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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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腦補小劇場】
有一天,遲遲和深深在陽臺上喝下午茶,甜點是遲遲超級喜歡的。于是……
遲遲:看!天上有灰機!(≧▽≦)/
深深:(擡頭)哪裏?( ⊙o⊙ )?
此時,遲遲已經迅速地吃了一塊兒了。發現這一招很管用,于是……
遲遲:看!天上又有灰機!(≧▽≦)/
深深:(擡頭)還是沒有看見( ⊙ o ⊙ )!
此時,遲遲又已經吃了一塊兒了。↖(^w^)↗心滿意足地繼續說道
遲遲:天上還有灰機!(≧▽≦)/
習慣性的就要去拿甜點,就看見深深正看着自己……
深深:灰機呢,在哪裏?(╯▽╰)
遲遲:……我一不小心吃了……(╯﹏╰)
三十九、受傷
克裏斯将午餐端進房間的時候,就看見雲深正坐在床邊處理工作,時不時地看一眼躺在床上陷入了沉睡的姬辭。
自從姬辭回來之後,雲深都沒有再怎麽去辦公室工作,多數都是交給秘書團和助理,只有十分重要的事務才會親自處理,或是遠程操縱。幾乎空出了所有的時間照看姬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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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裏斯看着雲深在心裏嘆了口氣,放輕動作的将食物放到了桌上,随即向雲深行了禮就退出了房間。
姬辭恢複意識的時候,感覺全身異常的疲憊。逐漸找回對身體的掌控,姬辭才睜開了眼睛,就發現雲深正看着自己,眼神沉寂。姬辭想要出口的聲音就停在了嘴邊,深深這是生氣了吧?
雲深見他醒了,整理了文件站起身,轉身便要離開。走了兩步又倒了回來,将姬辭身上有些下滑的被子掖好,沒有再看他一眼就出了門。
姬辭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有些苦澀地想,深深肯定是一直在床邊等我醒來。明明說過不讓他擔心,但是才回來這麽一會兒,就又莫名的陷入沉睡。
想擡手卻感覺手臂非常的沉重,只有手指能夠微微動彈。苦笑了一下,聲音低微地自言自語道,又不能動了啊。
在松爺爺那裏修養時,才清醒那段時間他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因為身體不能移動只好盯着窗外發呆,将自己從六歲開始和雲深在一起的時光全部都回憶了一遍又一遍,那時他就覺得時間也沒有那麽難熬了。
那些回憶總能夠給自己帶來希望和力量——不管如何,都還有人在等着自己,不能放棄。
有一個人在等着自己的感覺,真的很好,很安心。
能走動的時候,他就希望能夠快快的好起來,這樣就可以回來見雲深了。但是回來了他才發現,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睡着,不知道自己多久才會醒來,他不知道自己醒來之後能不能動……
突然感覺,自己其實就是一個負擔,會讓人擔憂,會讓人傷心,恐懼。
姬辭微微閉了閉眼睛,覺得心裏有些酸澀。或許每一代祀靈師都是孤獨一生的命運也是這個原因吧,因為作為祀靈師,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會在哪一天發生什麽,甚至可能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如此,與他人的交往過于密切,總會傷人傷己。
過了許久,姬辭才開口叫到,“陸吾。”幾乎是剎那間,陸吾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陸吾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單膝跪了下來,“主上。”白衣與白發鋪陳在地上,像是盛開的蓮花。
“辛苦你了。”姬辭的聲音有些低啞。
陸吾看了虛弱的姬辭一眼,想說些什麽但是忍住了,最後只開口說了一句,“您回來就好。”
“您走後,我就封閉了九庭,按照您的意思,沒有允許任何人進入九庭。并且讓帝江一直在保護雲深。”陸吾簡略地彙報到,他感覺到姬辭現在的情況很不好,所以不希望他過于勞神。
“紀家呢?”姬辭閉上了眼睛,聲音虛弱卻帶着明顯的殺意。
“這幾年一直監視着,已經掌握了所有的線索,一直在等您回來處決。兩年前開始,紀家的家主就開始游說幾大長老,若您十年祭祀的時候沒有回來就先找人代替您。”陸吾說到這裏話語裏有了寒意。
在衆多的神獸眼裏,只有繼承了洛書,掌握了契約的祀靈師,才能被他們承認。
“紀承然?”姬辭意料之中地問道。如果青璃的孩子還活着,他們應該更想要讓青璃的孩子繼位吧?因為相較于紀承然,年紀還小的孩子更好控制一些。
“是的。紀承然在衆長老面前‘不小心’展現了靈力,到現在,天玑長老已經同意了,但是天璇長老堅決反對,他直接罵紀家家主有奪位之心,心懷不軌。天樞長老和搖光長老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陸吾語氣很平淡,眼裏有着蔑視。如果祀靈師需要,他可以廢了所有的長老。
“搖光本就是和天樞一個陣營。”姬辭想了想,微微皺着眉說,“先去把紀家家主以及所有相關的人都帶到九庭去關押起來,做的隐秘一點,以免引起各家族的動蕩。現在已經快要五月了,也要開始準備十年祭祀了。”說完便已經沒了力氣,略有倦意的靠在枕頭上。
不管自己的靈力到底成不承受得住,十年祭祀是無論如何都要舉行的。不然,這就是祀靈師的重大失職。
陸吾起身走到他的床前看着閉着眼的他,微微垂下眼,之後便消失不見了。
當天夜裏,紀家家主紀老先生,長子紀和,次子紀正,長孫紀霄,次孫紀承然,管家紀嚴,都在家中離奇消失,去向不知所蹤。
紀洵的父親紀家三子紀文被告之後趕回家中,對外聲稱紀老先生重病,已經送到國外療養,紀和與紀正兩家都跟去照料。
這個漏洞百出的借口并沒有人出來質疑,似乎所有人都嗅出了一點異常的味道。
這三年來,九庭關緊門戶,沒有向外界透露出一點信息。如此謹慎讓人不得不猜測是不是祀靈師出了什麽事情,或是将會有什麽大動作。而此時,紀家出事,直接證明了這一猜想。
随後,紀文行使代理家主的權利,一時間忙的焦頭爛額。
而此時,紀家主宅已經暫時被九庭接管。
姬辭第二天中午清醒的時候,就看見雲深正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麽。無數的日光從窗口傾瀉下來,讓姬辭的眼睛有些不适。輕輕擡了擡手,姬辭發現四肢能夠稍微活動了。
“深深。”姬辭輕輕地喊了一句。雲深的身體像是一震,遲疑了一會兒才轉過身來,看着姬辭。姬辭分析着他的表情,覺得心裏莫名有些不安。還在生氣嗎?想着又有一點委屈,從小到大深深都沒有生氣生這麽久。但是又很自責,還不是因為自己讓深深擔心了。
“你還在生氣嗎?”姬辭固執地看着雲深,很直接的問。雲深看着他,最後沉默地吻了吻姬辭的額頭,像昨天一樣走出了門。
沒一會兒,紀瑚端着食物上來了,“三少讓我端上來,說您已經醒了。”說着将托盤放到了床邊,“您有什麽想吃的嗎?”
姬辭輕輕搖了搖頭,看着托盤裏的食物沒什麽胃口。實際上他已經不會感到饑餓了,在松爺爺那裏修養的時候,幾年沒有沾米水,也沒有感覺饑餓。
前幾天回來的時候害怕雲深擔心,才勉強吃了一點東西,但是胃部似乎已經失去了消化的功能,對突然吃下去的食物很排斥,趁雲深不在的時候姬辭就全吐了。
果然像松爺爺說的那樣,自己真的不是一個人,已經不需要食物來維持生命了。
“把牛奶倒了吧,不要讓他知道。告訴他我喝了的。”姬辭有些疲憊地說,伸手摸了摸額頭,那裏似乎還殘留着雲深嘴唇的溫度。姬辭不由自主地輕輕笑起來。
見紀瑚将牛奶倒掉,之後端着托盤離開了卧室,室內重新變得非常的安靜。姬辭閉着眼睛略微煩躁地想,在十年祭祀大典之前,必須要把所有的隐患都解決掉才行。他不會讓事态重演。只是,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是太糟糕了一些。
第二天的下午,雲深坐在陽臺的花架下,面前的小桌上是白色的骨瓷茶杯,對面坐着白修。微風拂動花枝,陽光溫和。
“你已經三天沒有和阿辭說話了?”白修有些驚訝,他們都知道姬辭對于雲深來說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姬辭失蹤的第二年,雲深當着雲家所有人的面承認他愛姬辭,雲老先生氣地摔了杯子。之後雲深搬出雲家,雖然每次過年過節都會送禮物回去,但是人卻再也沒有回去過。
雲老先生也一直都沒有松口,兩人就一直僵持到現在。
白修和紀洵秦與都沒有覺得有多驚訝。他們從小看着雲深是怎麽對姬辭的,也都知道姬辭有多依賴雲深。他們還曾經開玩笑,說雲深這根本就不是在養弟弟,而是在養媳婦。
事實證明,果然是這樣,他們誰也離不開誰。
“嗯。”雲深應了一聲,有些低落地說,“我覺得自己完全就是在自尋煩惱。”說着自嘲道,“明明知道,遲遲作為祀靈師所要面對的事情,是我根本就不能插足的。但是另一方面又無比的憎恨自己,不能保護他,看着他昏迷卻只能在一邊束手無策。”
雲深語氣有些自責,有些疲憊,“這樣的感覺真的很糟糕。看着遲遲的模樣,我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實現自己的諾言,我沒有保護好他。”
白修看着雲深的樣子,突然就懂得了他的心情。因為過于在乎,所以想要将他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受風雨。但是又發現,他必須要面對無數危機與殘忍,但是那些,自己都幫不了他。
所以憎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阿深。”白修認真地對雲深說道,“真的,我們都看得很清楚,你很努力的工作,很努力的為阿辭提供你所能提供的一切,幾乎是在一切的細微之處都照顧好他。你将阿辭放在心尖上,這麽多年,連一句重話都沒有說過。我們都知道,阿辭也都知道。”
“我沒辦法保護他。”雲深坐直身子,看着白修,翡翠色的眼睛光芒有些黯淡,“我對他好,我覺得是應該的。但是,我覺得這樣還不夠,他依然會受傷,依然會消失,會難受……”
說着,雲深的表情激動起來,手下意識的握成拳,指節都有些發白。
“阿深,我突然覺得你有些愚蠢。”白修端起錫蘭紅茶,輕輕晃了晃,眼神有些銳利,“我以為,你在和阿辭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了。”
放下手裏的茶杯,白修靠近雲深,“果然愛情會讓人智商為負值嗎?或者因為我身為旁觀者比較清醒?我只問你,你想在這方面保護他,那你能代替他去祭祀嗎?”
說着不等他回答,“不能。你能做的,只是站在他的身後,給與他最大的支持。”
“阿深,阿辭是祀靈師,一個十分優秀的祀靈師。他并不需要你去幫助他完成他的使命。我想,他需要的,只是你給予他的溫暖與安心。就像你對你外公,對我們說的那樣,你愛他,你愛姬辭。”
“我想想……”雲深的表情有些動容。他仰躺着,用手臂遮住陽光,像是要隔絕掉所有外交界的紛擾。
是啊,自己很久以前不就應該知道了嗎?他是祀靈師,他不可能躲在自己為他鑄造的羽翼之下。他需要的,是一份包容與安心,是一個可以完全放下戒備安心休憩的懷抱。
“不要不和阿辭說話,他會很不安,你知道的。”白修看着雲深最後說了句。他們兩個的事情還是要他們自己解決。自己也只能開解開解,阿深現在完全就是在一個勁兒地鑽牛角尖,越想越出問題。
這時,房內突然傳來了什麽東西碎掉了的聲音。雲深瞳孔微縮,一下子站起來,因為動作太急身下的椅子發出“呲”的聲音。姬辭回來後,他心裏像是繃着一根弦,時刻都不敢放松。
白修看着他迅速跑進屋的背影有些無語,這确實是自尋煩惱。
雲深進到房間的時候,就看見姬辭跌倒在樓梯口旁邊的地上正準備起身,但是動作有些遲緩。
“遲遲!”雲深跑過去,又叫了一聲,“克裏斯,急救箱!”說着就想去将姬辭抱起來,但是看着他一直滲着鮮血的傷口,動作遲疑了兩秒。
他的旁邊是落了滿地的花瓶碎片,小腿上一道長長的傷口正在不斷滲着鮮血。血順着細瘦的腿流到地上,很快就被地毯吸收了,此時米白色的地毯已經變成了暗紅色,像是染上去的花紋。
這一幕落到雲深眼裏,讓他覺得心髒都被攥緊了一般。
“深深……”姬辭聽見聲音回過頭,就看見雲深一臉焦急地看着自己,下意識地解釋道,“我只是下樓的時候沒有站穩,摔倒了……”說着表情有些懊惱。
“你受傷了!”雲深聲音提高,帶着斥責。說完他自己都愣住了,自己剛剛吼了遲遲?
姬辭也有些發愣地看着他,随即低下頭,表情有些無措,小聲說道,“對不起……”
之後看了看小腿上的傷口,彎下身,散發着白光的手指從傷口上緩緩撫過,就看見傷口已經愈合了。他做這些動作的時候就像是在修補一個損壞了的瓷器,因為感覺不到痛,所以不動聲色。
随即他随手就将地毯上的血跡抹除掉了。
雲深看着他做完了一系列動作,沉默地把他抱了起來,呼吸都還有些顫抖,“你下來幹什麽?”
姬辭拿出手裏握着的手機,有些遲疑,“你手機落在卧室了,一直在響,我擔心有什麽急事,所以就來找你。”但是準備去到陽臺的時候,路過樓梯口沒有站穩,想扶一下欄杆卻不小心将花瓶推倒了,人也摔倒了地上。
雲深抱着他往卧室走去,将他放到被窩裏,蓋好被子。沉默了一會兒,伸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臉頰,“對不起,我不應該兇你。”
雲深看着抓着被子的姬辭,突然覺得這一輩子,自己非他不要。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自尋煩惱呢?
姬辭笑了笑,微微搖了搖頭,“只要你不生我氣就好。”說着眼睛亮亮地看着雲深。
“嗯,不生氣,你睡吧,有什麽事情就叫我。”說着吻了吻他的額頭,表情有些愧疚。姬辭主動回吻了他一下,又有些不好意思,一下子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看着他。
雲深去到走廊,就看見花瓶的碎片已經收拾幹淨,地毯也換了新的。而白修正倚在樓梯的扶手上,像是在思考什麽。
“阿深,我想問你一件事。”白修見他出來,示意樓下去說。
站在屋外的花園裏,白修有些慎重地問,“你剛剛有沒有注意到阿辭的表情?就是他受傷的時候。”
“什麽表情?”
“我和你趕過去的時候,他跌坐在地上正準備站起來。”說着看着雲深,表情嚴肅起來,“一般小腿上有這麽長的傷口的人,表情和動作是怎樣的?”
“會……”雲深頓住,是的,姬辭的表情,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受傷了。他沒有注意傷口的情況,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痛苦神色。而是在自己告訴他,“你受傷了”的時候,他才用靈力将傷口愈合。
“所以,如果我沒有猜錯,他應該是沒有痛覺了。連痛覺輕微都可能不是,應該完全沒有痛覺了。”白修喉嚨有些哽咽,覺得心裏很難受,他轉過身,只說了一句“我先走了”就離開了別墅。
雲深站在原地,鼻尖似乎還萦繞着血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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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腦補小劇場】
遲遲:我們是戀愛小天才~o(≧v≦)o~~
深深:為什麽?(⊙o⊙)?
遲遲:因為作者想要虐一虐我們,但是都沒有找到突破點,木有虐成功~↖(^w^)↗果然我們太和諧了。哈哈我們是戀愛小天才~╮(╯▽╰)╭
深深:那我們要不要做一些……不和諧的事情呢?(╯3╰)
遲遲:什麽是不和諧的事情啊?戀愛小天才求解釋~(⊙o⊙)?
于是,遲遲十分輕易地被撲倒了……
和諧之後,
遲遲:嗚,我要當攻!我要當攻!我要在上面!/(tot)/~~
四十、告白
房間裏的窗簾密密的拉着,壁燈灑落了一室暖光。以前小的時候,姬辭半夜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總會下意識地到處找雲深,找到了才會抓着他的手或是衣服繼續睡。
雲深擔心卧室太黑他摔到床下去,總是把壁燈開着,燈光很暗,不會影響睡眠的同時也能讓姬辭看得清楚。
這個習慣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雲深開門進來的時候姬辭還沒有睡着,或許是因為流了太多的血,他的四肢略微僵硬,所以有些難以入睡。但是他閉着眼睛沒有睜開,很小心地調整着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在睡覺。按照這幾天的規律來說,自己只要一醒過來,雲深就會馬上離開。
不過姬辭也知道,自己昏睡的時候雲深肯定在身邊守着的,因為萦繞在附近的都是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氣息。所以姬辭有時候會希望自己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在睡覺,這樣深深就可以一直在自己旁邊了。但是昏睡久了深深又要擔心,于是姬辭矛盾了。
不過,現在深深應該已經不生氣吧?姬辭想着很想笑出來,但是想起自己還在裝睡,于是趕緊忍住。
雲深站在姬辭的床邊,看着他蒼白消瘦的臉,覺得像是有一把尖刀生生地刺進自己的心髒,疼的已經快要失去了知覺。
其實現在仔細的想想,不是應該早就發現遲遲的不對勁了嗎?他在自己面前隐瞞的能力從來都沒有提高過。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想要隐瞞自己什麽,沒多久就很輕易地被發現了,或是他直接告訴了自己。
因為過于親近,習慣,無防備,所以面對着自己,他總是顯得有些笨拙。
以前非常讨厭喝的蜂蜜水現在可以面不改色地喝下去,端着熱水的時候總是有些猶豫,會很注意是否有熱氣冒出來,洗澡的時候也不再用手去觸摸熱水感覺溫度了。
原來,願意喝蜂蜜水了是因為已經嘗不到味道了,看有沒有熱氣冒出來是在判斷水是否燙不燙,不再用手去試水溫是因為根本就感覺不到水溫……
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到底是在擔心什麽,我就那麽的不能信任嗎?也對,就算你告訴我了,我也沒有辦法幫你,沒有辦法讓你恢複……
雲深站在床邊緊緊地握住拳頭,指甲嵌進肉裏,像是要刺破皮膚溢出血液才能緩解心中的疼痛。
一時間,失望,難過,無力與自責像是風暴一般向他襲來。他陷在黑色的漩渦裏,不斷的沉浮。一向溫暖的翡翠色眼睛也失去了溫度,像是熄滅了的日光。
閉着眼睛的姬辭有些掙紮,他感覺到雲深極為複雜的心緒,像是即将要爆發出來了一般。想了想,姬辭還是睜開了眼睛,就看見雲深站在床邊看着自己,綠色的眸子就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又如同即将掀起狂風巨浪的墨綠的海面。
姬辭視線下移,就看見雲深的手掌已經滲出了鮮血,急忙坐起身,被子滑到了腰際。伸手将雲深的手掌拉過來,就要将他緊握的拳頭扳開來看看傷口。
“深深……”姬辭聲音有些低,很是急切,“把手張開,我看看傷……”但是雲深卻猛地把手掙開了,月牙形的血痕中有血滴滲出,在手掌中劃出鮮紅的軌跡。
姬辭低着頭,手還停在半空,有些顫抖。深深是将自己的手,甩開了嗎?明明說好不生氣了的啊,為什麽要弄傷自己,為什麽不讓自己拉他的手。
深深。姬辭的眼眶紅起來,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雲深看着他埋着頭肩膀微顫的樣子,手臂動了動,卻沒有伸出去。
“為什麽不告訴我?”雲深開口道,低沉的嗓音蘊含着怒意,“我是說,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沒有了感覺?感覺不到痛,感覺不到燙,沒有味覺,為什麽?”
雲深努力讓自己不要那麽生氣,在心裏不斷提醒自己聲音要溫柔一點,不然會吓到遲遲的。但是他覺得自己要瘋了一樣,像是要将從姬辭失蹤開始到現在所有的擔憂所有壓抑的情感都宣洩出來。
姬辭擡起頭,眼神有些沉寂。他沒有哭,也沒有回答,只是看着雲深,放在腿邊的手下意識地抓着床單。他的眼睛很大,卻如同失了色彩一般。
“你知道我是怎麽過的嗎?”雲深的聲音突然低下來,帶着難以抑制的悲傷與無力,“你一共走了九百四十二天。”
說着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靠在了牆上,“你走了之後,我都覺得我不再是我了。我害怕,我擔心,我想去找你,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去哪裏才能找到你!”說着笑了出來,笑容如同對自己最深的諷刺。
姬辭覺得心裏很難受很難受,視線有些模糊。他聽着雲深的質問,微微閉上眼。
“你才消失的那幾天,我就坐在卧室等你。我想着你要是回來的話肯定會先回卧室的,就像上一次你去昆吾山回來一樣。後來過了半個月,爸爸從佛羅倫薩打電話過來,他告訴我說,想要保護好自己愛的人,就必須要有更強大的力量。”雲深看着姬辭,眼裏沉靜的有些異常。
“所以我開始去工作,每天每夜的工作,我想要擁有自己的力量,能夠保護你。
我每次回家,下車的時候總是習慣性的看向陽臺,看有沒有燈光。打開房門,都總是在期待,希望打開燈就能看見你躺在被窩裏,你累了你倦了你受傷了我都會在一邊護着你,讓你好好地休息。
但是,每次開燈你都沒有在。一次又一次,後來我告訴自己不要再期待了,你不會回來,但是我還是會在心裏期盼,你就在房間裏等着我。”
“深深……”姬辭抽噎着叫了一聲,調不成聲,眼睛紅紅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掉落下來。他覺得自己的思維很混亂,他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雲深,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能表達自己的心情。
“我不想讓你哭,你知道,我這一生最不想的就是讓你哭。”雲深嘆了口氣,走到姬辭的身前輕輕地捧着他的臉,一點一點的把他的眼淚擦幹淨,“笨遲遲,再哭下去,要是被那些神獸看見了,不是要笑你了?我的遲遲,應該是活得快樂的,肆意的,遲遲乖,不哭。”說着,自己的眼淚卻流了下來。
“我沒有一點怪遲遲的意思,我只是害怕,擔心,自責。我沒有辦法保護你,沒有辦法在你有危險的時候救你。我甚至需要你的保護,所以我覺得很難過。遲遲這麽長的時間肯定遇到了很多事,肯定受了很多的苦。我更多的,是在責怪自己,我沒有能夠保護好你,我心疼。”
“沒有的,深深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姬辭聲音含着哽噎聲,但是最後幾個字咬得很重,像是在強調一般。
深深,你是我兩世以來,唯一一個全心全意對我好愛護我的人,唯一的一個。
“嗯,所以我就想,我一定要變得很強大,才能盡我所能的保護你。”雲深的聲音溫柔下來,姬辭就是自己一生的軟肋與逆鱗。看見姬辭的眼淚落下來,瞬間所有的火氣與憤怒都消失殆盡,“我以後會好好的照顧我的遲遲,好好的愛護他,讓他開心,讓他幸福。”
聲音就像是森林中的泉水,清澈溫和。
“嗯。”姬辭點點頭,臉上還有淚痕,鼻尖也是紅紅的,嘴角卻是最燦爛的笑容,“我也會保護深深的。”像是起誓一般。
“所以遲遲,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感覺不到痛感和溫度,味覺也消失了?”雲深想了想,問的有些小心翼翼,遲遲會喪失這些,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嗯。”姬辭有些遲疑的點頭。他原本想的是最好不要告訴雲深,松爺爺說這樣的症狀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自行恢複。他不想讓他擔心,還有一方面原因就是他覺得,消失了這些感覺後,自己真的不像是一個人了。
“嗯,我知道了。”雲深将姬辭攬進懷裏,輕柔地撫摸着他的頭發,“那遲遲現在不吃東西也可以嗎?”
“嗯,不會餓,就像是靈力已經代替了食物所提供的必須的能量一樣。”既然說了,姬辭也就沒有打算隐藏,慢慢地講述到,“我在祭祀之後昏迷了一年,醒來後的第二年冬天才能下床。之前都不能動。後來才漸漸發現,我的那些感覺已經消失了。”
說着情緒有些低落,“變得都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好。”
雲深輕輕的吻過他的眉心,“不管怎麽樣,你永遠都是我的遲遲。”姬辭看着雲深,眼睫上還沾着淚,此時卻笑容滿足地重重點了點頭。
我從來就不在乎世人心中我到底是人是神,甚至是妖魔。我只在乎你看我的眼光,如此而已。
雲深半扶半抱的讓姬辭躺下,親了親他的唇,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遲遲,我們商量一個事情好不好?你不能拒絕。”說着似乎有些緊張。
姬辭疑惑地看着他,“嗯,好,不拒絕。那到底是什麽事?”什麽事情一定要自己不能拒絕?他還記得自己以前答應過深深,他想要的,自己都給他。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雲深撫摸着姬辭的眉眼,神情故作鎮定,卻又有一絲掩藏不住的忐忑。他曾經想過,等姬辭懂得愛情之後,自己再告訴他自己對他的感情。
但是,他已經等不了那麽久了,他想要将姬辭抱在懷裏,想要明确兩人的關系,他不想讓姬辭把他當做親人,朋友。他想要的,從來就不是這些。
這樣的想法讓雲深覺得完全就無法忍耐下去,所以他問了出來,他想要聽姬辭的回答。
“在一起?”姬辭反問道,“我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嗎?”在姬辭的心裏,從他重生開始,就一直和雲深在一起。除了這一次,他們沒有分開超過三個月。這樣的相處不是在一起嗎?為什麽自己還要拒絕?他沒有想過要和深深分開。
“不是這個在一起,是像愛人一樣在一起。”雲深有些無奈的解釋。果然讓姬辭開竅還是前路遙遠啊。
“愛人嗎?”姬辭有些茫然地重複,“愛人是怎樣的?我喜歡和深深在一起,我想要和深深在一起一輩子。這算嗎?”
“嗯,算。”雲深聽了,很肯定地回答,“因為我愛遲遲,我也想要和遲遲一輩子在一起,不管怎麽都不分開。但是現在,遲遲還不知道到底什麽是愛……”
“你可以教我。”姬辭有些急切地打斷雲深的話,異常堅決地說,“你可以教我,我只想要你教我。”
雲深突然就覺得心軟了,他将額頭抵住姬辭的,聲音帶着溫暖的尾音,“嗯,我教你。要是你十年沒學會,我就教你十年,二十年沒有學會,我就教你二十年。若是你三十七歲死亡,那我就陪着你,下一世繼續教你。”
如果你是毒酒,我也甘之如饴。
進入五月的時候,姬辭的情況有所好轉,至少可能每天自己在陽臺上走走,但是體力還是不好。
偏偏雲深逐漸喜歡把他抱來抱去,說整天躺在床上不健康,要活動活動。所以總是看他精神不錯就抱着他去陽臺上休息,或是去花園看盛開的花朵。
知道姬辭不想吃東西後也不再讓他吃了,但是要求每頓飯都要陪着自己在桌邊,理由是“有可能遲遲你看着我吃着吃着就想吃了啊”,姬辭對這個理由表示很難理解,深深,你真的不是因為一個人吃飯過于寂寞嗎?
這一天,姬辭被雲深抱在懷裏,坐在藤編椅子上曬太陽。
陽光不是很強烈,溫和地灑落到地上。姬辭的皮膚在陽光下顯得像是白玉一般,冰涼細致。雲深用毯子将他裹住,雖然姬辭感覺不到溫度,但是雲深還是不想讓他冷到。
“遲遲。”雲深的一只手臂護着姬辭的腰,另一只手的拇指指腹輕輕摩擦着他的唇。姬辭靠在他的肩上,懶懶的任由他動作。
“嗯?”姬辭聽見他叫自己,慢悠悠地應了一聲,帶着慵懶的尾音,像是羽毛一般讓雲深心癢。
“遲遲,我突然想對你做一些愛人之間做的事情……”
“深深你……”說着就被雲深緊緊抱在懷裏吻住了,姬辭微微睜大眼睛,随即臉慢慢的紅起來。
雲深不輕不重的吮吸着他的唇,像是在品嘗世間極致的美味。姬辭的身子随着他牙齒輕咬以及舌尖的舔吻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像是承接着雨露的花朵,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