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工作
國慶假後，生活回歸正常節奏。
加油站邊的麗萍餐館依舊是髒兮兮油膩膩的，連帶着人的脾性也越發憊懶了。每天在忙過飯點後，莫卿就閑坐在桌邊，看餐館裏字最多老板娘最喜歡的雜志《知音》。
《知音》其實是國內銷售量最高的雜志，除去其标題勁爆內容誇張外，“名人明星”“風雨人生”“體悟生命”“動物世界”（這是什麽鬼）這些欄目還是不錯的。
上海漫長的夏天過去，秋天短暫，卻勝在秋高氣爽，暫時吹去郊區天空上總盤旋不去的那股霾。
爆炸是發生在懶散的十月中旬的一天下午。據被采訪的林麗萍回憶，那天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她在睡午覺，員工們在看《知音》學習精神，空氣中隐隐有種油氣——緊接着尖銳的爆鳴聲就響起來了，吓得他們都跑出來在公路上張望，才發現加油站濃煙滾滾......
這事上了報，鑒于當時上海在評選全國文明城市，政府效率高了不少，第二天國土局就有人來測量這塊因爆炸而燒毀的地方，連帶周邊波及的一些店鋪也劃入了規劃區域，這裏将會建成一個大型的加油補給站。
林麗萍的餐館在加油站爆炸裏倒了後廚的院子牆，後廚基本上被毀了，正是愁得不得了的時候，又遇上了拆遷的好事，這回愁的是另一回事。這小餐館的生意做久了這地方呆久了林麗萍想的是拿到拆遷款之後還要不要繼續開餐館，這些夥計又怎麽辦。所以也顧不得修整下門面，麗萍餐館就在這麽灰頭土臉破舊不堪地伫立在路邊。
胖哥和方芳是一起去林麗萍辭職的，這倒成了一劑催化劑，林麗萍糾結了一會就同意了，多付了半個月工資讓人好好發展，自己也決定走，只是現在莫卿該怎麽辦？雖然是遠方親戚，但是好歹是交在她手上，總不能打發了人走。
莫卿坐在一樓餐桌邊看着他倆收拾東西，眼神依舊淡漠。方芳收拾好了東西，坐過來和他說話：“小莫，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去市內看看，肯定有更好的工作。”
“還沒想好呢。”莫卿極淺地笑了一下，又恢複神色淡淡。
方芳心裏莫名的難受，有時候覺得莫卿根本不像個才成年的男孩，雖然樣貌還未褪少年稚氣，可那出塵氣質讓人可畏，早熟得讓人可憐。“弟...... 弟弟，別總這麽苦着自己，你還小呢......家裏總會好的。”
“......謝謝姐了。”莫卿頓了一下，語氣中多幾分暖意。但有些事，自己明白就行。
林麗萍和莫卿站在灰撲撲的餐館門口送胖哥和方芳。看着摩托車遠去，兩人都有點悵然。林麗萍看了看莫卿，有些欲言又止：“小莫啊......以爾有啥個打算，表姑有庫能伐開小餐館了。”（小莫啊，以後有什麽打算，表姑有可能不開小餐館了。）
“麽事體。這段成光多虧了侬個關照，我還是準備去市裏巷闖一闖。”（沒事的。這段時間多虧了你的照顧，我還是準備去市裏闖一闖。）男孩的身影在殘陽下拉長，顯得很孤獨。
林麗萍悄悄松了口氣，表情放松下來：“瑟趟就好，小年輕就是要闖一闖個嘛。”（這樣就好，小年輕就是要闖一闖啊。）
“謝謝姑。”莫卿依舊是那麽一句，望一眼影子，還是那個少年。
晚上和家裏打了個電話，把大概說了下，盡量輕描淡寫。“嗯，那報紙上那個加油站是我們這邊的。”
“沒事的，我去市裏找新工作。......嗯，我還可以回表姑這兒住。”
“家裏還好伐？小枝呢？”
得到了如常地回複後，莫卿挂了一樓的座機。月光映照進來，照得景象慘淡。想着今後不知又在何方，不免有些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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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絕對不是影射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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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巴黎”上海，中國的經濟、金融中心，國際化大都市的繁華和歷史名城的文化積澱奇妙融合，形成了魔都的獨特魅力。
坐在雙層公交車上，男孩面無波瀾，心內也是受了些震撼的。他沒來過上海市內，即便他家也勉強歸于上海市，但相比于咫尺天涯的上海市，江鎮還算是他們認為的“城市”。
林立的高樓大廈，幹淨的寬闊街道，極佳的綠化環境，時尚的衣飾廣告......的确對人有致命的魔力。
莫卿看着窗外堪稱風景的城市內景，一手攥緊手中含招聘信息的報紙，一手乖乖地放在腿上。上午跑了兩個地方，一個是某恒隆廣場的保安，被經理以體格太瘦給刷了，一個是保潔，但人家說更屬意大媽（......）下午還有兩個地方，都是服務生，而且寫的比較明确是18-30周歲的男性，希望......可以順利一點。
趁着大中午的，招聘信息上标着的時間還沒到，莫卿在附近逛了逛。
兩家店都在南京路，不過一個是南京西路，一個是南京東路。莫卿聽聞過上海南京路的繁華，現在站在街頭倒有些恍惚。因為是工作日的中午，加之陽光有些刺眼，街上行人并不多，他一個人晃晃蕩蕩的逛。這兒的街道整潔寬闊，商品琳琅滿目。
“南京西路45號......千裏酒吧？”一路走過來，全是些奢侈品啊高級成衣的店鋪，店裏裝飾得那麽富麗堂皇的，讓人都有點心生畏懼。而那家招服務生的千裏酒吧就在這條街上......
“叮當當......”推門進去，門口骷髅風鈴脆響。這是家風格狂野的搖滾酒吧，但莫卿無意欣賞，心裏想的是等下應聘的事，找了鐘看了眼時間，還沒到，難怪沒人在外頭......可是不關門什麽的真的大丈夫？
莫卿乖乖站在吧臺邊等着，在監視器裏看來，男孩身高偏瘦，面容俊秀非凡，一下子就讓偷摸着看了半天的Vito滿意了。
耳邊突然傳來年輕的男孩子聲音：“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男孩完全沒被吓到，不徐不緩地轉過了身。莫卿看着眼前年輕如他的男孩，還是伸出手來和他握了握。只聽Vito似乎很興奮的樣子：“終于找到了合格的服務生......我超級中意你的......我們酒吧沒太多規矩，你看起來又很乖很好吃......”
絮絮叨叨的介紹聲萦繞在耳邊，跟個立體聲環繞效果差不多了，兩人把大半個酒吧都給逛了，莫卿有些心不在焉地邊聽邊打量，終于被一句話拽回了神：“也許可能被客人騷擾什麽的......但gay吧嘛你知道啦......你又長得好......”
“等等。”莫卿停下腳步，居然還可以很冷靜地發問，“貴吧是，gay吧？”雖然莫卿生長在小小江鎮，但該知道的還是都知道，此時面無表情讓人分不清他的态度。
“呃......是。”Vito不知道他會是這樣的反應，一向會爽快承認的他也遲疑了，他看到這男孩的第一眼還以為他也是咧......
莫卿垂了垂眼睑，還是說出了拒絕的抱歉，他不介意在酒吧打工，但至于gay吧什麽的......他有些顧慮。
Vito肯定是很遺憾啦，但是也不可能強逼人留下，最後只能死磨硬泡死皮賴臉地曉得了人家的名字，電話什麽的因為莫卿沒手機所以沒套到，Vito還要人家保證買了手機之後迅速過來告訴他，一直把人送出了酒吧門。
莫卿要去的餐廳在南京東路。走過西路的諸多高大上的專賣店，再看東街平民許多的店鋪竟讓人生出荒謬的感動來。
那家酒樓在不錯的盤口，莫卿有點緊張，畢竟是今天最後一個目标了。
但是呢！沒想到！很輕松！就過了！馬上就！試用期！
饒是莫卿這麽淡然的人都難得露出了堪稱呆滞的表情，雖然很快平複下來，但不代表他沒驚訝過。經理的說法是人實在太缺了小莫你來的正是時候今天晚上就開始上班吧之類的......
酒樓的生意是在火爆，莫卿穿着服務生中國風的制服在人聲鼎沸的大廳裏跑來跑去，跑出了幾身汗，吸引了不少目光。既然找到了新工作，他也不好再住在郊區表姑家，又只好找了個空收拾了東西搬到了員工宿舍裏——三間二十多平米的房裏住了二十四個人。
也許像他這樣的人注定無法在某一處停下來，十二月初上海的寒冬已悄然提前，落在黃浦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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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和酒樓沒有原型(o?v?)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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