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未終 (1)
冬日的夜幕降臨得很快,六點才過,天空已是灰蒙蒙地見暗了。本應是下了班的人們匆匆回家的時候,卻因為特殊的節日而緩下人們的腳步,成雙成對的情侶們漫步在聖誕氣息濃厚的街頭。
透過茶色玻璃看外頭,黃浦江緩緩流淌,半暗的天色讓人不禁想象家的溫暖。城市依舊車水馬龍,江上輪船長鳴,配上冬夜寂寒,竟有些傷感的意味。
身後的門被擰了開來,一人走近,熟悉的氣息将他湮沒,腰上就爬上了他的手臂,戀人,不久後可能會改叫別的稱呼的人下巴抵在他肩頭:“不開心?”
莫卿微微勾唇,搖了搖頭,說:“怎麽會,我只是有些感慨。”
玻璃倒映的兩個年輕男人,都穿着款式相近的男士禮服,一樣的領帶夾和寶石袖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一對的打扮。
他們看上去很相配,無論從相貌到氣質,都稱得上是名流,若放在舊時,“芝蘭玉樹”也不為過。有眼力見的更會贊一聲“天作之合”。
放在八年前是他不敢想的。時光飛逝,掩去太多像剛才一瞬産生的濃濃苦澀傷感。不,不僅是一些傷感,可能還有一些茫然夾雜着,那是種在幸福前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現在對他來說,是甘之如饴的茫然感。
“這些都是真的吧?”SeanMo先生問出一個顯得傻氣的問題,但大狗自己也差不多是這樣的狀态,握着他的右手,摸索那套得牢牢的指戒,笑:“當然是。”
莫卿仍是淺淺的笑,可眼眸裏不再是薄涼的距離感,化為春風十裏的和煦:“那就好。”
于是當林枝冒失失地擰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今晚訂婚宴的兩個主角正在休息室的玻璃落地窗前吻得火熱。身後跟來的高大青年一把捂了林枝的眼睛,卻沒有餘手去捂他的嘴,一聲微訝聲驚醒了兩個青年。
莫卿臉有些紅,掩着唇輕咳了一聲轉移了目光。冷墨卻難得沒有被人打擾的不悅,今兒睜眼開始就是這樣一副“冷總裁今兒很高興你們跪安吧”的和善态度,驚得方才到的幾個公司的小夥伴們都“我是不是在做夢”的表情。
“咳......時間差不多了......”林枝已經扯下了Adolph蓋住自己眼睛的大手,但還是一臉紅彤彤的,雖然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但這種容易害羞的樣子依然很讓人想欺負小枝兔叽。
“好。”莫卿點頭,替冷墨整了整衣服和領帶。冷墨等着他,仿佛世界上再沒什麽可以打擾這個小小的簡單的動作,訴出幾多深情。
東方明珠上的旋轉餐廳今夜布置得很溫柔,雖然外頭是寒冷冬夜,卻不冰冷室內氣氛。被鄭重邀請來的有訂婚雙方的父母兄弟親人、摯友、公司裏靠得住的幾位下屬。二三十人,卻比上百人的訂婚宴多了重視的态度。
主桌上坐了四個中年人和一個年輕人。左手邊是略顯拘謹的林威和莫慈夫婦,他們微微屏息,用一點不安的目光打量着這地方。右手邊坐的就是冷恪夫婦了,雖然沒把緊張表露,冷恪看似還是冷着一張臉,可還是不住地去看兩人會來的方向。
冷夫人一向是溫柔內斂的女人,她并不是冷墨曾經以為的“小三”,的确是冷恪喪妻後遇上的平凡的一個女人。她身體不很好,很難生育,所以把冷墨當親生兒子看待。當年也是她提議報名的《X-change》節目,是想讓冷墨學好的,卻陰差陽錯促成一段姻緣。當冷恪告訴她時,她也是驚訝的,但看過人後就放心了,而且還經常邀請去冷恪別墅住。
她看向莫卿的母親,知道了莫卿怎麽會有這樣的好模樣,而且又是沉靜的性子,她很是喜歡:“林夫人今天氣色很好。”
“謝謝。”莫慈姿态大方,這也是雙方父母第二次見面,開始都有些不自在。
“林夫人有個好孩子。”冷夫人由衷地說。莫慈真誠地笑了一下,還是說:“謝謝。”
然後桌上沒再交流,冷恪不會主動和林威說話,林威這漢子更是沉默。年輕人就是林枝了,但他不可能和Adolph坐一起,只是主桌上的氣氛讓他快憋死了!
不過他的難受沒太久,因為主角們終于出來了!兩人的損友們吹着口哨,現場也放起了輕松的背景音樂,一對璧人相攜而來。
他們沒弄司儀主持人什麽的,這個訂婚宴不過是朋友間宣布一下他們都是有伴侶的人,換句話說,是變相秀恩愛而已。
酒是一桌一桌敬過去。第一桌就是主桌,冷墨給林威倒酒,是林威愛喝的辛辣的二鍋頭,酒液仿佛浸潤了這個有些拘謹的穿着兒子買的衣裳的繼父,讷讷地看着二人,忽然對冷墨說:“要對小卿好,要對他好。”
莫慈扯了一把林威,但這沉默的漢子這次很執拗,一雙眼沉沉地看着這年輕人。莫卿在一旁緊抿着唇,他和這個繼父的關系不好也不壞,林威一向是有些沉默的,他們從沒認真交談過,此刻讓他心情複雜。
冷墨仰頭飲盡杯中酒,用男人之間的力度說下誓言:“我一定會。”
然後是莫卿給冷恪夫婦敬酒,冷夫人輕拍了拍莫卿的手背,眼裏滿是笑意。冷恪忍了忍,還是忍不住罵兒子:“把白的換了!喝醉了要砸場子嗎?!”
冷墨順從如流地換了紅酒,還嘴欠道:“今兒是好日子。小卿來叫爸媽。”前一句不知對誰說,後一句是對自家這位說的。
莫卿笑了笑,手上紅酒晃蕩着漂亮的弧度,手上的戒指閃着碎鑽點點的光,喊:“爸、媽。”
冷夫人含笑地應了,冷恪也拉着聲音“嗯”了一聲,擺手讓他們去別桌敬酒。林枝趁這機會逃之夭夭,跟着哥哥們去敬酒。
次桌是關系好些的親戚,不提也罷。這邊酒還沒喝完,旁邊一桌損友就狂吹口哨,擺明了讓夫夫倆快點過去。特別是付翊這流氓還狂喊:“瞧瞧嫂子這身段!冷少可是豔福不淺!”
莫卿瞟了眼他脖子上未消的齒印,于是向端木靳敬:“端木也豔福不淺。”端木靳也微勾唇回道:“怎麽輪到你們說吉祥話我們說謝了?”不過還是說了一番祝福的話。
作為SeanMo同居多年的密友Beau先生自然不負衆望地出現在現場,Nadar坐在他身邊,微笑着看他。夫夫倆上來敬酒,兩人都喝了。Nadar和冷墨說話,于是Beau臭着臉拉着Sean問:“就他了?”
Sean點了點頭,臉上雖只是清淺的笑,可眼睛裏就是止不住的溫柔。Beau看得心裏發酸,但還是說:“希望你們幸福。”
“好。”這一個字說得無比悶騷,分明地表達出自己會幸福的意味。于是Beau咬咬牙坐下,看夫夫二人往別桌去,就攬過身邊人脖子灌酒,那人脾氣也挺好,只是清聲說:“把爪子放下來。”
Beau擡頭看,燈光微微晃眼,眼前人冷淡着一張俊臉,端的是高嶺之花的氣質,Beau先生不知道是酒勁上來了還是怎麽的,突然心口就有點發酥。
且不說那邊,這頭冷墨領着莫卿往公司下屬這桌去,貝琪、淩昆、Kris也都來了,還有幾個冷總裁親手栽培的下屬,都是靠得住的人。那個“我是不是在做夢”的更是好話一籮筐地往外扔,總算是哄得冷總裁臉色好看得不得了。
貝琪恨不得自己是餐廳裏的服務生,可以正大光明地偷拍這對養眼極了的夫夫,想起以前還是她約的SeanMo,也算是小小紅娘,開心得不得了。
淩昆借着酒勁老媽子上身,一邊說退影啊好可惜一邊說好好和總裁處對象,以後就靠你了之類的,愣是把冷總裁忽略在一旁了。
這一圈酒敬下來,雖不是白的,紅的也浮上了臉。冷墨側頭看自己的未婚夫,臉頰暈紅雙眸如星,仿佛當年一眼傾心的少年。他心中愛意洶湧,簽了他手便上了臺,示意大家他要說話。
“謝謝在場的各位,今天是我和小卿的訂婚宴,是我們都期待且重視的一天。”他難得在外人面前露出微笑,對在座人說。
“我二十多年的人生,最幸運的是遇到了我深愛的這個人,他在我最渴望時出現,成為我唯一的白月光。”
“對,是那個白月光,我不太會修辭,我想,那就是愛。”冷墨一手扶着麥克風,另一只手牽着未婚夫的手,帶着珍重的意味。
下邊簡直是口哨狂飛,還有流氓吼着“親一個”,莫卿只是微斂着眉,手中十指相握時指戒撞在一起沁出溫暖。他不知聽誰說過:“人一生會遇到3000萬人,兩個人相愛的概率是0.000049。”
于是他上前,用最柔和的聲音道:“所以你愛上我,我才是幸運的那一個。”
夏天過去,還有來年,他們的愛情,如林木怒盛。
<正文完結>
停在我覺得恰當的地方,這是我的第二本現代文,寫起來沒有特別生疏的地方。
這是個很偶然的靈感,果然懶在沙發上看電視不光是長肉,還有天馬行空的想象。某一天看到《變形記》,交換到鄉下的男孩和那家的弟弟真是感情超好,靈感直接撞進來了。
本想寫大少爺和小土娃,結果......寫崩了寫出個冷淡受......還越走越高端......
莫卿讓我心疼,小小的就被拐彎了,還壓抑着自己的感情,負擔起家庭的重責,所以一定要有人疼他。冷墨本來應該更狠些,卻仍是百煉成鋼為繞指柔。小枝很可愛,付翊很大大咧咧,淩昆很唠叨......
我試圖讓書中的人都活生生的,站在他們的那邊去思考。有時候會産生我今天不寫他們的故事他們的世界靜止了怎麽辦的想法。
所以未終,筆耕不辍故事未終人生依舊。想玩什麽情調弄什麽花樣也不過到了住口的時候,希望他們還能和我親吻臉頰說再見。嗯,會加油的。
番外一:年幼(1)
當林枝還是一個白嫩嫩的小團子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哥哥是最了不起的人。長得比別人哥哥好看,成績比別人哥哥好,當別人家哥哥撒歡出去玩的時候,哥哥會在家裏看書,或者陪他玩。
所以,小學三年級語文老師要他們寫“我最崇拜的人”,小林枝二話不說就寫了他哥哥。
“我最崇拜的人是我的哥哥,他叫莫qing。他很白,眼睛大大的,笑起來最好看。”......
三百字的小作文還被老師當堂念了,除了表揚,還提出了一個當時小林枝也回答不了的問題:“為啥你哥哥姓莫你姓林啊?”這問題直接問蔫了小兔幾,問得小孩子失魂落魄了一整天。
直到同校六年級的哥哥莫卿來接他一起回家,牽着小手走在鄉間小路上,他才顫抖着聲音,紅着小眼眶問:“為什麽我和哥哥姓不一樣?”
小莫卿有些詫異地瞧着白白軟軟的弟弟小枝,童音微微有些高:“誰欺負你了嗎?”
“哇——”哥哥這一說,愣是把小林枝心頭委屈添了六七分,直接撲到哥哥懷裏哭了。小林枝心思單純,當意識到哥哥不和他一個姓的時候,滿心都怕哥哥不要他了,要給姓莫的弟弟當哥哥去......
小莫卿雖才大點的小孩,但好歹也照顧了弟弟幾年了。而且他是個早慧的孩子,聽別人家長裏短的議論聽多了,自然之道自己身世,只是沒想過和弟弟解釋,安撫了半天才說:“有些小孩是和媽媽姓的。”
“那......”林枝抽抽噎噎地,但臉上明朗起來,“那你永遠是我哥哥咯!”小孩子抱住哥哥的腰,剛哭紅的眼睛又彎了起來,撒嬌賣萌起來。
“是是是。”小莫卿從小就表現出了對耍潑的小孩子的別樣耐心。
小小危機解除後,小林枝更是為哥哥馬首是瞻,為了表示自己對哥哥的尊敬喜愛,纏着哥哥練習寫全了“莫卿”兩個字,不再寫拼音了。
時光飛逝,等到林枝也終于上到六年級,他敬愛的哥哥已經住校初中三年了。初夏的天氣悶在教室裏很熱,正趴桌上睡覺夢見自己高高帥帥哥哥的林枝也睡得不安穩。
忽然被人輕拍了拍頭,小兔幾迷迷糊糊地看着逆着光的人影,也是高高瘦瘦的,他還以為哥哥中考完了來接他呢!不過看清楚之後有些失望,只是自己的班主任老師。
班主任崔老師把林枝領到了辦公室,裏頭還有三四個穿了同一款工作服的男女。崔老師把林枝往前推了推,介紹道:“這就是林枝同學。”
“長得好可愛呀!快來阿姨這兒!”女人見了林枝基本上都是母性大發的模樣,林枝見怪不怪上前甜甜地喊:“姐姐好。”這是從哥哥那兒學到的,說是會更招人喜歡。
女人都嘻嘻笑了,還遞了塊糖給他,他先以“不能随便拿人家東西”拒絕了一次,最後還是被塞進了口袋。
然後他們問了家裏的人。爸爸媽媽哥哥......哥哥馬上要中考......性格?很好啊,對他很溫柔,對別人很友好......不打架......長得可好看了......今年中考,暑假在家......
問了半個小時左右,看得出那幾個人很滿意,崔老師又讓他回教室了,林枝不知道什麽情況,乖乖上課後回家。
幾天後莫卿中考完回了家,林枝也不記得和他說了。家裏沒什麽等成績的緊張,莫卿早就保送了江鎮一中的高中部,他也不想着去別的地方上學。
暑假來臨,又是莫卿不用補課的暑假,哥倆都不是天天往外蹦噠的人,最多是莫卿帶着弟弟去菜園裏摘菜、去山裏那個水潭游泳,有時候同村的小黑哥哥也會來找哥哥玩,但總是擺脫不了林枝= =。
上次來學校找他的幾個大人又來了,還有一堆拿拍攝器材的人。他們和林威、莫慈談了話,還特地拍了莫卿,誇獎他是很俊俏的孩子。
林枝在院子裏給花澆水,問哥哥:“什麽是生活互換啊?”
“就是把你送到別人家幾天,讓別人家的小孩來我們家住幾天。”莫卿給他扇扇子。
“哥哥也會去嗎?”林枝眼裏充滿了期待。
莫卿笑着說:“小枝比我可愛,所以選你去。”
林枝莫名郁卒了,小嘴撅得可以挂油瓶:“我想和哥哥一起去嘛!”
莫卿捏他的臉:“馬上要上初一了還這麽撒嬌?我又不會走,去城裏玩好玩的吃好吃的還不好哇?”
“哼唧T^T!”林小枝抱着他的腰捏來捏去,完全看不出是要上初中的人,看來是莫卿太寵他了,沒大沒小的。
那些人拍了他們家,還有哥倆親親密密的樣子,然後就走了。不過後來幾乎每天都來了,經常給林枝帶巧克力糖吃。
莫卿也經常帶林枝去村小學他們攝制組住的地方看往期的《X-change》節目,了解一些該做的、不該說的。那些互換來的公子哥都兇兇的,小枝可怕了哥哥被欺負。
小枝被送走的那天哭得不要不要的,還是莫卿又哄又親的,保證一定會接他回來才放了一點心。他不知道,他這一走改變了四個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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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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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上林枝睜着一雙紅兔叽眼睛玩工作人員哄他用的魔方,乖乖的樣子更是惹得車上的女工作人員萌翻了,覺得這一期播出去絕對是發掘童星了啊!
城市裏的車水馬龍自然也吸引了林枝,雖沒有失态到撲到車窗,卻也是“blinblin”睜大眼睛瞧。他今年十一歲,去過最遠的地方是鎮上,哪裏有這般場景?
房子好高,車子好多,人卻不見的,都往一輛大車裏鑽,像一車沙丁魚。明珠塔好高,上面好像有人;黃浦江很長,延綿不斷......以往聽同學老師說的,在電視上看到,都化成了具象,讓這個年紀尚幼的孩子覺得很是新奇。
當他下了車,看到眼前漂亮的房子,還有一對叔叔阿姨,他忽地有些怕了,抓着一個姐姐的衣角不敢上前。
“這是林枝吧?好可愛的孩子!”冷夫人瞧着那團白嫩嫩的孩子,心裏好不歡喜,拿着一個孩子們都喜歡的大黃蜂逗他,“小枝,我是新媽媽,他是你新爸爸。”
冷恪雖然對自己兒子生氣又不舍的,但見了這個小孩還是挺和藹的,也叫他過來。
林枝也就開頭害怕,之後見二人都很和善,還是蹭過去了,糯糯地喊:“爸爸,媽媽。”之前他被輪番教導過了,這是這段日子裏他的新爸爸媽媽,是要這麽叫的,才能被更喜歡。
冷夫人很高興,冷恪也心情不錯,兩人一起牽着新兒子往別墅裏走。林枝進了房子才發現這棟小樓雖然外面看起來和自己家兩層小樓不差,但裏面又大又好看,自己的房間也是全新布置的,有好多玩具噠!小孩眼睛亮晶晶的,只想着要是哥哥和他一起來就好了!
晚飯時一家三口去了明珠塔的旋轉餐廳,專挑的靠窗位置給林枝的。林枝不知怎的就進了這個大家夥裏,扒着玻璃看上海漂亮的夜景。冷氏夫婦都很喜歡這孩子,像是在他身上才找得到為人父母的快樂似的。
席間冷夫人一直照看着林枝,眼神裏滿是憐愛。後來的采訪裏有她的內心獨白,道出了她欲為人母,想要冷墨聽話、變成好孩子的心理。不過這時她只微微笑,摸着林枝的發頂。
吃完好吃的晚飯後本來是要出去玩的,可林枝今天坐了兩個小時的車,所以有些累,一家人便回了家。
雖然冷夫人很想親自給新兒子洗頭發洗澡什麽的,但怎耐林枝雖看上去稚小可愛,可該有的性別意識一點也不少,平時和哥哥一起洗澡都已經有些不好意思的,怎麽會肯新媽媽幫他?自己溜進了浴室便關好了門。
躺在床上時,林枝還是好一陣沒睡着。一會兒想家想哥哥想爸爸媽媽,一會兒又想着新媽媽說明天帶他去玩,會是去哪兒呢?一會兒又去數卧室裏的星星燈有多少小星星,一顆兩顆......好多顆......
第二天早上林枝起來的時候,卻發現爸爸媽媽也起來了,完全沒有給他像那些節目裏給家裏人做早餐刷好感度的機會......咳咳,林枝小朋友也就是這麽想想,哥哥也說了,自然一點就好。
爸爸要去上班,只有媽媽帶他出去玩。果真像之前節目裏看到的,先買衣服後買鞋,出了商場進樂園。不過冷媽媽還沒兒癡到塞了整個店的東西給兒子,而是精心挑選了一些與林枝小白兔氣質超搭的衣飾,讓人直呼可愛,不等林枝回過神來拒絕是單都買好了,牽着小白兔出了商場。
游樂園之行林枝最喜歡的就是旋轉木馬了,但他更喜歡的是牽着媽媽的手邊吃冰淇淋邊看。媽媽不是很能玩這些,所以他也不太需要玩。林枝從小便是喜歡和人一起玩耍而不是一個人逍遙的小天使。
新家的生活很順利,工作人員們都說沒見過這麽乖的小孩,不吵不鬧,又可愛得惹人疼。連冷恪都很是疼惜,偶爾還用“要不就當我的兒子”這種話去逗他。那時候,林枝總是很認真地說:“我只要當我哥哥的弟弟!”
戀兄戀到連冷氏夫婦都了解了不少林枝的哥哥莫卿,只覺便是個很好的孩子,冷恪那是還希望他能帶着冷墨變得更好,卻不想......這是後話了。
這天晚上林枝在客廳裏吃西瓜看電視,冷媽媽提了一袋子衣物進來,對林枝笑:“小枝,來試試校服。”
林枝知道第二天要去新學校,所以就換上了新校服。白色的小水手服,還有一項很萌的貝雷小帽子,真是讓人忍不住湊上去親親捏捏。
“我們小枝肯定是最受歡迎的!”冷媽媽把乖巧的小林枝摟在懷裏,笑着摸他的小臉,“媽媽還怕你會受欺負呢!”
“沒有人欺負我的。”林枝想了想以往在學校裏,老師同學都對他很好,所以從沒想過“被欺負”的事。他肯定也猜不到新學校裏就會有人對他這種純良的小白兔最想蹂躏了......
“小枝這麽乖,不會有人舍得欺負的......”冷媽媽沒太擔心,她也不怕林枝這種性格會和人發生争端。
//嗯,沒人會欺負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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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年幼(2)
第二天是冷恪夫婦送林枝去的學校。小家夥一身乳白,背着小兔子的書包,剛到校門口就有老師帶着幾個同學來接他,林枝便被很熱情地迎進了這個國際學校。
正是初中的補習周,同學們也都在上課。但在課間時,接納他這個小插班生的準初二(5)班為他準備了一個小的歡迎會,老師同學們都表示,完全抵抗不了那雙黑亮亮呆萌萌的大眼睛!
雖然課程聽不懂,但林枝也沒再課堂上走神或搗亂,最多就是在草稿紙上畫畫,在老師點他名時知道就乖乖回答,不知道就搖頭說不知道。下了課也不胡鬧,倒是班上別人都全圍在他身邊摸他的頭發或臉或手......
下午有體育課,換上了白色短袖短褲白色小運動鞋的小林枝很認真地投入了練習裏,還得到了老師特別提出的表揚。
夏日的陽光在午後很烈,體育老師也不敢讓這群寶貝疙瘩曬太久了,運動伸展了一會兒就讓他們自由活動了。女孩子們成群結隊地去小賣部,男孩子們運動的運動,休息的休息,四散在操場上。
操場邊有一排排的階梯,圍牆後種了很高大葉子濃綠的闊葉樹,陽光投下來,形成很漂亮的一點點光。
林枝緩緩地踢着一個足球,跑動間不小心踢遠了,球朝靠牆的角落去,也就是那個時候,林枝遇到了那個坐在最上邊一排座位的,不一樣的一個男孩子。
說不一樣,開始并不是深入到氣質的不同,而是單純的外貌都不一樣。他有金色的短發,灰藍的眼睛,極白的皮膚,和他在街上看到的外國人一樣,所以......他也是外國人咯?
林枝眨巴着大眼睛在下邊仰頭看他,過了一會兒,上邊的男孩也終于注意到有個小蘿蔔頭一直看他,微垂着眼,與他四目相視。
男孩自以為自己的目光足夠吓走這個不知道哪來的小孩,卻沒想到鄉下孩子從小就掏鳥捉蟲,骨子裏都有一副什麽也不怕的精神,看到他目光之後,這小蘿蔔頭一邊抱着足球一邊往上邊朝他來!
這讓男孩有些驚訝,卻也只是一點驚訝,他看着小孩擡高腿一階一階上來,因着對他而言略顯高些的臺階,身軀有些搖晃,眼波微微波動。
到最後一階林枝已經出了些汗,手上足球也一個沒拿穩,咕嚕咕嚕地掉了,本來正擡高步子的林枝硬生生扭了上半身去看,一下子沒站穩,驚得在下面拍攝的攝像大哥手都晃了。
不過鏡頭倒是捕捉到坐着的一直沉默的男孩迅速地拉了一下林枝,讓他勉強地站穩了。
林枝只覺得把住他左臂的那只手很好看,小指上還戴了一個戒指,但同樣地很大力,把他整個都鉗在了原處。他不禁擡眸去看他,那個男孩還是冷冷的樣子,明明外貌和感覺都不同,可就是讓林枝想起哥哥。
一樣的好看,一樣的會保護他......林枝完全不見差點滾下臺階的驚吓,反而用一種很高興、像只看到胡蘿蔔的小白兔的眼神看那男孩。
男孩一見林枝已經站穩了,便松開了自己的手。但沒想到他會用這種目光看自己,自己心裏頭也說不出什麽感覺。
“哥哥,你怎麽一個人在這?”
“哥哥,我叫林枝,樹林的林,樹枝的枝。”
“哥哥,你和我哥哥一樣好看。”
“......You......”這是林小枝在叫了他一會兒之後得不到回應,突然想起他是外國小孩,應該是說英語的?所以吞吞吐吐的開始換英文。
男孩覺得自己今天就不該來上體育課,結果招惹了一個小孩,而且還難得......的讓他沒那麽讨厭?
“你是老鼠還是兔子?”男孩突然站起來,與莫卿相仿的身高讓林枝覺得更像他哥哥了,一臉幸福地看着他,完全沒聽他在說什麽。于是男孩難得又開了口:“吱吱吱吱枝枝。”
林枝愣了一下,見男孩開始下臺階了,忙追上去:“他們說是小兔幾......他們都叫我小枝,哥哥可以叫我枝枝的。”
操場上,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面無表情地走在前面,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在他身後稚氣未退地拖着衣角走,還有幾個工作人員跟在他們身後。
不過也沒跟多久,因為下課鈴響了,男孩也沒回去集合,徑直回了教學樓,還是和林枝不同的那棟!林枝圓圓的眼睛眨了幾下,還是很乖地回到了自己班上集合。
工作人員問林枝:“今天為什麽去纏那個小哥哥啊?他都不理你。”
林枝看上去還挺有道理的,說:“那個哥哥像我哥哥,但他看上去不開心,我覺得有點難過。”
“那你是想要幫那個小哥哥嗎?”工作人員帶了點循循善誘,節目裏需要這種效果。
林枝自然不是為了什麽效果才說的,這裏也就很自然地“嗯”了一聲。
放學的時候林枝又看見了那個哥哥,不過他可不是在校門口等家長來接,而是和走讀生擦肩而過的相反方向,看樣子還是操場那邊。林枝枝有些呆愣愣地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已初具少年模樣的冷淡眉眼讓林枝小小心靈有種比看哥哥樣貌還要震動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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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ooooooooo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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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學校時林枝還是沒忘記那個哥哥,不過因為國際部在另外那棟教學樓裏,所以上午兩人根本沒遇着。
于是林枝在吃午飯的時候很認真地找他,經過一些工作組的提示,還是在食堂的角落裏找到了他,那時候他一個人在吃飯。
林枝把餐盤放在他對面,揚着一雙求表揚的大眼睛直勾勾看他。男孩吃了一會兒覺得氣氛不對,讓屏幕內外的人都看出了他臉上表情一瞬間的繃裂。男孩又沉默了一會兒,端盤子準備走人。
林枝小朋友用和哥哥一樣的速度吃完了,就跟在他後頭。走過去一路都有人看他們,路過操場時,男孩終于破功了:“你跟着我幹什麽!”
林枝很有道理般開口:“因為我把名字告訴你了,你沒告訴我,不公平。”
男孩抽了抽嘴角,居然還回答了:“是你主動把名字告訴我的,我憑什麽說我的?”
林枝張了張嘴,卻覺得好像也很對反駁不了,見他又要走,就小跑過去扯他的校服。
“啧......我叫Adolph。”男孩有些不耐煩又莫名的開口,瞥了他一眼。
“阿朵......哥哥?”林枝慢吞吞地說,眼神裏都是笑意。
Adolph不能把他怎麽樣,只好把一臉寒色給壓了下去,轉身走人。
所以他也沒瞧見背後他以為的純良的小兔幾對鏡頭做了一個可萌了的fighting的握拳手勢,小聲說:“問到了哥哥的名字,耶!”
于是乎,Adolph發現他多了一個小尾巴,每一天都可以黏在他後頭轉呀轉的,有時候實在被跟的煩了,會問:“你怎麽那麽多閑的?”
“只是中午吃飯和偶爾下課,不是很閑的。”林枝正掏出冷媽媽做的小蛋糕,很認真地和阿朵哥哥說。
Adolph一邊臭着臉,一邊又自然無比地拿過了他的小尾巴奉上來的小零食,和林枝坐在操場上看臺最上邊那階梯,那兒也俨然成了二人的秘密小基地。Adolph不喜歡攝像機追着自己拍,所以攝影大哥也躲得遠遠的樹蔭下進行拍攝。
很多時候是枝枝自己一個人玩得開心,Adolph偶爾會答一句,很多時候只是望望雲,看看操場上的人。
“阿朵哥哥是住在學校裏?這周五會回家嗎?”小少年不知他人隐秘,只想起那日見着哥哥有些惆悵的樣子,就那麽問了。
Adolph一瞬間瞳孔有些微微收縮,臉色也黑了不少。可他竟然忍住了,沒做聲。林枝沒有他的回答,也習慣了,自顧自地接話:“那周末我來找你玩行不行?我會打電話給你。”
Adolph有些後悔把自己的手機號甩給了林枝枝,本來的不開心也散了幾分,雖然不知道這周末媽媽會不會來接自己回家,但這周末他也算不總無聊的了。
兩個半大少年就這麽的交往,享受着最純真的友誼。
//編程少女心好累。
今晚把番外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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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年幼(3)
周五還有一節體育課,好巧不巧地又是和Adolph一起的。不過這次倒是換了Adolph在階梯上看他,林枝在起跑線做準備,今天他們班要測四百米,甚至沒放過上了五天學明天就不來了的林枝小朋友。
在村子裏長大,雖然白白嫩嫩的林小枝也是能跑的,但是他沒人長得高長得結實,一開跑就被撇在了後頭,不過倒還是跑在班裏的小胖子前面。
Adolph在高處看得清楚,男孩跑動時候齊劉海簡直萌萌噠,一甩一甩的襯得臉蛋兒發紅,小胳膊小腿的很招人疼。
林小枝不知道Adolph還會有這麽密切注意一個人的時候,所以也沒去看他。不過到後面一個轉彎的時候,後面的小胖子是想反超還是啥的,一下子把林枝撞倒在地,膝蓋徑直擦過草地。
操場上那麽多人,老師還真沒第一時間注意到,小胖子急匆匆過去扶,工作人員也圍了上來,不過還沒怎麽的,一道少年身影便沖了過來,擠進小圈子裏,看到了擦破皮、還嵌了砂礫進去的膝蓋,心裏猛地一驚。
“痛......”林枝擰住了眉,這一撞一摔的确把這個一直受人呵護的小孩疼了不輕。
這一聲痛呼不光讓工作人員心軟,更是給了Adolph會心一擊,他也不等找什麽醫生來,先攬了他,托着他小屁屁将他背在背上,往校醫室跑。
校醫室裏,在校醫生給林枝處理了傷口,還對Adolph表揚了番。林枝微紅了眼眶,不過倒不是驚着了的樣子,偶爾還笑容甜甜地看鏡頭,看Adolph。
少年正在看他包紮好的膝蓋,想了想說:“你還是小兔子吧,這麽笨,跑都跑不快。”
林枝正想着反駁呢,Adolph難得微勾了唇角:“......笨。”
林小枝被這個甚至稱不上是笑的表情恍了神,只好微低着頭猛點頭。
下午大家開了歡送林枝的會,林枝小同學很不經意就收了很多禮物,也有些舍不得大家,就帶着紅眼眶去找Adolph,又被他笑了一通紅眼兔子。
“阿朵哥哥要接枝枝的電話!”林枝怕他沒見着自己就不理他了,便裝着強硬地對他說。
Adolph仍是一臉酷酷的,看起來有些不耐煩地點頭,其實目光一直沒離開過這只突然闖進他世界裏,萌軟的小白兔。
有幾個外國小孩打鬧着從教室裏出來,便陰陽怪氣地對Adolph說了句英文,但林枝沒聽懂,Adolph臉黑了下來,沖他們低吼“Get out”,林枝聽懂了,是叫他們滾。
那幾個學生真被吓着了,看Adolph的眼神像是看一個啞巴開了口,不過也難怪,Adolph幾乎在班上不講話,最多的也是喊他們滾。
于是那幾個人“get out”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