彎折:“真是,當我是随便待在這個将軍的位置上的昏庸懦弱之人嗎?!!”

渡聽他提到繼承人,倒是突然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我忘了說,将軍,昭氏家的少夫人不久前有消息說是懷孕了。”

筱楓院聞言先是一臉驚喜地轉頭看他,高興地仿佛是是自己将要做父親了似的,但很快他的面色又嚴肅起來:“這個消息知道的人還有多少?”

渡搖頭:“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是保不齊昭氏府中有橘清盛的耳目,這個孩子怕是也難以存活。”

筱楓院想了想:“暗地調幾個鷹部(筱楓院自己暗地裏的力量)的忍者和一些醫生侍從去保護着吧。到底還是有着筱楓院血脈的家族,卻是要活得戰戰兢兢,以免斷絕香火。”

“這是自然。”渡回應。

“但是,您是和禦臺所夫人鬧了什麽不快嗎?我可從來沒有聽過您叫她本名以外的稱呼。”他略有些好奇地問。

筱楓院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他打心底裏覺得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只有自己和那幾個嘴巴閉緊了的禦醫知道。

因為禦臺所是個男人這種事情,一不小心被渡知道了,最多就是意見相悖着吵上個把月,說服了就沒事了,畢竟渡了解他不可能再娶別的女人。但要是被別的大臣知道了,大概他們就會直接把事說大,鬧個天翻地覆——尤其是橘清盛,絕對要拿此事做文章!

渡見他什麽都不肯說,便嘆了口氣,也不再問:“将軍,不論您和夫人鬧了什麽別扭,也還是請多多包容。畢竟我們都看得出來,您十分在意她,要是因為這件事情,鬧得以後兩人關系冷淡,我想後悔的還是您……”

筱楓院哼一聲,對于夜神月所做的一切,他絕對是氣憤的。不止氣憤,而且還為自己白白傾覆一片真心而深深地失望,當這兩種情緒一夾在一起時,他只要一去回想,就忍不住要暴走!

但是讓他挫敗的又是,這種情緒又極不穩定:一想到夜神月的所作所為,他就覺得殺他了也不為過——事實上在預料這個後果以及發現真相時,他是決定不論自己如何珍視他,也要将他正刑的。

可在夜神月在他面前,因為而毒發倒下那一刻,滿心神的巨大恐慌鋪天蓋地吞沒他的整個靈魂,他甚至呼吸都不自覺停止,且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動。

“沒有夜神月陪伴的以後的生活”這個可能性在他腦海裏被設想了一遍,可他驚恐的發現,自己完全不能忍受這樣的事情發生,或者說,不可能面對——那已經失去了人生所有的支持力來源。

于是這又憎恨又深深心痛疼惜的情感,幾乎要将他二十多年來一直平淡無波的心髒給沖垮。

【不想原諒他,也不想失去他。】

筱楓院在糾結裏徘徊,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論如何,夜神月都不能離開自己身邊!

渡見他神色愈發陰沉氣憤,同時又糾結心疼的樣子,便知道這個一直倔強、愛鑽牛角尖的孩子又把自己給拖進思想深淵了。

他心裏想着:與其此刻去開解他,倒不如由他自己去了解自己的心思。

這種時候,還是非得要将軍品嘗親自到錯誤的苦果,才能明白他自己最看重的到底是什麽。

于是他最終只是對筱楓院說了句:“不論如何,醫好禦臺所,找到投毒人和教唆其投毒的橘清盛的證據才是最要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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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昏暗的暮色下,一位意料之中的客人帶着滿腔怒火和恐慌敲響了橘清盛家宅。

“家平,将軍的位置上,會有你的名字。”

福山剛走到房間外,便聽到了橘清盛孝信這樣對他兒子說。

“所以別将你的優柔寡斷和婦人之仁帶上政治的鬥場,那絕對會讓你敗的一塌糊塗!”

“父親……”

“要坐到權力巅峰的那個位置,就是要學會不為任何人或物所動,就是要争得頭破血流,非得你死我活不可。”

他極其冷峻嚴肅地看着自己一直厭惡傷人害人的兒子:“要把筱楓院家繼的人盡可能除掉,把我們的人都培養安插起來。家平,要知道,你骨子裏流着的,也是筱楓院家高貴的血!”

“是父親您自己想要那個位置吧?我沒有要當什麽繼承人的想法——”

“那你的想法是什麽!”

【哐當!】他一下掀翻了面前的矮桌,以此表達他到底有多生氣。

“還在那個妓子身上是嗎?!”

“倘若不是父親您幹涉我的私事,派人暗中殺掉了她的話!我也不會在此刻反對您……我從來沒有違背過您的想法,可現在我後悔了,那真讓我看起來懦弱極了,以至于能讓您随意擺布我的人生!!!”

家平公子絲毫不為橘清盛孝信的怒火而退縮一步,他埋怨的看着自己的父親。因為是自己的父親,所以不會恨他,但是絕對不會想要尊敬他,他慢慢站起來,微紅的眼睛裏泛着水光。

橘清盛孝信站在被掀翻的桌案後怒目圓瞪,他氣的雙頰漲紅,似是完全沒想到一向聽話的兒子竟然為一個低賤的女人忤逆自己。

“從今往後,我的事情不用父親您來管,我也不會再像以前一樣随意聽從您的安排了,我更不會娶大名家的女兒,父親您還是把希望寄托在弟弟身上吧。”他帶着不甘和決絕轉身離開。

“家平!逆子!”橘清盛怒不可遏,站在原地光是喘氣。

福山站在門外聽完了那些全部的對話,也與正好沖出房間的橘清盛家平來了一個照面。

此刻她倒是突然平靜下來了:橘清盛孝信算計她,怕是已經決定了事發就要滅她口。禦臺所中毒的事,自己絕對會是被推出去頂鍋的,但是……她在這個迎面恨恨走來的橘清盛公子身上,看到了可以報複橘清盛孝信的機會。

【一報還一報,如今是你橘清盛孝信先對我不仁,那便不怪我再對你不義。】她想着,上前擋住了這位公子的去路。

“家平公子。”

橘清盛家平看了她一眼,認出來這是大奧的那個老總管,便不想與這些肚子裏一堆髒水的朝壇臣子混在一起,避開身點點頭就想要離開。

“福山想要托您一件事。”

“不,這樣重要的事情,福山局還是讓信得過的人去辦吧。”橘清盛家平回頭看她一眼,臉上是十分分明的疏離冷淡。

福山絲毫不惱,反倒是笑了起來,像是預見勝利一般,“您可知道,禦臺所中毒一事。”

“知道又怎樣?”

“那您知不知道,那毒是我下的呢?”她笑得慈祥又和藹,卻生生讓橘清盛家平看出一股悚然的味道。

“是你的父親,這樣要求的呢……”

橘清盛家平緩緩睜大眼睛:他知道父親想要那個将軍的位置,卻不知道父親已經為此做到了這個地步。

“是,現在我正要來質問您的父親,明明說的是不育的藥,卻偏偏成了劇毒……到底,是怎麽回事。”

福山的話頓了頓,給了橘清盛家平思考的時間,然後繼續說,“我注定會被當做替罪羊,來到這裏就有七成的可能再也跨不出公子您家的宅門了啊。”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橘清盛家平看向她,眯起眼睛,“你要利用我?”

福山捂嘴笑了起來:“家平公子果然和傳聞一樣,俊雅又聰穎呢,是啊,本來我已經囑咐了小侍,不管如何,明天天亮後,就要将這件事揭露,但是看見了你,我倒是忽然後悔了。我們的将軍和公子,都是心裏有着道義的人,也許由家平公子你來揭露您父親的面目,會更讓我高興呢。”

“他到底是我父親,我不會害他。”橘清盛家平冷冷的看着他,甩袖就走。

“話別說那樣早。像我這樣的人,做的壞事越多,就越要為自己留些保命的證據,雖然現在大多是用不上了…… 您去我在西竹巷尾的私宅那裏看看,興許就又會改變主意。”

福山這樣對他說,用她引以為傲的,在大奧中沉澱的優雅高傲的姿态,一步步走向橘清盛孝信的書房。

“家平公子,有的時候,眼前皆是死路了,也要選一條更稱心體面的路走到盡頭,不是嗎?”

她微微側身,“我在大奧待了四十二年,也曾握江戶大權在手,如今倒在這道坎兒上……反正都是個死字,與其死在大奧,醜事畢露。倒不如給自己一個清靜隐蔽的終所。”

橘清盛家平聽她說完這番莫名的話,又考慮了一番自己是否該去一趟那所謂的西竹巷尾的宅子。

福山局,可像是很篤定他去了以後就會改遍主意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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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的時候,夜神月倒是很驚訝自己會被救活。

“照理,筱楓院家繼知道一切後更願意我就這樣死了才對吧?” 他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

視線一片模糊,渾身也還是松軟無力,心髒還會隐隐作痛——看來福山這次下的手十分狠絕吶。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從昏暗程度上來看,可能是晚上了吧?

在躺着休息一會兒恢複些力氣後,夜神月動了動身體,想要坐起來,卻聽見了金屬相撞的叮當聲。剛醒的時候還不覺得,此刻到感覺到手腕腳踝甚至脖子都是沉重又冰涼。

他慢慢擡起手,摸上脖子,那陣響聲又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來,手下是堅硬冰涼的觸感——是鎖鏈啊,連脖子都不放過呢,栓狗似的。

再認認真真地看了眼所處的房間——果然已經不是他原來住的新禦所了,但好歹是個房間。這房間的定義還是十分勉強的,但總比自己想象中的大牢好太多了:被褥整潔幹燥,布料也不差,地面是室內的席子而不是牢房又臭又髒又潮的稻草。

雖然也有窗,但比正常的房間窗戶高出很多,外面的人看不到裏面,裏面的人看不見外面。他身下所處的地方恰好是房間的中心,十多步開外的地方就有着巨大的鐵牢籠将他鎖在了裏面。

脖子上,腳腕上的鎖鏈目測只能供他行走五步的距離,盡頭被一根堅固的粗鐵樁釘在地上,而這個距離內也找不到任何能讓他自殺的東西。

“真是……監禁嗎?” 他喃喃自語,“意外的仁慈啊,筱楓院家繼。”

每天按時要來為夜神月擦洗身體還有喂藥喂水的小侍在門外一聽見那鎖鏈的聲音,就蹭蹭蹭幾步跑了進來,然後果然看見了已經醒過來的人。

“你醒了!”他倒是有些高興,這位禦臺所昏睡了半個多月,差點以為是救不活了,禦醫都勸将軍備好棺材,随時準備将人入殓,卻沒想到昏了近十天、幾乎沒有生命氣息的人又漸漸恢複過來了。

夜神月扭過頭看他,光線昏昏暗暗沒看清,又冷淡地扭回頭看天花板,一言不發。

那小侍看起來很年輕,細細瘦瘦的,臉上十分死板,沒有任何表情波動。夜神月知道那不是什麽普通的人——畢竟曾經他手下也養過一批忍者,但現在大概已經被筱楓院家繼一鍋端了。想到這裏他又心頭一氣,忍不住咳了起來。

“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那個小侍站在牢籠外問他。

夜神月似乎沒想理他,沉默很久,終于在對方打算離開,去報告将軍這個人醒了的消息的時候說: “點個燈吧,天太暗了,看不清。”

那小侍一怔,看了看窗外正是午後的天,還算明朗,怎麽也不像夕陽黃昏的樣子,更別提暗了!

“請稍等。”他面無表情地說,放下手裏的水盆轉身離開了。

約莫過了一刻鐘後,外邊傳來了許多人雜亂的腳步聲。

移門被推開,那堆人走近牢籠。接着是開鎖的聲音,鐵栅門被推開,五六個身影走到了他面前。

夜神月看不清他們的臉,但目光卻彙聚在最前面那個穿着白色羽衣,衣襟上有一對金線繡族徽的男人身上,他的心裏猜到幾分可能,卻還是不大相信那個人到這個時候還會來看他。

“你,是誰?”他問。

那群人的動作十分明顯的停滞一下,然後幾個禦醫飛快聚攏,那個男人也在他身邊坐下。

淡淡的薰香味傳進他鼻子,熟悉極了:“筱楓院。”他低低地說。

他聽見那些禦醫似乎是松了口氣的聲音。

筱楓院家繼沒有回應他,夜神月轉頭又去看天花板了——剛醒過來的身體很快又覺得疲憊起來。

“請禦……夜神君看看,”那位禦醫伸出手,“這是幾?”他比了四根手指,在夜神月眼前晃動。

夜神月眯了眯眼,“四。”

“好的,”那禦醫轉身,取過一張紙寫了幾個字給他看:“上邊的字呢?”

夜神月看了一眼,閉上眼睛,他現在差不多明白自己眼睛的問題了:“很暗,看不清。”

旁邊傳來衣料摩挲的聲音,那陣熏香的味道濃了點,溫熱的手指捏住他下巴,将他頭掰正,然後幹燥溫暖的手掌又撫了撫他的額頭,将散開的栗色頭發撥開。

筱楓院的動作很溫柔,像是回到事情還沒被揭穿時那樣,可他說出的話和聲音卻疏冷得多:“夜神月,你的解釋已經遲了半個多月,不,算上之前隐瞞的時間,已經遲了将近半年了。”

夜神月順着力道扭頭看向他,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也沒有做出任何筱楓院預料中的反應。對他的話也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他只是一臉安靜乖順的樣子——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而且不知道是沒力氣,還是別的原因,他并沒有反抗對方的觸碰。

筱楓院家繼收回手。

禦醫又問,“看得清我們的臉嗎?”

夜神月搖頭,虛乏的身體犯着困,他慢慢的眨了兩下幹澀的眼睛,終于撐不住虛弱感,片刻後又歪着頭睡了過去。

禦醫還在檢查其他問題,筱楓院家繼也只是坐在旁邊,凝視夜神月依舊蒼白卻已經褪了青黑氣色的臉。他握住他放在身側的微涼的手,同時心裏又不願承認感到一陣踏實。

“将軍,夜神君現在的問題主要是體內還殘留着餘毒,”禦醫診治完轉身對他說,“雖然已經不影響生命,但是夜神君的視力大概不能回到正常水平了,起碼在餘毒清楚以前不能,而且心髒上也許還會有什麽病根。”

“……影響大嗎?”筱楓院還是只顧看着夜神月,聽完診斷後淡淡地問。

“是,按現在的情況看來,視力的問題主要是在晚上,可能會因為光線微弱導致近似失明的情況,如果有視物需要的話,建議多點些燭燈。然後便是心髒問題,這個我等也并不敢太确定,因為看起來,這上邊的問題似乎已經不大了,只要避免心情大起大落大概就沒有什麽問題了。”

“我明白了。”他站起來,不打算再多做停留,“那麽麻煩你們繼續醫治了。”

走出房間時,他突然說道:“去給我查一查,夜神總一郎的女兒。”

看似沒有第二個人的走廊上穿來一聲有力的回應,秋風吹過,廊外庭院裏的楓葉簌簌落下。

【既然人已經醒了,就該想一想要怎樣處置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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