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百年離別在高樓

那天晚上音齒很晚才回來了。夕凰在殿裏聽到蟬靈驚呼的聲音:“音齒,怎麽搞成這樣,出什麽事了?”

然後就聽到音齒和平時一樣溫柔的聲音:“沒事,少主睡了嗎?”

蟬靈壓低聲音說:“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就看到少主的殿裏滅着燈,八成是睡了。”

“哦,那就好。我回去了。”

腳步聲淺淺的響起,她聽到蟬靈在後面喊:“真的沒事,要不要去找一下郎中給你看看。”

“沒事,小傷,我自己可以包紮的。”那聲音裏仿佛還含着笑意,夕凰抓緊了自己的衣裳。

等到腳步聲遠了之後,才聽到蟬靈自言自語的聲音:“真是個固執的人呢。”

第二天早上,她醒來的時候看到屏風上挂着的白底青花的對襟裾裙,丫鬟伺候她收拾好之後她出來就看到了再外室看茶的音齒,他穿着普通的青衫,右臂上看不出來任何的包紮痕跡。

她皺皺眉,說:“你昨天的傷好了麽。”

他跟從前一樣的微笑,說:“小傷,不礙事。”

看到他的笑容就讨厭,喝了一口茶,說:“你過來。”

他帶着微笑,順從的走過來,她猝不及防的就伸手抓上他的右臂,他沒有防備,抽了一口氣,眼角也跳了跳。

她帶着輕蔑的笑容問他:“怎麽樣,疼嗎?”

他笑而不語,臉色漸漸蒼白起來。

她放開他的手,就看到血從他的青衫上慢慢滲了出來。看來比她想的還要嚴重。

她轉身對屋外叫道:“蟬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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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靈推門進來,跪在地上,說:“少主。”

她說:“去朝鳳宮我母後那邊找個郎中過來。”

“是。”蟬靈看看夕凰,又看看音齒。

夕凰又說:“這幾天你就先替一下音齒,讓他去休息一下。”

音齒跪在地上,說:“少主,謝謝。但是我沒事,我……”

他還沒說完就被夕凰打斷:“哼!你以為我是為了你嗎?別開玩笑了,你在我跟前伺候,這些用具都是些名貴之物,你打碎了就算是死了也不夠陪的。”

他跪在地上,低着頭,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說:“嗯,音齒知道了。”聲音輕的恍若嘆息,晨光打在他的青衫上都沾上了寂寥的顏色,她看的別扭,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夕凰聽到他的聲音,心裏出現的那種感覺很久之後她才明白那叫自責。

殿內一時間竟然無人說話,安靜的讓人感到尴尬,于是蟬靈說:“奴婢先去朝鳳宮了。”

夕凰點頭,蟬靈出去之後,夕凰看着地上低着頭跪着的音齒,本來想說‘你先下去休息吧。’話一出口就變成了:

“你下去吧,讓郎中直接去你屋裏給你包紮,不要弄髒了我這裏的地板。”

“是。”音齒說,聲音依舊溫柔,但是聽不出任何感情。他起來的時候,給他作揖,弓着身子,手擋着臉,看不到他的神色。

郎中從音齒那裏出來,就被站在園子裏賞花的夕凰叫住,她真的不是故意在這裏等他的,她只是來賞花的,看到郎中過來,就随便叫住他,随便問一下音齒的傷勢的。

郎中說:“他的傷口其實不大,但是傷口灑上了一種叫“碎散”的藥,這種藥是針對術法高深,治愈能力強的對手,使之在雙方交戰中傷口不會很快愈合。對于術法高深的人來說其實頂多延遲兩三個時辰不會愈合,但是對于音齒這種不會武功的人來說,恐怕愈合要有些日子了。”

聽了郎中的話之後,她的心裏更生氣了。轉身氣勢洶洶的回到自己的寝殿裏,那株她賞過的鳳凰花底下落了一地殘花,凄豔的紅。

……

音齒因為傷勢不能服侍她了,就換了蟬靈來。然後她就沒有再見過音齒了,這樣一直過了三個月,她越等越生氣,一個傷要養這麽長時間嗎?就算是一個胳膊沒了,這三個月也該長出來了吧。他這分明是偷懶!!!

某天下午,她就去音齒住的小院子興師問罪了。她從來沒有去過音齒住的院子,但是卻輕車熟路的找到了他的小院子。

小屋門前有一個藥架子,上面的簸箕裏放了很多的藥材。通往屋子的石階兩旁開滿了鳳凰花,院子裏還有幾杆修竹,打掃的很幹淨。從這樣的院子看上去,連天空都要比平時清澈空靈。

夕凰推開屋子的門,音齒不在,被子疊的很整齊。環視房間,除了一張床還有一個櫃子和一張書桌,書桌上有幾本書,幾張宣紙。

看着空無一人的桌子,她松了一口氣,但是馬山就火冒三丈,都能出去玩了,這樣看來他已經病好了,那為什麽還不來供職,果然是在偷懶!等他來了,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一下他!!!

等了很久,她百無聊賴的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打算拿一本書看看消磨時間,卻看到桌子上的宣紙上有字,她拿起一張宣紙剛想看看他寫了什麽,眼風掃到底下的一張宣紙上畫着的話。

畫上是個美人,美人在亭子裏小憩。手倚在美人靠上撐着頭,眼睛微合,神情淡然,鳳凰花落滿了她的羅裙……她驚訝的睜大眼睛,這個美人……分明就是她。

下面的一張也是她在亭子裏,在椅子上睡覺,臉上蓋着書,裙角都掉在了地上……

底下還有很多張,她一臉輕蔑的表情的、她在祭祀儀式上的。她走路的,她喝茶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那些畫的中間還夾着一绺頭發,看到這些畫,她就明白了這一绺頭發應該就是那晚刺客剪下的那一绺……她聽見“咚咚咚”的鼓點聲越來越大,最後她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有這越來越密集的鼓點聲在她的腦海裏回想……生平第一次她感到害怕,心裏越來越不舒服……

這時候,門被推開了,她驚慌的回過頭去看,那人背着背簍走了進來,看到地上的畫和她手裏的頭發,睜大眼睛看着她,臉上出現了窘迫的表情,就像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他和她僵持對視着,良久她才回過神來,大聲說:“放肆。”這聲音壯了她的膽子,她心裏的別扭感微微的下去了一些。

他跪在地上,說:“少主。”然後就不說話了。

她皺眉,難道他還不認錯嗎?于是她繼續等着他認錯,可是他只是跪在地上卻一句話也不說,她的心裏越來越亂,皺着眉說道:“不自量力的奴才。”然後看着他抿起唇角高傲的走過他的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元月一號看到這篇文的大大,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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