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 (4)
淡的松香。
“小祀靈師,讓他将鮮血盛在這個盤子裏,半盤就行了。”
姬辭聽了挽起雲深的袖子,手指凝成細細的風刃,極為快速地從雲深的腕上劃去,瞬時鮮血溢了出來。
他看着血流的樣子,有些擔心地問雲深,“深深痛不痛?”他已經非常快地劃開傷口了,但是不知道深深感覺。雲深看着他擔憂的樣子,用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搖了搖頭,“不痛。”
姬辭定定地盯着盛血的盤子,剛到了一半的位置便瞬間将雲深的傷口愈合,看見肌膚又恢複了原樣,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
松爺爺在一邊看着,眼裏滿是笑意,有些戲谑地說道,“小祀靈師,當年你躺在床上這麽久,骨頭都快要碎完了都沒有見你這麽緊張。”
姬辭聽出了他話裏的調侃,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看着松木盤中的鮮血,眼裏帶着詢問。
松爺爺也沒有再笑他,從白玉瓶中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一點松露在盤中,之後又将自己小指指尖流出的一滴鮮血滴落到了盤中。
沒一會兒,就看見盤中的松露突然像是被燒焦了一般,發出“呲呲”的響聲,還有青色的煙霧冒出。而原本鮮紅的血液也變成了暗紫色。
松爺爺看着盤中的景象很是嚴肅,觀察了一會兒,又倒了一點松露進去,這一次松露還沒有接觸到盤中的血液就已經變得焦黑。
“你能夠活到現在,也真的不容易。”松爺爺放下玉瓶看着雲深,有些沉重地開口,“想來是因為你和小祀靈師朝夕相處了十多年,才讓他身體中的靈氣漸漸地影響到了你,讓你體內的氣息純淨。若是換成其餘的凡人,怕是不出七日便會暴斃而亡了。”
姬辭緊張地看了雲深一眼,又詢問道,“松爺爺,可是我下了‘共噬’在他身上的。”若是遭遇到了這樣強烈的傷害,不可能不會轉移到自己身上的。
“共噬?”松爺爺有些驚訝地看着姬辭,“小祀靈師,你對自己還真是狠得下心。”
說着搖了搖頭,又耐心地解釋道,“若是誰一爪子下去把他的身體撕成了兩半,你下的共噬肯定有用,會轉移大部分的傷害到你身上,他也不會有什麽危險。但是小祀靈師,他這次所遇見的,是‘承命’。”
“承命?”姬辭有些疑惑地問道,“什麽是承命?”
“顧名思義,就是施術者用自己的命作為條件,以此下了咒術。因為施術者付出的代價過于巨大,因此咒術的力量才這樣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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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咒術?但是我找過女魃,她并沒有看出來有任何的咒術的痕跡。”姬辭手指輕輕敲擊着木桌,他相信陸吾女魃他們都是不會欺騙自己的,這或許是從他上一世成為祀靈師的時候就有了的認知。
“女魃她只是施咒厲害,但是若說咒術法陣最厲害的,還是當年你身上咒怨之氣的創造者,炎耆。”松爺爺的表情有些複雜,“我研究炎耆的咒術陣法已經太久了,到現在我都不得不贊嘆,他在這方面已經到了無法超越的地步。
炎耆和女魃他們兩人的段位真的相差太遠。炎耆自上古的時候就已經是天地間最為強大的咒術者,這一次他肯狠下心用自己的命作為交換,施下此等咒術,天地間怕是已經無人能解了,包括他自己,亦是無法解開。”
“為什麽?”姬辭的聲音緊繃,他的氣息變得冷凝。雲深在一邊拉住他的手,“遲遲……”他心中也有些失望,但是或許是因為從一開始就沒有抱很大的希望,所以現在的心境依然平和。
“我還沒有說完你急什麽?”松爺爺一臉無奈地說道,“關心則亂關心則亂,你這已經不是亂了,是瘋都瘋了。”
“那,有辦法嗎?”姬辭一只手握着雲深的手,有些顫抖。他聲音不自覺地帶着威壓,讓坐在他對面的松爺爺都有些震驚。
沒想到幾年不見,他已經有了如此強大的力量。但是若是這樣的力量對上炎耆,也沒有全然的勝算啊。
想到這裏,松爺爺有些擔心。雲深已經是他的軟肋,而他自身人類的軀體又限制了他力量的迅速增長,若是以現在的狀态,對上一直隐在暗處的敵人,怕是兇多吉少。
“辦法是有的,但是沒有辦法根治,只能夠暫時控制。但是至少也能讓雲深數十年內不必再受痛苦的折磨了。”松爺爺直接道,“小祀靈師,你知道羲月一族吧?”
“羲月一族?”姬辭想了想,“可是長年守護在常羲誕月之地的羲月一族?”
“嗯。”松爺爺點點頭,“這一族已守護那裏近萬年,上古之時便立誓,守護常羲誕月之地與月之陰氣。”說着看着姬辭,“若要控制住咒術的傷害,便需要去歸月潭,于月出之時在其中沐浴七夜。不過這只是輔助而已,最重要的還是一個東西。”
“是什麽?”姬辭有些急切地問道。就算暫時不能治好雲深,但是能夠讓雲深免于痛苦也是好的。不管如何,他都會找到這件東西。
“這東西有些難以尋到。你可知道計蒙?”松爺爺看着姬辭激動又忐忑的表情,心裏難掩嘆息。心中有些牽挂的人,對祀靈師來說,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我知道,計蒙上古之時便已經陷入沉眠,無人知道他沉眠在什麽地方。”
“計蒙有七顆珠子,分別是兩顆集天地烈炎之氣的炎髓,兩顆集陰寒之氣的冰魄,三顆集生靈之氣的靈源。此次需要的,便是兩顆冰魄。”
話音剛落,松爺爺便看見姬辭的身子有些顫抖起來,他的雙眸明亮,快速地拿出一個盒子遞過來,“冰魄是否就是這一對?燭九陰說這是計蒙的寶物!”
松爺爺看着盒中的冰魄,也不得不贊嘆世事巧合,笑着道,“就是這兩顆。”如今看來,雲深是有救了。
姬辭緊緊抓着裝着冰魄的盒子,眼眶又紅了起來。他吸了吸鼻子,有些狼狽地用手背擦去眼淚,看着雲深,“深深,你終于沒事了……”說着突然一下子大聲哭了出來。
雲深将他抱在懷裏,便發現對面的松爺爺已經消失不見了。
“深深……嗚嗚……”姬辭一邊叫着他的名字一邊哭,雲深聽着他的哭聲,自己眼圈也有些紅。
終于有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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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腦補小劇場】
遲遲:燭九陰!你為什麽要灌醉帝江啊!
燭九陰:難道你們有聽說過,酒後亂xing麽?你說我灌醉他,是要幹什麽?
遲遲:真的嗎?那我先回去了!我要去把深深灌醉!!!
燭九陰:……
帝江:……
七十三、姬釋
從木屋離開的時候,松爺爺将兩顆松脂給了姬辭和雲深,“雖然我不希望你們能夠用得上它,但是也算是保險起見吧。遇見致命的危險的時候,握住它默念我的名字,它就會将你們送到我這裏來。”
姬辭和雲深接下松脂,認真地點了點頭。
“希望你們下次來的時候,就是來看望老朽,不要再出些什麽妖蛾子事了。”說着不等他們開口,就随手一揮,兩人便被送回九庭去了。
松爺爺看着兩人消失的地方,眼裏有些沉重。小祀靈師,希望你能夠活下來,好好地活下來。
姬辭和雲深再次出現在天寰的時候,就發現陸吾正等在門口。
“主上。”陸吾感覺到姬辭重新出現在天寰中的氣息,恭敬地行禮道。
“辛苦了你。”或許是因為雲深的事情終于有了解決的辦法,而走之前松爺爺也幫雲深抑制了體內的咒術之力,讓他在短時間內不再承受痛苦的折磨,這讓姬辭的語氣都顯得要輕松了些。
“這乃屬下分內之事。”接着又說道,“白家家主通過紀瑚傳話,希望您回來之後立刻去找他,說是有要事。”
“嗯,我知道了。”姬辭點點頭,想了想吩咐道,“我近日要去誕月之地,不知道需要耽擱多久,九庭中的日常事務你就代為處理了吧,若是有要事可以讓青鳥來找我。”
“是。”陸吾點頭表示明白了。
他從姬辭的氣息就能判斷出來,這一次應該是找到了治療雲深的方法,不用推測也知道這一次去誕月之地應該就是為了雲深。
想到這裏,他心裏也松了一口氣,主上如此看重雲深,若是雲深出了什麽事,或是真的去世,那麽他都不敢想象主上會變成什麽樣子。
姬辭和雲深走到九庭外的時候,就看見紀瑚等在門口。
“出了什麽事?”兩人上了車,姬辭直接問道。若是一般的事情,白修不會這麽着急地讓紀瑚通知陸吾。
“是關于您和三少的事情。”紀瑚一邊開車一邊回答道,“修少爺讓我通知您,您和三少的事情,姬家有所動作了。”
“有所動作?姬家?”姬辭眼睫微微下垂,語氣裏有着說不出的嘲諷,“他們想要怎麽做?”
“姬家家主姬展召集了幾位前長老,并且向各家家主都下了請柬,邀請他們在今天中午的時候在姬家主宅商議要事。據情況分析,姬展應該是想要将你和三少的事情公開,并且姬漪和姬菀也會出現。”紀瑚的聲音很克制,但是任誰都能夠聽出他的怒意與嘲笑。
自不量力,便是如此吧?
“你一直等在這裏嗎?”姬辭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轉而問道。
“是的,昨天的時候修少爺告訴了我這件事,我就到九庭來找您,但是陸吾說您不在,并且不确定您多久能回來,所以我就一直等在前庭。”紀瑚說的很平淡,只是解釋一般。
他一直都以一個優秀的侍者的标準要求自己,可以說他陪着姬辭長大,比旁人更加的明白作為祀靈師的苦與痛。
姬辭點點頭,“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他們應該也聚齊了吧?”說着笑了笑,“正好,一次說清楚,懶得我再出面。紀瑚,直接去姬家。”說道最後,語氣也銳利起來。
紀瑚點點頭,賓利變了方向,向着姬家主宅所在的方向駛去。
姬家主宅。
議事廳中,姬家家主姬展坐在主位,身後站着姬家繼承人姬揚,以及姬菀和姬漪。
楠木椅分列兩邊,一邊坐着天璇、天玑兩人,玉衡與搖光沒有依約前來,而天樞長老直接拒絕參加這一次的聚會。
另一邊坐着的依次是秦、雲、白、紀四家的家主,雲澤、秦與與紀洵也分別以繼承人的身份站在三家家主的身後。
“這次邀請各位前來,是想要商讨有關祀靈師的事情。”姬展端起手中的茶杯,緩緩地喝了一口茶。他今天身着深青色長衫,衣擺處繡着青竹。彈此時看着衆人的神色嚴肅而慎重。
在場諸人沒有說話,安靜地等着他的下文。祀靈師自古出自姬家,能夠說出“商讨祀靈師相關事宜”這樣的話的,怕是也只有姬家家主了。就是不知道這一次他将各家家主聚集起來,到底是什麽打算。
“在座的各位都知道,這一任祀靈師姬辭自六歲起,便住在了雲家。雲老先生,這是否是事實?”說着姬展直直地看向雲老先生雲濟亭。
“确有此事。”雲老先生點頭道。他穿着玄黃色雙排扣雲紋外衣,手邊拿着一根烏木杖。祀靈師住在雲家這件事本就不是秘密,當年也是九庭長老與姬家沒有反對的,因此并不需要過多的隐瞞。
“那麽,老夫曾以姬家家主的身份去拜訪雲家家主,商議姬氏一族嫡系女姬菀與雲深的婚事,可否是事實?”姬家家主繼續問道。這一問題一出,讓在座的幾人都有些驚訝。
姬家家主是想要和雲家聯姻?甚至人選還是嫡系女姬菀。
可是雲深雖然是姓雲,但是誰都知道他只是雲老先生的外孫,他家族的根基在歐洲,那麽姬家為什麽會選擇雲深而不是選擇雲澤?還是因為相較于雲澤來說,雲深的關系與祀靈師更加密切?
姬家與祀靈師姬辭不和的傳聞不是一兩天了,而姬辭驅逐長老的行為漸漸讓大家都感覺到,這一任的祀靈師,除了與雲家較為親近外,幾乎不接近任何家族。而他的手腕強硬,不受各方勢力的影響。
如此看來,若是姬家想要拉近與祀靈師的關系,最為便捷的方法便是與雲深訂下婚約,而為了表達誠意,于是訂婚的人選只能是嫡長女姬菀。
秦與與紀洵對視了一眼,眼裏都有些擔憂。姬家家主一來便以此事作為開場,這一次議事,怕是對雲深和姬辭都有不利。
兩人隐蔽地看向白修,發現他坐在椅子上鎮定地喝着茶,毫無情緒的起伏。于是秦與與紀洵也各自垂下視線,沒有再表現出情緒來。
“确有此事。”雲老先生再次點頭道,“當時我的回答是,雲深的婚姻大事需要他的父親的首肯,因此我建議姬老先生直接去找雲深本人。”
雲老先生也大致明白姬展打的什麽主意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怎麽收場。
“雲老先生沒有否認就好。”姬展說着又詢問坐在一邊的天璇與天玑,“老夫聽聞,在祀靈師昏迷期間,衆位長老去找雲深要求面見祀靈師,結果不僅沒有見到,雲深還叫出了數人以槍支相對,可是事實?”
在場有幾人聽了心中有些驚訝,九庭長老的地位一向很高,因為他們身後代表的是九庭,幾乎沒有人敢對他們如此。
看來,要麽就是雲深自身實力已經讓他不懼九庭,或者就是,祀靈師對他的支持。
“這确實是事實。”天玑點頭,表情氣憤,“當日十年祭祀即将開始,祀靈師昏迷不醒,吾等心中甚為擔憂,想要去面見祀靈師,但是遭到了雲深的阻止,險些喪命。”
白修看了看姬展滿意的眼神,沒有開口。他知道,以自己和姬辭雲深的關系而言,現在說什麽都只會對他們更為不利。只希望紀瑚那邊早一點将消息告訴雲深和姬辭。
“老夫心中一直都在猶豫,要不要将此事說出來。若是開口直言,怕是顏面無存,但是作為姬氏一族的族長,老夫有這個責任,将祀靈師姬辭的真正面目告訴各位。”
說着,姬展的表情十分的痛惜與遺憾,他有些沉重地開口,“當日老夫帶着孫女姬菀去拜訪雲深,想要商談婚事。男女婚事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老夫只是想要知道雲深賢侄的想法,若是他另有鐘意之人,老夫必定不會強人所難。”
說着,他看了看一邊站着的姬菀,帶着憐惜,“可憐我家姬菀,竟是被吓得半月都無法安眠。”
“可是發生了何事?”一直閉着眼的天璇睜開眼問道,他的眉頭皺成了“川”字,有些疑惑。
“老夫提及姬菀與雲深的婚事,祀靈師卻突然将長劍架到了老夫的脖子上。”他說着,表情痛心無比,“他的父母去得早,年紀還小的時候就被送去了九庭,身邊也沒有長輩教導,想來如此才會長成現在這般的性格與處事方法。”
秦與聽了,雙手在袖中緊握成拳,連他都已經聽出姬展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說姬辭從小沒人教嗎?一邊的紀洵悄悄地伸手握住秦與的拳頭,他依然低着頭看着腳下,眼神平淡。
秦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按捺下心中的怒火。現在不管心中有多憤怒,都不能表現出來,不然,便會成為他讨伐姬辭的借口。
“這可是目無尊長,暴虐成性!”一邊的天玑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肅聲道,“姬老先生,您可是他的親爺爺,他竟然這樣對您?況且姬菀小姐身為女子,又是他的姐姐,他竟然也敢當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行為!”
說着聲音不斷提高,“如此之人,我們怎能寄望于他,能夠造福萬民,保我九州?”
白修依然沉默不語,而資歷最高的秦家老先生也默默地喝着茶,像是置身事外一般。一邊的白老先生握着烏木杖,微微閉上了眼。
姬展看着沒有反應的幾人,心裏有些嘲諷,如此怕事,怪不得千百年都只能屈居人下!若非用得着你們,老夫根本就不會正眼瞧你們一眼!雖然他心中甚為不屑,但面上依然表情沉重。
“老夫如今平安地坐在此處,想起當時的場景,依然是無比心寒。”姬展搖了搖頭,“那一段時間,老夫每夜每夜地輾轉難眠,原本以為他只是因為缺少長輩的教導而心性較為沖動,但是最讓我震驚的,卻還有其他的事情。”
見在場的人都看着自己,姬展對一直站在身後的姬菀和姬漪說道,“将你們那日的所見所聞再給在場的長輩們說一遍吧。”說完無比疲憊地閉上了眼。
姬菀和姬漪上前幾步,對着在場的長輩行了禮,接着姬漪開了口。
“晚輩姬漪,這件事情三年前便一直埋藏在心底,原本以為再也不會說出口,但是目睹祀靈師的性情,讓晚輩知道,晚輩有義務将真相公諸人前。”
說着像是鼓起勇氣一般,“三年前,就在祀靈師拒絕姐姐姬菀和雲深聯姻之後的幾日,晚輩與姐姐想要去問雲深到底是為什麽會拒絕姐姐。
在去的路上遇見了祀靈師。他十分直接地威脅我和姐姐,不要再妄想嫁給雲深,不準再提與雲深婚事相關的任何事情。
那時我心中不服氣,想要再去問雲深本人,結果便撞破了他們的秘密。”
姬漪低着頭條理清晰地講述着,沒有人能夠看見她的眼裏滿是興奮與報複的快感。她突然想起爺爺所說的,一定不要表現出強烈的情緒,直接敘述就好,內容一定不要添油加醋,看見什麽說什麽就好。
于是姬漪冷靜下來,語氣帶着淡淡的驚訝與失望,“我和姐姐走到雲深的宿舍樓下,就看見雲深和姬辭正擁抱在一起,十分親密地接吻。
我們當時十分的震驚,這時祀靈師發現了我們,他看着我們的眼神像是将要将我們置于死地。因此我和姐姐迅速地逃開了。
我擔心這件事情傳出去後,我和姐姐将會面臨死亡。所以一直都藏在心裏沒有說出來。可是如今,我必須說出來,否則我的良心會一直不安。”
姬菀站在一邊一直低着頭,她聽見姬漪說完了,也開口道,“晚輩姬菀,妹妹姬漪說的都是事實,實乃我和妹妹兩人親眼目睹。”
說完,兩人便又站到了姬展的身後。
白修看着坐在主位的姬展,眼裏是沉思。姬展他應該知道,若是這件事情傳了出來,對祀靈師的名譽是極大的損傷,甚至有可能姬辭作為祀靈師的品性與能否被信任都會遭到衆人的質疑。那麽,到底是什麽讓他有這樣的膽量,将這件事說出來?
他真的不怕,姬家失去了祀靈師的信任從而一蹶不振嗎?
“所以今日,我在此提議,免去姬辭祀靈師之位。”見在座的人面上俱是驚訝與深思,姬展适時開口道。
“姬家家主,九庭需要祀靈師坐鎮,十年祭祀雖然尚有幾年但也需要祀靈師。若是此時免去了現任的祀靈師,九庭與祭祀大典又當如何?
況且,祀靈師并非人為任命,而是與天道直接簽訂契約。”秦老先生突然開口質問道。他心中對姬辭與雲深的事情也很驚訝,他并不認為這件事是姬展捏造的,因為看自己孫子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就知道,這應該是事實了。
“祀靈師自古便出在姬家,若是沒有繼承人,老夫自然不會如此莽撞地提出這個意見。”
說着對門外靜候的仆人吩咐道,“去将姬釋帶來吧。”此時他的表情依然威嚴,眼底卻有了不易察覺的得意。
秦與與紀洵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疑惑,這姬釋又是誰?之前關于這個名字,沒有傳出任何的風聲,想來定是姬家将所有的消息都隐藏起來了。不知為何,他們兩人都有些不好的預感。
這一次,姬展真的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了。
沒過多久,屋外便響起了很輕的腳步聲。随着腳步聲的靠近,衆人最後看見一個穿着白色深衣的小男孩兒出現在了門口。他一步一步地走進衆人的視線,表情平靜,沒有緊張忐忑,完全就不像這個年齡的小孩兒該有的模樣。
看着這個小男孩兒,天璇與天玑突然覺得自己像是看見了當年的姬辭,他們都是如此的面無表情,眼神沉靜,根本就不像一個孩子。
“孫兒姬釋,向爺爺問安。”童聲清脆,接着又向在座的長輩致意。他禮儀得當,顯出了十分良好的教養。
“姬釋,将你的手心張開,讓兩位長老看看吧。”姬展溫和地說道,姬釋一雙漆黑的眼睛看向他,随後走到天玑與天璇的面前,緩緩地張開手。
“紅蓮印記?”天玑驚呼出來。他有些震驚地看向姬展,開始的時候姬展找到他,說出了自己的計劃,但是根本就沒有提到姬氏一族已經誕生了一個擁有紅蓮印記的孩子。難怪姬展當時如此的信心滿滿,姬釋,當真是他最為有力的籌碼。
“你确定?”白修端着茶杯的手一僵,猛地看向天玑,“你确定是紅蓮印記?”
“确定。”天玑點頭,“除了祀靈師,不會再有任何人的手上會出現紅蓮印記了。”說着,看着姬釋的眼神裏帶着恭敬。
姬釋沒有再理會他們,他默默地站到了姬展的身旁,雙眸清冷的神色,像極了姬辭小時候的模樣。
“姬釋乃我姬氏一族的嫡系,去年手心浮現了紅蓮印記。自古以來,都是現任的祀靈師到了三十歲後,我族中才會出現祀靈師繼承人。
但是這一次,現任祀靈師姬辭方二十歲,卻已經誕生了祀靈師的繼承者,可見,天道亦不能容忍姬辭繼續作為祀靈師存在下去。
下一任的祀靈師已經出現,因此我提議,由姬釋繼任祀靈師之位,免去姬辭祀靈師之職。”
姬釋站在一邊,表情沒有一絲波動,他雙眸像是古井一般,沒有光亮,像是正在商議的事情與他沒有絲毫的關系一般。
“祀靈師的繼任,事關姬氏一族與九庭,以及天下人的利益,現在,這樣的事情,應該與現任祀靈師商議才是。”雲老先生說道,他握着烏木杖,表情有些沉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我們也無法多言。”
“我也認為應當參考現任祀靈師的意見。”一直沒有說話的紀家家主紀文開口道。他是在父親與兩個兄長被九庭關押後才匆匆繼承了家主之位的,原本他不應該越過雲家與秦家兩家家主開口的,但是作為始終忠于祀靈師的家族,他認為自己必須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你們,是在找我嗎?”姬辭冷淡的聲音突然從屋外傳來,接着就看見姬辭與雲深兩人進了議事廳。
姬辭環視室內,最後視線落在了站在姬展身邊的小男孩兒身上。他的雙眸微凝,不由自主地帶上了殺意。
姬釋也回望着他,雙眸有了更深的冷意,随後又回複了面無表情的模樣。他定定地看着姬辭,心裏默默地說道,你,便是姬辭嗎?
姬辭收回視線,氣息平靜下來,随意地揮手,便憑空出現了兩張椅子,正對着主位。
姬辭坐了下來,“找我什麽事?”
雲深看了看秦與三人,發現他們都有淡淡的擔憂。
“姬辭,你來的正好。”姬展臉上的表情有些漫不經心。他看着姬辭的眼神帶着恨意,姬辭帶給他的恥辱,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姬展,誰允許你叫我的名字的?”姬辭眉眼清淡地看着他,周身卻帶着濃重的威壓。霎時,整個議事廳都充滿了來自姬辭的強烈的壓迫感,其中姬展甚至感覺到有一股鮮血将要從嘴角溢出。
姬展壓抑住自己喉間的腥味兒,低低地叫了一聲“姬釋”,但是姬釋沒有理會他,他正眼神專注地看着姬辭,像是在感覺着什麽。
姬展心中因為姬釋的不理睬有些怒意,但是還是忍住了。姬釋是他手中的王牌,不能出現一點的差錯。
數秒後,姬辭輕輕揮了揮手,室內衆人瞬間感覺身體周圍的壓迫感消失了,不禁舒了一口氣。
“說吧,找我什麽事?”姬辭看着姬展,有些不耐地問道。他沒有掩飾他對于姬展的厭惡,也不屑掩飾。
“姬氏一族已經出現了祀靈師繼承人,而心性暴虐,目無尊長,肆意妄為的你,也應該讓出位置了。當然,或許不做祀靈師了,你正好可以和雲深雙宿雙栖了,是吧姬辭?”
姬展帶着鄙夷的話音剛落,只聽一陣劍嘯,一把長劍直接釘到了姬展的耳旁,衆人能夠清楚地看見,被劍氣斬斷的一縷頭發緩緩地飄落在地。
一時間,議事廳中安靜無比,氣氛緊張,甚至可以聽見各自的呼吸聲。
當每個人都注意着仍舊嗡鳴的長劍,驚訝于姬辭的行為時,沒有人看見,姬釋的眼裏閃過一陣金光,帶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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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腦補小劇場】
遲遲:腦殘什麽的,果然就是鬧心啊~╮(╯▽╰)╭
深深:但是他們有一句話說對了(⊙v⊙)
遲遲:什麽?(⊙o⊙)?
深深:我們雙宿雙栖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翩翩飛吧╭(╯3╰)╮
遲遲:你好肉麻好惡心……但是我好喜歡……╭(╯3╰)╮
作者君:你們……要不要這麽肉麻要不要這麽惡心……-_-|||
遲遲&深深:不要用QY體說話好嗎!!!
七十四、讓位
“姬展,看來上次,你還是沒有記住教訓。”姬辭說完,衆人就看見長劍像是有意識一樣飛回到姬辭的手邊,嗡鳴聲帶着陣陣寒氣,直直地刺向衆人的心底,喚起最深沉的恐懼。
“姬辭!你……”姬展指着姬辭的手有些顫抖,但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麽,滿臉憤恨地住了口。
“如此之人,怎能做祀靈師!”一邊的天玑突然高聲道,當然,如果忽略他聲音中的恐懼的話,會更加有氣勢一些。
姬辭似有似無地看了天玑一眼,眼神像是仍帶有明顯的殺意。天玑只感覺背上的冷汗即将要浸透衣衫了,他的雙腿有些抖,但是還是堅持站着。
如果不将姬釋扶持上位,這一輩子他都別想再恢複長老的位置。
想到這裏,天玑咽了咽口水,繼續厲聲說道,“姬辭,你的種種作為讓我們無比失望。現今已經出現了祀靈師的繼任者,你還是自覺的退位讓賢吧。”
姬辭看了看姬展,又看了看站在一邊安靜無聲的姬釋,“祀靈師的繼承者?”接着問道,“你們說的,是他?”纖長的手指直直指向的便是姬釋。
“他的掌心已經浮現出了紅蓮印記,乃是天道選定的祀靈師繼承人。”姬展的語氣中有着隐約的得意,他看着姬辭,嘴角的肌肉自然的向上牽動,“所以天玑長老說的好,姬辭,你還是退位讓賢吧。”
“讓?”姬辭有些嘲諷地看着姬展,語氣莫測,“姬展,若是我不讓呢?”他的神色帶着莫名的情緒,像是諷刺,又像是嘲笑,但是獨獨沒有不舍與憤怒。
接着姬辭沒有理會姬展,直接對一邊的姬釋說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當然,這位子我定會給你。”姬辭的眼神帶着笑意,但是更深的卻是警告。
剎那間,姬釋只覺一股異常淩厲的氣息朝着自己湧來,如同滔天巨浪。他知道這是姬辭在警告自己,讓自己明白兩人之間的力量差距。
姬釋看着漫不經心的姬辭,突然覺得他知道所有的事情,但是卻沒有揭穿。
不,姬釋抿緊嘴唇,不管如何,他必須要得到祀靈師的位置,必須。
姬辭說完便站起身,“姬釋,不要動我護着的東西,若是你敢動一分一毫,不管是誰,都救不了你。”姬辭意有所指地說道。
接着轉身直接拉住雲深的手,背對着衆人,微微側過臉,“或許我需要再對你們說一遍,雲深就是我的逆鱗,你們誰要是敢對他出手,我一定會讓你們知道,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此時,漂浮在他身邊的寂滅長嘯突起,劍氣襲人。
離開姬家主宅,姬辭與雲深上了賓利,直接回了華庭。
“遲遲為什麽直接将祀靈師的位置讓給了姬釋?”雲深看着陷入沉思的姬辭問道,他知道遲遲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是想來這樣的行為肯定不只是自己疑惑,白修他們也難以理解吧?這樣直接地将祀靈師的位置“讓”給姬釋,或者說交給姬展,真的沒有關系?
“他們想要這個位置我可以給,與其我與他們争奪這個位置,還不如我直接讓出來。”姬辭看着雲深,眼裏有着寒意,“姬釋的來歷我只是有些猜測而已,絕不會像是姬展所認為的那樣。
深深,姬釋這個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