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秘密
“恕奴婢冒昧,殿下這般究竟是為了什麽?”
頂着不遠處圍觀的無數雙眼睛,和宋熙的滿臉讨好,她實在忍耐不了,索性開口問個明白。
起初,她只是以為宋熙在傅瑤琴那裏受挫,故意拿她來引起傅瑤琴的注意,可現在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傅瑤琴已經放低了姿态,他竟然還熟視無睹地拉着她演戲,實在讓人摸不透他在想什麽?
難道是她看走眼了,他之前百折不撓地讨好傅瑤琴的那些行徑都是一時高興,他也只不過是個不着調的纨绔王孫而已?
可看着他那張眉目如畫,因為少年氣和養尊處優,略顯圓潤,棱角還不分明的臉,怎麽也不像個輕浮濫情的人。
“氣氣瑤琴,讓她也嘗嘗被人冷落的滋味。”
宋熙還沒想好怎麽開口,被她這麽一問,別過眼去,心虛地道。
“那奴婢鬥膽奉勸一句,您這做的已經過了。”
“是、是嗎?”
也許是前世欠了她太多,也見識了她的殺伐決斷,在她面前說謊讓他倍覺壓力,可又不敢直言是為了她,生怕被直接打成登徒子。
一時答不上來,他幹笑了一下,沖不遠處的陳公公揮了揮手,遠遠地看着陳公公捧着托盤一溜小跑。
及至跟前,他親手掀開托盤,裏面擺的是他特意在太醫那裏尋的方子,又命禦膳房制的清心酥。
“聽聞令尊傅大人生前喜食一道用棉油制成的點心,我特意帶來的,你不妨嘗嘗,看有沒有差別。”
面對他的用心,傅錦言最先感到的是戒備,而非感動。
她父親生前四處為官,極少常駐京城,更不會拿家事到處說,連傅府都沒有人知道清心酥,宋熙是從哪裏打聽出來的?
更緊要的是,他究竟想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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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愣着不動,為了尴尬,他将托盤重新交給陳公公,自己拿起一塊,掰開來咬了一口,将另一半遞了過去,“味道還可以,不會難以下咽的。”
雖然四周沒有聲音,可她卻隐隐聽到了遠處衆人的吸氣聲,看着送到嘴邊的點心,她臉上一紅,慌忙接了下來。
“你就嘗一口吧,不然我今天就不走了。”
第一次見她露出這般羞怯的女兒态,宋熙立馬得到了鼓勵,得寸進尺地道。為了表明決心,腳又往前探了幾寸。
傅錦言被他鬧的連忙後退了兩步,拿起手中的半塊點心咬了一口,神情略顯驚慌。
“怎麽樣?”
宋熙總算是心滿意足了,看來高冷如她,也并不是那麽的不近人情嘛。
“嗯。”
傅錦言僵硬地點了點頭,“只是奴婢福薄,往後不敢再勞殿下如此費心。”
“你不要總是奴婢奴婢的,我聽着不舒服。”
“奴——”
“我父皇雖然英明神武,但是我相信……”随口議論君王是大不敬,更可況還是他的君父,他往四下裏看了看,又壓低了些聲音:“傅大人的案子是有蹊跷的,肯定另有別情。”
他這話一出,傅錦言的眼淚瞬間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紛紛而落。
自從她從出牢獄以來,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肯定地和她說,她的父親是被冤枉的,她心裏埋藏的那份冤屈立刻就被點燃了。
“你別哭呀,我知道你也是清白的!”
宋熙觸不及防,想上前安慰又怕唐突了她,只記得手忙腳亂,半天才想起來遞帕子給她,嘴裏還不忘勸解她,“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替你和傅大人伸冤,還你們一個公道的!”
她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胡亂地接過帕子擦幹了眼淚,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殿下英明!只要殿下能還家父一個清白,錦言甘願做牛做馬以報大恩。”
平日裏受慣了別人的揖拜的,結果傅錦言這一跪,卻讓他像是被踩着尾巴了似的避開了,不是他謙虛,而是憑他前世稀裏糊塗作了冤死鬼的下場,他自問實在當不起她的那句“殿下英明”,要想替她們父子平反,肯定還要她在背後運籌帷幄。
“你、你嚴重了,其實我也沒有一點眉目,該怎麽去查,我都聽你的!”他連忙表忠心道。
他這麽說傅錦言也不覺得奇怪,雖然他同自己一般大,可年齡尚小,還沒有和其他已成年的皇子那樣參與政事,不像她,自幼跟在父親身邊,深谙官場之道。
冷靜下來,她将自己在心裏謀劃已久的全盤計劃都說了出來。
其實她也只是出于對父親的信任,當初事發的時候,她恰好出門上香去了,回來得知父親已經畏罪自盡,來不及驚愕,就被官差押入京城了。
所以只能從最容易下手的地方查起。
“你要看卷宗?這個不難,等我去想想辦法,最多三日,必定把東西帶過來。”宋熙信心滿滿。
見他這般上心,激動退卻後,最初的那份疑惑又冒了上來,她還是不知道,宋熙為何要這麽盡心盡力地幫她。
“啊?這個呀……”
沒想到表了一圈忠心,最後盡然又回到了原點,宋熙又開始糾結了。
他的支吾讓她心裏一沉,看來還是自己太過心切了,這才輕易信了他的話。
“你別誤會,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你救了我的命,就當做是為了報恩吧。”
“你是說在夢裏?”
“嗯,你是沒有體會過夜夜做噩夢的痛苦,真的能折磨死人的,不信你看看,我都瘦了一圈了。”
他說的信誓旦旦,傅錦言聽的滿臉疑色,還有滿滿的擔憂,這樣一個看上去神志不清的人,真的靠譜嗎?
可能是她表現的太過露骨,連一旁地陳公公都看不下去了,上前替小主人擔保道:“殿下的話雖離奇,但并非虛言,每次驚醒都是老奴陪在跟前,絕非随口诓騙姑娘。”
宋熙聽得連連點頭,“你現在不信也沒關心,等我把案宗拿過來,你就不會再懷疑了吧?”
主仆兩人一唱一和,也不像是事先商量好的,她也只能接受了。
話都說完了,也該散了,不然看熱鬧的人怕都撐不住了。
傅錦言想起手裏還拿着宋熙的帕子,剛要還回去,卻覺得分外眼熟,可不就是當日在恭王府,自己被他強搶去的那條!
他竟然還随身戴在身上,看來的确是不想和傅瑤琴再和好了。
“瑤琴……”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說什麽,只是略微有些悵然,難道世上真的難得一心有情郎嗎?
傅瑤琴畢竟是她的堂妹,更何況自己也不想被她當做薄情之人,想了好一會,他才開口:“我已對她斷情,她原就未必對我有情,我若抛開皇子王公的身份,她未必……”
以傅錦言的聰明,他不需把話說全,只是一提起傅瑤琴,他還是難免傷懷,她豈止是對他無情,除了皇後的頭銜,他曾給了她一切,也仍阻擋不了她的野心。
傅錦言識趣地沒有再問,站在原地示意他先離開。
他轉身離開的時候,陳公公忽然跟在他身邊嘀咕起來了:“我的小祖宗,方才這麽一通,又哭又笑又拜的,一會該怎麽和傅家人解釋喲!”
他聞言一怔,想了想的确不好解釋,又扭頭看向傅錦言。
“殿下連做夢都與旁人不同,這點小事哪裏難得住您。”
她本來是想說,以他的身份,無論說什麽,傅家人都得捏着鼻子信,比她有威信的多了。但看着他那一臉茫然無措的樣子,她竟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見她不打算出手相助,宋熙只能認命地離開了。
看在他家皇後這麽開心的份上,他痛并快樂的迎着衆人走去。
然後宋熙當着傅老爺的面解釋說,他本想懇求聖上命刑部重新造冊,将傅錦言轉到他的府上去,但傅錦言聲淚俱下、執意哀求,傅家既是她的至親,且待她深厚,她尚未報答恩情,實在不忍離去。
一番話說得傅老爺熱淚盈眶,再三保證,只要有他在,就不會讓傅錦言受委屈。
當绮蘭告訴她這些時,她不得不承認,也許之前自己的确是看錯了人,如果他能早些拿出這股機靈勁來,說不定早就把傅瑤琴給哄去了。
“府裏的人都在議論呢,說姐姐你要取代小姐做王妃啦。”
绮蘭心裏也是這麽認為的,直到現在,一想起花榭前宋熙親手喂傅錦言的一幕,她都忍不住面紅耳熱,她跟在傅瑤琴身邊那麽久,也沒見宋熙對傅瑤琴那麽親昵過,明顯宋熙是更加鐘意傅錦言的。
“胡說八道!”
她倒是真的沒有多想過,以她現在的處境,只要能替父親申冤平反就再了無遺憾了。
“可——”
“你來找我就是說這些?”
“當然不是!”
說起來意,绮蘭神神秘秘地讓她閉上眼睛,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對翡翠玉镯,放到了她的眼前,一臉的高興,“小姐給我的,她還說,只要我不亂說,以後還有好處呢!”
幫傅瑤琴抗下了殺身之禍,竟然就值一副品相普通的镯子,傅錦言有些無語,可看着像是撿了無價之寶似的绮蘭,她也不好掃興,跟着誇了玉镯兩句。
“這都是姐姐的功勞,你快收下吧。”
明明喜歡的愛不釋手,绮蘭還是大方地把镯子都放到了她的手上。
“給你的你就拿着,我也不喜歡戴這些。”
她搖了搖頭。
绮蘭硬是不依,推讓了好些回,最後各讓一步,一人留了一只。
宋熙那副說辭雖然不甚高明,卻十分有效,從那以後,府裏再也沒有誰敢吩咐她做事了,甚至連走路都遠遠地躲着她,深怕一個不留意,便沖撞到宋熙身上去了。
她也樂得清閑,安安心心地修養起身體來。
府裏表面上雖一派平靜,底下卻是暗潮翻湧。
且不說各自傷神的老夫人和傅瑤琴,就連傅夫人也坐不住了。
關起門,就和傅老爺一通哭訴。
“瑤琴還是不是你的親女兒?我們母女倆羞的都不敢出門了,你還能在哪裏高興,明兒個我就收拾東西回娘家去,省得礙了你的眼!”
傅夫人坐在床頭處,帕子掩着抽泣聲,雖已是徐娘半老,溫婉柔弱的風韻絲毫不減。
“你這說的什麽話,難道要我得罪寧王,把錦言掐死你才稱心?”
傅老爺一看見夫人哭,也跟着着急上火,只是傅錦言是他的血脈至親,到底比傅夫人要有感情的多,左右為難,他也無法。
“你少來冤枉我,我哪裏來的歹心要害她,只是替我們的女兒不平罷了,如今寧王連看都不看瑤琴一眼,傳揚出去,人家只會說是咱們女兒不好,她的終身大事豈不是毀了?”
“婦人之見!”
傅老爺絲毫不以為然,寧王熱臉貼上來可不是一日兩日的,誰讓傅瑤琴總是不鹹不淡地吊着人家的呢,換做是他,早就打退堂鼓了,人家是王爺,什麽樣的找不着,能忍着傅瑤琴這麽久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人家現在都改了主意了,你再去後悔又有什麽用。
更何況就算是他看上了傅錦言,一家寫不出兩個傅字,那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照你這麽說,瑤琴和寧王是再也沒有可能了?”
一想到快要落定的乘龍快婿突然飛了,傅夫人就十分不甘心。
“你呀,真是越老越糊塗。”
傅老爺這句話徹底把她說糊塗了。
“別賣關子,你倒是說呀,咱們女兒難道還有機會?”
到底是傅老爺更老謀深算些,宋熙的身份就注定了他至少要娶一個家世清白的女子,僅這一條,就把傅錦言的路給堵死了。
更何況依照國法,削籍為奴之人不能為妻為妾,甚至連踏出傅府都要受到管控,宋熙要真想得到她,唯一的選擇就是娶了傅瑤琴,讓傅錦言以陪嫁丫環的名義跟過去,做一輩子沒有名分的通房侍女。
宋熙肯定也明白這些,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對傅錦言有意,他卻沒想像當初對瑤琴那樣親口承認過,還編出那麽荒唐的理由來,真是色令智昏!
“那錦言就不可能再翻身了嗎?”
傅夫人還不放心。
“翻身?”
傅老爺顯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神色黯然了片刻,分不清是對傅夫人,還是自言自語,“大哥都伏法了,什麽可能都沒有了,沒有了。”
知道又觸到了他的痛處,每回提起兄長傅祯,傅老爺都是這般失魂落魄的。
聽了他的一番話也有道理,錦言做通房就做通房吧,王爺的身邊總歸少不了女人,總歸自己的女兒不吃虧就行。
想通這些,她立馬釋懷了,反過來好生勸慰了傅老爺一番,夫婦二人難得如此溫情起來。
“所以你也不要太過小家子氣,有空多和錦言相處相處,她是個仁義的孩子,日後還能不幫着瑤琴嗎?”
心裏雖不願,為了自己的女兒,傅夫人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
當日下午,她便将傅錦言喊了去,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賞了些布料吃食,就以乏了為由,将人打發了。
剛出傅夫人的院子,肩上突然被人搭了一下,她一回頭,就見傅承慶那張堆笑的臉湊了上來。
“堂哥是要去給祖母請安嗎?錦言不耽誤你了。”
她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說完就要離開。
“對對,正是要去見祖母,剛巧碰到妹妹,順路一起走,還能說說話。”
他借着話,喜笑顏開地道,一雙眼睛只盯着她的嘴唇瞧,眼神越發露骨了。
“可不巧的很,我還有事要往瑤琴妹妹那裏去一趟,堂哥請自便。”
她極力克制着心裏的嫌棄。
“是嗎?”
他失望了片刻,又不死心地追上她,“能跟着妹妹走幾步也是好的。”
傅錦言不再搭話,只想盡快甩開他,臨到岔路口的時候,他突然伸手往她的臉上摸來,幸好她有戒備,連忙躲開了,快步走開,只冷冷地留了一句:“我一直敬重堂哥,還請堂哥也自重些,莫要讓我告到叔父那裏去!”
見她逃也似的離開,傅承慶恨恨地砸了幾下拳頭。
自那日在假山前看她一笑,他心裏的邪念突然瘋長起來。
他經歷的女人不少,但沒有一個像傅錦言這樣,不拘言笑時清冷逼人,一展眉頭便如冰消雪融,美的攝人心魂。
以前她還小,他倒是沒有過這種心思,可一旦有了,就再也熄不滅了。
尤其是那日看到寧王宋熙喂她東西,他的心像是被點燃了一般,恨不得那只手就是他的,更加入了魔了。
就在方才,他的手不聽使喚了一般,想去摸摸那雙柔嫩的雙唇,卻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傅錦言竟然那麽不講情面,說翻臉就翻臉。
恨歸恨,他也無可奈何,碰個別的丫環在他就是家常便飯,可傅錦言畢竟與他是堂親,他爹知道了說不定真會打死他。
他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越想越是喪氣,身邊的花花草草都無辜遭了秧,被他揮手砍的七零八落的。
“哥哥你這是怎麽了,何苦拿這些草木撒氣?”
迎頭碰上了出來散心的傅瑤琴,指着他被枝葉劃破的手問道。
“沒什麽,心情不好!”
他心裏撇着氣回了一句。
傅瑤琴也是滿腹氣惱,聞言頓覺同病相憐,尋了個地方兄妹兩個坐了,便沖兄長倒起苦水來。
傅承慶為人雖混,但對她這個妹妹卻是極好的,聽得他們二人都是為着一個人傷懷動氣,一時間惡從膽邊生,牙咬切齒地道:“她還當她是什麽大小姐,端的比誰都清高,等我找人毀了她的清白,看寧王還稀不稀罕她!”
“哥哥,你莫要亂說,當心爹知道了饒不了你!”
傅瑤琴沒料到他會這般大動肝火,連忙勸說道。
“我的事,與你無關,你不要管!”
說完不再理會她,怒氣沖沖地大步離開了。
傅瑤琴跟在後面喊了幾句,就不見了他的人影,她咬着唇猶豫再三,見四下無人,一狠心,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回自己的閨房去了。
傅承慶剛開始只是一句氣話,可慢慢的,他的想法竟越來越大膽了。
恰好第二日傅夫人要去相國寺上香,為了拉攏傅錦言,她特意讓傅瑤琴把人也給喊了過來。
見他騎馬走在馬車前面,傅夫人還道是他知道孝心了,一路上不斷停車詢問,生怕渴着他、熱着他。
上香完畢,傅夫人去聽主持講解經義,命她們姐妹自行說話散心去。
因有傅承慶跟着,傅錦言想跟在傅夫人跟前,結果傅夫人回錯了意,以為她是怕傅瑤琴還嫉恨她,特意給了傅瑤琴一個眼色,讓傅瑤琴好好照看她,
傅瑤琴還真聽了話,別扭地拉着她出了大雄寶殿。
不過也不出她的預料,一背過傅夫人,傅瑤琴立馬撇開了她的手,獨自往前走去。
就在她猶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的時候,傅瑤琴突然又回過頭來,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開口喊了她一聲,說是帶她去一個好去處。
兩人左轉右拐,來到了一片幽寂的樹林,放眼望去,皆是參天古木,腳下盤根錯節,虬枝橫卧,頭頂枝葉交錯,遮天蔽日,實在是一個避暑淨心的好去處。
傅錦言一眼便被震撼住了,腳下不由自主地往林子裏走去,等到回過神時,才發現傅瑤琴不知道哪裏去了。
一股涼意襲來,她也忙喊着傅瑤琴的名字往外走。
眼看就要出林子了,旁邊突然閃出一個人影,從背後捂住她的口鼻,将她兩條胳膊在背後擰到一處,那人身強力壯,根本容不得她半點掙紮,不由分說地往樹林深處拖去。
說實話,傅瑤琴并不知道傅承慶究竟想做什麽,只是從見到傅承慶出現在馬車前的那一瞬起,她的心就劇烈的跳動着,總覺得這趟上香之路會有什麽可怕而又令人期待的事情發生。尤其是看到她哥哥不是瞟向傅錦言的眼神時。
她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勸哥哥不要亂來,可當自己的母親也偏向傅錦言時,鬼使神差的,在傅錦言想返身回大殿的那一刻,她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尖叫着,毀了她!毀了她!
當她看着傅錦言獨自走到林子裏去的時候,悄悄離開的她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瘋了,她心裏不再僅僅是害怕,更多的是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意。
在回去的路上,她甚至祈求着哥哥別讓她失望。
一炷香、兩炷香,傅錦言仍然了無蹤影。
“瑤琴。”
“啊!”
傅夫人的突然出現吓得她幾乎血色全無。
“怎麽了這是?一驚一咋的。”
傅夫人又往四周看了看,“錦言呢,你該不會又沖人家耍臉子了吧?”
“哪、哪有!”
她忙搓了搓自己的臉,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我帶她去了禪院後面的禪林,她喜歡的緊,我累了就先回來了。”
“小臉白成這樣,你先歇着,我讓人去喊她。”
傅夫人心疼地按着她坐下,喚了一個媽媽去找。
“她身邊有沒有人跟着?你也是心大,姑娘家家的,少往那些陰氣重的地方跑,對身子不好。”
傅瑤琴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端着茶盞的手微微顫抖。
媽媽才剛出門,便領着傅錦言折返回來。
傅瑤琴猛然望過去,見她毫發無損,松了一口氣,忙用喝茶掩飾她眼底的失望。
“讓嬸嬸久等了,我找不到妹妹,又不識路,這才回來晚了。”
傅錦言一腳跨進門,笑着道,全然看不出一絲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