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8)
?沒關系我也可以的!”一邊的長右看着帝江被脅迫的樣子有些着急地喊道。
“你?”燭九陰一手放在帝江的背上輕輕撫着,有些嘲笑地看着長右,“你确定你打得過我?”說着轉身就走了。只留下長右在原地咬着嘴唇,自己生自己的氣。
姬辭沉默着看完,突然覺得有些不真實,這真的是在戰前,而不是衆神獸許多年沒有見而一起回憶從前,親友相見,而仇人解決恩怨?
姬辭突然就明白為什麽陸吾的表情會這麽的苦惱了。
走了一圈之後,姬辭對有哪些神獸将會去拘纓之地有了大致的印象,不得不承認,先代祀靈師設計出無數的結界容納各神獸沉眠是十分正确的,若是讓他們随意地沉睡在各處,或是聚在一起,他們驚人的破壞力說不定會将天都震塌了吧?
姬辭十分不能明白,為什麽的所有神獸之間都像是有着說不完的恩怨,難道是因為他們活了太久的原因?
不過他們的戰鬥力确實很強就是了。
姬家主宅書房。
“爺爺,如今是祀靈師和那位大人之間的鬥争,我們确實沒有必要去攪和了。”姬漪看着閉着眼沉思的姬展忍不住開口說道。
自從她在衆人面前直接指出了姬辭和雲深的事情,姬展對她便一改往日的輕視,看重了不少。而作為嫡系長女的姬菀漸漸隐到了暗處。
姬漪從小便好強鬥勝,如今越過姬菀進入家族的核心,讓她的好勝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可是我們當初與那位大人定下了協定,不能反悔的。”姬展的聲音裏帶着嘆息,“他們之間誰會贏尚且還不能完全确定,若是我們真的直接将白修、紀洵以及秦與囚禁起來,可日後卻是姬辭勝了,怕是我們整個家族都沒有了回轉的餘地。”
姬辭雖然是姓姬,但是姬展可不認為他會輕易地放過姬氏一族。
“爺爺,既然您都選擇了和大人達成交易,為什麽現在又怕了?”姬漪想起那位大人的聲音,覺得心跳的有些快,“大人的能力您又不是不知道,最後勝的一定是大人!”她的雙眸中滿是狂熱的光。
“姬漪,你還是太年輕。”姬展搖了搖頭,語氣沉重,“不管做什麽,都要學會留一條後路。”
姬漪心裏有些不滿,但是還是沒有反駁,面上也沒有表現出來。她知道自己現在只是入了爺爺的眼而已,想要提升自己在爺爺心中的位置,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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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沉默下來,沒有辯解。
“白修三人暫時還是先別動。”思考良久後,姬展緩緩說道,聲音帶着憂慮,“姬漪,那位大人曾經提到過宋彎彎,我們就先從這裏下手吧。”
姬漪站起身低頭應是,随後便出了門。
剛跨出書房,就看見一身白衣的姬釋站在門口,表情冷漠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姬漪看了他一眼,莫名地覺得四周的空氣都變得詭異起來,想要趕緊離開。
這時,姬釋突然擡頭看着姬漪,嘴角帶着冰冷刺骨的笑意。姬漪一瞬間心中湧起莫名的冰寒與恐懼,極為快速地轉開視線,腳步匆匆地往外走去。
她真的非常厭惡這個叫做姬釋的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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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腦補小劇場】
燭九陰:帝江,過來!(╯_╰)
帝江:不要!才不要不過來……你好兇……~~~~(>_<)~~~~
燭九陰:……那我不兇好不好?你過來吧( ^_^ )
帝江:真的?真的不兇?(⊙o⊙)
燭九陰:真的,帝江過來吧(^o^)
帝江:好吧,暫且相信你,在番外裏面勉強和你一起出場吧……~(≧▽≦)/~
作者君:帝江小朋友,就你這拙計的智力,在番外裏面我也救不了你了……吼吼 果然是被吃的節奏啊!╮(╯▽╰)╭
八十、蠱雕
姬漪等在大門口,看見爺爺身後跟着姬釋的時候臉色一變,随即又趕緊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失态。爺爺明明是說只有自己跟着他去,為什麽姬釋這個小鬼也會去?
姬漪覺得自己像是命裏就和祀靈師犯克,她還記得小時候看見姬辭的第一眼就不喜歡他,她讨厭姬辭整天陰沉着臉不說話的樣子。
但是爸爸媽媽甚至所有的長輩都有些懼怕他,或者說是避諱着他,提到他的時候連表情都會改變。
所以小時候她才會搶姬辭的東西,反正他也不喜歡,那就讓給自己不就好了嗎?
後來長大一點,才知道祀靈師對于整個姬家是怎樣的存在——至高無上。
想到這裏姬漪的表情有些諷刺,并不是沒有了祀靈師姬家就真的無法存在下去,祀靈師和姬家本就是相互依賴而存在的。不就是祀靈師嗎?為什麽自己要因為他而改掉自己的名字?我就真的比你低一等?
姬漪看着腳下石板的眼神顯得很是淩厲,我會讓每個人相信,姬家就算不依靠祀靈師,也會一樣的強大,而我,是姬漪池。
“走吧。”姬展經過姬漪面前的時候淡淡地說道,他喜歡的就是姬漪這股狠勁兒,姬菀過于軟弱,用來聯系姻親是非常不錯的選擇,而姬漪,應該是會有大用的。
所以姬展忽視了她緊緊握成拳的手,以及她看着姬釋隐隐不滿的神色,直接上了車。
有時候,有所憎惡,才會得到更大的鞭策,不是嗎?
“怎麽,怕了?”姬釋走在後面,嘲諷地看了她一眼,小聲地說道。姬漪低着頭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姬釋身量只到了她的腰際,但是不管是語氣還是表情,都不像是這麽小的年紀應該有的。
這讓姬漪想到了小時候的姬辭,他們都一樣的讨厭,一樣的違和。
姬漪沒有再理會姬釋,快走幾步上了車。現在自己已經能夠跟随着爺爺去面見那位大人的下屬了,這是一個很好的進步不是嗎?
車向着市中心駛去,一路上車廂中很是安靜,姬展正在閉目養神,姬釋則低着頭盯着自己的手心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姬漪此時的心裏有些激動,但是還有着揮之不去的恐懼。她知道這一次要見的并非人類,而是兇獸。
想到這裏,姬漪的呼吸猛然加重,一邊的姬釋擡頭起來看了她一眼,帶着輕嘲。姬漪別開眼,她知道在爺爺面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不規矩。
并且,她實在是不想和姬菀一樣,成為家族之間聯姻的工具,懦弱而無用。
車停在一棟大廈前,但是車門卻沒有打開。姬漪心中有些疑惑,卻沒有問出來。将近十分鐘後,姬漪突然全身都顫抖起來,她感覺到了一種帶着血腥味兒的冷意從四面包裹而來,讓她想要尖叫。她下意識地看了看一邊坐着的姬釋,發現他睜着眼看着窗外,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不可能!難道只有自己有這樣的感覺嗎?姬漪的手緊緊地摳進皮質坐墊裏,想要緩解自己全身的顫抖與心底瘋狂湧起的恐懼。
這時,所有的感覺突然都消失了,耳邊一陣風聲之後,姬漪的對面就出現了一個身披黑袍的人,他的兜帽上方高高隆起,此時他坐在姬展的旁邊,饒有興致地看着姬釋。
“就是你?”黑袍男人似笑非笑地對着姬釋說了句,他的雙眼非常細,眼珠是很淡的灰色,鼻梁高挺,下颌消瘦,看起來讓人心裏發涼。他的眼神充滿了惡意,看着姬釋的表情像是在評判他什麽地方可以入口一般。
“蠱雕,大人派你過來,可不是讓你來嘗我的肉味的。”姬釋緩緩地靠近他,聲音帶着徹骨的冰冷與警告。姬漪突然發現,這個時候的姬釋雙眸異常的黑,像是已經沒有了生機一般,讓人窒息。
“我還需要你來教導?可笑!”蠱雕靠在椅背上,将手指放到唇邊,伸出紫色的舌頭舔了舔指尖,“一會兒可是有大餐,雖然沒有你這麽美味,但是,也很不錯……”
說着聲音尖利地笑了起來,他的喉間像是有銳利的金屬在相互摩擦,随着他的笑聲不斷響起,整個車廂都充滿了血腥味兒。
姬漪一直維持着自己臉部的表情,她很想尖叫,想要宣洩自己心中的顫栗,但是她忍住了。自己堅持了計劃了這麽久,終于逐漸靠近家族的中心,絕不能功虧一篑!
蠱雕突然像是對姬釋失去了興趣一般,轉而看着一邊坐着的姬漪,眼神專注,淡灰色的眸子帶着野獸的兇光。
姬漪感覺到他的眼神像是實質一般落在自己的皮膚身上,立刻就要燒灼起來。
“姬家的,我看這個女孩兒似乎味道還不錯。”說着狀似陶醉地深深吸了一口氣,眼裏閃過紅光,“要不,在吃正餐前先讓我開開胃?”
他尖利的手指放到姬漪的下颌處,感覺到姬漪因為自己的接觸而全身恐懼地一抖很是愉悅,“小姑娘害怕嗎?害怕嗎?哈哈哈!”他很是享受被人懼怕的感覺,尖聲大笑起來。
“爺……”姬漪想要叫爺爺,但是只做出了嘴型便止住了聲音,她猛然發現,如果現在這個黑袍人說想要吃了自己,爺爺應該連遲疑都不會有吧?
想到這裏,姬漪的心有些發冷。這就是自己選擇的路,呵!
“蠱雕,你的獵物已經出現了,別忘了主上的要求。”就在蠱雕摩擦着姬漪下颌處的肌膚時,一邊的姬釋突然開口道。他指了指出現在不遠處大廈前的宋彎彎,“別告訴我你連自己的獵物都不認識。”
他說話的語調帶着一慣的輕嘲,但是此時姬漪卻覺得他的聲音第一次不那麽令人厭惡,感覺到冰冷帶着腥氣的手指從自己的下颌處拿開,她的全身一下子癱軟下來。
蠱雕從車窗看了看那個身影,如來時一樣突然消失。
姬漪全身脫力一般,她覺得自己像是一條丢在沙灘上的瀕死的魚,全身的肌肉因為過于恐懼而無比酸澀,大口地呼吸着的時候眼睛酸澀地好想哭。
就在剛才,自己差一點就死了……就被那個怪物吃了……
姬釋看了看一邊崩潰了一般的姬漪,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他自己都還顧不過來,有哪需要去同情別人?應該說,本就沒人需要被同情。
看着蠱雕尖笑着将宋彎彎強行擄了過來,姬釋的眼神有了波動。姬辭,你會如何呢?突然,就很期待你的反應。
姬釋的唇角突然出現了一絲怪異的笑,有着森冷的氣息。
按照預先的路線,姬家的車直接往着岐山山腳的方向開去,姬釋能夠感覺到蠱雕就在自己的上方,風中似乎還夾雜着女人恐懼而壓抑的尖叫。
蠱雕現在肯定很難受吧?食物在嘴邊,卻不能咬一口。
視線掠過,就看見姬漪安靜地坐在床邊,她的臉色沒有那麽蒼白,像是已經平複下來了一般,但是眼神卻更加死寂了。
姬釋看着她,唔,還不錯。
車停在岐山山腳的時候,三人下了車,姬展讓司機直接将車開回去,需要的時候再打電話。
之後,山腳就只剩下三人了,以及盤旋在空中的蠱雕和他利爪中的宋彎彎。
姬釋看着岐山山頂的結界,神色莫測。
姬展看了看姬釋,開口道,“姬釋,這裏,原本應該是你的。”九庭坐落于岐山,而岐山的山頂更是十年祭祀的祭臺,這,是屬于祀靈師的領域。
姬釋沒有理會姬展,兀自沉默地看着山頂流轉的靈氣,心裏有些嘲笑,自己只是有着一個虛假的名號而已,還真的就能上岐山去往九庭了?
自己不過是一個妖魔罷了,一個——半妖。
姬展見他沒有說話也住了口。雖然姬釋姓姬,但是他根本就不是姬家的人,只是在答應和那位大人合作的時候得到的一個工具罷了——一個可以僞裝成祀靈師繼承者的工具。
這時,群山之間響起了蠱雕異常刺耳的聲音,“祀靈師,你看看我把誰帶來了?哈哈哈……”猖狂的笑聲傳出去了很遠,沉默的山間都在回蕩着他的話語與狂妄。
正在和陸吾商讨策略的姬辭突然止住了話,他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陸吾,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陸吾點點頭,不只是他,很多的神獸都聽到了那陣笑聲。
這時,一只青鳥落地說道,“主上,岐山結界外有一只頭上長有犄角的大雕盤旋在空中,他的爪下隐約有着一個人影。”
姬辭點了點頭,“我去看看。”說着便手捏風訣,踏風而行。不遠處的凫傒見他往外飛去,便直接長開了翅膀跟了出去。
姬辭剛到九庭的結界附近,便認出了這氣息,“宋彎彎?”姬辭看着半空中不斷尖笑着的大雕,耳邊是他一直重複着的聲音——“祀靈師!你看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
姬辭遲疑了幾秒,對身後跟随的凫傒說道,“凫傒你就留在九庭,繼續安排策略,我先去。”說着便出了結界。
蠱雕看見突然出現的姬辭,“這就是祀靈師?”他的聲音滿是嘲笑,瞬間變成人形,細長的眼睛帶着惡意,“我還以為會有多吃力,但是沒想到,這樣的弱!”
說着直接落到地面,将手中的人随意地丢到地上,腳踏上了她的脖頸處。
“祀靈師,這個人類,你認識吧?”說着用腳尖在宋彎彎的喉嚨處擰了擰,宋彎彎痛的滿額都是冷汗,卻硬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正在變得困難起來,像是有什麽冰冷堅硬的東西将喉嚨壓成了粉碎。
自己,應該會死在這裏吧?
宋彎彎覺得自己的思維變得有些模糊,腦袋裏面突然出現了這個念頭——自己會死吧?
她努力地将自己的視線往一邊移去,姬辭,就在那裏嗎?
“放了她。”姬辭直接拿出了寂滅,劍聲嗡鳴,帶着毫不掩飾的煞氣。
他讨厭被威脅!更讨厭被這樣威脅!
感覺到姬辭森然的劍氣,蠱雕有些吃驚,表情顯得慎重了些。沒想到,這一代的祀靈師似乎并不是……想象中的那麽弱。
不過,就是這樣游戲才好玩不是嗎?太弱了,就沒意思了。
蠱雕伸出紫色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笑得陰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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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噬骨
在姬辭一劍襲來的時候,蠱雕猛地飛上了天空,他的速度極快,連姬辭都只看見了殘影。
随後天空出現了無數的黑色小點,密密麻麻地往姬辭撲去。姬辭瞳孔微縮,這些都是羽蠱?他曾經看到過詳細的記載,它們寄生在蠱雕的羽毛之中,實為蠱蟲的一種。
一邊想着,姬辭左手的掌心騰起幽藍色的火焰,瞬間便在他的四周形成了一個火圈,将他整個人都包圍了起來。
所有的羽蠱在接觸到火焰時都燃燒起來,随即化為了灰燼。
姬辭沒有再理會那些羽蠱,而是直接放了一個治療術将宋彎彎罩了起來,她只是普通的人類,若是任由傷口惡化下去,沒多久就會死去。
就在姬辭釋放治療術的同時,蠱雕一下子出現在姬辭的身後,他的犄角突然脫離,變成彎刀一上一下朝着姬辭襲去。
姬辭感覺到身後的劍氣,身形一瞬便遠離了數十米,原地只餘虛影。面對着蠱雕,姬辭極為迅速地揮動寂滅,瞬時寂滅增長了數倍,“砰”的一聲,寂滅和由犄角變成的彎刀狠狠地撞到了一起,火花四溢。
随後只聽見蠱雕尖利的叫聲,兩只犄角落到了地上,碎成了數塊。
蠱雕懸浮在原地,雙目通紅地看着姬辭,像是要将他拆吞入複一般。随即他的雙翼将他整個人包裹起來,變成了卵一般。表面俱是羽毛,沒有一絲空隙,堅固無比。
姬辭默默地看着不遠處的“卵”,拿起手中的寂滅,聲音低而凜,“寂滅,一刀将他毀滅,如何?”寂滅發出低低的嗡鳴聲,劍身興奮地顫抖,應和着姬辭。
姬辭将自己指尖的鮮血滴落在了寂滅的劍身,便看見寂滅瞬間通體血紅,劍身之中有着血光在流轉。
“去吧,寂滅。”姬辭聲音清淡,卻帶着濃郁的殺意。寂滅與他意志相通,以千鈞之勢向着“卵”掃去,磅礴的劍氣甚至凝結成了半透明的風刃,所有的空氣都震動起來。
在寂滅觸碰到卵的表面的時候,上面的羽毛紛紛緊密包裹在一起。短暫的停頓後,随着寂滅紅光的加深,劍身直接便陷入了卵之中,最後,巨大的卵直接被砍成了兩段。
蠱雕沒有辦法再維持這樣的形狀,不得已變回了原形。他的身體被分為了兩段,妖力正從傷口處急速流失。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另一半身子,随後上半個身子懸浮在空中面對着姬辭,雙手相合,剩餘的所有妖力都在集結。
就在這時,姬辭像是感覺到了什麽,猛地朝下面看去,就看見一個滿是羽毛的東西正趴在宋彎彎的胸口,撕咬着她的心髒。
姬辭下意識地一劍劈下,那只小蠱雕瞬間粉碎。沒有理會身後不斷傳來的危險氣息,他直接将手中的寂滅往着蠱雕扔去,而自己則落到了地面。
“宋彎彎!”他喊着她的名字,帶着沙啞。她的胸口如同一個血窟窿一般,可以清晰地看見白骨,正有無數的鮮血流出。
宋彎彎看着姬辭,其實她的視線已經模糊了,根本就看出清楚他的模樣,只有不甚清晰的輪廓。
她像是看見了當年那個沉默的少年,對全身都濕透了的自己說了一句“等我”,便跑出去買了一件衣服。那時他喘着氣站在自己面前,将衣服遞過來,依然面無表情的模樣,卻成為了她整個少年時代最為溫暖的記憶。
我已經變得不像當年的自己,但是,你還是當初的你。我已經失落在了歲月的變遷中,你卻成為了歲月的永恒。
我想着你面無表情的模樣,成為了我無數個日夜不放棄的力量。我從來沒有奢望過什麽,也從未渴求過不屬于我自己的東西。我只是看着你,悄然把你當做我世界裏的光。
幸好,我沒有拖累你。
宋彎彎看着姬辭,手臂像是想要擡起,但是只是動了動,便重重地垂了下去。
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姬辭的方向,如同最後的信仰。
姬辭看着生命的氣息不斷地從她身上消散,喉嚨突然有些哽咽。上空中寂滅組成的劍陣困住了蠱雕,他的全身都是傷口,卻依然頑固地支撐着。
姬辭将宋彎彎放在地上,布下了不允許旁人靠近的結界,随後動作緩慢地站起身,“寂滅。”寂滅聽見他的聲音,停下了攻擊,在半空中等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姬辭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姬展三人,随後乘風去到了蠱雕的面前。
“重黎,是怎麽說的?”姬辭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情緒,但是就是因為如此,蒼白的令人恐懼。
“主上的名字也是你能夠稱呼的?”話音剛落,姬辭的手心突然出現無數的黑點,他直接用水流凝成的鎖鏈将蠱雕牢牢捆起,丢到地上,随後他手心的黑點紛紛落到了蠱雕的身上,之後,便響起了蠱雕痛苦的叫聲。
“這,全數回報給你。”姬辭看着血肉不斷綻開的蠱雕,冰冷地沒有人氣。
姬漪在一旁看着蠱雕的模樣,終于忍不住轉身幹嘔起來。姬釋則一直盯着姬辭,眼神震驚。
姬辭轉身看着站在一邊的三人,“我應該,怎麽做?”他的語氣很輕,像是在思考,但是雙眼中的情緒完全就如空白一般。
“你們剛剛就這麽,看着蠱雕一點一點地撕咬着她的心髒嗎?”姬辭的手指動了動,他的語氣很疑惑,“為什麽一聲不發地就這麽看着呢?”說到這裏,他的腳下出現了一道圓環,圓環逐漸蔓延,最後将姬展三人和他自己都圍繞在了其中。
“為什麽不救她呢?為什麽就這麽默默地看着呢?”姬辭看着他們,“你們沒有辦法救她,那就不能叫我嗎?或者,我就不應該期望,你們能夠救她,是嗎?”他的語氣沒有波瀾,卻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的很清楚。
他不理解,宋彎彎和他們并沒有任何的沖突,為什麽他們就能夠如此無動于衷地站在旁邊,沉默到最後?
“憑什麽要我們救她?”姬漪突然大吼起來,“憑什麽?如果我們救了她,我們會死!我們會死!”她的情緒像是崩潰了一般,“為什麽要救她?如果我救了她,我的心髒會被一點一點被咬開的……”
說着姬漪看着姬辭,“哈,你不是那麽強大嗎?你不是祀靈師嗎,你為什麽不救她?你沒用!哈哈哈……祀靈師也沒辦法是嗎……”
說着表情變得瘋狂起來,“你知道嗎?其實我可以叫你,我知道我只要叫一聲,你肯定就會過來救這個女人。”
說着指着一邊宋彎彎滿身鮮血的屍體,得意地看着姬辭,“但是我默默地看着她的心髒‘噗通’地跳着,然後被一點一點地蠶食掉了,我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說着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了下來,“我看着她的心髒被吃掉了……我沒有動……我沒有說話……”
說着,姬漪抱着自己的腦袋尖叫起來,她的聲音裏充滿着恐懼,姬辭看着他,慢慢閉上了眼睛,他突然感覺到了無法言述的悲傷。
一邊蠱雕的嘶喊聲還在繼續,但是已經漸漸衰弱下去了。姬辭看着他痛苦的模樣,覺得其實自己和蠱雕有什麽兩樣呢?雖然是他先這樣做,自己才這樣對他,但是實際上,真的有什麽不同嗎?
都是殺戮,都是手染鮮血,都是無動于衷。
他想着,看向一邊的姬展,發現他臉色雖然很鎮定,但是卻已經站在了姬釋的身後,眼底滿是驚惶。
“你怕我……殺了你嗎?”姬辭看着姬展問道。因為害怕自己被殺死,所以害怕,恐懼,所以躲在了更加強大的人的身後?
“你要殺就殺!”姬展說地很重,“若是你不怕別人說你乃禽獸殺星!”他語氣強烈,不畏懼一切一般,實際上卻底氣不足。
“你以為,我真的會怕嗎?”姬辭看着他,說地很緩慢,“我會在意別人說我是禽獸,說我是殺星?”見姬展語塞,姬辭緩緩地笑了,笑得像是冰湖中開出的花,滿是寒氣。
“我不怕,我一直以為,你不需要我下殺手,你和紀老先生很像。但是我現在突然發現,你們又不一樣。
不,或者說,你們兩個都應該用自己的生命去償還所犯下的罪孽……”
姬辭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忽而又諷刺地說道,“讓你們去償還,那我又該怎樣去償還呢?……”
見姬辭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姬展嘗試着觸碰白色的光圈,便發現那裏像是有着一堵牆,根本就無法出去。他不斷地捶打着看不見的牆壁,帶着焦躁與慌亂。
“不用白費力氣了,這裏除了他,沒有人能夠進的來,出的去。”一直沒有說話的姬釋看着他的模樣,突然開口,他蔓延都是嘲弄,像是看着一只困獸,不,只是一只被困住的山貓罷了。
“出不去……我出不去……”姬展不斷重複着,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一般,低聲急促地對姬釋道,“你不是擁有妖力嗎?你一定有辦法出去的!”他的神色急切,雙眸卻滿載着希望,像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姬釋的身上。
姬釋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一只可憐的狗,“要是我也沒辦法呢?”
“不!你一定有辦法的!你騙我!你一定會有辦法……你一定會有的!”姬展語氣越來越急切,看着一邊已經露出了白骨的蠱雕,一下子激動起來,“你一定能出去!讓我出去——”
他一把卡主姬釋的脖子,神色猙獰。他的手指十分用力,但是卻很是顫抖。他憎惡而充滿希冀的看着姬釋,聲音渾濁,“說啊!你說啊!說我可以出去!可以出去!有辦法——”
姬釋淡淡地看着他,任由他掐住自己的脖子,沉默着沒有動作。而他眼中的憐憫與嘲弄讓姬展心中的最後一根弦也繃斷了。
“你們都想殺了我!都想殺了我……我要出去……”
姬辭緩緩撫着寂滅的劍身,“寂滅,你說這世間,所求為何?所為為何?”
自己身為祀靈師,一直認為誅殺妖魔是天道賦予的權利與義務,但是,何為妖魔?我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向着所有危險的力量揮劍,那麽,我想要保護的,又到底是什麽?
而祀靈師,又到底為何存在于這個世間?何為天道?何謂規則!
想着,姬辭輕輕笑了笑,眼裏有着更深的疑惑與不斷的釋然,轉身準備離開。
“姬辭!你要幹什麽!”姬展突然叫住姬辭,他的整個喉嚨都像是充血了一般,這一句話帶着歇斯底裏。
他看着姬辭的背影恐慌起來,心裏有着無數的聲音在大吼,他要幹什麽?他要走了?我要出去!他不能走!
“我?”姬辭半轉過身看着他,袿衣的衣擺拖在地上,理所當然地說道,“我要走了啊。”
“你還沒有放我出去!”姬展對着姬辭大吼,又回頭看了看自蠱雕的方向而來向自己不斷靠近的黑點,表情猙獰起來,像是臉上的皮膚都将要被錯亂的肌肉崩壞一般,“那些惡心的東西快趕走!不要讓它們接近我……”而此時,蠱雕已經成了一堆骨架,周圍散落着淩亂的羽毛。
“為什麽要放你出去?”姬辭看着姬展,認真地問道。
“我是你的爺爺啊!”姬展大聲地吼道。他的耳邊滿是窸窣的聲音,全身瘋狂地戰栗起來。他想象着那些東西即将爬上自己的身體,筋肉痙攣。
“噢,是嗎?”姬辭淡淡地吐出幾個字,随即轉身,繼續往着九庭的方向而去。他的懷裏抱着的,是宋彎彎。
長發卷起他的黑發,白色的袿衣在山風中獵獵作響。他的脊背挺直,如無堅不摧的利刃,擁有着劃破天地的磅礴力量。
我只為我所在意并想要保護之人而戰,我只為他們而舉起我手中的長劍。因為有你們,我才有了存在的意義。
吾劍之所向,乃心之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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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腦補小劇場傲嬌地繼續神隐……才怪!
遲遲:傳說中的國慶節粗線了!!!威武霸氣(⊙o⊙)
深深:傳說要放假噢~(≧▽≦)/~
遲遲:多久多久?一個月嗎?好高端大氣啊!(^o^)/~
深深:你想多了……七天(╯﹏╰)b
遲遲:這麽重要的節日,不是應該放一個月嗎?瞬間就顯得低端了唉唉唉……o(︶︿︶)o
衆人:掩面——其實放一年算了 這樣作者君日更一萬字!
再次粗線的作者君:國慶前第二更……請大家簽收噢~
寫這章的時候想了很多很多,想得自己思維打結 但是還是很開心呢
姬家終于滅了 他們也蹦跶地太久了 心中不愛~╮(╯▽╰)╭
最後 大家節日快樂!鞠躬~飛吻~我愛你們~
八十二、對戰
姬辭抱着宋彎彎,一步一步地往着九庭走去,他聽到了身後傳來的痛苦的叫聲,以及姬漪哀哀的哭求,但是他沒有遲疑,也沒有回頭。
或許自己真的在一些時候過于心慈手軟,才會讓別人一次又一次地挑戰着自己的底線,所以,才會讓有的人認為自己真的軟弱可欺。
姬辭突然停下腳步,他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宋彎彎,抱歉,我沒能夠保護你,我沒能夠讓你繼續活在這個世上。不過,我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
他僵硬地仰起頭,想要将自己眼中的淚意逼回去,但是喉嚨卻更加地哽咽起來。
就算現在明白了又怎樣?宋彎彎還是死了,她還是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姬辭繼續往着前方走去,鮮血一寸一寸地染紅了他的白色袿衣,像是最為凄豔的畫作。山風猛厲,将鮮血的味道席卷到了很遠。
一邊走着,姬辭的眼淚一滴一滴地順着下颌滴落到了宋彎彎的臉上,像是綻開的水花,祭奠着懷中人的逝去。
走到九庭門口的時候,姬辭才停住了腳步,他的長發散落下來,遮住了眉眼。
陸吾和凫傒站在巨石旁,沉默地看着遠遠行來的姬辭。他的白衣已經染成了紅色,如天邊的血色殘陽。寂滅跟随在他的身旁,靜默無聲,風中莫名的帶上了肅殺的氣息。
“我不希望再看見任何一個人因為我而死去。”姬辭語言冰冷,帶着斬釘截鐵的口吻,他緩緩地閉上雙眼,“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将重黎斬于我之劍下。”
風在他的身邊停止了呼號,令他的聲音無比清晰,如同寒冰鑄成的利箭一般直直刺入心頭,“保護所有可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