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的,像是在很認真的聽着自己的心跳一般。

這一刻,雲深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柔軟的就像夜裏的一片湖。

“遲遲……是在安慰我嗎?”雲深擡手抱住姬辭,語氣柔和,“我感覺到了呢,遲遲給我的溫暖。”

姬辭埋在雲深的懷裏,鼻間滿是他的味道,是一種很清澈的感覺,帶着一點檀木的香味,讓他覺得很安心。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抱住雲深,只是他不喜歡雲深剛剛和他說話的時候的表情,讓他覺得心裏酸酸的,那是一種他以前都沒有過的感覺,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叫什麽,沒有人告訴過他,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喜歡這種感覺。

“深深。”姬辭擡頭看他,這個有着溫暖的翡翠眼瞳的少年,“你要什麽,我都願意。”姬辭并沒有覺得這句話有什麽不妥,滿足他所有願望,不是很好嗎?或許從前世他的眼淚落到自己眼睛裏的那一刻起,這個叫做雲深的人對自己的意義便是不同了吧。所以,滿足他的所有願望,又有何妨?

“笨遲遲。”雲深聽了他的話,愣了幾秒,他還以為遲遲要說什麽呢,有些無奈的戳了戳姬辭的臉,“好,我知道遲遲對我好,但是遲遲比我小呢,這句話不是應該我對遲遲說嗎?可是,聽見遲遲這句話,我還是很開心很開心,真的非常開心。謝謝你,遲遲。”

“好。”遲遲想了想,不知道應該回答什麽,于是簡單的說了一個字。

“嗯,那我帶遲遲去睡覺吧,我看見遲遲的眼睛都要阖上了呢。”雲深加快了速度,連語氣都飛揚起來,姬辭看着他的表情,覺得夜風突然也變得溫暖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遇見他,會出現姻緣線,但是他牽着自己手的感覺,真的很好。

“紀先生,這樣沒有問題嗎?”雲老先生看着兩個孩子離開的身影,有些沉着的開口。

“如果小少爺想要長住雲家,會有什麽不方便的嗎?”紀瑚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認真的問雲家的家長。

如果他的預感沒有錯的話,至少在最近的很長一段時間裏,自家小少爺是不準備離開那個叫雲深的少年身邊的。他能明顯的感覺到,小少爺在雲深身邊的時候氣息要平和很多,而且似乎精神也要好一點。一切對小少爺有利的因素,都不應該拒絕,不是嗎?

而且雲深少爺也很喜歡自家小少爺,果然小少爺是很招人喜歡的。

“當然沒有什麽問題。”雲老爺子很肯定的表示,甚至可以說,祀靈師的入住,無論對哪一個家族來說都是榮耀。祀靈師都擁有天地間最為清淨的氣息,對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家族來說都是有益的。只是歷代祀靈師都長住九庭,避世而居,少有人可以見其真身。

“如此就好。現在小少爺只有六歲,而最近的一次祭祀大典也要在十年之後。”紀瑚看着雲老先生說的很認真,“小少爺在人情世故方面非常的缺乏,對感情之類的也很懵懂,這或許和小少爺從小就沒有父母有關。想來現在有了雲深少爺的陪伴,情況會有所好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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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們都會盡力的。”雲老先生在心裏嘆息。祀靈師,輔社稷永安,守九州長寧。只是這般艱難的任務就落在了一個六歲孩子的身上,想來還是有些可悲可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見已經接近深夜,紀瑚也不好再打擾,況且姬家的意思還不明朗,他也是要回去問問的。只是在他看來,就算姬家所有人都不贊成小少爺外宿,小少爺也不會理會的吧?畢竟,祀靈師才是姬家與紀家真正的主人。

“嗯,那雲老先生我就先告辭了,小少爺睡眠時間一直都比較長,明日一早我再過來。”紀瑚說完便站起身,和雲老先生告別。而此時雲家的管家已經做好準備,司機就等在大門外。紀瑚再次行了禮,便離開了雲家。

濃重的夜幕下,無數的陰謀與貪婪正在肆意。

“你确定祀靈師已經住到了雲家?”年過半百的老人接過白色的毛巾,将手上殘留的鮮血擦掉,一邊問身旁顯得忠厚沉穩的男人,語氣帶着沉思。

“是的,先生。紀瑚已經單獨回到了九庭,想來祀靈師住到雲家的事情明天就會傳出去。”說着看了一眼地上綠色的血液,眼裏有着隐藏的很好的懼意,“先生這一次成功了嗎?”

“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成功?”老人斜睨了他一眼,“這麽就成功了也就不會花費我半輩子的心血了。”說着将手裏的毛巾遞給那個男人,“不過倒是有了些眉目。這些都燒掉吧。”說着就沿着陰冷潮濕的臺階往外走去。

留在原地的男人等他離開後,才将一堆沾染着綠色與紅色液體的東西都聚集起來,灑上了汽油,随後突然出現的火光照亮了陰暗的地下。男人将一邊的毛巾也丢到了火堆裏,火舌瞬間吞沒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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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腦補小劇場】

(深深和遲遲在書房看武俠小說)

遲遲: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深深:《九陽神功》?

遲遲:好。

深深:《淩波微步》?

遲遲:好。

深深:雕兄?

遲遲:好。

深深:《葵花寶典》?

遲遲:會沒有小JJ,不給。

三、前塵

姬辭一直覺得,只有自己這般不詳的人,才會被選為祀靈師。

他還沒有到六歲,卻已經遭遇了三個人的死亡。

從很早的時候他就明白,自己和別人是不同的,因為從出生的開始,他就已經能夠記事了。所以他記得,自己被包裹在襁褓裏,耳邊響起的是母親哀哀的懇求,“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我還要看看我的孩子……他才出生……”

漸漸的,哀求的聲音就變成了絕望的低泣,之後聲音逐漸微弱下去,沒了聲息。

他的母親死了,死在他出生的那一刻,甚至自己都還沒有看過她一眼,就死了。

父親抱着他跪在床邊,呼吸都有些顫抖,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做悲傷。他恍然看見一頭巨獸,正在逐漸将父親吞噬殆盡。

三天後,他的手心出現了紅蓮的印記,姬氏一族的人都激動異常,才出生的孩子竟然這麽快就顯露出了神跡,當即,他就被選為了下任的祀靈師。

那時住在九庭的祀靈師大人的身體已經非常的虛弱,長老們都在擔心他是否能活到下一次祭祀大典的時候。所以姬辭的出現,讓他們已然安心。

姬辭記得在他被長老抱走的前一夜,他的父親坐在他的搖籃邊,小聲的和他說話。

他說,你的母親知道你是祀靈師肯定會難過的,祀靈師都活不過三十七歲啊。又說,祀靈師命定都是孤星,所以你的母親才為此而死嗎?既然如此,為什麽不讓我也陪她一起去了?說着突然哽咽起來,年近而立的男人,哭的如此壓抑,如此的傷心。

走的時候,他用指尖細細撫摸姬辭手心紅蓮的印記,“他們都在恭喜我有了一個祀靈師的兒子,說這是上天對我失去妻子的補償。哈哈,補償?補償……哈哈……補償……”笑着笑着,聲音漸漸遠了,從夜色中傳來的,不知是哭聲還是笑聲。

從此,他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

成年後才偶然知道,他的父親姬允在他六歲那天,也就是他成為祀靈師的那一天,在歐洲的一座別墅裏自殺身亡。

那時他正在批閱卷宗,聽到這個消息,一滴濃墨落在了雪白的絲帛上。

惟願,他在死後再沒有那麽多的痛苦與傷悲,能與母親再次相伴罷了。

姬辭在六歲之前,都是住在姬氏一族的主宅。

姬氏一族的主宅非常的偏僻,建在群山之間,每到夜裏便安靜的有些可怕。那裏的房屋歷史都非常的長,每當下雨的時候就會有一股腐朽的味道。主宅裏不管白日或者黑夜總是安靜的,連傭人走路都沒有一點聲音。

居住在主宅裏面的族人非常的少,按照族規,姬氏的族長在任時都必須鎮守主宅,而姬氏子孫中,只有嫡脈的人能夠繼承“姬”這個姓氏,在成年之前住在主宅,成年後就必須搬離。

姬辭的父親姬允是姬氏嫡系的幼子,在娶了白家嫡系次女白珈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或許是離開前夜父親對他說的話,他一直都沒有對長輩提父母的問題,族裏的長輩也沒有問過他想不想爸爸媽媽。他隐約知道,父親并不想回來,也不是那麽想再見到自己。

姬家與他同輩的孩子有好幾個,但是或許是父母都細細叮囑過,他們都不敢和姬辭一起玩兒。有一個小女孩兒曾猶豫了很久,過來和他說話,但是才說了幾個字,就被自家大人牽着離開了。主宅裏的長輩似乎也很畏懼他,每次見到都會異常恭敬的行禮,低着頭,看不清面目。

漸漸的,他學會獨自一人坐在床邊聽鳥叫,學會了一個人站在屋檐下看雨,學會了在夏天的時候看天上星星的軌跡,學會了在深夜不能入眠的時候聽山泉淙淙的聲音。那時,沒有人和他說話,也不會有人來問他,你在想什麽,或者,你需要什麽。

有一天晚上,他聽着山泉淙淙的聲音,有些睡不着。正想起來出去走走,卻聽見門外響起了輕重不一的腳步聲。他停止了動作,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僞裝自己睡着了。不一會兒門就開了,那一刻他發現,進來的人不是姬家的任何一個人。他心裏異常的懼怕,但是卻又有一些興奮。年紀還小的他不清楚為何會有這樣複雜的情緒。

“他就是下一任的祀靈師?”一個有些高傲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他很刻意的壓低了嗓音,似乎在問旁邊的人。但是沒有聽見回答。

“好吧,他的靈魂上确實有紅蓮的烙印,不過年紀這麽小就能蘇醒印記,還真是厲害,他的靈力真是異常的強大。”依然是那個聲音,他們站在離自己的床不遠的地方說着話,像是在觀察。

“陸吾,你說大長老是什麽意思?祀靈師大人确實失蹤很久了,但是又不是就死了,竟然讓我們來看着這個小孩兒,難道是準備讓這個走路都還不穩的人直接擔任祀靈師?他能行?”

和他一起來的人終于開口說了話,“只是讓我們來看看而已,祀靈師大人又不會不回來了。”他的語氣很清冷,像是沒有什麽情感波動。

“好吧,看也看了,是不是該回去了?”接着就聽見被稱為陸吾的人“嗯”了一聲,轉身就走了。腳步聲漸漸消失,姬辭感覺到他們确實已經離開了,才坐了起來,放開了緊握的手,手心滿是冷汗。

如果剛剛沒有看錯,那兩個人落在地上的影子,一個長有翅膀,另一個是野獸一樣的身子,九頭四足。

他們都不是人。

姬辭摸了摸快要被抓爛了的被子,看了看天色,最後又躺到了被子裏。如果是祀靈師的屬下,那麽應該是不會傷害自己的吧?他伸出手掌,就着月光看了看手心紅蓮的印記,我以後會是祀靈師,對嗎?

五歲那年,他被人帶到了九庭。那時他雖然心裏明白意思,但是說話還只能說出單字,沒辦法說出完整的句子。因此,通常只會用點頭或者搖頭來表達自己的想法。

他被姬家的長輩帶領着,乘坐一輛黑色的轎車去了岐山,那是九庭的所在。姬家的長輩在車內不斷地叮囑他見到祀靈師大人一定要禮貌,不要不理睬。他看着窗外的景色,沒有搭理。

當時的祀靈師大人名叫姬幻,他站在九庭的門口,穿着一件黑色的曲裾,滿頭銀絲都要垂落到了地上,他說,“你就是姬辭?”姬辭點點頭,沒有說話。随即就感覺到身後弓着身子的姬家長輩呼吸都有些不穩起來。

姬幻對送他來的姬家長輩揮了揮衣袖,“你們先走吧,以後他的事情你們就不用管了。”說完便轉身回了房間。姬辭看了看他瘦削的背影,跟了上去。

在九庭的時間過的很快,姬幻平時并不理他,将他交給了長老之一的天樞教導。天樞是一個非常好的長輩和老師,那時姬辭并不識字,是天樞手把手的教他,後來他能自己看簡單的書了,天樞就會站在一邊,笑的很慈和。

姬幻似乎總是很忙,只是偶爾會來看看他的學習進度,也不會說什麽就離開了。天樞會很嚴肅的告訴他,要好好的學習,以後成為一個很好的祀靈師。只是偶爾看着姬幻的背影表情會有些悲戚。

有一日,姬幻将他叫到了天寰,歷代祀靈師的書房。

“我還有不久就要死了。”靜坐了良久,寂靜的房間裏響起了姬幻有些虛弱的聲音。他歪斜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寬大的曲裾顯得很空。往日總是肆意的鳳眼變得溫和起來,像玉石一般的感覺。

“為什麽會死?”姬辭擡頭看他,有些疑惑的問。

“哈,原來天樞還沒有教你這些。”他有些嘲諷的笑道,“沒關系,以後你總會知道的。我已經三十五歲了,還有一場祭祀大典,我的任務就完成了。”他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握着杯子的手骨節蒼白,“姬辭,姬辭是吧?你将要成為萬人之上的祀靈師了。”說完了又覺得很好笑一般大笑起來,手微微發抖,杯子裏的水灑到了桌面上也沒有在意。

姬辭看着眼前的姬幻,總覺得他和平時很不一樣。于是靜靜的坐在那裏沒有開口。

姬幻笑了一會兒,笑着笑着便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才平複了呼吸。他重新将杯子裏的水蓄滿,沒有端起來,只是握在手中把玩,“我六歲的時候,上一任祀靈師告訴我,姬幻,記住,成為祀靈師之後,一定要學會,為所欲為,要活的開心。然後他就全身抽搐着死了。”

“什麽叫為所欲為?”姬辭不理解這個詞的含義,他問姬幻。

“我也不知道。”姬幻笑眯眯的看着他,“我這三十年都沒有理解到這個詞的含義。似乎祀靈師天生就有缺陷,不,或者是先天條件,沒有什麽欲求,沒有什麽想要的,也沒那些不必要的感情,比如傷心,比如開心,比如愛……”說着又自嘲一笑,“不,還是懂什麽叫做傷心的,我現在就有一點,所謂的傷心。”

“現在,我也把這句話告訴你,成為祀靈師了,一定要為所欲為,要是可以,去學學什麽叫傷心吧,這可真是一種很好很好的感覺啊……”

三個月後,姬幻完成了他在任期間的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祭祀大典,姬辭站在九庭空曠的大道上等他,天樞站在他身後三步遠的地方。

天色已經很暗了,夜風吹的他有些涼。他看見姬幻穿着一件白色的袿衣,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風,像是踏着星月而來。姬幻也看見了他,心情很好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對天樞說,帶他回去吧,外面冷。

第二天,姬幻死在了他卧室的床上。全身冰冷,有如冰雪覆蓋。天樞說,他因靈力耗盡而亡。

姬辭一直都記得,那天姬幻的手放在他的頭頂時冰冷的溫度。

不久後,姬辭成為了祀靈師。接受了祀靈師的傳承,得到了《洛書》。

姬辭三十五歲那年,京城七月天降大雪,直到九月都沒有停止。混亂四起,妖邪橫行。他着月白色的袿衣,獨自一人走上了祭臺,以血魂為祭,掃除天地間的污濁穢氣,以救蒼生。

在場的人都滿眼的希望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夠拯救他們,他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他以靈魂引導靈力在祭臺上蜿蜒而行,鑄成了姬氏一族的圖騰,白光迸發。随後,大雪驟停,千裏雪色剎那消失,數萬人民站在祭臺之下歡呼,災難結束了。

他躺在那個人的懷裏,感覺血液從唇邊留下來,帶着腥氣。

《洛書》末頁浮現一行字:序一百五十七代祀靈師,姬辭,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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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腦補小劇場】

深深:不是應該寫我的番外嗎?為什麽要寫這個莫名其妙的人……

遲遲:他才不是莫名其妙的人呢!(怒目)

深深:好吧,那為什麽不寫我的番外……

遲遲:因為你沒有可寫的啊~

深深:我上一世暗戀了你一輩子,不可能沒有賣點!

遲遲:真的沒有賣點。(點頭⊙。⊙)

四、友人

白修、紀洵和秦與三個人到雲家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過了,每個周末來雲家找雲深已經是他們四個人的默契。只要沒有什麽事,雲深一般都會在湖邊等着他們。只是今天三個人一路都快要走到南樓都沒有見到人,實在是有些奇怪。

“哎,你們說雲深那小子不會是還在睡覺吧?”秦與看了看日頭,覺得自己這推論又有些不合理,戳了戳紀洵,“紀洵,你說會不會?”在秦與看來,他們四個裏面就雲深和紀洵兩個人主意最多,也最聰明,既然都是聰明人,那就更了解聰明人的想法啊。

“你就知道我一定知道?”紀洵被他狠戳了一下也沒惱,倒是饒有興致的問他。

“什麽你知道我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啊?”秦與的性子直來直去的,說話也不拐彎兒,此時就一臉嫌惡,他最讨厭的就是這種繞來繞去的。

“說真的,我還真的知道。”紀洵也不逗他,直接說了,“知道祀靈師大人吧?就是只要姓紀的都要聽他話的那個。”

“知道啊,從小就是聽這個長大的,多小的時候我奶奶就把這個給我當故事講,怎麽,這怎麽和雲深賴床有關?”秦與有些疑惑。在一邊走着不說話的白修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一雙鳳眼就看着紀洵。

“你們也別這麽看着我,我不也是昨晚上才知道的麽。”紀洵看他們兩個都一臉求知欲,有些無奈又有些得意,“我爸給我說的,說是我叔叔紀瑚,就是選為侍者的那個叔叔,昨天回主宅,正好祀靈師大人也是一起來的。結果在我家見着雲深了,然後連自己家都不回了,直接住到雲深這裏來了。因為這事兒家裏都要翻天了。”

“怎麽個翻天法兒?”秦與倒是對這個更有興趣,在他的印象裏面,不管是自家還是雲家秦家紀家,家裏的大人長輩都是一個樣兒,用他家傭人的話來說,就是貴氣。他倒是覺得不怎麽貴,裝才是真的。不過,真的住雲家來了?

“反正爺爺昨天還連夜去了九庭,一晚上家裏大人都沒怎麽睡好,我出門的時候爺爺都還沒回來。”紀洵有些無奈的攤攤手,“要是運氣好,你們一會兒就見着我家的小祖宗了。”

“也沒什麽好見的吧?聽爺爺說這一任的祀靈師大人還是小孩子,應該比我們還要小些。”說着在自己胸口那裏比了比,“身高八成就這麽高。上一任祀靈師大人去世的時候剛好三十六歲,這位應該才六歲吧?”

秦與摸了摸腦袋,這才想起當前很重要的問題,“你們說我們一會兒見了祀靈師大人,要怎麽辦啊?”

他這個問題問出來,白修和紀洵也納悶兒了。祀靈師是他們從小就知道的存在,完全是被神化了,即使現在他還只有六歲,他們也不得不慎重。至于紀洵就更不用說,他們紀家一族都是拿祀靈師當祖宗來供着的,那是他們的神。

“看雲深。”最後開口的是白修,他有些秀氣的眉毛颦在一起,“看雲深怎麽待他的,是把他當做祀靈師大人,還是當做朋友。”剩下兩個人聽了也覺得行,反正和雲深是兄弟,跟着他就沒錯。

“克裏斯叔叔,雲深還有多久啊?”秦與幾下把手裏的點心吞到肚子裏,問一邊站的筆直的管家克裏斯。他們三個已經等了将近一個半小時了,雲深還沒有下來,但是他真的都已經吃飽了,再也吃不下其他的東西了。

“三少在給小少爺洗漱,不久就會下來,請幾位少爺再等等。”克裏斯是克洛斯蘭家族從佛羅倫薩派遣過來的人,擔任雲深的貼身管家。他才三十歲,一頭淡金色的頭發讓他看起來很有成熟的魅力。不過說中文還有些饒舌,只是磁性的嗓音依然很是悅耳。

“說是等我,實際上自己吃點心都要吃飽了吧?”秦與正要再說話,突然聽見雲深的聲音從樓梯處傳來,下意識的轉頭過去,便看見雲深穿着白色襯衫,下身一條淺色的休閑褲,手牽着一個穿着月白色深衣的小男孩兒,一步一步走下樓梯。

“怎麽?看呆了不成?”雲深見三個人都把視線落在遲遲身上,覺得有些好笑,心裏又有些微的不悅,“再看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說着便拉着遲遲坐在了白修旁邊的椅子上,接了克裏斯遞過來的清水,又細細的喂給姬辭喝。

旁邊三人都有些震驚的看着旁若無人的兩個人。一方面是他們實在沒有見過這樣溫柔的雲深,那雙綠眼睛都要變成兩顆寶石了,一直在一閃一閃的說“我很溫柔我很溫柔”。另一反面就是,雖然他們都想過祀靈師的樣子,但是眼前這個長得精致好看纖纖細細的小男孩兒,這真的就是尊貴的祀靈師大人?

“你今天睡了好久……”秦與想了半天,最後幽幽的冒出了這句話,說完又想咬自己的舌頭。他倒是想和那個看起來就很弱小的祀靈師大人打招呼,但是他總覺得自己說話大聲了都會把他吓到。

“遲遲,看,他們三個就是我給你說的我的好朋友,白衣服的是白修,黑衣服的是秦與,還有紀洵你認識嗎?”雲深一個一個指着人介紹給姬辭看,姬辭順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又“嗯”了一聲,算是記住了。雲深見他精神不是很好的趴在自己大腿上,便輕拍着他的背,這才轉頭看一臉震驚的秦與。

“怎麽了?嘴巴再張大一點都能塞雞蛋了。”雲深輕笑,看了看姬辭,又給三個人介紹,“他是姬辭,楚辭的辭,你們可不準欺負他啊。”說着又突然想起什麽,問紀洵,“我是在紀家遇見他的,你們應該認識吧?但是紀家嫡系并沒有這個年紀的孩子,你知道他嗎?”

雲深現在才想起來,他還不知道遲遲到底是誰家的孩子。看紀瑚和爺爺都很鄭重的樣子,應該是哪家的公子才對。

一旁本來看雲深與姬辭相處的如此自然的紀洵突然覺得很無語,搞半天原來雲深根本不知道趴在你大腿上的小孩兒到底是誰?正準備開口,卻又下意識的停住了,就姬辭一雙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慢悠悠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趴到了雲深的大腿上,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紀洵未出口的話就全陷在了肚子裏,有些遲疑的開口,“他是我們紀家的親戚,只是有些遠。”說的倒是實話,紀家本來就源自姬家,說有親戚關系不為過。他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姬辭,見他并沒有不悅這才松了口氣。

果然祀靈師大人就是應該拿來像祖宗一樣供着的。

白修與秦與在一邊看着,總覺得不對,但是看紀洵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也不好馬上問。不過倒是都看出來了一點,雲深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姬辭的身份。

“嗯,這樣啊。那你們今天中午留飯嗎?”雲深看三人有些不正常的表情覺得有些奇怪,難道是因為遲遲在所以不自在?但是這也沒有什麽,以後熟悉了就好。

“當然留,你這兒的廚子可是你爸媽給你的‘貴族少爺标準配置’,必須珍惜品嘗美食的機會!”秦與的思維立馬就被拽到了美食上面,眼睛都亮了起來。

早在他知道雲深貴族少爺的身份的時候就琢磨着來蹭吃的,結果一蹭就是三年。想他們秦家的長輩每日都說着養身,日日吃的都是清湯寡水的東西,可憐他正在長身體的秦家少爺只能到雲深這裏來解解饞,想起來都是淚。

雲深看着他饞的口水都要流下來的模樣又笑出來了,“好啦,都是你們愛吃的。”說着又摸摸姬辭的頭頂,“克裏斯說外公那邊已經把你飲食注意的單子送過來了,中午就按照那個食譜來可以嗎?”

姬辭很喜歡他撫摸自己的感覺,總覺得很溫暖。不甚在意的點點頭,像只貓咪一樣又蹭了蹭雲深的手,微微眯起了眼睛,連周圍的溫度都讓人覺得溫暖了幾分。

吃了午飯沒多久,姬辭就又開始犯起困來,小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睛也泛着水汽。卻倔強的仰頭看着雲深,讓雲深哭笑不得,“遲遲困了就去睡吧,還是睡我那裏好不好?”姬辭看着他,像是在分析他說的話的意思,隔了還一會兒才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想去睡。

雲深看他實在是困得不行了,只好讓白修他們等等,自己就牽着姬辭準備上樓。這次姬辭倒也沒有拒絕,乖乖的讓他牽着,慢吞吞的上樓去了。走的搖搖晃晃的還不時往雲深邊靠靠,雲深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喚他一聲,讓他看清路不要摔着了。

“怎麽覺得……感覺不對啊?”秦與看着一大一小兩個影子消失在樓梯轉角,問旁邊坐的兩個人,“紀洵,那個小朋友真的是你們家祖宗?”怎麽覺得像個自閉症兒童一樣?但是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

“我從來沒有見過祀靈師大人,今天也是第一次見,我怎麽知道他是怎樣的啊?”紀洵也有些納悶,明明從爺爺和父親他們的談話來看,這一任的祀靈師大人是很厲害的人,靈力高強,修為非常的厲害,并且很高傲,很冷淡一個人。

但是眼前這個小男孩兒,雖然是不愛說話,但是那些要雲深抱抱要雲深喂飯什麽的表情是在撒嬌的吧?還有就是犯困的時候總是像一個才出生的那種小動物寶寶,擡手打一個小小的哈欠,眼睛就水水的像是要掉眼淚一樣。這真的是祀靈師大人?難道自己爺爺他們都被騙了?還是爺爺其實是在騙自己?

“有可能他只在雲深面前才是這樣吧。”白修又低頭喝自己的果汁,補了一句,“他很依賴雲深。”這句話贏得了一邊兩個人的贊同,他依賴雲深忙誰都看得出來吧?

“一會兒雲深下來了,我們得給他說說姬辭的身份,他還不知道呢。”紀洵有些遲疑卻很慎重的開口,從小的家族教育讓他對待任何關于祀靈師的事情都會很認真,就像爺爺對他說過的一樣,“每一個紀家人的使命,就是守護祀靈師大人,你一輩子都要記住。”

雲深的卧室。

“遲遲乖,你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不怕啊。”雲深把被子給姬辭蓋好,又掖了掖被角,摸了摸他的額頭,手心的溫度讓姬辭不自覺的眯了眯眼睛,打起瞌睡來。

“不。”姬辭嘟了嘟嘴唇,小聲的說了聲。他的眸子本就接近于墨色,此時定定的看着雲深,有些猶豫。

“遲遲有什麽想給我說的嗎?”雲深很耐心的問他。他知道姬辭的身份肯定有問題只是自己不知道。就像爺爺對姬辭的鄭重,紀瑚對姬辭的恭敬,還有紀洵他們的拘謹以及欲言又止。但是他并不在意這些,他覺得只要姬辭呆在他身邊,就是他已經确定的事情了。

“祀靈師,我是祀靈師。”姬辭很清晰的說出這三個字,咬字清楚。他不知道雲深會有什麽反應,他記得在前世,不管是誰聽見祀靈師三個字,産生的情緒都是震驚、恭敬、惶恐甚至有意思懼怕。他不知道雲深聽了之後,會是怎樣的情緒。但是不能忽視的是,他有些緊張,還有些擔心。

“祀靈師?”雲深重複這兩個字,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麽,又問了一句,“是姬家住在九庭的祀靈師嗎?”他來京城之後外公就詳細說過,關于姬家、紀家與祀靈師的問題,只是他真的沒有想到,遲遲竟然會是祀靈師。那一瞬間,他說不清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麽感覺,只覺得有些酸澀,有些心疼,還有些擔憂。

“是,華國姬氏一族的祀靈師。”姬辭似乎在思考應該說什麽,良久才說了一句,“作為祀靈師,我活不過三十七歲。”話出口的瞬間,他似乎感覺到雲深的手指顫了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雲深勉強的一笑,“遲遲是祀靈師的話,真的很厲害呢……”說着,卻說不下去了。

“深深,”姬辭微微皺眉,“我不喜歡你現在的表情,眼睛紅了,讓我很不舒服。”說着很疑惑的摸了摸心口的地方,又有些茫然。自己,竟然也會有這樣強烈的感情嗎?

“是什麽不舒服的感覺呢?”雲深見他捂着胸口,便拉着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捏着他的手掌,冰冰的,卻很柔軟。

“酸酸的,漲漲的感覺。”姬辭斟酌着詞語,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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