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因為是突發事件,會被當成意外處理也說不定。
蕭楚睿眉眼冷漠,聞言,他的臉色已是陰郁得風雨欲來,沉如黑玉般的眸中冰雪翻湧。人至怒極時,實在無法再去掩飾情緒,這般冷若冰霜的深沉戾氣,委實叫殿裏人惶惶不安,紛紛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喘。
齊康卻如無事一般,面色絲毫不變。
如果需要用到容汐音的衣物,那儀和宮這批侍候的宮人中,是出現了內奸,還是衛妍的人進來取走了容汐音的衣物。
他看了一眼唐貫,吩咐道:“你回去一趟,讓秀珠檢查一遍娘娘帶來的東西裏,少了什麽。”
至少在他看來,秀珠是忠心耿耿,可以信賴的。
待唐貫走後,蕭楚睿又道:“你可有法子,找到下毒之人。”
他曾聽到過一個說法,凡是出至苗疆的東西,都有法子找到下蠱之人。
齊康這時候擡了眼睛,“若是苗疆之人,說不定會有法子尋到。”他的眼睛坦然明亮,思忖道:“……恕微臣冒犯,請問殿下,娘娘來行宮前,可叫了趙侍姬一同前往。”
每一個過來行宮的人,都會有專人去記錄在冊,齊康會知道趙侍姬在,并不奇怪。
蕭楚睿颔首。
齊康道:“殿下,趙侍姬的母親……是苗疆人。”
聞言,蕭楚睿心神一凜,眸色一戾。
可轉念又想到之前趙侍姬拼了命護住容汐音,那份心,不應當是假的。齊康是左督察史,督察院中有詳細的檔案記錄,在朝人員哪怕納了一房小妾,都必須向督察院遞交一份戶籍檔案。趙家為将門,他帶來苗疆女進家門,遞交的檔案,必然會經過督察院着重記錄,齊康會因此知道趙侍姬的母親是苗疆女,也是理所當然。
齊康連忙又說:“她的母親在她十一歲時就去世了,據說是因為,趙将軍發現她教孩子學習蠱毒之術。”
這些都不是蕭楚睿知道的。
“或許,殿下可以讓趙侍姬來找下毒之人。”
其實就算不找,蕭楚睿的懷疑目标也是衛妍。督察院像一個吃瓜群,他們雖然會查案,但每天也會注意大大小小發生在世家公卿家裏的事情,所以他也懷疑到了衛妍頭上只是現在缺少一個證據。
當時在場的貴女們,都已經入了地牢。她們的家人心急如焚,紛紛跑去求文帝開恩,放女兒出來。文帝揮了揮手,一人不見,連衛家的都不見,當真一個鐵面無私。
他放言說,太子妃遭此事端,在場所有人都有嫌疑,在嫌疑未洗除前,所有人都回去,他不會放任何人出來。并把此事,交給了蕭楚睿徹查,有的不死心的,又跑來求蕭楚睿,自然也是吃了閉門羹。
老實講,蕭楚睿認為她們都是同罪,很想殺了她們了事。
他也沒有冤枉她們,有些人想進東宮,對容汐音不屑的心思都快寫臉上了。這樣的人,在蕭楚睿心裏,沒有存在的必要。
揮退旁人後,蕭楚睿又與齊康說了會子話,才放他離開,唐貫就回來了。
“殿下,娘娘确實少了一件桃色裏衣。”
容汐音有什麽東西,沒有人會比秀珠這個貼身宮女更清楚,所以她把所有東西都看了一遍後,準确的指出,衣櫃裏放着的桃色裏衣不見了。
蕭楚睿揉了揉額角,勉強讓自己的臉上的情緒,收斂了一下。
他回去落鶴宮,找了趙侍姬。
趙侍姬還在平複心情,沒想到被皇太子找上門,心情正不爽,苦于對方是儲君,也不能表達出來。
蕭楚睿神色淡漠,看也沒看她一眼,進了她的房間,趙侍姬打了個激靈。
為什麽進來,他要做什麽!
然而他一開口,就叫她傻眼了。
“襲擊太子妃的那匹馬,中了幽藍香。你曾于你母親學習蠱毒之術,可知如何找到這次的下毒之人。”
趙侍姬愣住,臉上漫上一層深深的戒備。
她來這裏後,對自己的生母絕口不提,趙家又當沒她這個女兒,他為什麽會知道,她母親是苗疆人。
蕭楚睿态度并不好,臉上漠然陰郁,眸色冰涼幽深。趙侍姬感覺自己被一條毒蛇死死盯着,竟然比她生母玩得毒物還毒!
仿佛她搖頭說一個不字,自己就會被咬死一樣。
與外面的傳聞不同,眼前的人絕對和溫潤如玉扯不上一點點的邊,他危險又陰暗,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趙侍姬低着眼睛,收斂了下表情,“确是如此,奴婢會蠱毒之術。只是奴婢已經許久沒有碰過此物,若要找出下毒之人,奴婢需要一天的時間。”
她要利用現成的,新鮮的小玩意,去找下毒之人,所以她要去精挑細選一只小蜈蚣。
“請殿下為奴婢準備好,一盅馬血。”
蕭楚睿自是馬上就差人備好了她需要的東西,随後,他便退了出來。
回去找了在內殿休息的容汐音。
容汐音先前在儲物口袋裏拿出系統宿主端,躺在床上鼓搗了好一會子,現在已經沉沉睡去,且睡得很熟。
蕭楚睿心緒複雜的,坐在床沿上看了她半晌。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情況,這顆跳動的心髒下,和看似溫和的眼眸下,藏着怎樣的脆弱與病态。這兩者相輔相成,如根一般攀附在他的心髒上,深入骨血中,化為了不可言喻的瘋狂。
蕭元清從獵場趕回來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他這邊,據說是發生了白鹿的蹤跡,他一時心喜,便來向文帝禀告,并請文帝,明日親自去獵場狩獵。
蕭元清因為什麽趕回來的,蕭楚睿心裏有數,白鹿說辭只怕是他一時想出來的應對之策。蕭元清哪裏會因為一只白鹿的行蹤就返回行宮,他分明是聽了校練場的事情,因為擔心容汐音安危……才急忙趕回來的。
沒想到,蕭元清居然如此耐不住性子,甚至不比蕭元寧。
這些觊觎他妻子的人,都該死。
宣令安同大部隊是在午後從獵場回來的,聽聞了今天發生的時候,便急忙趕來落鶴宮探望。
容汐音剛剛喝完安胎藥,正百無聊賴,蕭韻如就出現了。
蕭韻如一顆急躁的心,在看見完好無損的容汐音後,總算是放下了心,坐在床沿陪着她說話。
而宣令安和蘇懷遠,則和蕭楚睿去了書房。
“宮裏的暗線傳回來的消息是,太後已經崩了。”
蕭楚睿沉眉看着鋪開在案桌之上的地圖,冷漠道:“孤總想着,可以再拖個一時半刻,如今看來,是拖不得了。”
蘇懷遠神色凜然,擰了下眉,“殿下,宮裏面皇後隐瞞太後駕崩兩天的消息,明顯是在等着魏王行事,可即便魏王不願意以此法得到皇位……裕國公也會逼迫他上位。”
一旦事變,魏王就算心裏不願意也要跟着一起行事。
但是現在,魏王拿了白鹿出來引誘文帝去獵場親自狩獵,明顯是已經同意裕國公的計策了。而裕國公,雖然那次的談話不歡而散,但他依舊聯絡各方勢力,準備在來雲起事,否則皇後不會隐瞞太後去世的消息。
皇後隐瞞的極其好,否則蘇懷遠的暗線,不會今天才得知太後去世兩天的消息。
宣令安神情輕松,音色輕快,他指了地圖上幾處被圈畫起來的位置,“趙将軍屆時會部署在此,到時候,我們與趙将軍裏應外合即可。而衛家雖說是陛下心腹,可一旦形勢發生偏頗,衛家就是最大的牆頭草。”他頓了一下,眸光稍沉,又道:“你也準備多時了,這會子,千萬不要再有變故。”
這是怕蕭楚睿耽于情愛,忘了大事。
宣令安哪怕再懂他的感受,也要着重提醒。
蘇懷遠說:“殿下,來雲行宮下的暗道密室,只有陛下才知道,旁人皆不知曉。起事那日,太子妃娘娘會進入密室,直至上面,一切塵埃落定。”
暗道密室的秘密,還是蘇懷遠潛入新機閣查了一宿才查到的,那天差點和同來查暗道的千越打起來。
幸好在看清是自己人後,沒鬧出什麽大動靜,兩個人協力把暗道密室的位置拓了下來。
蕭楚睿神色冷淡,盯着地圖沉默半晌,才道:“孤都知曉。”
他害怕容汐音再出意外,但又不能耽誤多年來艱辛的部署。
“魏王人馬還沒有部署好,明日他應該不會去圍獵。”蕭楚睿的暗線勢力遍布行宮,但魏王勢力也不容小觑,不過是一個認為自己萬無一失,另一個将他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就連裕國公都不能探查到東宮勢力究竟有多深。
三人正說話間,就聽窗子被敲響了一下,蘇懷遠看了一眼蕭楚睿,便眉目凜然的去開了窗。
窗子開了個小縫,千越緊繃是神經,冷不丁對上一只嚣張跋扈的眼睛,下意識就要出手,然而蘇懷遠馬上又将窗子打開了一些,露出那一張少年氣盛的臉。
千越一口氣堵在喉嚨裏,橫眉冷目剜了他一眼。
“什麽事情。”他問。
千越不搭理他,而是對着窗內垂頭抱拳,說到:“花昭媛動了胎氣,陛下取消了明日狩獵的行程。”
說什麽來什麽,文帝明天果然不會去。
白鹿又不會跑,那天叫蕭楚睿他們把白鹿圍住,文帝只管拉弓射箭便是。
蕭楚睿微微垂眸,低聲一句,“回去罷。”
千越應了聲是,旋即人就消失在了蘇懷遠眼前,蘇懷遠難得輕笑一聲,“這人,委實有趣。”
宣令安玩味的看了眼轉過身的少年将軍。
作者有話要說:走劇情了,開始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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