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八風崖試煉的收尾,同原文大同小異。
君衍之在出口陣法前等了一天,柳千陌等人終于趕到,衆人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只慶幸沒有發生意外。李書、古晉平等人看到洞口可怖詭異的景象,臉色青白交替,險些吐出來。
衆人平靜之後,文荊便将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大略說了一遍。
九弟子白曉平時膽小,極少說話,此刻也有些驚異:“遠木靈石被我們找到了?”
君衍之将靈石拿出來,只見那靈石只比姑娘家戴的耳環墜子略大,靈氣卻十分濃郁。舉着向陽光望去,靈石裏似有東西在緩緩流動一般,呈現淡淡青綠,炫彩流光。
慧石峰的弟子們平時沒見過好東西,柳千陌等人還端得住架子,并不小家子氣。幾個年輕的卻稀罕地看了又看,唏噓感嘆不已。
李書笑道:“這靈石竟然真被我們找到,這次可算揚眉吐氣。”
柳千陌心中卻有些苦澀:“可惜師父又閉關了,即便我們為慧石峰贏得一部傳承功法,師父也不知道。”
歸心壁撇嘴,小聲道:“就算他知道,又能如何?也不會當回事。”
彭紹忙道:“別亂說話。”
衆人一片沉默。
古晉平又說:“既然找到了‘遠木’,那君師兄和莫師弟便要有一人繼承《覆草經》,誰來傳承?”
柳千陌看了莫少言一眼,低聲道:“這件事回去再說。”
莫少言本在一聲不響地望着,卻默默垂下眼睛。他知道“遠木靈石”既然被君衍之尋得,《覆草經》多半便由君師兄傳承了。況且,獲得傳承的弟子多半要成為下一位峰主,君師兄才智、修為都比自己好那麽多,自己一定是沒有希望了。
即便一開始便不抱多大希望,也知道自己不适合成為繼承人,但仍有那麽一絲僥幸的心思,希望能有風光的一刻。如今幻想破滅,表面雖然為君師兄高興,心中卻仍有些酸澀。
李書将手臂搭在莫少言的肩膀,嘆氣說:“不是我們的,強求也沒用。我已經想通了,這輩子不能築基就不築基吧,擺花弄草,閑雲野鶴,不也是過一生?我們能活一百歲,這在人間都算長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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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少言笑着說:“你偷懶不修煉的時候別讓大師兄聽到,一年之後還有群峰會試呢。”
李書說:“咱們就是個充數的,到時候出場就行。”
歸心壁面露古怪地說:“大師兄,紅秀峰那弟子說,咱們師父曾經傳承過一部古卷,有沒有這回事?”
文荊微微擡頭,望着他。
段軒曾經傳承過一部古卷?文中怎麽沒提起?
柳千陌皺眉:“別人說的話,不可盡信。”
賀靈道:“怎麽回事?”
李書道:“咱們路過長春谷的時候,曾經遇到紅秀峰的弟子,一言不合發生了争執。其中一個弟子說:‘你們師父早年曾傳承過一部古卷,留不住是他沒本事!你們如今來同我們搶什麽?’那弟子立刻被紅秀峰的大弟子斥責了一頓,叫他閉嘴。”
賀靈攏眉:“你們沒有同他們打架?”
柳千陌生氣地說:“你和四師弟都不在,只剩我一個築基的,打什麽架?難道你要他們都缺胳膊斷腿?”
歸心壁道:“我只想知道,咱們師父之前究竟有沒有傳承過古卷?”
柳千陌冷冷望着他:“若想知道,你倒是去問師父,我怎麽知道?”
歸心壁抿着唇,不說話了。
古晉平好奇地說:“古卷傳承與修士的意識融合之後,還會留不住?”
彭紹說:“……不清楚。只不過紅秀峰的弟子既然說出這種話,必定事出有因。”
歸心壁小聲說:“我看只怕是紅秀峰的峰主,趙雲天私下跟他徒弟們說的——背地裏說風涼話,可惡之至。”
賀靈冷然不語。
柳千陌心中苦澀,低聲說:“即便是真的,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們修煉我們的,不要管別人說什麽。”
文荊說:“趙師叔性格要強,對《覆草經》勢在必得,我看他門下的弟子也被逼得很慘。這一次找不到遠木靈石,還不知道會不會受罰呢。”
彭紹打圓場道:“沒錯沒錯,想這麽多做什麽?咱們把遠木靈石尋到,正是揚眉吐氣的時候,還怕不把他們氣死?都別說了別說了……”
氣氛漸漸和緩,文荊将遠木靈石遞給君衍之:“師兄?”
君衍之正瞄着遠處成堆的屍體沉思,聽到文荊同他說話,轉頭看着他,卻過了一會兒才回神:“……嗯。”
文荊挑眉:“……嗯什麽?”
君衍之垂頭,肩膀微微顫動着,把靈石收了起來。
四百六十七條人命……
大部分的人,的确是死于自己的手中……
傳言并沒有錯,自己果然是個死不足惜的魔頭。
事不宜遲,柳千陌帶着衆弟子離開,回到清虛劍宗禀告八風崖的慘事。席放聞言,立刻派人向水月宮傳遞了消息。
不幾天,去八風崖試煉的弟子們全都回來了,個個垂頭喪氣。他們聽說慧石峰将“遠木靈石”找到,俱都合不上下巴,紅秀峰的弟子還憋屈得哭了起來。
古卷傳承者修為往往比同門要高,因此多半成為峰主。但是偶爾有人性格實在難當大任,便将峰主之位讓給別人,自己則從旁輔佐,或者只起一個震懾作用。
一時間,清虛劍宗上下都在流傳,君衍之只怕将是慧石峰下一任的峰主了。
文荊回家的第一件事,自然先拿出幾顆妖獸果,一邊摟着大龜,一邊喂它吃了。本以為巨蟒會來,沒想到等了大半夜也不見蹤影,便将妖獸果擺在桌上,睡覺去了。
迷迷糊糊地睡到一半,只覺得床鋪突然下陷,有什麽巨物爬了上來。
柔滑的身體鑽進被子中,慢慢卷着他,越纏越緊。
文荊輕拍它的頭:“……你真是……”說好的高貴冷豔呢?
舌信子吐在文荊的脖子上,以頭把他身上的亵衣頂開,蛇尾緊緊箍了一圈,纏着他的大腿。
“……你這樣我怎麽睡?”
大蛇的頭窩在文荊的懷裏,安靜地吐着信子,磨蹭一會兒,又終于将他的身體松開。
文荊摸着它的腦袋:“我求你那麽久了,你什麽時候才做我的妖獸?”
“咝咝——”蛇身在文荊的身體上扭動。
“你猶豫什麽?害羞?”
“咝咝——”
“‘咝咝’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咝咝——”
文荊摸着大蛇的頭:“睡吧。”
“咝咝——”大蛇在床上尋找着舒服的姿勢,又将文荊纏住。
連日勞累,終究敵不過睡意,文荊沉沉睡去。
自八風崖回來的第六日,席放将慧石峰的十個弟子召集在清虛殿。
席放儒雅的面容和緩:“你們既然将‘遠木靈石’找到,《覆草經》便應由慧石峰所有,你們可選好哪一個人來傳承?”
衆所周知,今天不過是來走走過場,在情在理,《覆草經》都應該由君衍之繼承。
柳千陌低着頭走上前,輕咳一聲,卻說出一句叫人跌破眼鏡的話:“我們商議決定,《覆草經》由莫少言繼承。”
莫少言僵住。
慧石峰衆人的目光俱都轉向君衍之,卻見他平靜溫雅地立着,波瀾不驚,毫無驚異之色。
席放的笑容也微微一頓,可他畢竟是清虛劍宗的宗主,望了君衍之一眼緩緩道:“既然如此,明日叫他來藏卷閣,接受傳承。”
“是。”
一出清虛殿,莫少言抓住君衍之的手臂,激動道:“多謝君師兄!”
君衍之淡淡笑着:“小事一樁。”
“君師兄為什麽把傳承讓給我?”莫少言興奮地臉紅。
君衍之微笑道:“我已築基,有這傳承也未必能結丹,你尚未築基,這傳承對你來說十分重要。”
“那、有也總比沒有強。”好東西誰不想要?有誰會嫌多的?
“不必多說,呈報給宗主了,已成定局。”
慧石峰衆人都微笑而望。
柳千陌笑着說:“昨夜你君師兄來我房中,将我說服。只是你雖然是傳承人,峰主之位卻不要想太多,還要聽師父的吩咐。”
莫少言本來便說話慢,如今激動地越發說不連貫:“我知道,根本不求峰主的位子。”
彭紹感嘆說:“縱觀清虛劍宗乃至整個竹風國,不要說祖師爺的傳承古卷,即便為一個法寶,同門師兄弟反目的都大有人在。君師弟這一舉動,真是難得。”
柳千陌也高興地說:“我慧石峰若一直延續這等風氣,實在叫人欣慰。”
君衍之笑而不語。
十幾年來,他都小心謹慎,不敢引人注目,然而從今日開始,他不能再沉寂。
他不稀罕《覆草經》,但若能有個好名聲,于他有百利而無一害。
他望了文荊一眼,目光落在少年清秀的面龐上,又即刻移開。
自己是怎麽樣一個人,師弟究竟能不能接受?
能接受,便告訴他;不能接受,便永遠瞞着他。
無論如何,都要同他在一起。
文荊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有了遠木靈石,君師兄修煉木系術法再無瓶頸,從今以後,他便會一路青雲直上,不用自己擔心了。
他所擔心的,只剩下一件——如何解救慧石峰衆弟子的性命。
文中的倒數,記述了慧石峰的覆滅。那時君衍之出門在外,無法趕回,所有人都如同八風崖中的水月宮弟子一樣,心智失常,自相殘殺而死。
也就是說,這件事仰仗不得君衍之。
只是不知那個靠不太住的系統有沒有用?
他不是聖母,也沒有多大本事,管不了太多人的死活。但自從他入峰第一日開始,便鐵了心一定不能讓這些人死。
因此,他修行得更加勤奮刻苦。
終于,莫少言承傳了《覆草經》。
這個消息在清虛劍宗傳開來,引起一片議論之聲。
八本古卷之一的傳承,就這樣被拱手相讓,連一絲一毫的争執都沒有。君衍之如此大方,劍宗上至各位峰主,下至普通弟子,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這人若不是真心愛護師弟的聖人,就是個無可救藥的傻子。
年僅二十四歲,已經築基三年,平素待人溫和有禮……
這樣一個少年才俊,怎麽看也不像傻子。
連天衡峰都在悄悄地傳,即便是以愛護師弟著稱的聞人慕,也未必能如此謙讓。更有甚者,有人感嘆地說,聞人慕的謙讓不損害自己的利益,不過是舉手之勞,同君衍之的謙讓之行,根本不能相提并論。
将自己不需要的東西給出去,是施舍;而把別人想要的東西讓出來,才是真正的給予。
因此,君衍之這個名字,只要在清虛劍宗一提到,便讓人有種舒暢的感覺。
更不要說,這個人有着出塵臨仙的相貌和氣質。
只這一點,便将不少女弟子都說服了。
大家都在想,如此的容貌和高潔的品行,怎麽之前一直都默默無聞呢?
這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和懷疑。
聞人慕雖表面上毫無所動,至于心中怎麽想,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八風崖秘境只能開啓三四十日,水月宮的十二宮主派人去八風崖查探,将六十八名練氣弟子和十五名築基弟子的屍體收好,全都擡了回去。屍體身上的傷痕俱一一查過後,确信是弟子們互相殘殺而死,并無可疑。
而弟子們之所以會互相殘殺,卻無法查清。
據猜測,弟子們也許是一種吸入了一種名為“落魂”的毒藥。
這種毒藥極為難制,需幾十種稀有靈草煉制,更要一種名為“三蟲根”的靈草為引。這種靈草可巧就八風崖生長,水月宮弟子在秘境外中毒之後,嗅到“三蟲根”的香味,于是毒發相殘,大有可能。至于原因,或者有人借機削弱水月宮的勢力,或者起警示的意味,不可斷定。
水月十二宮如臨大敵般警惕起來。
……
系統的升級信息,果然在一個月後準時到來。
“請宿主注意,系統升級失敗,維持不變。
原因:數據太大,難以計算。
升級條件:宿主結丹。
有一魔頭正在醞釀惡行,罪惡滔天,但是系統無法為宿主作出判斷。現為宿主提供一個無法分析的數據,請宿主遠離魔頭,确保自身安全。”
文荊默默。
他也想遠離魔頭,問題是魔頭是哪個?
竹風國歷史上最年輕的結丹修士,是一位水系天靈根。他四十五歲結丹,被稱為竹風國的天之驕子。
即便文荊比那位天之驕子還要厲害,可以三十歲結丹,那時慧石峰的衆弟子也早已經死得一幹二淨。
于是他把系統提供的“無法分析的數據”調了出來。
腦海中彈出一個框框。
“長孫少儀。”
文荊從未聽說過“長孫少儀”這個名字,無論在書中,還是在這個世界裏。不過這既然是系統給出的唯一提示,他便一定要查查看。
日常修煉緊迫,君衍之卻也時不時來文荊住處看大龜,安安靜靜地不多話,有時僅是蹭飯。
文荊發現,君衍之有個小喜好。
一天,他給大龜盛了一盤紅色的櫻桃大小的靈果,放在床上。這種靈果是懸崖的樹上采摘而來,酸酸甜甜的,味道很不錯,大龜很是喜歡。
文荊去門外轉個圈回來,紅色的果子已經吃完了。大龜望着空空如也的盤子,一動不動。文荊有點奇怪,問坐在旁邊的君衍之道:“怎麽一下子就吃光了?”
君衍之淡淡地說:“也許是喜歡吧。”
文荊皺眉,又給大龜盛上一盤出去了,走到門口時瞄了一眼,卻見君衍之正撿起一枚紅果,往自己嘴裏送。
竟然同大龜搶東西吃……
他終于發現,君衍之很喜歡吃一些小水果,個頭要比酸棗大,比桂圓小,像那種櫻桃大小的紅果剛剛好。文荊沒有給他端出來時,他也不要,但只要一端出來,便會一顆一顆地落入他的口中。
文荊給他縫制了一個小口袋,平日裝滿了小靈果,挂在腰間,随時可以取出來吃。
……
春去夏來,天氣轉熱,君衍之下山辦事,兩個多月沒有回山。
這一日,文荊正在院落中修煉《玉清真氣》,身邊靈氣湧動,空中落下來一個人。
文荊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師、師父?”
半年不見段軒,果然臉上又長出了粗厚的胡渣,頭發淩亂,絲毫不修邊幅。他臉上的線條冷凝如同刀刃,丢下一本《少陽訣》。
“……謝師父。”文荊這才明白段軒在傳授術法,連忙撿了起來。
段軒一字不言,轉身飛走了。
《少陽訣》是一部配合暖陽體質的頂階輔助系術法,旨在調動暖陽真氣,使其運用自如。
文荊喜不自勝,仔細鑽研體會。
他不得不承認,段軒這種奇怪的教育方式,竟然有些成效。他本來悟性偏低,但是半年來仔細鑽研功法術法的艱澀詞句,領悟力竟慢慢有所提高。
所謂萬變不離其宗,自己領略體會所學的東西,的确印象深刻,且容易舉一反三。
說也奇怪,這次之後,段軒每隔幾天便來檢查他的修行,雖只是站在一旁看一會兒,卻也讓文荊坐如針氈,覺得身後像有鞭子抽似的,修煉上不敢有絲毫怠慢。
不到一個月,文荊以《少陽訣》引動體內暖陽之氣,氣海驟熱,渾身出汗,咬牙堅持了半日,只覺得意識不清,躁動不安。
正在難受之時,只覺得一陣清涼之氣自肩膀上傳來。
過了不久,體內的燥熱漸漸褪去,文荊睜開雙目,只見身邊站了一個青衣男子,細長的鳳眼望着他。
君衍之将文荊拉起來,擦擦他額頭的汗水:“怎麽會這樣?”
文荊于是将段軒送《少陽訣》的事情說了,又說:“大概是因為這幾日急于求成,修煉過于兇猛。”
“群峰會試于半年後開始,想必師父想給你開小竈。”君衍之的臉色放緩,淡淡地說,“似乎是練氣八層了。”
文荊凝神,将靈氣運行一周,忽喜道:“練氣八層了。”
君衍之點頭:“……升得很快。”
“我給你做飯吃。”文荊高興地向沖向廚房。
兩人吃完晚飯,君衍之在床上逗着大龜玩了許久,還沒有走的意思,反而将身上的青衫被壓得皺巴巴的。
文荊在院中将洗好曬幹的衣服拉下來,向房中說:“君師兄,我去山下瀑布沖個澡,你臨走時把門一關便是。”
君衍之的眼睛垂了垂,自腰上的小包裏取出一顆紅色果子咬了,輕描淡寫地說:“我也想洗,跟你一起去。”
文荊望着自門口出現的修長人影:“呃……好。”
夏夜晚風清涼,兩人一前一後在山間走着,文荊道:“師兄,這次下山,該辦的事情都辦妥了麽?”
君衍之的目光一垂:“辦妥了。”
“那就好……”
不多時,兩人來到直落而下的瀑布旁邊。
月色如水,在湖面上撒下細碎的光,周圍盡是水聲。
水花濺落在身上,将衣服打濕,君衍之慢慢解開身上的青衫,隐隐顯出精實的身形。
文荊将幹淨的衣物放下,擡頭望了一眼,立刻頭暈暈的,直愣愣地望着他。
眼前的男子長衫落下,只着中衣,領口敞開,露出優美的鎖骨。他的衣服被打濕,同頭發一起粘在身上,垂目道:“師弟……”
“嗯、嗯?”
文荊此刻像一頭發情的小獸,有種想撲上去啃咬的沖動,緊緊攥着拳頭。
“師弟,你怎麽不脫衣服?”聲音淡淡的,很溫柔。
“我……”
“來吧。”
“師兄,你、你還是自己一個人洗吧,我、我回房間洗……”
說完,頭也不回地飛着跑了。
君衍之脫衣服的手立時停住。
他望着倉皇逃跑的背影,臉色逐漸暗淡,繼而不滿,隐隐帶了絲鐵青。他冷冷地随便沖洗一下,穿上衣服,終于恢複平靜。
十五歲半……果然還是太早了……
不急,他有的是耐心,可以慢慢地等。
君衍之沿着原路緩步回到文荊的房中,只見燈燭暗淡,少年正坐在床上猛擦自己濕漉漉的頭發。
“呃……君師兄?”
君衍之撿起桌上的儲物袋,聲音輕緩:“我來拿點東西。你睡吧。”
說着,他走到文荊身邊,摸了摸趴在一旁的大龜,不經意地往文荊的臉上吐出一口氣。
“我走了。”
一邊說着,一邊關上門,走了出去。
“師兄走好。”
文荊望着窗外,坐着等待頭發變幹,卻慢慢地有些上下眼皮打架。他困倦地躺下來,在床上翻了個身,不一會兒便毫無動靜。
門發出輕微的開關聲,一個修長的人影從外緩緩而入,向床上的大龜發出一股小小的靈氣。
大龜的頭動了動,拼命地從床上爬下來,急不可待地往門口挪動。
君衍之向着沉睡的少年望了一會兒,将桌上的燈燭熄滅,上了床,将文荊抱在懷中,輕輕拂着他的頭發。
出門在外兩個半月,弄清楚了不少事情,此刻他只想抱着這少年入睡。
他把文荊的身體放倒在床上,呼吸急促地親吻上他的嘴唇。帶繭的手探入衣服裏,環上他的窄腰,恣意撫摸他滑嫩的肌膚。
身下那東西慢慢擡頭。
君衍之輕輕喘息,吻得更深,在他口中肆虐。
這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想要将他貫穿、壓制、合在一起。
有些事情是本能,是不需要別人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