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周澤延為期末考發奮圖強,回家以後吃完晚飯還要複習一會專業課才睡。這些被周任看在眼裏,自然是欣慰非常。
父子倆關系越漸融洽,偶爾還會在飯桌上聊聊天,周家上下都對此喜聞樂見。
傍晚,周任還沒回來,周澤延躺在客廳沙發上,看一眼書,看一眼電視。門鈴響,傭人去開門,于婉欣來了。
周澤延從沙發上爬起來,習慣成自然的說道:“大嫂來了。”
于婉欣沖他一笑,把桌上花瓶裏已經有些枯萎的花枝拿出來,叫傭人收拾,然後把手裏捧着的鮮花插了進去擺好,說道:“澤續,你在看書?”
“嗯,快考試了。”周澤延随口應道,他以前都沒注意過于婉欣拿的花,這次多看了兩眼,問道:“這是雛菊嗎?”
于婉欣笑道:“不是,這是Marguerite de Valois,瑪格麗特。”
周澤延跟着笑了笑,女人對花和鑽石總是有些難以理解的執着和喜愛。
周任回來後,三個人一起吃晚飯,飯後于婉欣拿出桃紅色的請柬,笑道:“下周三是我父母的結婚紀念日,是二十五年銀婚,所以請了很多親朋好友一起來慶祝。爸爸,您和澤續都是我現在的家人,你們一定要來。”
周澤延看了看請柬,贊道:“真漂亮。”
于婉欣開心道:“謝謝,澤續,這可是我親自設計的呢。”
周澤延看周任,周任點頭道:“我和澤續一定去。”
于婉欣笑的特別燦爛,周澤延越發覺得他的“遺孀”有點問題,按理平白無故就當了寡婦的女人,不可能還開心幸福成這樣吧?而且于大小姐是留過洋的設計專業高材生,沒道理遵從什麽“三從四德”這種東西,就算是商業聯姻兩家各有所得這個理由,也不足以解釋她的行為表現。
除了白坤和周澤續,于婉欣的表現活脫脫也是腦袋被門夾了的節奏。
“老師,謝謝您,我先走了,再見!”
周澤延拿着書畢恭畢敬的跟統計學老師道別,關好辦公室的門退了出來,握住拳頭給自己點了個贊,然後滿面春風的回到教室,班長對他說剛才有人找:“隔壁班的,好像是叫陳培源,來找了你兩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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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澤延覺得這名字有點熟,但也想不起是誰,到隔壁班後門張望了一下,問趴在那照鏡子的女生:“陳培源在嗎?”
那女生慢吞吞的轉過頭來,看清周澤延之後立刻坐直身體理了理頭發,眨巴着眼睛道:“你找陳培源?等一下啊。”說完邁着羞答答的小碎步往教室前面跑。
圓寸頭大眼睛的男生從前邊走過來,周澤延這才想起來他是誰,就是之前堵過他那群人裏的一個,他還說過認識白坤有點交情。
周澤延早不計較當初打架的事,笑問道:“陳培源?找我有事嗎?”
陳培源卻有點不好意思似的,“咱們到外面說行嗎?”
周澤延有點奇怪,跟着他一起出來到安靜些的樓道拐角,“什麽事啊,還神神秘秘的?我最近好像沒招惹過你們班吧?”他現在還和那個小家碧玉在一起,不過只顧着準備期末考,完全還沒實質性進展。
陳培源咬了咬嘴唇,有點尴尬道:“我想問你,能不能幫我聯系一下白坤?”
周澤延本來就稍有預感可能和白坤有關,不過聽到這話,他還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打量陳培源,問道:“你找他幹什麽?”
陳培源道:“有點事情。”
周澤延道:“不說拉倒,我還沒時間聽呢。”說着作勢要走。
陳培源急道:“周澤續!我找他真的有急事!”
周澤延側着半個身子像是随時要走,睨着他道:“我連你到底和他怎麽回事都還不清楚,憑什麽幫你?”
陳培源低下頭,小聲道:“白坤……是我前男友。”
周澤延渾身一抖,這句話從一個比他還高半頭的男生嘴裏說出來真是不一般的刺激。“既然是前……前那個,你還找他幹嘛?”
陳培源頭低的更厲害,“我想找他,借點錢。”
周澤延頓時覺得沒意思,丢下一句:“我幫你問問吧,不保證結果。”緊接着擡腳就走。
周三晚上,周任帶着兒子赴宴,于識謙副市長夫婦銀婚慶祝會。
于識謙副市長也就是周澤延的岳父,之前他也只見過幾次,印象裏覺得副市長人如其名,文質彬彬,謙和有禮,對晚輩也非常的和煦客氣,倒是市長夫人脾氣似乎不算太好,稍微有些苛刻的感覺。
周澤延往常跟着他爸也去過一些類似場合,周圍轉來轉去也總是那幾十張面孔。不過這次他對衆人來說,反倒是簇新的新人。周任不愛笑,也不是特別愛和別人寒暄客套,多數人走到他身邊只是致意一下就過去,卻都盯着周澤延不放。
“這是周總的小兒子嗎?相貌出衆啊。”
“是啊,聽說在B大讀商學院,後生可畏。”
“是叫澤續嗎?留個電話,我們年紀相近,到時候可以一起出來聚聚。”
倒沒人提什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話題,畢竟說到不死就難免被人聯想到死了的那個,誰也不會好端端的去觸黴頭。
于識謙夫婦身着華服,挽着手從旋轉樓梯上下來,賓客們紛紛道賀。司儀做了簡短的開場之後,于副市長在悠揚的琴聲裏,簡短的回憶了和妻子人生風雨攜手共進的二十五年,最後也表達了對大家家庭美滿伉俪情深的祝願。
之後便進入宴會流程,能出現在這個場合的,要麽是政府官員,要麽就是商界大手,幾乎都在迫不及待的互相溝通交流,開拓自己的交際面。
周家父子卻是顯而易見的異類。
宴會廳一角的周任,手裏端了杯香槟,周澤延空着手和他站在一起。周任幾乎不主動和別人打招呼,有人過來向他示好的時候,他就晃一晃手裏的酒杯表示回敬,連抿一口都不願意。
周澤延以前就覺得他爸在宴會或party上表現的有些冷漠,但是這次的冷氣顯然比以前開的大了很多倍。他忍不住悄聲道:“爸爸,您也要做生意,和他們多接觸接觸不是更好嗎?”
周任看看他,問道:“你和你的同學們接觸的多嗎?”
周澤延搖搖頭,周任接着道:“他們對你什麽看法?”
周澤延想了想,說道:“不知道,反正偶然打交道的時候,他們對我也不錯。”
周任道:“你覺得這是為什麽?”
周澤延厚着臉皮道:“我本來就很不錯。”他恍然大悟道:“您已經有一定地位,沒有必要再去跟他們打交道的意思嗎?”
周任道:“我當初也和這些人一樣,生怕人脈落在了後面,現在當然再不用和別人比這個。”
說話家有個商界新貴端着酒杯過來和周任打招呼,周任朝他舉了舉杯子,客氣的點點頭。那人停在周任身邊,像是随手拈來一個話題來和周任聊,不過眼睛卻始終在盯着周任的表情變化。
周澤延猛然間對周任生出一種敬畏和自豪感來,他的确不用再和別人比人脈之類的東西,他站在這裏,就已經是這個圈子裏最重要的人脈之一。
有位年輕的女孩走過來搭讪周澤延,他看看周任,周任沖他點了下頭,算是準了,他才放心大膽的背對着周任和女孩到另一邊去聊天。
剛開始他也不敢太放肆,要是出了格惹惱周任可不是開玩笑的。過了一會,他悄悄回頭看,周任和其他人正在交談,并沒有注意到他這邊,他才稍稍放下心來,拉着那女孩往更遠的人群裏去。不過他倒沒想在今天做些什麽,這女孩是個官二代,如果沾上會很麻煩,他也只不過太久沒沾腥,望梅止渴一會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