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白坤整個人都沒反應過來,咕咚一聲仰面摔在臺階下面。

周澤延的腦子裏一團漿糊,搞不清楚現在什麽情況。

周任回過頭來,冷着臉道:“走,回家!”

周澤延心想,這人的聲音太像我爸了。

周任見他居然還杵在那不動,火氣更大,瞪着眼就要罵人,酒吧裏兩個服務生聽到動靜,從裏面跑出來。周任頓時覺得丢人,伸手拉着兒子胳膊就走。周澤延這會還沒清醒,腳步邁的都很機械,幾乎是被拖着走到車邊,往前一栽,被塞進了後座。

Q7風馳電掣的回到周家,周任的臉色始終黑的都堪比鍋底。周澤延反倒在後面睡得很香,還不時的哼哼兩聲。

周任毫不溫柔的把兒子從車上拖下來,一路拖進了房子裏,往客廳中央随手一扔。

周澤延的臉被羊毛地毯紮的痛癢難耐,總算睜開了眼睛,茫然的坐起來,面前站着最熟悉的人。不過,周任此刻的表情,他更熟悉。從小到大,只有在要挨打的時候,周任才會正眼看他,而那時,周任的臉上就挂着這樣的表情。

這麽說,他又做回周澤延了?太好了……不對!哪裏好?周任有了小兒子早就忘了他!

他醉酒後頭暈腦脹,此刻手腳也有點發軟,怔怔的叫:“爸爸。”

周任被他臉上瑟縮的表情蟄了一下,心有點軟了。

周澤延縮了縮身子,小聲道:“爸爸,別生我的氣。”說是這麽說,他卻想不起自己做了什麽惹周任生氣的事。

周任木着一張臉,低頭看着他卻沒有說話。他看得出兒子的酒還沒醒,現在說的多半也是醉話,可是對他的畏懼,卻更像是自然流露出來的。

周澤延抱着自己的膝蓋,聲音更小了:“爸爸,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周任一愣,巨大的挫敗感湧上心頭,做了這麽大的改變,原來還是不對。

“為什麽不喜歡我?”周澤延重複道:“我哪裏不好?你都說我很聽話了,為什麽還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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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嘟嘟囔囔的說了幾句,有些都含糊在嘴裏,周任也沒聽清楚。

“我哪裏不如他?你就是偏心!混蛋!爸爸你是混蛋!”周澤延忽然發起酒瘋來,坐在地上嘤嘤嘤的開始哭,像個二年級的小學生。

周任滿頭黑線,無奈道:“……別哭了,看像什麽樣子。”

周澤延滿臉都是淚,揚着脖子道:“我就這樣子!不用你管!這輩子你都別想再管我!”說完又想到自己已經死了,周任的确再也管不到他,哭的更傷心了。

傭人探頭探腦的輕聲問:“先生,二少爺他?”

周任揮手讓他們進去:“沒事,你們不用管。”

他的那點怒火早就消散的差不多,被兒子連哭帶鬧弄了一陣,心裏只剩下郁悶和不解。他不清楚自己哪裏做的又不對,明明不再随便罵人和動手,小兒子竟然也一樣怕他。至于偏心,大概的确是有一點,妻子還在世的時候也說過這樣的話,可世上哪有父母能把兩碗水端平的?就連當年他的父母在世時,對周飄萍也比對他要更親昵一些,這有什麽不對?

他蹲下身,想把兒子從地下扶起來。兒子卻使勁的躲,喝醉酒的人本來就頭重腳輕,閃躲了兩下,整個人朝後仰躺在地下起不來了。

周任板着臉道:“再不起來就在這睡一夜。”

周澤延鼓着臉,就那麽躺在那氣哼哼的不動。

周任不太熟練的哄道:“起來,我送你回房間睡,聽話。”

周澤延瞪大眼睛看他,眼睛濕漉漉的,整張臉紅撲撲的。

周任猛然間覺得心口被狠狠撓了一下。

周澤延擡起手,用一根手指戳了戳周任,說道:“你走開,我自己能回去。”

周任無意識的往旁邊退了退。

周澤延掙紮着爬起來,趔趄着走到樓梯邊,趴在扶手上慢騰騰的往樓上蹭。

周任只是站在樓梯口,從後面看着他,有點走神。

不知過了多久,周任聽到樓上咚的一聲,忙上樓去看。小兒子趴在大兒子房間的門上,用腳使勁的踢門。

周任蹙眉,上前拉他:“這是你哥的房間,不是你的。”

周澤延上到二樓,力氣已經用盡,被他一拉就順勢向後一栽,倒在他爸懷裏,閉着眼睛香噴噴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周澤延耙着一頭亂發走出房間,恰好周任也從走廊另一邊的房間裏出來,他立正站好道:“爸爸,早。”

周任點點頭,連看都沒看他就下樓去了。

兩人一起出門去公司,周任平時總會和周澤延聊幾句,可今天卻始終沉默着只管開車。

周澤延直覺他爸心情不好,他已經把昨天幹過的事忘得幹淨,只模糊記得好像被錐子臉的野模吃了豆腐,至于自己是怎麽回家,回家之後發生過什麽一概不記得。可周任只是不太想搭理他,應該不是犯什麽大錯吧?

上午九點半,周澤延拿了一本財會方面的書籍來看,他爸布置了新任務給他,看完上半年財務報表,做一份管理分析。

辦公室另一邊的周任看到他認真的樣子,卻完全高興不起來。昨晚半夜醒來一直失眠到天亮,他遇到了幾十年裏壓根連想都沒想過的大難題。

周澤延看書看得正入迷,秘書敲門進來,對周任欠了欠身,說道:“有位姓白的先生打電話來找澤續。”

周澤延把書倒扣在桌上,等周任點了頭,他才跑出去接電話。他一出門,周任立刻滿面寒霜,他的辦公桌上明明就有電話,轉接進來就行,還非要去外面,和白坤這通電話是要說什麽見不得人的話?!

“坤兒,”周澤延把秘書趕走,自己大喇喇的坐在那裏講電話,“我手機是不是丢在你那兒了?”

白坤道:“在這兒呢,張凱還以為是他的,差點裝回家,你……下午過來拿?”

周澤延答應道:“成。”

白坤猶豫着問:“你沒事?”

周澤延道:“我有什麽事?”

白坤道:“那就先這樣吧,下午見了面再說。”

周澤延回到辦公室,看周任臉色不大好,心裏犯嘀咕,也不敢說話,翻書的動作都很小。

這落在周任眼裏,無異于做賊心虛。

周澤延被周任盯得發怵,更加坐立難安起來,也越發懷疑自己昨晚喝醉以後一定是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被周任發現。

下午三點半,Lincoln Club 。

“你說什麽?”周澤延像貓被踩着尾巴一般炸了,“你跟我親嘴被我爸看見了?!”

白坤一臉無辜的攤開手,“我也喝多了,我以為我親的是別人,誰知道你爸來的那麽巧……”

周澤延只覺得眼前冒金星,穩了穩神撲上去兩手掐住白坤的脖子,吼道:“我掐死你!然後再去我爸面前自盡!”

白坤配合的翻白眼,哼哧着“死”了。

周澤延垂頭喪氣的趴在沙發扶手上,慘兮兮的說道:“難怪我爸今天看我的眼神那麽古怪。”

白坤“活”過來,問道:“我以為你昨天回去就死定了,你爸居然沒揍你!?太不科學了!”他撩起自己t恤的下擺,露出腰上的一塊淤青,“你看,你爸賞的。”

周澤延懶得裝同情,罵道:“你活該,誰讓你喝多了就不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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