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氣出現在祭臺上卻依然完好,并且還對自己造成了傷害?
“當然有。”松爺爺很肯定的說,然後解釋道,“你來的時候,一股咒怨之氣就纏在你手上。後來我撒了好多的松露在那裏,它們才都被消滅掉了。那些松露可是我珍藏了千年的精華啊。”
“咒怨之氣?”姬辭聽到這個名稱有些茫然。
“是的,小祀靈師,你似乎遇見了十分惡毒的人,有人竟然會用這樣的招數來對你。”松爺爺嚴肅起來,眉頭微皺,有些擔憂地看着姬辭,“這是一種禁術,是上古時期重黎的下屬炎耆創造出來的,對待祀靈師或者上古強大的神獸都非常的有效。當然,制作起來也非常的困難。”
“制作?”姬辭問道,據他所知,松爺爺提到的炎耆現在應該關在從極淵中,而重黎,已經消失了上萬年。
“是有些複雜。”松爺爺講解到,“九九八十一個擁有綠色血液的幼年妖族,以及八十一個陰氣較重的剛成年的人類,将他們關在一起。驅動邪術将妖族的獸性激發,讓它們在子夜時分将人類一口一口吃盡。再讓八十一個妖族自相殘殺,最後活下來的那個妖族便集聚了一百六十一份怨念。最後用禁術将最後剩下的妖族練成咒怨之氣,用容器存放起來,每日用人類和妖族的鮮血澆灌。”
說完又補充到,“如果要将咒怨之氣變得更加的精純,是需要控制人和妖的死亡時間,以及不斷提供大量的血液來澆灌。傷你的便是非常精純的咒怨之氣,所以就算你穿着袿衣在祭臺上,也沒辦法抵擋咒怨之氣。”
松爺爺看着姬辭沉默的表情,重重地嘆息道,“我以為世間早已沒有了這禁術,沒想到卻被人用來對付你了。如果不是你昏迷後自身将咒怨之氣不斷淨化,我數千年得來的松露也沒辦法将其全部化解。所以說,你好好地活下來了還真是幸運。”
松爺爺心裏突然有些擔心,如今咒怨之氣現世,是不是說明世間又将要有大動蕩了?
姬辭默默的聽着,他明白自己能活下來應該是進入了那個包含着星河的空間的原因。但是,想到咒怨之氣的來源就讓他覺得很憤怒。到底是殺掉了多少的人和妖,讓他們受了多少的折磨,才有了那一股咒怨之氣?
想到這裏,姬辭微微閉上了眼睛。只願枉死的生命,能夠散盡宿怨,回歸虛無。
“你醒過來了就是好的開端,除了四肢不活動體力不好以外,還有什麽其他的症狀嗎?”松爺爺看着姬辭的表情,覺得歷代祀靈師再表現的冷情冷性,實際上對所有的生靈還是懷着一份悲憫的。
“我沒有了痛覺,也感覺不到溫度了。”姬辭停頓了一會兒才開口。或許是松爺爺讓他有一種信任感,他略微遲疑便開口道。
“真的?”松爺爺有些驚訝地看着姬辭,擡手按上了他的手背,指尖感覺他的手冰涼如同白玉。
“是的。沒有痛覺,也感覺不到溫度。”姬辭的語氣有些嘲諷,“我都不能确定自己到底還是不是一個人。”
“祀靈師本就不是人。”松爺爺快速地打斷他,很直接地白了他一眼,“難道不是嗎?我可不覺得你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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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确實是這樣。”姬辭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自己算不上是一個人,最多只是一個怪物。
“似乎是你的靈力在為你修複肉身的時候出了什麽事,細節我不是很清楚,我一向認為,祀靈師總是會遇見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你要相信,小祀靈師,這樣的狀況不會持續很久的。”松爺爺安慰道,這樣的話讓他自己都覺得很蒼白無力。
只是他确實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暫時也沒有什麽辦法去幫助他。
姬辭看着自己手掌清淺的紋路沉默了下來。
“那從我到你這裏,已經過去多長時間了?”姬辭低着頭,下巴尖尖的,異常的清瘦。
“你來的時候正是八月,你是在第二年夏天醒來的。到你手指能夠動彈的時候,已經又是第三年的五月了。”松爺爺細細的數着,“算起來,你已經在這裏住了二十八個月了。”
“已經二十八個月了?”姬辭低聲重複道。
“你要是害怕誰會擔心,可以傳信過去。”松爺爺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忍。當年姬幻過來,就整天拿着一塊兒黑色玄冰發呆,一看就是心裏想着誰。輪到這一個了,還是一樣的表情。
“不用了,會讓他有危險的。”姬辭果斷地拒絕了。自己不在,他們肯定會監視着雲深,要是自己貿然傳信回去,最後只會讓雲深處于危險中。姬辭想着,只能等自己的靈力恢複了一點再回去,這樣也能保護他。
見他陷到了自己的思緒裏沒有說話,松爺爺嘆息了一聲,繞過屏風出去了。
姬辭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時間真的很快,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了。我一直都沒有消息,你一定會擔心吧?深深,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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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腦補小劇場】
有一天早上,雲深去洗臉,就看見姬辭正認真的用水龍頭在沖洗什麽東西。
随口問了句,“遲遲你在洗什麽?”(⊙o⊙)?
遲遲:“哦,它上面沾了好多的泡沫,我把它洗洗幹淨。”╮(╯▽╰)╭
說着舉起手裏的東西,黑黑亮亮的确實很幹淨,還泛着光。(^o^)/~
雲深習慣性地誇獎了一句:“嗯,遲遲乖!”(>^w^ ﹏<)o
三十七、相見
沈清之和白修到land的時候,天才剛剛黑下來。從land的大門進去,繞過一片假山水潭後才到了目的地。上了二樓,剛打開包廂的門就聽見秦與的聲音,“紀洵你別念了行不行?爺都已經三個月沒有沾酒了……”
沈清之認識秦與他們是因為自己的表哥白修。那時他剛從國外回來準備在京城上大學,一個暑假都住在了白家。白修并不是一個很難相處的人,再加上白家的長輩都讓他多提點一些沈清之,所以兩人的關系還不錯。
開學的時候,白修第一次帶着沈清之去見了自己的朋友,雲深,秦與,紀洵。沈清之很早就聽說過這幾個人的名字,自己的長輩們每每說到他們,都是滿臉贊賞。
秦與高三的時候以專業技術與體能第一的成績考上了陸軍指揮學院,一進去就進了特選隊,被軍界的前輩稱為未來實戰的尖端人才。而雲深,高三以燕山第一名畢業考入燕大,沒有到十八歲就已經坐穩了kl集團中華區總負責人的位置,這已經不是羨慕就能夠羨慕得來的了。
所以這兩個人在沈清之心目中,都是非常遙遠的存在。
但是他們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秦與絲毫沒有軍人無比嚴謹的性格,相反,他對待自己人顯得有些大大咧咧的,一邊的紀洵總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想罵人。
而雲深,沈清之看不懂他。
他一雙翡翠色的眼睛溫和地看着你,但是眼底卻是不容忽視的冷漠,唯有在面對白修他們三個的時候才會真心的笑出來。他非常的英俊,舉手投足間帶有一種華貴的氣質,是那種流傳了千年的貴族家庭才能培養的高貴與疏離。就像是高山上的冰雪,聖潔無暇,卻只能夠仰望。
他不怎麽說話,更多的是看着秦與三人相互打趣開着玩笑,偶爾臉上會出現一絲迷茫與懷念,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見。
“阿修,你來得真快!”秦與大聲地打招呼,看見沈清之,笑嘻嘻地說了句,“阿修的表弟也來啦!”
秦與穿着迷彩褲,腰帶系的很低,隐隐露出結實的腹肌。上面穿着一件黑色的緊身背心,身上的傷疤和肌肉一覽無餘。
一邊的越淩也是一身迷彩服,正單手提着一瓶啤酒在喝,臉上的表情有些漫不經心的味道,隐在暗處就像是一只蓄勢待發的獵豹。兩個人看樣子是一休假就來了這邊,連衣服都沒有回去換。
沈清之看了看包廂裏面的人,除了熟悉的紀洵,還有只見過一面的叫越淩的人,就沒有其他了。沒有看見雲深,他心裏略微有些遺憾。
白修沒有搭理秦與,随意的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沈清之自覺的挨着白修坐下來。
“他都叫了哪些人?”白修端過一杯果汁,問一邊的紀洵。
“還不就是那些,唐家陳家什麽的,沒什麽好說的。不過阿深不知道阿與今天回來,剛剛打電話過去他的秘書說他正在開會,這幾年阿深還真是有些玩兒命的工作。”說着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住了口,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沈清之聽見他們提到雲深,下意識的認真聽起來。工作玩兒命嗎?看來雲深能夠取得現在的成績也确實付出了很多。這樣一想,突然就有些心疼他。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秦與和越淩兩個人已經灌下好幾瓶酒的時候,包廂門被服務生打開了。沈清之下意識的看過去,就見雲深走了進來。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亞麻襯衣,領帶有些淩亂地系着,袖口的藍寶石袖口在略微昏暗的光線下閃着光,有一種攝人心魄的美麗。
他的手臂上挂着一件風衣,應該是直接從公司過來的。
“又喝這麽多酒?你們怎麽也不勸勸?”雲深随意地坐到了紀洵旁邊,看了看桌上擺着的空酒瓶。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喝起酒來誰勸得住?除非阿……”說着紀洵停頓了一下,沒有說下去,像是刻意繞開話題一般,“我已經給他家管家打電話了,回去有醒酒湯喝,一會兒司機也會過來接。”
沈清之沒有錯過雲深臉上一閃而過的怔愣,突然很好奇,紀洵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麽?除非是誰可以勸動秦與不要再喝酒?
雲深沒有再說話,讓人上了一瓶紅勤酒。紅色的液體在酒瓶中顯出一種瑰麗的光,美麗無比。他看着這瓶酒,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眼神有些迷離。
“最近忙嗎?”白修倒了一杯果汁遞給雲深,“還是要注意身體,你知道的。”
“嗯,知道。”雲深點點頭,非常閑适的靠在沙發上,表情有些冷漠。在場的人沒有人敢去和他打招呼,大家都知道雲深是一個喜歡安靜的人,也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走得太近。
沈清之和白修閑聊,有時候會有人過來,也會一起聊幾句。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拜托過表哥,讓他多帶着自己到處走走。所以白修才什麽場合都會帶着他,算是将他一手帶進京城這個圈子。
沈清之偶爾朝雲深看過去,他都在自飲自酌,時不時和秦與或者紀洵說幾句,像是不屬于這個世界一般。
十二點的時候,陸陸續續的有人離開,到最後只剩下了白修幾個人。沈清之看秦與和越淩扳手勁輸了,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起來,有些擔心的對雲深小聲說,“再這麽喝下去快醉了。”雲深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等秦與頭有些發昏了,雲深才将他手裏的酒瓶拿開說了句,“阿與,走了。”一旁的越淩站起身,精瘦的身體氣勢沉斂,看秦與的樣子也說了句,“走了,下次再來吧。”
秦與點了點頭,“嗯,走吧。”于是幾個人拿了東西走了出去。
剛下過雨,三月的夜風還有些涼意,沈清之穿上外衣,就看見雲深穿着黑色的風衣走在前面,身旁是紀洵,兩人正說着什麽。從沈清之的角度,只能看見他的側臉,路燈淡淡的光暈落在他的臉上,碧眸璀璨,英俊無比。沈清之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幾人走到了land雕花大門外,正在等司機将車開過來。
沈清之落後雲深一步,正聽着他和紀洵談工作上面的事情。白修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沈清之說着話,沈清之有些漫不經心地應着,他的注意力都在旁邊的雲深身上。
突然,雲深說話的聲音一下子停了下來。沈清之疑惑地看過去,就看見雲深定定的看着一個方向,臉上沒有表情,但是眼裏卻像是有什麽光芒亮起,有些懷疑,有些心疼,又有些憤怒。
沈清之順着雲深的視線看去,就看見空曠的馬路邊站着一個少年,穿着一件樣式奇特的白色衣服。他非常的消瘦,微長的頭發散在肩上,顯得他的下巴尖尖的。他的眼睛很大,黑色的眸子看着自己這個方向,一滴眼淚順着臉頰滑落了下來。
“那是……”突然響起了秦與有些難以置信的聲音。沈清之正想問那是誰,就看見雲深向那個少年走了過去。前幾步還是快步走着,後來就很快地跑了起來。
他看見雲深走過去将那個少年緊緊地抱在了懷裏,不斷地親吻着他的頭頂。随後快速的将自己身上穿着的風衣脫了下來,将少年裹住。整個人竟然有一些手足無措。
雲深看着少年的表情,像是傾注了一個男人一生的深情。
突然,雲深将那個少年橫抱起來,一臉擔憂地朝這邊喊道,“遲遲暈倒了!”話語裏帶着無法隐藏的恐懼。
沈清之正有些驚訝地看着這個場面,突然聽見白修輕輕地說了一句,“他就是阿深的魔障,姬辭。”
此時,雲深将那個少年抱在懷中,臉埋在少年細弱的脖頸裏,微微顫抖的樣子像是在哭泣。
這是,雲深的魔障嗎?
姬辭醒來的時候,覺得全身的骨頭像是要碎掉了一般。他現在還不能大量的使用靈力,過量的活動也不行。這一次冒險地根據雲深體內蘊含的自己的精血,确定了雲深的位置,踩着風訣跑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經連腳步都移動不了了。
現在這樣的狀态,應該就是沖動的後果吧?想來又要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好好走路了。
姬辭睜開眼睛,就發現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連桌上的書都是自己離開前的樣子。
姬辭側過頭,就看見雲深站在陽臺上。他長高了很多,身材挺拔修長,像極了詩裏寫的那樣,皎如玉樹臨風前。
姬辭癡迷地看着他的背影,很想開口叫他的名字,但是又有些忐忑。
這時,雲深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一般回過身來,就看見了姬辭正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那樣的眼神讓他只覺心裏一酸,什麽怒氣都消失了。
“遲遲。”雲深走近室內,輕輕地喊了一句,像是怕驚動什麽一般。他伸手摸了摸姬辭的臉,手指指腹感覺着他皮膚的觸感,冰冷的感覺讓他确定這确實不是在夢裏,也不是幻覺。
不知道多少次,在夢裏看見他回來了,站在自己的面前微笑着叫着“深深。”但是正當他想要将他攬入懷中的時候,他又會馬上消失不見。
“嗯。”姬辭輕輕的嗯了一聲,他看着雲深,很想笑,但是他怕自己一笑就會哭出來。
雲深沉默地将他抱進自己的懷裏,像是害怕他消失不見一般。
“我回來了,深深。”感覺到抱着自己的雙臂又緊了幾分,姬辭再次輕輕地重複,“深深,我真的回來了,再也不離開了。”
随後,就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落到了自己的脖子裏,這是,眼淚嗎?
姬辭清醒沒有多久就又睡過去了。雲深将手放到他心髒的地方,感覺着明顯的跳動,才緩緩的收回手。看着陷在被子裏的姬辭,覺得難以抑制的心疼。他比以前最虛弱的時候還要消瘦,可以清晰地看見骨節的形狀,身體沒有絲毫的溫度,像是已經失去了生命力一般。
雲深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毫無聲息地走出了卧室,關上門。他昨天晚上将姬辭抱回來之後,在床邊看了姬辭整整一夜。
他害怕要是自己睡着了,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就又消失不見了。隔一會兒,他就會去摸摸姬辭的心跳,或者是感受一下他的呼吸。他的全身過于冰冷,讓雲深害怕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他就沒有了氣息。
但是,雲深嘴角揚起笑意,我的遲遲,終于回來了。
走到二樓的樓梯口,就看見紀瑚站在那裏。穿着整齊的西服,像是沉默的雕塑。
“他已經睡着了。”雲深看着紀瑚的表情,語氣嚴厲,“他的任何消息,都不要告訴其他人,如果陸吾來找你也先別說。一切都等遲遲決定了再說。”紀瑚沉默地點了點頭,臉上有掩飾不了的倦容。
“你也一夜沒睡了,先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情我會讓克裏斯來叫你的。”自從姬辭失蹤之後,紀瑚就一直跟着雲深,他和雲深一樣,都相信姬辭一定會回來。
雲深下了樓,就看見客廳裏坐着幾個人。紀洵,秦與,白修。他突然覺得就像是以前他們第一次見姬辭的時候,自己牽着姬辭從樓上下來,他們好奇地看着年紀幼小的姬辭,眼裏是掩不住的好奇。
“他又睡着了。”雲深見他們都看向自己,簡單地說了一句。
“嗯。”白修應了一句,沒有再說話。昨天晚上雲深幾近瘋狂的模樣,姬辭無比虛弱的樣子他們都看得很清楚。如今姬辭終于回來了。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默。
“他精神非常的不好,身體也很差,從床上坐起來也十分的費力。”雲深的語調有些低沉,言語裏包含的是無法抑制的心疼,“我抱着他的時候,感覺他全身的寒氣都要透過衣服傳到了我身上。在被子裏躺了整整一夜,他都還是全身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他真的很瘦,連笑起來都沒有什麽力氣……”說着說着,聲音裏帶上了哽咽。
他用手臂将自己的眼睛遮住,“我原本還想,要是他回來了,我一定會很生氣,我會不理他,我會質問他為什麽就這麽不見了,為什麽一去三年都不回來……”說着喉結吞咽了一下,“但是我一看見他,看見他的樣子,我就覺得很難受,真的很難受……”
秦與的眼眶有些紅,他拍了拍雲深的肩膀,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他們以前還不明白姬辭對雲深到底是有多重要。但是這一次姬辭失蹤之後,他們終于懂得,姬辭已經是雲深身體的一部分,割舍不得。
姬辭就是他一生的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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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腦補小劇場】
深深:你終于回來了……o(≧v≦)o~~
遲遲:再不回來,你都要被人搶走了!我不開心!o(︶︿︶)o
深深:那要怎麽辦?O(n_n)O~
遲遲:我要把你裝在衣服口袋裏面,不讓別人看見!(⊙o⊙)
作者君:可愛的遲遲小朋友,請問你到底要穿多大多長的衣服,才能将你家深深裝在衣服口袋裏……
三十八、花架
沈清之再次看見那個少年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了。
他周末從學校去白家,正好遇見他準備出門去華庭找雲深,于是就跟着去了。
雲深的房子位于非常清幽的半山別墅,名字叫作華庭,離市區很近,卻又很安靜。繞着馬路上去,過了檢查,就進了別墅群。這個別墅群建築分布的非常的稀疏,一方面能夠保護住戶的隐私不被打擾,也讓每一個住戶都有足夠的空間。
據白修說這個別墅群是kl集團下屬地産公司設計開發的別墅群,專供京城頂層人員。雲深那時候正和雲老先生鬧矛盾,就買下了這裏的房子。之後經常都住在這裏。
車停在房子的大門前。進入大門,圍繞着別墅的是一片非常大的花園,中間有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沿着小路走過去,就看見管家克裏斯已經等在了門口。他一身黑色燕尾服,頭發梳得整齊,讓沈清之覺得自己去到了歐洲的古堡,将要見到裏面住着的王子。
“白少爺,沈少爺,下午好。”克裏斯微笑着向兩人問好,接着又說道,“三少正帶着小少爺在二樓的花園曬太陽。”
“嗯,阿與和阿洵到了嗎?”沈清之聽見白修這樣問。小少爺?指的是那天那個少年嗎?
“兩位少爺已經到了。”白修聽了點點頭,道了聲多謝便走了進去。沈清之也對克裏斯道了聲謝謝,便跟着進了房間。
剛走上二樓,沈清之就聽見了秦與爽朗的笑聲,推開陽臺的門,陽光有些刺眼,讓他不自覺地眯了眯眼睛。視線清晰之後,他才那第一次看清那個少年。
他正坐在雙人木椅上,過肩的頭發用一根月白色的發帶束着,随意的垂在肩上。他的身上搭着一條米色的毯子,将他真個人都蓋住了。雲深十分自然的攬着他的肩膀,偶爾會湊到他的耳邊說些什麽,他聽了就會輕輕地笑起來。
他非常的清瘦,臉色蒼白,像是久病未愈一般。但是五官很是精致,不笑的時候讓人感覺很清冷,但是微微笑起來就會讓人有一種驚豔的感覺。
沈清之不知道為什麽,看着雲深搭在他肩上的手覺得很是刺眼。
“阿修和表弟來了?”秦與注意到他們,随手丢了兩個水果過來。沈清之下意識的接住,坐到了白修的旁邊,有意無意地看了看那個蒼白的少年。
“阿辭,這是我舅舅的孩子,沈清之。”白修簡單地介紹到。沈清之就看見那個蒼白的少年對着自己點了點頭,便沒有再理會了。如此,沈清之的一句“你好”就卡在了喉嚨裏。
他捏着水果的手有些發緊,不把我放在眼裏,還是根本就忽視了我這個人?
“今天太陽很暖和,就帶着遲遲出來曬曬太陽。”雲深笑容溫柔,眼底的冷漠褪去,讓他的眸子就像是月光下的湖面,無比美麗,“果然我當初建這個花架是正确的,遲遲很喜歡在下面曬太陽。”
“我記得以前南樓那裏還不是有一個?”紀洵想了想說道,“其實阿深你真沒有創意,新買了房子但是裝修的和南樓一模一樣,每次過來都覺得自己是在雲家。”
這棟房子子裏面的布置和南樓非常的相似。當時裝修的時候他們問雲深為什麽不換一個風格,雲深沉默了一下才說,我怕遲遲回來了住着不習慣。那時姬辭已經失蹤了一年,雲深準備從雲家搬出來。
當時連雲老先生都覺得姬辭是找不到了,但是雲深一直相信,找不到不代表什麽,姬辭一定會回來的。
“那你可以不來。”雲深開玩笑的說,揚了揚下巴,“或者你去買一套,我換個風格裝修。”說着看着姬辭,語調寵溺,“房子又不是給他們住的,我的遲遲住得慣就好。”
說着輕輕地親了親姬辭的額頭,滿心滿眼都是懷裏的人。
沈清之露出震驚的表情,但是馬上又收斂了。他小心地看了看,卻發現除了自己在場的人的表情都沒有什麽變化。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他們這樣的親密,表哥他們都不會反感嗎?
“阿辭好一點了嗎?”秦與有些擔心地問。以前他就覺得姬辭像是一個琉璃娃娃,輕輕一碰就會碎掉,現在他自己力氣又變大了許多,但是姬辭更加的虛弱了。于是他很擔心怕自己傷到了姬辭,連坐位都離得遠了些。
“好一點了,可以從樓上走到院子門口了。”雲深說的很仔細,“就是胃口非常的不好,我還特地打電話給雲澤讓他把以前南樓的主廚找了過來,結果還是吃不下什麽東西。”
“阿辭,你太瘦了,一定要多吃一點,你下巴尖尖的讓人揪心。”秦與說着還伸出自己的手比了比肌肉,一臉得意。于是他又被紀洵打了一掌。
姬辭看着這熟悉的一幕,忍不住微笑起來。雲深之前告訴他秦與和越淩都去了陸軍指揮官學院,不過越淩馬上就要畢業了。兩個人畢業之後都會去部隊。白修上的是燕大的醫學部,而紀洵學的是金融,和雲深一個班。
他們都很好,讓他覺得很開心很滿足。
“阿辭笑起來還是一樣好看。”秦與見姬辭笑了,也呵呵地笑起來,心情很好地開始,“有你在,阿深這個工作狂也不會整天都加班了。你不知道我每次休假回來想找他出來有多難,十次電話九次都是他秘書接的,理由都一樣,‘您好,三少正在開會’,‘您好,三少正忙不方便接電話’,每次都讓我有一種摔電話的沖動。”
說着還捏着嗓子學了學那個秘書像電子合成一樣的聲音。
雲深暗地裏踹了他一腳,秦與裝作沒感覺的繼續對着姬辭告狀。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突然發現姬辭靠着雲深的肩膀上已經睡着了,陽光下的他就像是一個冰雕,在沒有多久就會融化掉。秦與看着他連嘴唇都毫無血色的樣子,不自在的別開臉,眼睛卻有些紅。
“我帶遲遲去床上。”雲深說着就小心翼翼的将姬辭橫抱起來,進去了室內。
一時間,陽臺上剩下的幾人都有些沉默。
“就沒有什麽辦法嗎?阿辭現在的情況比初中的時候還要糟很多,我看着就覺得難過。”秦與的聲音有些低,紀洵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
“原本阿辭失蹤了,我們還可以安慰自己說他可能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過得很好,但是看他現在的狀況,誰知道這幾年他是怎麽過來的?我們又都不在他的身邊,又沒辦法幫到他。”秦與說着,突然一拳打到了陽臺的牆壁上,發出沉悶的聲音,他精壯的身體帶着無比頹喪的氣息。
雲深回到陽臺的時候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怎麽了?”雲深坐到了剛才坐着的椅子上,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一雙翡翠色的眼睛像是碧綠的深潭一般。
“阿辭他睡了嗎?”白修看着地上顏色濃淡不勻的影子,覺得心裏有些發堵。
“嗯,抱着上去放到床上都沒醒。”雲深說道,“回來一個多星期了身體也沒有一點好轉。但是你們也不要太擔心了,只是恢複的慢了一些,沒關系的。”雲深看了看秦與握緊的拳頭,指節還有些發紅。也沒有問他是怎麽回事,但是心裏卻是明白的。
“有時間多過來坐坐吧,遲遲看見你們總是很開心。”這麽多年,姬辭真正當成朋友的也就只有他們三個。
幾個人在別墅的大門口分手,沈清之跟着白修上了白家的車。
“姬辭是生了很重的病嗎?他的身體看起來非常不好的樣子。”沈清之之前一直不敢怎麽說話,他明白自己在秦與幾人的眼裏,最多只是白修的表弟而已。因此他一直都保持着沉默,默默地在一旁聽他們說話,這樣至少不會讓人厭惡。
“他身體一直就不是很好。”白修淡淡地回答,說着探究地看着沈清之,眼裏有些複雜的情緒。沈清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下意識地避開他的視線。
“反正你只需要記住,姬辭就是雲深的命。”白修想要說什麽,但是還是沒有說出來。沈清之看雲深的眼神,他們三個包括雲深其實都或多或少有些感覺,只希望他在見到姬辭之後,把那些念頭都打消掉。
姬辭覺得自己一直在做着一個夢,夢中他變成了靈體,處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有許多的粘液包圍着他,無法動彈,無法呼吸。視線中,有許多的微小光點逐漸的落到他的身體上,随後消失不見。
這裏像是星河幻境,卻又不一樣。
在這樣的空間中讓人很容易崩潰,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實物,什麽都看不見,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裏,也不知道前面會有什麽。有的時候,人的意志力真的非常的脆弱,很容易就會被打倒。
姬辭感覺到自己身體在發生什麽變化,但是意識卻漸漸模糊起來。
雲深坐在床邊,靜靜地看着姬辭。
這已經是姬辭昏迷的第三天了。三天前,他從陽臺将他抱回房間,晚上的時候姬辭并沒有清醒依然睡着。因為以前姬辭去修補結界的時候也出過這樣的狀況,所以雲深只是幫他蓋好了被子,在他的旁邊處理文件到半夜,才在他身邊睡着了。
但是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雲深漸漸發現了不對。姬辭的體溫沒有變化,但是氣息卻漸漸微弱下去了。雲深連續幾個小時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害怕自己把手拿開他的心髒就停止了跳動。
那一刻,他又感覺到了無比的恐懼,他害怕姬辭會突然死在他的面前。雲深用手捂住自己的臉,肩膀有些顫抖。為什麽你明明都已經回來,會抱着我,會在我身邊撒嬌地喊我的名字,答應我再不會離開了,卻又突然昏迷過去,不省人事。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知不知道我會有多害怕?遲遲,你知不知道?你還說過,說過你會陪着我,作為我活下去的理由的,你答應過的。
想着,雲深的拳頭慢慢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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