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沒有更,今天早點更:)

大家多給點意見呵,現在寫得又不是很确定了,總覺得沒有開頭出彩,每次十萬字的時候就是我的瓶頸,希望這次能挨過去。

謝謝大家。

沐靜南的話,久久地在謝傾城的耳邊回蕩。

思忖了良久,從兩人最初的相識,到後來的交往,到成婚,及婚後的種種,一幕幕,如電影膠片一般不斷在腦中閃現,有的清晰,有的模糊,記憶中那些美好的事情越來越清晰,最近發生的那些争執與不快反而變得模糊起來,謝傾城突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站在沐釋風的立場上替他想過,她只是一味地咀嚼着自己的悲傷與絕望,甚至遷怒于他,将自己所有的不幸歸結于他,其實與他何幹?是她為了一己私利,招惹了他,然後很突兀地告訴他,之前的都是演戲,都不是真的,感情是假的、名字是假的,甚至連人都是假的,在做了這樣的事以後,她卻還期待他表現得象一個聖人,成全她偉大的愛情?

無論怎樣給自己找借口,都覺得是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厲害。只是,這些錯誤,要怎樣挽回?

正想着,謝傾城無意識地擡起頭,卻發現沐釋風正站在涼亭外,默默地注視着她,他的臉上,有一種刻骨的深沉和淡淡的凄清,只是,當謝傾城和他的眼神對上的時候,這種表情倏地消失了,只剩下清冷的表情和一聲冷哼,讓謝傾城懷疑先前看到的是不是真實地存在過,還是只是自己眼花。

謝傾城有一些不安,成親以後,兩人生疏了許多,不要說恢複到從前,就是比之一般的陌生人都不如,她真的很怕他這樣的表情,仿佛在提醒她,她曾經帶給他多麽大的傷害,他是否還有可能原諒她?

謝傾城不敢動,那廂沐釋風也是一動不動,謝傾城有些心焦,她希望沐釋風能主動些,難道他看不出自己是這樣的膽怯嗎?但沐釋風只是靜靜地望着她,冷冷的眼,一動不動。

謝傾城心裏着急,春天的風,暖洋洋的,卻又調皮得緊,吹得柳絮兒亂飛,沾得人到處都是,謝傾城的身上,發上都沾到了一些,正要伸手去拿,謝傾城的心一動,再也沒有半點猶豫,她緩緩地朝沐釋風走去,她的步子很輕,臉上帶着盈盈的笑意,看起來很輕松,其實卻是緊張得要命,她離他越來越近,近得能看清他的眉眼,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随着他一步一步靠近,他的臉色越發地冷峻,但是呼吸卻也局促起來,這給了謝傾城莫大的勇氣,沐靜南和方靖江都說他仍然在愛她,不管是不是真的,這一刻,她确實感受到了,她依舊能影響他的情緒,不管這情緒是什麽,恨?愛?都已讓她有勇氣伸出手——

她很自然地伸出手,替他粘下軍裝上粘着的柳絮,她的笑容妩媚,洋溢着溫暖的熱情,仿佛兩人之間從未發生過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在這一刻,她是桑榆,他是沐随風——

謝傾城仰起臉,柳絮兒在她的臉上亂飛,有着一種融融的暖意,她閉上了眼睛,緩緩地張開了雙臂,想把柳絮、暖風、連同這春天一起擁入懷中,暖風柔柔地自她的指縫間撫過,她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春天來了。”

這是她這些天來主動和他說的第一句話,他應該能聽出她語氣中求和的意味,他會是怎樣的反應?謝傾城一點把握也沒有。

過了許久,久得謝傾城以為再也等不到回答,心裏灰心到了極點,想想也是,這麽久的隔閡,怎麽可能指望這一句模棱兩口的話,就解開兩人之間久結的寒冰?

就在她幾乎放棄希望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了他的聲音,平靜的,聽不出波瀾的聲音:“是的,春天來了。”

謝傾城欣喜地睜開了眼睛,急急地朝沐釋風望去,有點失望,沐釋風的表情一如他的聲音那麽平靜,從他的臉上一點也看不出接受她求和的端倪,但是——臉色已經不象先前那般冷峻了,緊皺的眉似乎也舒展了不少,這是一個好的開始,繼續努力,謝傾城鼓勵自己。

有了開始,後來的事情就順利多了,謝傾城變得殷勤起來,晚飯的時候,見有沐釋風愛吃的鲈魚,還剔了刺夾到他碗裏,沐釋風正與父親說話,等到吃到嘴裏才察覺,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謝傾城沖他笑了笑,又夾了一筷子米苋給他,她有點緊張,生怕他不領情,雖然在父親面前他不太可能這樣做,但謝傾城還是有點緊張。

好在沐釋風只是多看了她幾眼,不動聲色地将菜吃了下去,謝傾城這才放下心來,于是益發地殷勤,沐釋風也很給面子,把菜吃光了,臉上也漸漸浮現起微笑,這笑容與兩人從前在馬老板的小館子裏吃飯時的笑容有幾分相似,既單純又明淨,謝傾城沒由來地竟有幾分激動,有多久沒有看到這樣的笑容,她不由看得有點癡了。

好氣氛一直保持到兩個人出了老宅,沐靜南是只老狐貍,什麽事情他看不透?見兩人這般情形,飯後慣例的茶也不喝了,催着讓兩人早點回家,他早已察覺今天的氣氛與往日有點不同,自然讓兩人早點回家培養感情,他還想早點抱孫子呢。

出了沐家大門,沐釋風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臉上的表情悶悶的,好象在生誰的氣,他就這樣楞了片刻,這才淡淡地:“我還有事,你先回吧。”

謝傾城見他先前的表現,以為兩人的關系多少有了進展,想不到一出門,他還是一樣的冷淡,他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來,她已答應了方靖江去醫院幫忙,照理應該知會他一聲的,也沒多想,謝傾城張口叫住了已經轉身的沐釋風:“你,你——”

沐釋風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衛兵在離幾米遠的地方候着,整條街道寂靜得有點吓人,仿佛都在等待。

謝傾城垂下了頭,怯怯地:“你可不可以陪我回家?”象是為這樣的話找一個理由,謝傾城羞澀地解釋:“我們很久沒有一起散步了。”

謝傾城有點怕會被當面拒絕,畢竟兩個人先前的關系已經冷漠到了極點,她有些惴惴的,不确定沐釋風會給她怎樣的回答,過了許久,沐釋風還是沉默着,謝傾城按捺不住,終于擡起了頭,沐釋風的表情很奇怪,愣愣地看着謝傾城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眼中的情感很複雜,複雜到謝傾城根本不明白那意味着什麽。

見謝傾城擡頭,沐釋風倏地将臉轉向一旁,并且拔腿就走,他應該能聽出她語氣裏求和的意味比之剛才在屋裏又強烈了幾分,卻還是不加思索地走了,難道陪她走一段路,真的這麽難受?

正發呆,沐釋風忽然回過頭,很奇怪地看着她:“不走嗎?不是說想散步嗎?”

真是暈了頭,怎麽沒看出來沐釋風走的正是家裏的方向,謝傾城簡直喜出望外,忙不疊地奔了過去,生怕沐釋風改變主意,她這才發現,在內心深處,其實她很怕他那種清冷的表情。

兩個人緩緩地朝前,沐釋風的表情淡淡的,謝傾城有點膽怯,生怕說錯話,所以不敢開口,兩個人異常地沉默,氣氛一時間有點尴尬。

天氣陰沉沉的,大朵大朵的烏雲迅速聚集到了一處,謝傾城終于想到了一個安全的話題,望了望天,笑笑:“好象要下雨了。”

話音未落,一聲震耳的雷聲,豆大的雨點随着雷聲迅速砸了下來,怎麽說下就下,都不給人準備的時間?謝傾城尚在發愣,沐釋風已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聲音很兇,但比之之前的冷漠,謝傾城覺得這聲音很悅耳:“還不趕快跑,想淋雨嗎?”

謝傾城被動地跟着往前跑,沐釋風将她拽得緊緊的,另一只手還高舉過她頭頂,似乎想替她遮擋雨水,雖然只是一個徒勞的動作,但謝傾城還是覺得心裏一暖,他對她似乎并不象外表看起來的那般冷漠。她忍不住仰起臉來看他,正碰上他也看過來,兩人的目光交織在了一起,謝傾城笑了,沐釋風便也跟着笑了,一種久違的輕松在兩個人之間彌漫,兩人相視一笑,笑着往前跑,謝傾城覺得自己的腳步輕快,心似乎也跟着一起飛舞輕揚。

兩個人一路跑回了家,丫環下人見互不理睬的兩人一起手牽着手跑回來,還一臉的笑,都愣住了,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過來伺候。

謝傾城去樓上換了衣服下來,廳裏并未見沐釋風,走到回廊,才看見沐釋風一襲長衫,正愣愣地望着雨發呆,唇邊的笑容溫柔得有點可疑。見了謝傾城,沐釋風沖她招了招手:“過來。”

謝傾城見他手上拿着毛巾,以為他要遞毛巾給自己,于是走上前,伸出了手,卻沒想到沐釋風輕輕地打掉了她的手,她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他,樣子有點傻,就見他将手中的毛巾往她頭上一罩,毛巾很大,不但罩住了頭,還蒙住了她的眼,就覺得一雙溫熱的大手,隔着毛巾,在她頭上摩挲,他的動作很大也很用力,似乎根本不懂惜香憐玉,惹得謝傾城忍不住大聲呼痛,沐釋風的動作并未因她呼痛而停下來,反而加大了力道,惹來謝傾城更大聲的大呼小叫,将一旁伺候着的下人看得目瞪口呆,平日裏的謝傾城也算是儀态萬方,端莊賢淑,更有一種天生的大度與從容,因此下人們都有些怕她,今天見她這副模樣,都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極是痛苦,還是沐釋風體察下情,做了個手勢讓他們都退下,見擦得差不多了,沐釋風也就住了手,順手在自己的頭上胡亂抹了抹,一旁的謝傾城很不滿:“為什麽幫我擦的時候這麽用力,自己就敷衍了事?”

沐釋風笑:“這麽冷的天,淋濕了很容易感冒的,這樣用力擦,頭發幹得快,就不會生病了。”

“我是醫生,我怎麽不知道可以這樣治感冒?”謝傾城笑着反駁。

“這是軍中的土方,你是西洋醫生,哪裏知道民間的這些秘方?總之管用就是了。”

沐釋風說完,很自然地順手揉了揉謝傾城的短發,皺了皺眉:“頭發弄成這樣,醜死了,把頭發留起來,好不好?”

沐釋風的聲音溫柔得幾乎能擰出水來,謝傾城的臉微微發燙,她自然知道沐釋風話裏的意思,為許少卿剪去的長發為他再留起來,她沒有想到他竟然還肯原諒她,還願意等她的頭發慢慢變長,這個男人對她的心思,也許比她想象的要深邃得多,謝傾城忽然覺得內心有一種沖動,想點頭,想說好,甚至想将他深皺的眉頭全部撫平——但是,到底理智戰勝了情感,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同情愧疚與欲望收了回來,她為難地垂下了頭,低頭不語。

沐釋風并沒有追問,而是微笑着:“我們休戰,不要再吵,也不要互相傷害了好不好?”

謝傾城一驚,沒有想到沐釋風會主動求和,心裏一暖,笑容很自然地在臉上浮現,她有點不敢置信地看着沐釋風:“我們還和從前一樣?”

沐釋風沒有說話,而是伸出了手,謝傾城怔怔地看着他伸出來的手,還是不太能相信,兩個人就這樣輕易地回到了從前,過了許久,她才輕輕地握住了沐釋風的手,他的手很粗糙,卻也很溫暖,謝傾城忍不住擡頭看了看天,這場雨,難道真是所謂的及時雨?

兩人很自然地并排站在一處看雨,謝傾城突然想起了去醫院上班的事,現在正是時候,于是轉向沐釋風:“我最近待在家裏也挺無聊的,想去從前的醫院上班,你說好不好?”

沐釋風似乎正沉浸在某種思緒中,謝傾城的聲音又輕,他并沒有聽清楚,于是問了一句:“你說什麽?”

“我覺得一個人待在家裏挺無聊的,想去醫院上班,你說好不好?”謝傾城只好大聲地重複了一遍。

沐釋風的臉色刷地變了,唇邊的微笑緩緩地消失了,眉也慢慢地皺了起來,側着臉,冷冷地看着謝傾城,眼中凝聚的似是千年的寒冰,看得謝傾城心中一顫。

她似乎選擇了最壞的時機,把兩人本可以解凍的關系,再一次地凍結起來,而且凍成了千年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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