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10)
心處,刀尖刺破皮膚,有幾滴鮮血流了下來。
雲深的目光依然呆滞,映在刀身上,顯得分外死寂。
重黎一手背在身後,側過身看着緊緊盯着刀尖的姬辭,笑得諷刺,“如今,到底是誰能讓誰,生不如死?”瞬間,刀刃便刺進了半寸,姬辭眉心處也出現了一個細小的血洞,鮮血順着鼻梁流了下來,血紅的痕跡很是駭人。
姬辭的鮮血不斷地滴落到了寂滅的劍身上,寂滅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是卻逐漸變得灼燙起來。
“你既然敢在他的身上下‘共噬’,替他分擔近乎所有的傷害,那正好,我很輕松地就能下得了手。”重黎将刀刃拔出,看着雲深眉心的傷口快速愈合,但是姬辭卻依然血流不止。
他擺弄着手中的刀刃,“我突然很好奇,若是我一劍——”說着做了一個刺入心髒的動作,接着道,“帶着我的力量刺入他的心髒,他凡人的軀體,會不會瞬間便爆裂開來?”說着哈哈大笑起來,“一定很是賞心悅目!你說是吧?”
這時,整個拘纓之地突然強烈的震動起來,像是有着突然蘇醒的力量在地下釋放。中央巨大的石碑霎時發出了耀眼的紅光,地面所有紅色的砂礫粉塵都懸浮在了半空,按照奇異的軌跡不斷旋轉起來。
随着旋轉不斷加快,其中所釋放出的力量交疊,威力無比。在場的神獸妖魔紛紛退避到邊緣,動作稍有遲緩的便被之中釋放的力量帶上了半空,沒多時便消失不見了。
竟是被其中不斷暴漲的力量直接絞碎!
重黎依然站在原地,黑袍沉寂。姬辭在砂礫揚起的時候便為雲深加持了保護法陣,只要他還活着,雲深便不會有事。此時他站在原地沒有移動,和重黎對峙着。
沉默了很久,重黎看着姬辭開口道,“似乎情況出乎了你我的預料,不如……”話音突兀地停了下來,他緊盯着原地的姬辭,神情巨震。
姬辭及腰的長發瞬時增長至了腳踝部,如黑色绫緞一般鋪散。他身上沾滿鮮血的袿衣發出淡色的白光,逐漸變回了月白色,如月之清皎,連他心口的傷口都在瞬間愈合了。
變化最為巨大的是他的氣息。若之前只是殺意與冰冷,現在,他周身氣息內斂,如浩瀚的星河一般能夠容納萬千,面色清冷,眉宇間毫無情緒。只是站在那裏,些微氣息的洩出,便讓人仰望——他,便如是天地間至高的存在一般。
姬辭舉起寂滅,手指輕輕撫着劍身,“我曾問過帝江,若是你觸碰到我的血液,會不會變得更加的鋒利?”寂滅驀地長嘯一聲,像是在回答他的問詢一般,劍嘯在拘纓之地久久回蕩。
說完,他看向雲深,根本就沒有動作,卻有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直接破開重黎的防護,将雲深瞬間轉移到了自己身側。
若是雲深清醒便會發現,此時的姬辭,和當初他在夢境中所看見的姬辭,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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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旋轉的紅色砂礫紛紛附到了石碑之上,組成了一幅奇異的圖案。但是以石碑為中心,數十裏之內都有着無數股強大的力量在蹿行,讓所有的神獸妖魔都不敢靠近。
帝江站在邊緣,看着姬辭的方向像是在分辨着什麽,最後長叫一聲,扇起翅膀直接朝着姬辭飛去。無數的力量團都如有意識一般繞開了它,讓它直直地往着姬辭而去。
姬辭看見帝江朝着自己奔來,原本沉寂的雙眸有了一點波動,“我又不會走,這麽着急做什麽?”說完伸手抱住了帝江。
“勉——”帝江不确定地叫了一聲,随即逐漸感覺到遙遠卻熟悉的氣息,這才确定下來。
“現在你就在這裏安靜地呆着。”姬辭扯了扯它的尾巴,将它放到了雲深的身邊,一邊說道,“我先把要做的事情做了。”
說完站起身,不屑地看着重黎,“汝身為獸,卻敢在吾面前叫嚣?”
他看着重黎,如腳下之塵泥。
說完,只見長風突起,寂滅劃出一道圓弧,若有實質一般朝着重黎襲去。重黎看着劍光襲來,但是卻無法移動分毫。他突然反應過來,這樣莫名的恐懼感,便是弱者面對無上強者時心底的臣服和與生俱來的懼意!
劍光直接接觸到重黎的身體,随後瞬間消失。半秒後,重黎的身體直接自中間斷開,一分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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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腦補小劇場】
遲遲:所有想要害你的,都拖出去斬了!!!(╰_╯)#
深深:遲遲……你好暴躁啊!o(>﹏<)o
遲遲:這樣不好嗎?只對你撒嬌賣萌什麽的,獨一無二噢╮(╯▽╰)╭
深深:……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撒嬌賣萌啊……(⊙o⊙)
遲遲:恩啊~大家都愛我,沒辦法~!我是第一萌神來着呦╮(╯▽╰)╭
深深:-_-|||
八十四、大道
一時間,除了曠野的風聲,再無其他聲響。站在邊緣的神獸妖魔們看着被斬落在地的重黎,覺得瞬間發生的事情已經颠覆了他們的認知。炎耆看着重黎萎頓于地,想要上前去,但是又想起不遠處站着的姬辭,遲疑地止住了腳步。
“你不是……姬無央……”重黎看着姬辭,一字一頓地說道。他眸中的光明明滅滅,卻是終于承認了這個事實。
姬辭轉身沒有看他一眼,只淡淡說道,“姬無央?我從來不是。”說着一邊向着雲深和帝江走去。
重黎躺在地上,他感覺到自己全身所有的靈脈正在一一爆裂,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靈氣在血肉中肆虐的聲響。
無盡的生命,終是要結束了吧?重黎看着姬辭越來越模糊的的背影,突然在想,姬無央,你是真的已經消失在了這個世上嗎?不然,我都已經快要死了,你都忍心不來看我一眼?
從沉眠中醒來,這個世界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世界了。他瘋了一般到處尋找着姬無央,但是卻已經失去了他的影蹤。那時,他才突然想起,姬無央,已經在自己的面前自盡了。
可笑!就算自己将他鎖在了自己的身邊,但是他還是逃離了,那樣的決絕。
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
感覺到姬無央的氣息再次出現的時候,重黎近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他。想要當面問他,在他的心裏,自己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卻又躊躇了。當年已是逼得他自盡,如今,又如何再去見他?
最後終是去了厭火之丘,只想看一看,他如今已是如何。可是,只一眼,他已經無法抑制心中瘋狂的思念與占有欲,他想要将他攬入懷中,不讓他離開自己半步。
就算自己在他的心中是最為仇恨的存又如何?只要他一直在自己身邊,那一切,都已經不在意了。
可是,他怎能漠視自己的存在,而和一個蝼蟻一般的凡人在一起!
重黎最後擡眼看了一次姬辭的身影,他能從姬辭的身上看到當年姬無央的影子,他們都是那樣的冷漠而漫不經心,那樣的肆意而不被任何的存在而拘束。
是的,無論如何,我都無法留下你。
重黎的嘴角微微上揚,沾染了笑意。若是你真的已經不存于世上,那我來找你好不好?要是你還活着,我現在死去了,你也能夠安心了吧?
想着,沒有了生氣。
其實,我一直知道,他不是你。但是我一直在奢望,你還在。
随後,重黎化為了粉末,合着曠野的風消失在了天地之間。狂風呼嘯,帶起塵土紛揚,平添了凄涼之意。
姬辭一步步走過去,就看見帝江自己趴在了雲深的懷裏,拱來拱去,聽見腳步聲,很是伶俐地朝着姬辭看去,“勉——”的一聲中愉悅明顯。
若是之前,帝江對于姬辭是下意識地喜愛,那麽現在的感情中,便混雜了太多。他們自混沌初起便相識,到如今,已不是簡單的話語能夠形容的了。
姬辭抱起它,“帝江,你別的沒長,體重倒是長了不少。”說着輕拍了拍他的肚皮,手下發出“噗噗”的響聲。帝江也沒有不高興,相反很是享受肚皮上熟悉的觸感。
随後,姬辭俯下身在雲深的眉心輕點,淡淡的白光融入到了雲深的身體中,但是他的雙眼依然沒有神采,和之前并無變化。
見帝江神色擔憂,姬辭便解釋道,“他沒什麽大礙,只不過他是凡人之軀,我擔心直接解開禁制會讓他氣血逆亂,所以慢慢來吧。”
在确定雲深沒事之後,姬辭抱着帝江站直了身子,轉身看向聚集在邊緣之處的神獸妖魔。或許是因為姬辭一劍斬殺重黎的行為過于震撼,也或許是他所透露出來的氣勢太過懾人,在場的所有竟然沒有一個敢擡頭直視他。
“突然發現,我似乎面對着一個爛攤子。”姬辭沉默了一會兒,低頭對帝江說道。從極淵被毀,誕月之地的月陰之氣被釋放,昆吾山結界碎裂,神獸妖魔紛紛聚于此處,更重要要的是,萬神已然寂滅。那麽現在,應當如何?
“你們。”姬辭看向一衆兇獸妖魔,眼神清淡,“你們想要如何?”
衆兇獸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們自從極淵中逃出,想的便是毀滅祀靈師,但是如今這個想法卻是直接被否定了。面對如此強大的存在,任何的抵抗都沒有了意義。
因此他們紛紛低下頭,表示臣服之意。
“帝江,你說我要不要直接讓他們離開算了?”在現在姬辭的眼中,神獸兇獸其實并無多大分別,不過都是“獸”罷了。當初他們只是上古九州的低等生物,從未入過姬辭的眼。
可是如今,姬辭的唇邊浮起了冷笑,世間極為強大的存在?真是笑話!
女魃看向英招,眼中帶着詢問。他們心中都有各自的猜測,但是卻誰都無法定論,現在的姬辭,到底是誰。
帝江又名混沌,相傳他是天地初始之時與混沌同生的神獸,雖說他是獸,但是實際上他比之前的上神的資歷都要高很多,因此衆多上神多避諱于他。
只是因為帝江性子較為溫和,時常讓人忘記了他的原身——混沌獸。
如今的姬辭與帝江如此的親近,那麽,至少也是上古上神,甚至在其之上。
想到這裏,英招瞬間阻止了自己的猜想。這之後,已經不是自己能夠觸及的了。
姬辭感應着天地間的法則與靈氣,眼裏冷意一閃而過,喃喃低語道,“或者,我需要再創神靈?否則這個九州大陸,實在是過于乏味了……”正想着,突然之間巨大石碑上出現的紋路霎時炸裂開來,飛濺的碎片帶着強勁的風力向四面襲去。天空出現了紫色的雲層,其中有着閃電叱咤,“砰”地炸裂開來,令人下意識地心中一驚。
女魃看着天空中的紫雲,瞳孔緊縮,猛地朝英招看去,“那是天道劫雲?”她的聲音中帶着不敢相信的驚惶。
英招的雙眸中亦是難以置信,“從祀靈師出現開始,再也沒有出現過天道劫雲!”他想不明白此時天空的紫雲到底是怎麽回事,似乎從姬辭一劍将重黎斬殺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朝着他們認知以外的方向發展。
祀靈師尚未出現,萬神寂滅之前,天道劫雲在上古九州很是常見。上古上神每隔五千年便會出現自己的劫雲,渡劫之後,方能繼續朝着更高的修為而去。
可是自天道擁有自我意識之後,便是上古大神紛紛對抗天道,最後天道勝利,衆神不得已選擇寂滅,此後,祀靈師出現,代行天道之權,成為萬靈之長,自此再無劫雲。
現在,懸浮于姬辭頭頂的紫色雲層,總讓人覺得詭異無比。
“我還沒有動手,你便如此迫不及待了嗎?”姬辭看着停在不遠處不敢接近的雲層,笑得諷刺。
他将帝江放開,手持着寂滅,斜長的背影落在地上,湧動着殺氣。寒光刺目,眼中映照着雷電之光,氣勢灼人。
帝江扇着翅膀飛在姬辭的肩膀附近,亦是看着天空。
“萬神寂滅?”姬辭嘲諷地說出這幾個字,“何謂萬神寂滅?”
這個問題出口,天上漂浮着的雲層沉默了下來,空氣都凍結了一般。衆神獸注意着中央的場景,眼中俱是複雜的神色。
萬神寂滅之時,他們尚且修為低淺,面對天道,他們至今都還無抵抗之力。但是現在,姬辭卻似乎是在質問天道,何謂萬神寂滅。
他,到底是誰?
“怎麽,回答不了?還是根本就沒有想到過,有一天還會見到我?”姬辭垂下眼睫,緩慢擡起了寂滅,“你說,我是直接廢了你,還是抹除你的所有神識?天道。”最後兩個字,他帶着無比的嘲弄與蔑視。
話音剛落,紫色的雲層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猛地翻滾起來,像是在劇烈地掙紮。其中雷電滾滾,帶着決意與煞氣。連站在邊緣的神獸妖魔都感覺到了濃重的壓力,幾乎讓他們喘不過氣來,但是姬辭卻完全沒有被影響到一般,依然站在原地。
此時,四面的靈氣紛紛聚攏,不斷地濃縮在了紫雲的內部。濃密的雲層快速地吸收着外界的力量,像是恐懼着什麽。
“天道?如此天道,要你何用?”姬辭的周身突然爆發出了極強的力量,最後凝成一束白光朝着紫雲的中心而去。紫色雲層驀地緊緊聚攏,一根透明的鎖鏈自雲端降下,與白色光束猛烈撞擊在了一起。
那根鎖鏈,便是天道的本體。而對上白色光束之後,瞬間便碎裂了三環。
神獸妖魔們紛紛穩住心神,他們快速地封閉自己的神識。若是沒有錯,如今的時空法則正在變得混亂。若是那根鎖鏈便是天道,那麽,如果現在依然将自己的神識與天地相通,最後必定遭到毀滅。
“不自量力。”姬辭淡淡地說道。當初設立天道,只是因為世間初立,需要法則來加以規則,初時,神治神之界,人治人之界,互不幹涉。但是自天道生出自我意識開始,竟直接毀滅萬神,由人治人神兩界,從而達到天道一統的目的。
若再這樣下去,兩界必定會陷入混亂。難道它真以為,只憑借一個凡人,真的能夠制動兩界?
就在這時,沉寂了良久的鎖鏈再次動了起來,最前端出現了一個光球,便是之前所凝結的天地間的靈力。幾秒後,光球直直爆裂開來。強光之下,姬辭之前為衆神獸設下的保護罩直接碎裂開來。
白光以光球為中心四散開來,阻隔了所有的視線。帝江着急地叫了一聲“勉——”,他看着姬辭的方向,但是完全就看不清楚情景。他知道姬辭的力量淩駕于時間法則之上,但是還是忍不住擔心。
許久之後,視線突然恢複了清明,衆神獸妖魔下意識地朝着姬辭看去,就看見姬辭依然站在原地,只是嘴角滲出了血絲,但是周身的氣息依然平靜,并無紊亂。而天空的紫色雲層已經消散,只留下殘餘的氣息彌漫在那裏。如戰後的廢墟。
這是……天道已經消失了嗎?
天道被直接抹殺,天地間的法則瞬時就混亂起來,千萬年間,天道有意識地修改了無數的法則,而此時,天道這一個核心被抹殺,導致所有的法則都開始動亂起來,偏離了基本。
拘纓之地上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并且在不斷地擴大,像是要将整個天地都吸納進去一半。而漩渦的中心如一個黑洞,吞噬着一切。
姬辭擡頭看着天空的漩渦,神色如常。他的手心閃現一點光芒,像是有着吸引力一般,漩渦不斷地向着姬辭靠近,最後停留在了他的上空,而漩渦的中心正對着光點。
姬辭朝着手中的光點吹了一口氣,輕聲道,“去吧。”随後就看見光點像是星辰一般,緩慢地上升,最後與漩渦的中心融合。
之後,整個漩渦停止了旋轉,安靜地停留在了上空,像在在等待着什麽。
衆神獸紛紛跪地,他們能夠感受到其中蘊含着的法則的力量,這是天地間至高的規則!
“寂滅,你可願做我之刃?”姬辭随意地擦去唇角的鮮血,輕撫着寂滅的劍身說道。寂寥的曠野中,他的聲音異常清晰。
寂滅在他的手中嗡鳴一聲,溫順地伏在姬辭的手心。它本是由姬辭的精血而鑄成,與他心意相通。
姬辭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點點頭,單手結印,随着空中靈力的巨大震蕩,他的身前出現了一個法陣,其中有着無數的符文靈脈流轉,蘊藏着宇宙的奧義。
姬辭雙眼沉靜,放開寂滅任它懸浮于自己的身側,雙手十指探入法陣之中,靈力凝結成絲線一般自十指出現,緩慢而按照着一定的規則不斷與法陣中流轉的符文相融合。
這時,上空靜止的漩渦中心出現了一根細小的光柱,直直落入法陣的中心。像是正在完成某種聯系一般,姬辭不斷修補并改變着他們的排列軌跡,神色專注。
他原身與天地共生,于混沌之初現世,掌握着天地間至高的法則。當年,九州尚未出現任何的生靈,他将乾坤四元與大道三千融合,這才有了世間靈氣的不斷分裂融合,生靈漸現,後又創建天道法則約束萬物。
之後,他便沉眠于乾坤之中。其中一抹神識與姬辭的靈魄相融,不在區分彼此。
原本他早已厭倦了時光的流逝,可是如今,他卻不得不再次現身,否則,天地混亂,終将再現混沌。
“自此,寂滅,授命于吾,行于三千,汝為戒。”話音帶着絕對的力量擴散而去,原本微微有些紊亂的規則紛紛重新定義,寂滅的劍身上浮現出了許多玄奧的紋路,随着光芒地逐漸加強,寂滅劍身迅速地變大,随後與拘纓之地的石碑齊平。
姬辭又自星河幻境中拿出洛書,“汝為律。”話音剛落,洛書瞬間懸浮并不斷擴大,落到了寂滅的旁邊。
自此,一戒一律,便是天地之新秩序!
九州所有的靈物感受着天地間規則的變化,紛紛伏跪而下,表示着自己的絕對臣服。
強大的靈力自寂滅與洛書之中發出,席卷河山。
自此,天地在繼混沌初開後的第一次天道為則之後,迎來了新的紀元。
萬物歸于平靜之後,姬辭睜開了雙眼,他的視線之中,是高高伫立的一戒一律,而身後,是跪伏于地的神獸妖魔。拘纓之地的塵沙有如當年一般,依然如同被火焰灼燒而過一樣,紅的刺眼,巨大的石碑已經消失,姬辭輕揮長袖,無數的結界禁律附着在了一戒一律之上,隐于無形。
一片寂靜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微弱的呼喊,“遲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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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腦補小劇場】
遲遲:最後那一句真是神來之筆啊……直接與整章氣氛都不相符……╮(╯▽╰)╭
深深:整章氣氛?不就是遲遲你在那裏高貴冷豔裝土豪麽?╮(╯▽╰)╭
遲遲:才不是!你才是土豪!你全家都是土豪!(╰_╯)#
深深:遲遲好聰明,我家包括你都是土豪~╮(╯▽╰)╭
作者君:土豪我們做朋友吧!↖(^w^)↗
八十五、相擁
雲深醒來的時候,直覺氣氛有些奇怪。怔了片刻,他的眼前突然浮現出梼杌死在自己面前的場景。
那時自己正坐在房間裏畫畫,梼杌坐在一邊閉着雙眼不知道正在想什麽,偶爾一句兩句地聊着天。突然整個宮殿都震蕩起來,梼杌猛地睜開眼看向頭頂,快速地對自己說了一句,“找上門來了,跟着我。”說完便朝着大門外走去。
到了殿外才發現整個昆吾山的結界都在搖晃,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猛烈地撞擊結界一般。
跟着梼杌去往大殿,雲深便看見原本空曠的殿內有些擁擠,裏面聚集了無數的妖魔兇獸,他們看見梼杌進入殿中,都恭敬地低下了身子。
“來的或許是重黎。”梼杌坐在椅上開門見山地說道,雲深便發現在場的妖魔神獸氣息紛紛一變。
“這本是我的私事,連累到你們了。”梼杌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說道。這一次,自己因為答應姬辭保護雲深,惹來了重黎這個大敵,實在是心有愧疚。
首代祀靈師時,他們便一同進入了這個結界,到如今,經歷了這樣長的時光流逝,他們早已隔絕了外面的世界,自成一體。
可是現在,昆吾山正要被打開一個巨大的縫隙。
“何必說這些。”突然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一個全身白衣的男子走到了最前面,每一步他的腳下都會出現冰霜的印記。
他睫毛上沾染着霜雪,“厭倦了這樣囚禁生活的自可上前打打,還想再活幾百年的,就自去法陣中央,就算結界碎了,也能保住大半修為。”
說着看着梼杌,“就別說連累什麽的,我們都甘願被你連累。”說完垂下眼睫,退到了原位。
梼杌看着殿中的熟悉的面孔,緩緩笑起來,他站起身,紫色的袍袖揮展,眸中滿是笑意,“既然如此,你們都在這裏先等着吧,我去看看。”
他眼下的血痕耀眼非常,說着用眼神制止了想要跟上的衆兇獸,“至少,我還是這裏的王。”說完便穩步往外走去。
再見他時,那個紫發紫眸的兇獸半跪在地上,看着自己揚起嘴角想要說什麽,卻還來得及便倒在了地上,随後,化為了灰燼。
自始至終,重黎都沒有說什麽話,雲深只發現重黎看着自己的眼神帶着毫不掩飾的蔑視以及嫉恨,之後便消失了意識。
看着前面不遠處站着的姬辭,雲深有些遲疑地喊了一句,“遲遲。”話音剛落便敏感地發現姬辭的全身僵硬了一下,頓了幾秒才轉過身來。
周圍的神獸瞬間發現,在那個凡人出聲之後,姬辭的氣勢一變,沒有了之前那樣強烈的凜冽寒意了。
“深深醒了?”姬辭轉身看着面色還有些蒼白的雲深,語氣裏帶着擔憂,幾步走過去将雲深扶起,“還好嗎?”
雲深覺得面前的姬辭有些奇怪,不管是語氣還是神色,都有些不太一樣,但是又說不出到底哪裏不一樣。不過看着他的眸子,雲深不自覺地笑了出來,“除了還有一點頭暈,已經沒事了。”
說着,神色有些黯然,“梼杌他……死了。”最後兩個字他說的很輕,帶着悲哀。他看着姬辭,嘴角有着苦澀的意味。
若不是為了自己,他原本還可以呆在昆吾山結界中,安穩地度過千年。或許當時答應姬辭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這樣的場景了吧?卻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信守承諾。
“嗯,我知道。”姬辭點點頭,“我已經殺了重黎。”他看着雲深,說到“重黎”兩個字的時候目光帶着冷意。
“遲遲有沒有受傷?”雲深表情一變,很是急切地問道。若是之前,他尚不明白重黎這兩個字代表着什麽,但是在昆吾山的時候,梼杌曾經說過,重黎是上古時期最為強大的兇獸。
因此雲深心中突地一跳,很是擔心。
“我沒事。”姬辭看着他的模樣唇邊出現了淡淡的笑意,随後自然地執起他的手,轉身看向身後的衆神獸妖魔,“都散了吧,天地法則,你們都已感知,我便不再多言了。”他的表情淡漠,掃了他們一眼便準備離開。
走了兩步,姬辭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炎耆。”淡淡的兩個字,毫無情緒,但是卻周圍的空氣都震顫起來了一般。
炎耆全身一僵,随即苦笑,終于還是輪到自己了嗎?
“既然敢下‘承命’,那就應當明白後果。”話音剛落,就看見炎耆的雙眼猛地瞪大,嘴角有鮮血緩慢地流出,随後倒在了地上。他的屍體并沒有立刻消失,而是有無數的黑色符文緩緩漂浮而出,不斷吞噬着他的血肉靈脈。
雲深身體中的‘承命’其實在姬辭解開他的封印的時候便已經被拔除,但是姬辭絕不會放過傷害過雲深的人。
再者,炎耆是重黎最為得力的下屬,因此,必須鏟除。
姬辭身上的煞氣微斂,與雲深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拘纓之地。
待姬辭離開後,留在原地的衆神獸妖魔面面相觑,一時不知應當如何。
如今的天道法則确實能夠很清晰地感知,就如萬神寂滅之前那樣,神人分治世間再無祀靈師。但是遵守了數千上萬年的法則突然改變,使得他們都不知應當如何是好。
這時,無數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一邊的帝江身上。他正朝着姬辭消失的地方哀叫,一聲一聲地很是滲人——姬辭走得時候忘記把他捎走了。
帝江看了看身後形态各異的神獸妖魔,完全沒有理會的意思,想了想直接破開空間追着姬辭而去。
“要不……還是回去繼續睡覺?”一身黑衣的女魃将手上的血跡清理幹淨,建議到。原本醒來是為了幫祀靈師對抗重黎,但是如今,看祀靈師的模樣,完全一個人就直接秒殺了重黎。所以自己還是回去睡覺吧,這人世也确實沒什麽興味。
“好主意。”英招點點頭,果斷地直接往九庭而去。現世已經沒他們什麽事了,不如繼續沉睡。
接着,神獸們接二連三地消失在拘纓之地。衆神獸妖魔想了想也紛紛消失不見了。
一時間拘纓之地又回複到了平靜的模樣,只是紅色的砂礫之上多出了無數的骸骨屍身,而洛書與寂滅昭示着,很多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直接回到了華庭,姬辭和雲深剛一出現在客廳,便看見紀瑚正坐在沙發上看書,一時間,兩人都有着些微的恍然。
這裏,是家。
“主上,三少。”紀瑚擡頭就看見一身袿衣的姬辭牽着雲深站在不遠處,随即松了口氣一般站起身,微微鞠躬。
終是平安回來了。
“嗯,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姬辭點點頭,随即說道,“我先和深深上樓了。”說完便往樓梯走去,紀瑚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表情愉悅。
這裏的一切都沒有什麽變化,日光從窗外照射進來,一室暖意。姬辭走在前面,回頭看了看雲深,便見他正雙眸含笑地注視着自己,翡翠的雙眸有如清泉。姬辭一下子就覺得心中安靜了下來。
從浴室裏出來,姬辭的頭發還滴着水,随意地裹着浴袍坐到床邊,全身散發着慵懶的氣息,鎖骨的形狀被白色的領口半遮半掩,細膩的肌膚有如細瓷。
“遲遲,怎麽又不擦頭發?”雲深拿過毛巾,一邊無奈地數落到,但是雙手卻很是習慣地幫他擦拭着一縷一縷的發絲。
“唔,才不擦……”姬辭聲音懶懶的,他下意識地往後躺,靠着雲深的胸口,密長的睫毛随着呼吸不斷上下浮動。雲深看着他惬意的模樣,低下頭緩緩靠近,雙唇正要碰到他的雙唇的時候,姬辭突然十分刻意地挪了開去。
雲深擦拭濕發的手猛地一頓,随即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擦起來。
姬辭愣了幾秒才睜開了雙眼,他一下子坐起來轉身看着雲深,想要解釋卻不知道應該怎麽開口。他的眼神有些惶急,他知道自己剛剛的動作肯定傷到雲深了,但是就是沒辦法解釋明白。
雲深擡手将他的濕發撫到一邊,笑容已是溫和,“遲遲想說什麽?”他認真地詢問,顯得很是耐心。姬辭聽着他熟悉的語氣,心一下子松下來,手下意識地抓住雲深的手。
“嗯,遲遲慢慢說好不好?”雲深看着他嘴唇動了動,卻又像是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一般,心裏突然湧起的茫然就消失殆盡了。不管如何,遲遲在乎自己,就像是自己在乎他一樣。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好在意的呢?
姬辭想了很久,才開口道,“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他的聲音有些低,帶着困惑。說着看着雲深,表情顯得有些苦惱。
“我自己,并不是我自己。”姬辭說完,就看見雲深的表情也透露出了疑惑,但是他依然很認真地聽着姬辭說話。
其實雲深也有一點異常的感覺,就像在拘纓之地醒來的時候那樣,他也覺得那時候姬辭的氣息有些陌生。
不過,并不是我自己,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在拘纓之地開始和炎耆動手的時候,與之後和重黎動手的時候感覺很不一樣。”姬辭回憶着那時的情況,慢慢地說道,“在看見重黎的手直接刺破你的胸口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了心底湧起十分強烈的怒意,像是要将自己焚燒殆盡一般。之後,我就覺得我不再是我了。”
想着,姬辭突然停頓下來,似乎在組織着語言,“我能夠很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斬殺了重黎,感應到了天地間的法則,最後甚至直接抹殺了天道。”
姬辭沉默了下來,兩世作為祀靈師,上一世他都和先代的許多任祀靈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