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如果是重黎親自出手,想來應該會無視九庭的存在直接就一劍殺了自己吧?

那麽,現在出手的人到底是誰?或者,炎耆真的已經從從極淵中逃出來了,而針對自己的另有其人。

想到這裏,姬辭的眼神沉了下來。緩緩閉上雙眼,姬辭努力讓自己的氣息平靜下來,不能急躁,現在自己應該做的,便是沿着僅有的線索慢慢去尋找,總有一天,會是生死之戰。

姬辭睜開眼,雙眸漆黑彌漫,沒有一絲雜色。

厭火之丘實際上是一座大山,一半山體寸草不生,滿是如火焰一般燃燒着的岩石與土壤,因為溫度很高所以完全就沒有植物能夠存活下來,因此被稱為火焰之地。相傳這裏曾是火神的寂滅之地。

另一半山體林木茂密,一年四季都是草木蔥茏,雲霞霧霭,而被稱為厭火之地。

雲車停在了火焰之地的邊緣不遠處,車輪落在地上,沒有帶起一點塵沙。

這裏是金翅鳥的地界,于是姬辭下了車,深衣的衣角沒有觸到地面,卻在行走之間帶起了地上的輕塵。沒過多久,衣角便被染成了淡紅色,像是暈染上去的花。

按照微弱的靈氣感應,姬辭朝着厭火之地慢慢走去,如果沒有出錯,畢方應該就是在那個方向才對。

不斷行走間,姬辭就發現原本十分空曠的地上逐漸出現了無數幹枯的樹木,枝幹焦黑,樹幹上有着灼燒的痕跡,有的還冒着白煙,早已分不清原本的模樣。

姬辭有些疑惑,難道火焰之地一直都在不斷地往厭火之地蔓延嗎?看着兩旁的景色,他突然覺得這裏的景色不應該是這樣的。但是到底應該如何,姬辭卻又說不清楚,只覺得,這和自己記憶中的影響不相符合。

姬辭突然停下腳步,記憶?他的表情帶着思索與茫然,難道是姬無央在靈力傳承的時候,将一部分記憶也給我了嗎?不管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自己都沒有來過厭火之丘。

所以,浮現的這種違和的感覺,以及所謂的記憶一定不會是自己的。

姬辭站在原地停頓了一會兒又繼續往前走去,不管是什麽原因讓自己有了這樣的感覺,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金翅鳥,救出畢方。自己答應了深深,一定會很快回去。

姬辭每一步走得堅定,不斷向着厭火之地行去。他的神色鎮靜,但是全身都處于防備的狀态,手心捏着法訣,一有危險便能夠應對。

随着距離的不斷靠近,兩邊的枯木突然密集起來,像是一整片的樹林都被燒灼殆盡一般,只留下焦黑如碳的樹幹。它們形态各異地生長在紅色的地上,散發着死亡的壓抑氣息,透着難以言喻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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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姬辭注意着周圍照樹木的密集程度以及燒灼的狀況來看,心裏想到這裏應該比較接近厭火之地了。

就在這時,原本澄澈的天空突然暗了下來,像是有什麽大幕突然将天光遮蓋,沒有放過一縷光亮。四周剎那陷入一片漆黑。

姬辭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任由黑暗覆蓋四方,随即迅速地将自己的神識探向八方。

突然,從兩棵焦黑的樹木之間飛出了一只黑色的大鳥,它的翅膀奇長,全身都是濃墨的顏色,像是和枯木融為了一體一般。

姬辭猛地睜開眼睛,看向了大鳥的方向,但是視線中卻只有黑暗。

華庭。

雲深剛回到華庭,就看見雲澤的車停在別墅的門口。

會客室裏,雲澤正在翻看報紙。他帶着一副金絲眼鏡,西服穿的很是嚴整,給人一種儒雅的感覺。

他現在已經進入了政界,前兩年便取得了不錯的成績。雲老先生培養他為下一個雲家的繼承人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因此每個人都願意給雲澤一個方便。

雲澤為人有準則又圓滑,東方的儒雅世故與西方的浪漫嚴謹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結合,許多人都很看好雲家的這個後輩。

“大哥。”雲深打了聲招呼之後坐了下來。雖然他和雲老先生的關系鬧得有些僵,但是和雲澤雲霆兩兄弟的聯系還是很頻繁。血緣親情是一方面,各取所需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阿深回來了。”雲澤放下手中的報紙看向雲深,臉上的表情恰到好處,不會熱絡的讓人厭煩,也不是令人反感的冷漠。

“嗯,大哥有什麽事嗎?”雲深端起骨瓷茶杯,指節修長。坐在他對面觀察着他的雲澤也不得不承認,雲深雖然是在雲家長大,但是他完美地繼承了兩個家族完全不同的氣質與教養——雲家的內斂沉然與克洛斯蘭家族的高貴張揚。

“爺爺想要叫你有時間回去吃個飯。”雲澤看着雲深說道,非常直接地說道,“應該是為了你和阿辭的事情。”

“爺爺他有沒有說什麽?”雲深看着桌上的茶杯表情平靜,讓人猜不出情緒。

“沒有,爺爺并沒有說什麽。”雲澤搖搖頭道,“我猜測爺爺趁着阿辭不在叫你回去,應該是不想直接面對阿辭,希望能夠勸動你。”

說着也有些傷腦筋,“你知道爺爺他做了一輩子的大家長,性格總有些執拗。他認定的事情很少能夠改變的,就像你和阿辭的事情也是一樣。爺爺他想你回去,但是他又決不妥協。”

“我知道了,我有空就會回去的。”沉默了一會兒雲深才開口說道。他擡頭看着雲澤微笑道,“不管怎樣,那都是我的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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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腦補小劇場】

遲遲:深深——深深——有好吃的!!!o(≧v≦)o~~

深深:剛一回來就叫這麽大聲,怎麽了?(⊙o⊙)?

遲遲:有好吃的!~(≧▽≦)/~

深深:什麽好吃的?(⊙o⊙)?

遲遲:烤鳥肉!還有清蒸、紅燒、炝炒、炖煮……~(≧▽≦)/~

深深:原來——你是去打獵去了?-_-|||

遲遲:嗯嗯!有肉肉!有肉肉!☆▽☆

五十八、對峙

五十八、對峙

姬辭能夠感覺到有一只大鳥正速度極快地朝着自己襲來。他的視線內一片黑暗,但是因為神識的探知,他能夠感覺到周圍的樹木上也隐藏着無數黑色大鳥,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獵手,目光銳利嗜血。

姬辭不理會破空而來的風聲,靜靜站在原地。當為首的黑色大鳥距離姬辭只有三步遠的時候,黑暗中寒光一閃,寂滅出鞘,以姬辭為中心,無數黑色大鳥的屍體圍成了一個圈,沒有了聲息。

黑暗中,無數重疊的鳥屍紛紛變為了細小的怨靈,它們不斷地哀嚎尖叫,最後都逐漸消散在了空氣中。四面的土地上躺着許多的焦黑樹枝,切口平整,均是為姬辭的劍氣所觸及而直接斷裂。

四周的氣息平靜下來後,寂滅低吟,在寂靜而黑暗的空間中尤為清晰。

姬辭握着寂滅的手有些無法抑制地顫抖,他低低地說道,“寂滅,你也渴望飲血了嗎?”看着手中長劍的眼漆黑如墨,像是最為廣袤的夜空,帶着冷意。

說着擡起手中的劍,輕輕撫了撫劍身,修長的手指有着微弱的光。寂滅像是被安撫了一般,逐漸停止了震顫。

姬辭站在原地,望了望四周,心境依然平和。若是自己沒有去到過星河幻境,而是第一次面對這樣全然黑暗無聲的空間,心中不免也會滋生負面情緒吧?

接着手握着劍柄,指尖動了動,凝神感覺了一下周圍的靈氣狀況,自言自語道,“結界麽?”語氣中帶着不屑與嘲笑。一邊說着,長劍挽了一個弧形,劍尖及地,動作迅速地畫下法陣。

劍尖所經之處,便會留下散發着淺淺金光的線條,帶着流動的靈力。法陣完成後,姬辭閉眼,雙唇輕啓,“破”字以雷霆萬鈞之勢夾着強大的靈力向四周輻散而去。法陣金光大盛,無數的短刃從陣中出現,帶着強勁的風聲密集地飛向四面。

無盡的黑暗中,只聽見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四周漸漸亮了起來,像是黑雲散去一般。

姬辭腳下的法陣緩緩消失,除了四面被削斷的樹枝,完全就看不出任何打鬥的痕跡。

金翅鳥看着水鏡中傳來的影像微微有些出神,看來炎耆大人說的沒有錯,這個祀靈師,确實很像姬無央。

京城。

周末的時候,雲深下午從辦公室離開直接去了雲家。看着熟悉的道路,雲深突然有些懷念。以前這一條路,自己和遲遲不知道走過多少次。但是想起即将和外公見面,雲深心裏又有些沉重。

車停在了雲家的大門前,門衛對着車內的雲深十分恭敬地鞠躬道,“三少。”雲深對他點點頭便進了大門。

站在燈火通明的主樓前,雲深眼神有些沉靜複雜。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選擇的這條路必定不會受到大多數人的認同,但是想到遲遲,雲深眼神逐漸堅毅起來。不管如何,自己都不會放開遲遲的手的。

緩步走進餐廳就看見外公坐在主位上,和上一次見面相比蒼老了許多,但是精神還是很好,眼神矍铄。

“阿深來了就吃飯吧。”雲老先生看見雲深一身深色西服站在門口沒有進來,示意一邊的管家幫他放好餐具布菜。雲深恭敬地叫了聲“外公”這才坐到了位子上,又對着坐在對面的雲澤和雲霆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雲老先生看着他說了句,“先吃吧,有什麽事之後再說。”雲深點頭稱是,拿起了手邊的餐具。

氣氛有些壓抑,席間連餐具的聲響也無。雲深留心注意着外公的表情,但是卻發現外公像是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一般,表情自然。

傭人撤下了晚餐,将飯後甜點與水果端了上來,精致美味,但是餐桌邊的幾人都沒有什麽食欲。

“多吃一點,很久沒有回來吃頓飯了。”沉默良久,雲老先生有些感嘆地說了一句,擺擺手讓管家将雲深喜歡的點心放到他面前。

接着,雲老先生又問了些關于工作的問題,還提了提經濟政策的走向,雲深十分用心地回答着,沒有絲毫的慌亂,每一個問題都清晰準确地闡述了自己的觀點看法。

“嗯,很不錯。”雲老先生點點頭,笑容慈和,眼神帶着贊賞,說着又語重心長地說道,“要記住,就算是已經坐上了領導者的位置,也不要忘了不斷地學習。”

見雲深點頭,雲老先生起身說道,“跟我來一趟。”說着就去了書房。

雲深跟着站起來,知道今晚的主題才剛剛開始。

雲老先生穿着一件黑色的真絲盤口雲紋上衣,端嚴地坐在深棕色的桌案後面,表情很是慎重。他看着雲深,神色複雜卻沒有開口。一時,書房中氣氛有些凝滞,雲深甚至覺得自己能夠聽到香爐中沉香木屑燃燒時細微的聲音。

“知道我找你幹什麽嗎?”雲老先生一手放在雕着仙鶴圖紋的木椅扶手上,看着雲深開口道,聲音像是寧靜的河流。

“孫兒知道。”雲深點頭,微微垂下眼表示對長輩的恭敬。

“你是什麽想法?”雲老先生的眼神有些銳利,目光複雜地看着雲深。算上旁支的所有後輩中,他最為看好的,只有雲澤和雲深。但是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雲老先生突然想起女兒離家的時候,趴在自己的膝頭默默掉着眼淚。她說,自己遠離故土,無法好好盡孝,但是,她永遠都是爸爸的乖女兒。

若是她看見了如今的雲深,定是會驕傲的吧?只是為何,阿深會如此的執迷不悟?他難道真的不明白,等在他面前的,是萬丈深淵!

“我的想法和上一次告訴您的一樣,沒有改變。”雲深聲音依然恭謹,卻十分堅持。他不是沒有看見外公失望的目光,但是他知道,若是自己稍有退縮,便只能一退再退。

雲老先生聽了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他的回答在預料之中一般,随即又接着問道,“祀靈師是怎麽想的?”他的手指緩慢地敲着木椅,發出沉悶的聲音,讓空氣莫名的緊張起來。

“遲遲和我想的一樣。”雲深沒有遲疑地回答到,說完便敏感地發覺雲老先生的氣息一變,凜冽了不少。

“阿深,你現在已經成年,已經懂事了,不管是什麽,你都應該能夠分辨得出好壞與善惡,也不再需要我多加勸說教導。我只問你,你和祀靈師的事情,你覺得到底是好是壞,是對是錯?”

“我只知道,我離不開遲遲,我愛他。”雲深坦然地說道,他的神色堅定,不受外物動搖一般。

雲老先生聽了,整個身軀靠到了椅背上,微微閉上了眼。自己早就知道他的答案了不是嗎?卻總是不免抱着希望。

雲老先生的唇角緊緊抿着,停頓良久才又開口問道,“你的父親喬凡尼是什麽态度?”聲音帶着疲憊與一絲蕭索。

“父親他同意我和遲遲。”

“混帳!”雲老先生氣急地拍了桌子,“嘭”的一聲在書房中尤為劇烈。他滿臉怒氣,連臉部的肌肉都有些顫抖,“他沒有阻止反而支持你?”雲老先生是動了真怒。雲深沉默着沒有說話,他知道,現在自己不管說什麽都沒有用,只能保持沉默。

“當初就不應該讓你媽媽嫁給他!自己的兒子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一個祀靈師,他竟然也不阻止!”雲老先生鼻翼微張,聲音帶着沙啞,字字句句都帶着毫不掩飾的不滿與怒喝。

良久,書房才重新響起雲老先生的聲音,“你有沒有想過,你們身份的特殊。”

說着看着雲深面無表情的臉繼續勸道,“他是祀靈師,一生的命運都是注定了的,若你和他牽扯太深,難保不會被波及。你是克洛斯蘭家族的人,你需要一個血脈的繼承者。我想就算是你的母親知道了,她肯定也會難過的。”

“外公,但是媽媽肯定也會希望我能夠幸福,父親也是這樣的想法。我離不開遲遲。”雲深說得緩慢,卻異常的堅決,“我所有預想的未來裏,都有遲遲。我不害怕會被牽扯,在我決定要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已經很清楚地認清了一切。”

“那麽,你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嗎?”

“是的,我不會離開遲遲。”

“你先走吧。”雲老先生的聲音有些壓抑的疲憊。雲深站在原地沉默了半分鐘,想要說什麽,卻還是沒有開口。最後默默地行了禮準備離開,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突然聽見雲老先生的聲音,“若你堅持,就先別回來了。等你哪天想通了,再到我面前來認錯。”

雲深的腳步頓了頓,還是踏出了書房。

我不知道我會因為這個選擇,而在未來的日子裏面對什麽,也不知道,這在世人的眼裏,到底是對是錯。但是我只知道,我不能沒有遲遲,遲遲也不能沒有我。從我牽起他的手,帶他回家的時候開始,我就再也放不開他了。

我從前的時光中都有着他的身影,我也希望我未來的日子裏,每一天都有他的駐足。我希望他能夠在我的身邊放肆的笑,暢快地哭。我希望他安心面對所有,希望他一回頭,就能看見我在等着他。

雲深看着不遠處的湖面,眼眶有些紅,掌心滿是深深的指印,顏色近乎青紫。

突然,不遠處的湖面蕩開了陣陣波紋,雲深往前走了兩步,就看見一個略顯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湖面上,但是湖上卻沒有倒映出他的影子。

“唔,早安,祀靈師大人的深深。”文瑤穿着一件深綠色的袍子,腰帶系的有些淩亂。他像是剛睡醒一般,眼神有些迷糊地給雲深打招呼,“怎麽祀靈師大人沒有在你身邊?”說着左看右看,都沒有看見姬辭,表情有些疑惑。

“遲遲去厭火之丘了。”雲深看着文瑤的樣子覺得很有趣,那天的英招也是這樣的神情,睡的一臉迷迷糊糊的。

“厭火之丘?”文瑤一下子睡意全消,聲音有些緊張,“你說祀靈師大人去了金翅鳥那家夥的巢穴?”

“是的,有一個牡丹精告訴遲遲,畢方在厭火之丘。”雲深并沒有隐瞞什麽,他知道,文瑤是姬辭很信任的一個神獸。

“畢方怎麽會被抓到厭火之丘去?”文瑤表情有些焦躁,“為什麽我睡了沒多久,一覺醒來就聽見這樣的消息?”說着有些懊惱地扯了扯衣袖,像是在發洩心中的躁意。

“厭火之丘很危險嗎?”雲深看他的樣子心裏有些莫名的緊張,遲遲會沒事的吧?

“就是金翅鳥那家夥的脾氣有些暴躁。”文瑤答了一句,“算了,我還是不睡了,我去九庭等等,要是祀靈師大人有需要的話我就趕過去,好歹我也是水性的神獸,打架什麽的水平也不錯!”說着對着雲深揮了揮手,便一個轉身就消失不見了。

湖面又恢複了平靜。

雲深看了看湖對面樹木掩隐的南樓,心裏有些挂念,遲遲,你會沒事的吧?

厭火之丘。

姬辭破開結界後,神色淡定地繼續行走。地面的紅色土壤溫度很高,若非姬辭加持了靈力,鞋子衣服應該都燃燒起來了。

姬辭沒有将長劍收回,而是直接拿在手裏。寂滅已經是劍靈,自身便有着神智,對隐藏的危險十分敏感。或許是已經數千年沒有盡情地殺戮了,寂滅顯得很是焦躁嗜血。

姬辭走到火焰之地的邊緣的時候,才發現兩地之間有着一條深淵,深淵底有岩漿在流動,散發着陣陣灼熱的氣息,像是要将萬物炙烤成灰一般。

姬辭不懼蒸騰起來的炎火之精,站在邊緣處往下看去,随即站起身,神情思索。

“寂滅,我怎麽覺得,金翅鳥低估了我呢?”說着朝着深淵底部揮動長劍,只見劍氣如實物一般,化作一把巨刃,直直地往底部斬去。随即,響起了血肉撕裂的聲音。

“埋伏在這裏,真的以為就不容易被發覺了麽?”姬辭自言自語道。

寂滅還沒有靠近深淵的時候劍身就有些顫抖,到了邊緣才發現,裏面竟然有着上萬只火炎蛛。它們所吐出的絲與粘稠物會像蒸騰的熱氣一般自岩漿中緩緩上升,若有誰想要從岩漿的上面走過,就會被隐藏起來的蛛絲纏住全身,無法動彈。

蛛絲無形,連強大的神獸都曾經因此成為了火炎蛛的食物。

姬辭确定岩漿中的火炎蛛都全滅之後,這才直接踏着空氣去到了對面。

站在離深淵邊緣很近的地方盤腿坐下,他将長劍收回,長長的白衣落在地上,沾染了不少紅色的塵埃,很是刺眼。

姬辭的聲音帶着靈力,“出來,金翅鳥。”他并沒有用命令的口吻,但是周身的氣息卻顯得很是威嚴,表情有些冷漠,有濃重的靈壓往四周散去。

周圍沒有響動,連風聲都像是消失了一般。姬辭站起身,在曠野之中長身而立,眉目冷淡。他手握寂滅,劍尖及地,劍身散發的劍氣讓他的墨色長發飛揚起來,白色衣擺落在高低不齊的綠草間,響起細微的摩擦聲。

“出來,不要讓我動手。”說着頓了頓,“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這時,一陣翻滾的熱浪逐漸逼近,曠野邊緣的青草漸漸燃燒起來,以燎原之勢迅速逼近姬辭。姬辭站在原地,像是沉默的雕塑。四面熊熊而來的大火最後停在了姬辭方圓一米的地方,再不能往前一寸。

燃燒着的火光讓姬辭的眸中亮了起來,帶着一絲奇異的色彩。

寂滅的吟嘯聲漸漸變大,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氣與張揚。姬辭握着寂滅,低着頭對它說道,“不要太激動了寂滅,我們的對手現在不是都還沒有現身嗎?”

姬辭微揚着頭,念了一句短小的法訣,就看見延綿自天際的大火瞬間熄滅,留下袅袅的塵煙與滿地的灰燼。

此時,一個火紅色的身影自西方迅速地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襲來,如一團燃燒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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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腦補小劇場】

有一天,深深和遲遲在吃紅燒肉,只剩下最後一塊兒肉了……

遲遲:深深,肉肉,你吃!o(≧v≦)o~~

深深:遲遲乖,我不吃,你吃。O(n_n)O~

遲遲:啊——(張嘴)o(≧v≦)o~~

深深:O(n_n)O~

作者君:遲遲你敢再堅定一點嗎?╮(╯_╰)╭

五十九、幕後

火紅的身影靠近的時候,像是空氣都要燃燒起來。姬辭站在原地,四面揚起的風在他一步遠的地方呼號着,帶着熱浪與旋轉的氣流。姬辭的墨發與長袍紋絲未動,如同毫不受周圍的氣流幹擾一般。

寂滅安靜地被他握在手裏,他直視着越來越近的火紅的身影,眼中漸漸躍動起來火光,光芒越來越盛,像是冰原上猛然焚起的烈焰。

金翅鳥在離姬辭尚有百步遠的時候,雙翼突然大張,接着數百羽毛化作了燃燒着的利箭,密集地射向姬辭。姬辭瞳孔微縮,看着飛來的羽箭靜靜地握緊了手中的長劍。此時他突然發現,實際速度非常快的箭雨在自己的眼中像是放慢了一般,自己甚至能夠看清楚上面的火焰與紋路。

姬辭神色閃過一抹深思,這是因為力量變得強大的原因造成的嗎?

在思索的剎那間,姬辭輕輕揮了揮廣袖,數百羽箭紛紛在身前墜落,觸到地面之後火焰尚未熄滅,姬辭像是站在火圈中一般。

“放了畢方。”姬辭看着停在不遠處的金翅鳥,語氣淡漠,沒有殺意也沒有恐懼,像是冬日的湖水一般。

金翅鳥體型巨大,全身的羽毛如同正在燃燒的火焰,一雙羽翼張開足有數米,輕輕一扇便會燃起火焰無數。它的喙是紅色的,長有四爪,蓄勢待發地站在那裏,有一種讓人恐懼的氣息。

此時它的雙翅微動,緊緊盯着姬辭,瞳孔緊縮。

“放了畢方。”姬辭再次重複道。現在的他絲毫不懼金翅鳥,自身的實力高于它太多。但是金翅鳥亦是神獸,他總還是想要避免無端的殺戮。如果金翅鳥放了畢方,他就直接帶畢方走。若是日後畢方想要報仇,他自然也不會插手。

不過這一次,必會救回畢方就是了。

金翅鳥突然伸長了脖子,長長地鳴叫了一聲,聲音尖利,混在風中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一般。它巨大的身軀瞬間騰空,雙翅大張,瞬間有了遮天蔽日之勢。姬辭看着上空的陰影,微微眯了眯眼睛,周身猛然殺氣四溢,寂滅在他手中動了動,低低地吟嘯聲混在風聲中聽不清楚。

金翅鳥騰空之後,四爪繃緊,雙翅擎風,以極快的速度向着姬辭襲去,只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火紅的殘影,帶着濃重的烈炎之氣。

姬辭一手垂在一邊,手捏法訣,另一只手擡起寂滅,聲音輕緩,“去吧,飲盡它的血也無妨。”寂滅發出一聲長嘯,瞬間脫離姬辭的手,在空中一頓,霎時化身無數劍影齊從四面向着金翅鳥飛去。

金翅鳥見長劍破風而來,眼眸微凝,瞬間控風改變方向,但是寂滅極為敏感,劍影紛紛随着金翅鳥的移動而傾斜劍尖,狠狠刺入金翅鳥的身體。

空中響起哀鳴,金翅鳥雙翅垂落,像是被神箭射下的金烏一般,迅速沉落而下。

金翅鳥的雙翅無力地撲在地上,有潺潺的鮮血流了出來,盡數化為了燃燒的火焰,它的身側一片火海。此時,地底響起了岩石破裂的聲音,只見無數樹藤從地底長出,将它整個軀體都纏繞在了裏面,鑄成了一個堅實嚴密的囚籠。

“怎麽,你以為這樣就能制得了我嗎?”金翅鳥的聲音很是尖利,每一個字都帶着回音。它雙翅不斷掙紮,血液變成的火焰瞬間帶着強大的力量擴大上升,将樹藤漸漸燒灼,樹藤很快就變成了焦黑的枯木,金翅鳥的長喙中噴出一道金色的火焰,就見它身側的所有事物都化為了粉末。

在囚籠消失的瞬間,紮在它體內的長劍突然紛紛變為了紅色的鐵索,它的翅膀剛一觸碰到鐵索的表面,就發出了焦糊的味道。

寂滅變為本體直直飛起,環繞着姬辭飛了兩圈,最後落到了他的手裏。

“為什麽你會拿着寂滅之劍?”金翅鳥看了看束縛着自己的金紅鐵索,猛地看向姬辭,眼中有着不可置信。

“怎麽,指使你的那個人,沒有告訴你嗎?”姬辭看了他一眼,随手将寂滅收回,語氣帶着冰冷之意。

“你不可能是首代祀靈師!他已經灰飛煙滅,不可能還留在世間!更加不可能在千萬年後變成……”金翅鳥猛地停住話語,喃喃自語道,“所以……才說你和首代祀靈師很像嗎?”

金翅鳥突然像是被刺激了一樣,言辭一下子就激烈了起來,“你放開我,我們再戰!首代祀靈師又如何?還不是天道的走狗!我們再戰!”它的語氣包含着憤恨與無盡的憎惡,眼神似有些迷亂,像是将姬辭當做了姬無央一般。

“怎麽,不認輸?”姬辭望着匍匐于地的金翅鳥,微微揚了揚下巴。

“絕不認輸!再戰!”金翅鳥瘋狂掙紮起來,聲音尖利無比。無數的羽毛從雙翼上抖落,又被鎖鏈灼傷,雙翅上突然出現了許多的傷口,很是猙獰。

“哼,再戰?”姬辭有些不屑地看着他,接着說道,“把畢方交給我。”

“祀靈師對神獸真是不錯……”金翅鳥突然就鎮定下來,它的頭低着,金色的喙閃着暗光,“你這麽在乎畢方,不遠萬裏來救他,你就不擔心那個姓雲的人類發怒麽?”

金翅鳥帶着嘲諷地對姬辭說道,“祀靈師竟然愛上了人類,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說着竟是狂妄地笑了起來,帶着嘶啞與嘲弄,刺耳無比。

姬辭表情沒有改變,“又如何?”說着将寂滅對準了金翅鳥的脖子,“放了畢方,告訴我,是誰指使你的?”或許是因為金翅鳥提到雲深,讓姬辭的眼神狠了幾分,連寂滅都感覺到了他的怒氣。

“不放,也沒有誰指使我。”金翅鳥不在意眼前的長劍,滿目怨怒地看着姬辭,“你就只有這麽一點本事而已,祀靈師。”

姬辭盯着金翅鳥,“是不是——炎耆?”說完,他便發現金翅鳥的雙瞳微縮,雖然只有短短半秒的改變,但是姬辭确定,自己猜對了。

真的是——炎耆?不過此時炎耆應該正在從極淵,難道他已經逃出來了?還是,他根本就沒有被關進從極淵,在從極淵中的炎耆,另有其人?

姬辭突然收回長劍,緊接着念動法訣,手中寂滅騰上半空,停在了金翅鳥的正上方。突然,劍尖溢出符文環繞住了金翅鳥龐大的軀體。金翅鳥感覺到體內力量的流失,極為恐懼地尖聲叫起來,“不——你不能奪走我的妖力!——”

寂滅貪婪吸收着妖力,整個劍身都變成了火紅色,表面的光亮明明暗暗,內部像是有星星點點的光芒在流動。

“寂滅,回來,夠了。”姬辭估摸着力量流失的速度淡淡開口,寂滅聽話得停止了吸收,滿足地回到了姬辭的手裏,他似乎很是興奮,在姬辭的手中不斷地震動嗡鳴,還輕輕地蹭着姬辭的手心。逐漸的,長劍紅光散去,劍柄又變回了白玉的模樣。

姬辭感覺了一下,便發現寂滅直接吸取了金翅鳥八千年的妖力。

“告訴你背後之人,我姬辭等着他出現。如爾等,見之,殺之。”說着,姬辭拿着寂滅便走了,長長的白衣染上了紅色塵埃,黑發随風肆意,帶着逸散的靈氣與煞氣。

金翅鳥雙翅垂地,羽毛間布滿了塵土,連火光都黯淡下去了。它看着姬辭的背影,雙目瞬時被仇恨湮沒,姬無央……姬辭……此仇不報……

姬辭念動風訣浮于半空中,指尖凝聚靈力畫了一個圈,就看見紅色的光點位于自己所在之地的東南方。畢方就在那裏嗎?

姬辭摸了摸平靜下來的寂滅,聲音帶着沉思與懷疑,“你有沒有覺得,金翅鳥真的太弱了?”

寂滅嗡鳴了一聲,表示贊同姬辭的說法。

“總覺得,救畢方過于容易,我以為,至少有不少修為妖力比金翅鳥高的神獸妖魔在等着我呢。”姬辭的語氣帶着疑惑與不解。這麽千方百計地将畢方抓走,又曲折地告訴自己線索,等自己終于來了這厭火之丘,卻只有金翅鳥一個等在這裏,這讓姬辭有些失望。

“或者說,只是誰想要試一試我的實力如何,然後再作打算嗎?”姬辭自言自語,猜測着幕後指使的意圖所在。金翅鳥的背後是炎耆,那麽,炎耆的背後站着的,是不是重黎?

但是,若真的是重黎,他會這麽輕易地放過我嗎?

一路走到丹穴口,姬辭看着聚集在洞口一臉懼意地看着自己的火鳥精怪們,沒有在意它們就直接進到了洞穴之中。這厭火之丘,已經沒有了妖力在金翅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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