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3)

一只手輕輕撫摸着他冰涼的臉頰,遲疑了很久,才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說道,“遲遲,我确實生病了,很嚴重的病。”

雲深話音未落,就聽見姬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緊緊反握住雲深的手,一邊哭一邊小聲地說,“我不要深深生病,我不要……不要深深生病……不要……”

雲深把他抱在懷裏,卻除了擁抱之外,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面對姬辭,他第一次這樣的手足無措。

終究是自己,讓他哭了。

他看着姬辭赤着的雙腳站在岩石上,雙肩劇烈地抖動,耳邊是他的哭聲,以及含混不清的呢喃。

“深深……我心裏好難過,真的好難過……好難過……”姬辭抽泣着,他想起外公死在自己面前的樣子,想起上一世雲深的鮮血流了滿地的場景。

他覺得痛苦地感覺已經要将他的心髒撕裂掉了,一邊大聲地說道“我不要你死……不要……”似乎唯有這樣,才能将他心中的恐懼驅趕。

雲深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手臂的肌肉緊緊的繃着,雲深想對他說遲遲不要怕,但是卻已經開不了口。

因為他已經沒辦法承諾他,我不會死,我會陪着你。

感覺到喉間的鐵鏽味兒,雲深想要咽下去,但是卻無法控制地想要幹嘔。雲深快速地推開姬辭,背過身俯下身子,暗紅色的血從他嘴角流了出來,落在地面的岩石上,像岩石上的陰影,正在張開自己的爪牙。

姬辭踉跄了兩步站在一邊,睜大眼睛看着地面上的血跡,又看了看雲深唇角的鮮血,怔愣了幾秒,像是反應過來一般快速的走上前,用自己的衣袖不斷地将雲深唇角的血跡擦掉。

他的眼神十分專注近乎頑固,一點一點地努力将血跡擦幹淨,但是沒一會兒,他的手卻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動作的力道有些重,像是一直這樣擦下去,就能夠将所有的血跡都擦掉。

“遲遲。”雲深輕輕握住姬辭的手,“遲遲,別擦了……”

姬辭的手動了動,沒有掙開。他的視線從雲深發紅的嘴角慢慢往上,看着雲深的眼睛,眼神那樣的沉寂,眼淚一滴一滴地順着眼角留下來,滴落到地上。

“深深會死嗎?會離開遲遲嗎?”姬辭輕輕地眨着眼睛,問的小心翼翼。他期待着雲深的答案,卻又十分恐懼。此時的他就像是玻璃娃娃,輕輕一摔就會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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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沉默了,他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

于是他看見姬辭的臉上出現了茫然的表情,像是有些不理解。思考了幾秒,姬辭突然将手心放在雲深的頭頂,雲深感覺到漸漸漫布四肢百骸的暖意,知道他是在感覺自己的身體情況。

姬辭的眼緊緊閉着,十分認真地感覺,靈力緩慢細致地漫過每一寸血肉,每一處筋骨。最後他不确定地微微搖了搖頭,再次檢查了一遍。

最後,姬辭頹喪地垂下手臂,低着頭,雙眼閉着沒有睜開,他的聲音裏帶着對自己的深深厭惡,以及無措,“深深,我感覺不到……”他擁有此間最為純厚的力量,他都沒有辦法治好雲深,那到底還有誰可以?

“遲遲,沒關系的。”雲深将他抱在懷裏溫和地安撫道。現在我依然和你在一起,我剩下的時光都會和你在一起,真的沒關系……

可是,真的沒有關系嗎?我是貪心的,我希望玫瑰日夜都有你的陪伴,每一秒都和你不分開。

“怎麽會沒關系!”姬辭突然掙開他的雙臂,雙眼通紅,“怎麽可能沒關系!怎麽可能……你會死的,深深,你會不見的……”說着,姬辭滿眼恐懼地再次靠近雲深,整個人都鑽進他的懷裏,不斷重複着,“你會死的,會消失不見……可是我卻治不好你……我治不好你……”

自天際的風不斷吹來,姬辭的黑發飄落在雲深的肩膀與脖頸上,像是最眷念的纏綿。風在山野間穿行,發出嗚咽的聲音,像是來自雲端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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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腦補小劇場】

遲遲:深深,剛剛哭了好久,流了好多眼淚,眼睛都腫了怎麽辦?我們在這裏就不要煽情了吧╮(╯_╰)╭

深深:……遲遲,我們在這裏真的有煽情過嗎?(⊙_⊙)?

遲遲:咦,真的沒有嗎?(⊙o⊙)?

深深:我一直都覺得,在這裏你一直都是呆萌呆萌的形象來着……-_-|||

遲遲:……原來這樣啊……那,我是萌神祀靈師大人!舉爪的人可以來合影一張!辟邪擋災增加姻緣桃花噢!哦也~↖(^w^)↗

深深:已經不是呆萌了,遲遲,低頭,你的節操已經碎成渣渣了。(╯﹏╰)

七十一、希望

雲深牽着姬辭從山崖邊回去的時候,就看見白修三人站在走廊的上面,表情有些焦急。他們看見雲深牽着姬辭回來都松了一口氣。早上起來沒有看見雲深也沒有看見姬辭,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情,不免有些擔心。不過看姬辭眼眶紅紅的樣子,應該是已經知道了吧?

站在走廊上,幾人都有些沉默,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好像現在的場景說什麽都是無力的。

姬辭一直盯着雲深的側臉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們都還沒有吃早餐吧?”白修打破沉靜,問了句,“要不先去吃一點東西,其他的事情一會兒再說?”

雲深點了點頭,拉着姬辭跟着白修坐到了石桌邊,又幫姬辭放好了碗筷。陶瓷盆盛着的米粥裏面加入了不少的山珍,聞起來很是美味。

雲深将竹筷放到了姬辭的手心,“遲遲,喝一點粥好嗎?”

姬辭看了看面前的竹碗,又看了看一邊坐着的雲深,緩緩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對着雲深笑了笑,“深深也吃。”但是笑容卻過于苦澀了。

雲深點頭“嗯”了一聲,“好,我們一起吃。”

秦與看着他們兩個,只覺得眼眶有些刺痛感。他仰頭看着天空,想要将眼角的淚水逼回去。

果然自己這次回來都變得愛哭了。

用完早餐,傭人将桌上的東西都收拾了下去,端上了花茶。一朵一朵盛放的花漂浮在水面上,帶着清新的香氣。像是浮世的幻影。

“我沒有辦法找出原因。”姬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語氣有些低落。他的雙手握着杯子,下意識地被子握地很緊。

聽了他的話,白修三人對視了一眼,沒有開口。開始的時候就知道姬辭沒有感覺到雲深身體出了問題,但是總是會有所期冀。可是如今,心裏卻更加沉重了。

秦與的嘴角緊緊地抿着,他拿起一杯茶,猛地灌到嘴裏,卻嗆咳起來。他的眼角有淚水溢出了一點,不知道是因為嗆到了,還是因為真的流淚了。

若是連祀靈師都已經沒有了辦法,那麽,雲深還能好嗎?還真的……有救嗎?

“但是我一定會救你的。”姬辭擡頭看着雲深,眼神格外的堅定。他沒有說的是,就算是用我自己的生命作為交換,我也會救你的,深深。

雲深抓着他的手輕輕吻了吻,“嗯。”笑容溫潤如初。

從山頂別院離開後,姬辭直接讓紀瑚開車去九庭。他趴到雲深的大腿上,感覺着雲深正輕柔地撫摸着他的脖頸,覺得依賴而難過。

他只要想到雲深正在忍受着如此的痛苦,就覺得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悲戚,那樣的感覺讓他想要發洩出來,不然真的會崩潰的。

感覺到他散發出來的強烈戾氣,一直隐在洛書之中的寂滅突然出現在車廂中,在半空中搖搖晃晃地“看”着姬辭,發出低沉的嗡鳴。

姬辭坐起身子伸手,寂滅十分自覺地将自己的劍柄放在了姬辭的手中。它輕輕蹭了蹭姬辭的手心,像是在安慰他一般。

姬辭摸了摸劍身,眼裏有些溫和。寂滅從姬辭的手心慢慢漂浮起來,飛到他的臉頰邊用劍柄輕輕地拍了拍姬辭的臉,随即就漸漸消失了。

“看吧,連寂滅都擔心你了。”雲深攬住姬辭,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看着他随着呼吸上下移動的眉睫,“遲遲,我最喜歡的就是你笑起來的樣子,讓我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溫暖了。”

姬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最後唇角緩緩地綻開笑容。

到九庭門口的時候,兩人便下了車。自姬辭進入九庭結界的時候,陸吾便感覺到了姬辭的氣息,早早地就站在了九庭的巨石旁等他。他的表情就像是和亘古不變的九庭一樣,沉寂沒有一絲波瀾。

或許因為活了太久,度過了無數的時光,看盡了世事變遷,滄海桑田,已然失去了太多的所謂的感情與心情。

“主上。”陸吾對着姬辭行禮道,白色的頭發從肩膀滑落。

“嗯。”姬辭應了一聲,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問跟在身後的陸吾,“你有沒有感覺到深深的身上有什麽負面氣息?”開明獸喜歡光明的力量,憎惡所有的邪穢之氣。自己感覺不到的,陸吾或許可以。

陸吾看了看站在姬辭身旁的雲深,半分鐘後搖了搖頭,“沒有感覺到任何的負面氣息。”接着有些疑惑地問道,“出了什麽事情嗎?”

他知道雲深在自家主上心中的重要程度,如果雲深出了什麽事,那麽對主上的影響不可小觑。

“嗯。”姬辭想了想還是說道,“深深的身體在不斷地衰弱,但是我也感覺不到任何的負面氣息,人類的醫學方法也束手無策。”說着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我先去天寰了。”

說完便着雲深的手往天寰走去。陸吾站在他們的身後,看着姬辭的背影,默默地再次低下頭。

姬辭在一邊的書案上翻找了許久才找出了幾本書,放在雲深手邊,“深深坐這裏可以嗎?我去翻翻典籍,看有沒有類似的記載。”見雲深點點頭,姬辭傾身吻了吻他的唇角,笑容清淺。

接着站起身來,輕輕一揮衣袖,原本不大的書房中突然出現了一排一排的書架,數量龐大,遠遠看去幾乎沒有辦法看清盡頭在何處。

它們所在之處顯得有些陰暗,像是有歷史的沉重氣息撲面而來。

“這就是天寰的藏書,只有祀靈師一個人能夠打開結界,看見裏面的內容,所以裏面有很多歷代祀靈師的手劄筆記,以及雜七雜八的書籍。”

姬辭解釋完,就走到了書架之間,回身道,“深深有什麽事可以叫我,我在裏面可以聽見的。”說着就在排排書架之間消失了身影。

雲深在姬辭離開後便坐回木椅上,随手拿起一本書翻看起來。

才翻看了幾頁,就聽見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雲深起身打開門,就看見白衣白發地陸吾站在門口,身邊站着文瑤和另一個不認識的黑衣女子。

她的頭發用長長的木釵盤起,面容清麗,表情帶着倦意,一身黑衣讓她的氣息十分清冷。

“陸吾,你突然把吾自沉眠中叫醒,就是為了見他?”黑衣女子倚在一邊的木柱邊,幾縷長發落在臉頰邊輕輕搖動。她看了看雲深,有些不滿地對陸吾說道,之後又打了好幾個哈欠。

她的動作十分自然,卻帶着天然的睥睨萬物的神色,如一切皆不入眼,意态随風。

“好好好吾知道吾知道。”黑衣的女子見陸吾沒有開口,有些無趣地開口,“知道了,這個人類是主上十分看重的人是吧?”

說完将雲深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帶着審視,接着對雲深說道,“吾為女魃,被陸吾叫醒起來看看你。”語調裏俱是濃濃的怨念。

這時,從陸吾的背後突然出現了一個粉紅色的團子,它十分費力地站到陸吾的肩膀上,對着雲深的方向尾巴一甩一甩的。

它四處找了找,但是都沒有看見姬辭,于是一下子就沒有了精神,趴在陸吾地肩上不再動彈。

“你好,我是雲深。”雲深溫和地對女魃笑着打招呼。他聽過女魃這個名字,自上古開始戰鬥力就十分高強,但是一直都在九庭沉睡着。姬辭也知道她卻沒有見過。

這時,帝江突然扇着小翅膀從陸吾的肩上飛了下來,窩到了雲深的懷裏,還很是親昵地蹭了蹭。

雲深看着懷中的帝江,突然想起在夢境中它最後在‘姬辭’身邊沉睡的模樣,不覺有些失神。

“陸吾,在他的身上吾感覺不到任何怪異的氣息。”一直沒有說話的文瑤突然開口道。從一開始他就站在陸吾身後,沒有發出過什麽聲音。他今天依然一身湖綠長衫,但是表情卻顯得很是嚴肅,和平時的模樣有些不一樣。

“我也是。”女魃點了點頭,臉上的睡意消散後表情顯得很是清冷,語氣平淡地開口道,“現在看來,應該也不是咒術的原因。”

陸吾之所以找來文瑤和女魃,就是因為他們一個擅長治療,一個擅長咒術。如果人類的醫學是沒有用的,那麽不外乎這兩種情況。

但是現在卻兩種都不是。

陸吾點點頭正要說什麽,就聽見姬辭的聲音從天寰的深處傳來,“這樣嗎?”

随着輕微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姬辭突然出現在天寰之中,一步一步想着門口走來。

同時,女魃的雙眸緊縮,變得更加漆黑,顯得凝重異常。

“你是誰?”女魃看着不遠處白衣黑發的少年,嚴肅地問道。她有些震驚與不可置信,但是表情又被濃重的疑惑所取代,看着姬辭的眼神十分複雜。

“我是姬辭。”姬辭對她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姬辭?”女魃低着頭看着地上木板的紋路,緩緩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繼而又擡起頭,目光灼灼,“陸吾給吾說過你接受了姬無央的傳承,但是吾卻發現,你身上的氣息過于怪異,若只有姬無央的力量,是不可能讓吾有這樣的感覺的。”說着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般沒有再說話。

“還是沒有發現嗎?”姬辭見女魃沒有再說話,便看向陸吾問道。他的表情平靜,但是心中依然很是失望。

“是的主上。”陸吾輕點下颌答道。開始的時候懷疑是咒術的原因,因為相比于其它因素來說,咒術的傷害程度是最為劇烈而不易被發覺的。

而九庭之中,女魃最為精通此道,因此陸吾直接去找到了正在沉睡的女魃。

只是沒有想到依然猜錯了,沒有發現咒術的痕跡。

“謝謝你們。”沉默了一會兒姬辭才說道,“我再去藏書中找找,或許能發現什麽。”說着像是想起了什麽,對趴在雲深懷裏的帝江說道,“帝江,你可以去幫我問一問燭九陰嗎?”

帝江聽見姬辭叫它,扇着翅膀在半空中旋轉了幾圈,很是歡脫,就聽見一邊女魃涼涼的聲音,“吾睡了如此年月,醒來沒想到帝江你依然是這般模樣。”

帝江用屁股對着女魃,搖了搖尾巴不理會她,兀自鑽到姬辭的懷裏,“勉——”雖然它不喜歡燭九陰,但是它十分樂意幫姬辭和雲深。

“謝謝帝江。”姬辭摸了摸它的脊背,“我先進去了。”之後将帝江放到陸吾的懷裏,轉身走進了天寰。

他身上沾染着古籍的氣息,光線在他的背影中留下陰影,讓他此時的氣息顯得有些沉默與疲憊。

姬辭的背影消失後,陸吾收回視線看向雲深,“希望您能夠康複,我們都會想辦法的。”他的語氣誠懇,“不僅是為了您,也是為了主上。”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文瑤見陸吾和女魃帝江都走了,對着雲深笑了笑,“主上的深深,我會去找更好的方法的,你一定要撐到那個時候啊。”說着搖了搖手,也跟着離開了。

雲深站在門口,看着暗色的湖面發了一會兒呆,接着轉身進到了房間。又坐到了之前的位置,拿起書翻到沒有看完的那一頁,覺得心中突然就寧靜下來。

他手裏拿的是一本風物志,書頁已經泛黃,還是線裝本。上面畫着彩色的插畫,像是用植物的各色汁液塗抹而成,穿越過無數時光後依然帶着植物的香氣。

雲深打開就發現上面有着好幾種筆跡,應該是不同的祀靈師寫下的。雲深細細尋找,沒一會兒就看見了姬辭的字跡,簡潔有力,看着便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太陽即将下山的時候,姬辭才從藏書室出來,他的臉上閃過一瞬間的疲憊,但是很快又隐去了。他看見雲深坐在窗邊,有溫暖的陽光從他的身後照進來,讓他的側臉染上了淡淡的紅色,顯得溫暖非常。

感覺到姬辭的注視,雲深從書頁中擡起頭來,眉眼沾染着笑意,“遲遲的筆記記得非常認真呢。”說着揚了揚手裏的書。

看着他站在一邊盯着自己發呆,雲深有些無奈地又叫了一句“遲遲”,姬辭才“啊”了一聲,“什麽?”呆呆的樣子很是可愛。

雲深朝着他招了招手,“遲遲過來,我抱抱。”說完就看見姬辭的臉紅了起來,移開視線不敢去看雲深。但是還是慢慢地走了過去,坐到了雲深的腿上,雙臂環着他的脖子。

“深深,我好喜歡你呀。”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姬辭突然開口道。他的聲音十分低,像是在說悄悄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是雲深還是聽的很清楚。

他說完就将自己的腦袋埋到了雲深的胸前,只露出了一點點細白的肌膚。

“我也很喜歡遲遲。”雲深吻了吻他的發際,聲音輕緩,像是午夜裏漂浮在空氣中的琴音。

夕陽的餘晖照到他們的身上,像是古舊的畫卷。

姬辭閉着眼感覺着雲深的氣息,突然一下子坐直身子,雙眸像是彙聚了無數的光點,他抓着雲深的衣服,“深深,我突然想起誰或許能夠救你了!”

他看着雲深,緩緩笑開來,眼淚卻一點一點地流下,淚珠反射着夕陽的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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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腦補小劇場】

吃了午飯……

遲遲:深深我嘴巴上面有油诶!(⊙v⊙)

于是……遲遲直接在雲深的白襯衣上将嘴巴擦幹淨了,白襯衣上一片油漬……

深深:……-_-|||

遲遲擦完了準備上樓,走了兩步轉身……

遲遲:你真是太讨厭了!╮(╯▽╰)╭

深深:……-_-|||

看着遲遲潇灑離開的背影,深深默了……

七十二、松延

這時,姬辭突然從雲深的身上下來,理了理衣服站在了一邊。雲深的疑惑還沒有問出口,順着姬辭的視線看去,就發現一個粉色的球狀物一上一下搖搖晃晃地從湖面飛來。

帝江趴到雲深身邊的木桌上,伸直了尾巴,就看見它的尾巴尖兒上卷着一封信。

姬辭伸手拿下來,發現它不知道為什麽暈暈乎乎地有些站不穩,翅膀安靜地伏在背上,眼看着就要從桌子上面摔下去了。

姬辭一把把它抱在懷裏,仔細地聞了聞,有些不确定地說道,“燭九陰給你喝酒了?”

“勉——”帝江小聲地叫了一聲,像是還打了一個酒嗝,醉醺醺地在姬辭的懷裏拱來拱去,尾巴一會兒完成圈一會兒打成結。

姬辭仔細看了才發現,它平時雖然也是粉色的,但是今天還要紅了一些,溫度也要高一些。

“燭九陰到底給你喝了多少酒?而且你都活了這麽久了,竟然還會被灌醉?”姬辭看着帝江迷迷糊糊的樣子忍不住數落,“他讓你喝你就喝?還喝這麽多……要是你喝醉了被剝皮了都不知道。”

說着把帝江舉起來,與自己的視線平視,“我說的你記住沒?”

帝江小短腿輕輕揮了揮,“勉——”十分迷糊柔弱地叫了一聲,還帶着有些委屈的尾音。

“帝江,我說的是真的,要是你真的被趁機關到什麽地方去了怎麽辦?或者他把你煮了吃了怎麽辦?”姬辭看着帝江昏昏欲睡的模樣有些焦急又有些無語。

餘光看見雲深一臉笑意地看着自己和帝江,有些奇怪地問,“深深,你的表情怎麽這麽奇怪?”

“沒什麽。”雲深忍住笑,他能說他現在才發現姬辭這麽啰嗦嗎?這個場景總讓他覺得姬辭正在教育自己的孩子。

等姬辭收回視線再看向帝江的時候,就發現它已經睡着了。于是姬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嘴唇動了動還是忍住了沒有開口。

果然真的好想一掌把帝江拍醒啊……

姬辭坐下将帝江放到自己的腿上,打開它帶回來的那張絲帛,只見上面潦草地寫着幾個字,“暫無策,有線索必将告知。”落款是一方印鑒,是燭九陰的标記,線條如他人一般,簡樸清淡。

姬辭看完後手心突然燃起火焰,将絲帛燒成了灰燼。

“深深,你還記得上一次我離開三年的事情嗎?”姬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

“記得。”雲深點了點頭,他當然記得,到現在,他都還能夠想起那時的心情。

“我那時因為身體正在接受姬無央的改變,因此接近兩年都無法移動。”說着慎重地說道,“那時一直照顧我的是松爺爺,他與先代祀靈師簽有契約,因此我面臨生死邊緣的時候才直接去到了他那裏修養。

我在想,他能夠消除我身上的部分咒怨之氣,想來應該能知道你生病的原因。”

只是不知道,松爺爺會不會幫自己。救自己是因為契約的存在,但是幫自己救雲深的話,就已經不是他的分內之事了。

想到這裏姬辭一下子站起來,将帝江放在雲深的懷裏,有些遲疑,“我不知道松爺爺能不能救你,或者有沒有方法救你,但是總要試試的。我先進去看看簽訂契約時的名字是什麽。”說着就快步走進了藏書室。

每一個名字都是具有魔力的。只要找到簽訂契約時的名字,姬辭本身又繼承着契約之力,如此便能夠找到松爺爺了。若是沒有這樣的聯系,怕是根本就沒辦法再次去到松爺爺那裏。

雲深看着姬辭匆忙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趴在自己大腿上正睡得香甜的帝江,突然有一種自己和帝江都被遲遲留在家裏的錯覺。

這果然是錯覺吧?

姬辭站在藏書室中,看着古卷上寫着的名字,念動法訣,催動了自己體內的契約之力,就見古卷上“松延”兩個字緩緩上升,在藏書室昏暗的光線中發出淡淡的金光。

沒過一會兒,寂靜的空間響起了熟悉的蒼老的聲音,“小祀靈師,找老朽所為何事啊?”

“松爺爺,還好嗎?”姬辭問道,或許是因為想起以前在小屋中時松爺爺的模樣,連簡單的問好都帶上了笑意與愉悅。

“很好啊!”松爺爺的聲音很洪亮,“小祀靈師,你現在力量可長進了不少啊!”說着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次是有事情想請您幫忙。”姬辭想了想,将雲深的情況說了出來。不管如何,總要試一試才行。松爺爺能夠知道咒怨之氣的來歷,或許能夠得到線索。

“小祀靈師,你說的情況有些奇異。況且我沒有親眼看到,沒辦法妄下定論。”松爺爺的聲音裏帶着沉思,“如果他足以信任,你将他帶到我這裏來吧。”

“可以嗎?”姬辭知道,松爺爺的所在是歷代祀靈師的退路,是在臨近死亡的時候最後生存下來的機會,這樣至關重要的存在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信任他,那我願意也信任他。”說着一根松枝突然出現在姬辭身前的桌上,“帶着他一起來我這裏吧。”說着兩人之間的聯系便消失了。

姬辭看着眼前能夠将自己和雲深送到松爺爺那裏的蒼翠松枝,眼神漸漸堅定起來。這,是最後的希望了。若是還是不行,便是抵上我的性命,甚至萬年□也罷,我也要救深深,讓他活下去。

姬辭和雲深兩人出現在木屋中時,松爺爺正坐在窗下的桌前喝着茶,袅袅白煙,滿室茶香。

“小祀靈師來啦!”松爺爺擡頭神情慈和地看着姬辭,接着又上下打量了一邊站着的雲深,眼底有着贊賞,“不錯,氣息純淨,不錯不錯。”

“松爺爺,初次見您,我是雲深,謝謝您對遲遲的照顧。”說着深深地鞠了躬。他的表情誠懇,有着對長輩的尊敬與感謝。

雲深知道,若是沒有松爺爺的存在,遲遲此時不會如此平安地站在自己身邊,因此他對松爺爺很是感激。

“好了好了,你們先來嘗嘗我的茶,等一會兒啊,我去去就來。”說着指了指桌上的茶杯,接着就起身就先出了門。

姬辭和雲深坐到窗前,能夠看見窗外茂盛的樹林,以及成群的飛鳥。

雲深看了看整個房間,“遲遲就是在這裏住了三年嗎?”這間房的布局十分簡單,卻讓人覺得很舒适。

雲深看着屏風後的床鋪,想着遲遲就是躺在這張床上近三年無法移動,突然心中就一陣心疼。

“是啊,那時候身體不能移動,就整天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發呆,已經熟悉到樹上有多少樹枝都清清楚楚了。”姬辭微微笑着道,像是那一段時間的所以痛苦與迷茫都已經随着時間而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內心的平靜。

雲深握住姬辭的手,專注地看着他沒有說話,手心的溫度循着指尖傳遞着,姬辭反手回握住他,只覺得心中安靜。

因為有你的存在,所以我什麽都不懼怕。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房門再次打開來。松爺爺手裏拿着一個白玉瓶繞過屏風進來,見姬辭和雲深都看着自己手中的瓶子,表情有些得意。

“這可是我珍藏的松露啊,上次給小祀靈師用了兩瓶,可是心疼的不行。”雖然嘴裏說着心疼,但他的表情可是沒有一點的不願意,更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寶貝一般。

松爺爺坐到兩人的對面,看着雲深道,“上次小祀靈師過來,我便看出來他心裏挂念着誰,這次見着你了,覺得他眼光還不錯,嗯,不錯。”

說着又加了一句,“比姬幻那小子要好多了。看上誰不好,看上昆吾山結界的梼杌,他是嫌自己死的還不夠早嗎?”

松爺爺話說的一點也不婉轉,都是姬辭和雲深都聽得出他聲音裏帶着的可惜與憤怒。

或許是因為見過太多祀靈師,了解他們來到這裏的不同的原因。每一個逼近死亡的日夜,他都陪着他們度過。這些都讓松爺爺對祀靈師就像長輩一樣,不是契約的關系,而是另一種情感。

他會因為他們的成長變強而欣慰高興,也會因為他們的受傷或執迷不悟而感到惋惜與生氣。

“雲深,喜歡上祀靈師,可不是誰都能堅持的。”松爺爺拿着一根透明的小棒攪拌着玉瓶中的松露,一邊嚴肅地對雲深說道,“你就不怕有一天會因為和祀靈師的關系而惹上殺身之禍嗎?”

說着他看着雲深的眼神銳利如刀,“或許你這一次所受到的痛苦,就是因為祀靈師。”

松爺爺的動作很緩慢,他看着雲深的表情,聲音帶着若有若無的誘導。

“我知道。”雲深坦然地直視松爺爺的視線,表情同樣慎重。

“從最開始想要和遲遲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了。他是祀靈師,我是家族第三繼承人,我們在一起肯定會遇見許多的阻力,來自親人,朋友,甚至無關的旁人的誤解。

我曾經想過,若是世人皆反對我和遲遲在一起,那麽我會用絕對的實力讓他們不能說出一句反對的話。或者說,他們中的大多數在我的生命中無足輕重,我不需要理會他們。而且,我相信我的親人我的朋友都會理解我的感情。

或許是他已經面對過死亡的威脅,讓他更加的堅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很淡然地說道,“若是因為遲遲的原因,我将只擁有一半的壽命,同樣也活不過四十歲,那我願意和遲遲一同離開這個世界。

有時候我都在想,若是有一天遲遲在三十七歲的去世了,那麽這個世界于我來說,到底還有多少值得眷念的?”

雲深感覺到姬辭握着自己的手有些顫抖,于是輕輕地反握住他的,十指相扣。

接着有些嘲諷地說道,“至于子息,我還有兩個哥哥,他們可以完成家族的延續。所以我的生命裏,不需要有妻子或是孩子,只要有遲遲就應經足夠了。”

他能夠感受到松爺爺對待遲遲的關心與擔憂,所以他願意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訴他。這些他其實都沒有說出口過,但是他知道,就像是他自己明白遲遲的想法一樣,遲遲也明白他。

松爺爺點點頭沒有說話,将白玉瓶的蓋子蓋上,表情慎重地說道,“我從小祀靈師那裏了解了你的情況,但是我不能确定到底是什麽原因,所以現在,我們要一點一點地去找尋讓你衰竭的原因。”

說着桌面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小木盤,上面有着旋轉的紋路,整個盤子散發着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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