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致命
男人的聲音不大,卻像是丢來的炸.彈,嘭地在南穗耳邊炸開。
“怎麽可能!”
她被他的話吓得心虛,忍不住提高分貝壯膽子。
“我長得有那麽可怕嗎,又不是猥瑣大叔。”南穗一心虛就忍不住吸鼻子,她努力直視他的眼睛,睫毛輕眨以示無辜,“你我是鄰居,我怕你被欺騙。”
“這樣啊。”傅景珩望着她,“那先謝謝你的提醒了。”
看看!看看!
多麽聽話乖巧的孩子啊,一對比起自己,南穗覺得他就是一只單純柔弱的小白兔,而她是一只腹黑的狐貍或是将小白兔步步逼近陷阱裏的狼。
南穗愈發地心虛,決定以後對他好點:“沒關系!以後有什麽事找我啊。”
“好。”
最終,她還是将八份布丁原路帶回了家。
簡單吃過晚飯,南穗走進舞蹈房,決定練半個小時的鋼琴再排練迎新晚會的獨舞動作。
同一時間。
傅景珩回到書房,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修長的手覆在鼠标上,點開一段錄像。
上面标注的是中午一點十一分零三十五秒,電梯門打開,身穿黃色衣服的外賣小哥敲響了隔壁的門。
幾秒後,從畫面裏出現了一道身影,隔壁的小姑娘和外賣小哥說了幾句話,等外賣小哥離開後,她立在原地神游,而後抱着外賣來到了他的門前。
随着南穗走來的距離拉近,傅景珩能清晰地看到她的一舉一動、她的五官,甚至面上的細微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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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在鼠标的手在顫抖,他閉上眼,不敢再看錄像裏的人。
這時,耳邊傳來悠揚的鋼琴聲,傅景珩拿着手機走到天臺,男人側身站立,這個位置能看到隔壁的天臺。
晚風吹拂,他身影颀長,眸子裏的孤寂在掠過那抹映在天臺昏黃溫暖的光時,轉瞬即逝。
那裏并沒有人。他知道,她正在房間內彈鋼琴。
遙望遠處的高樓大廈鱗次栉比,和國外一樣的繁榮。
和那時不同的是,離她更近了。
可還是不夠,遠遠不夠。
內心的欲.望像是漆黑的無底洞,永遠都不會被填平。
傅景珩給陳特助打了通電話,對面傳來恭敬的聲音:“傅總。”
他指尖輕輕敲打在天臺欄杆,眼神淩冽:“去查南家和宋家最近的合作項目,在他們的利潤上再加20%,明天我要見到合同。”
陳特助:“是。”
挂了電話,傅景珩轉身去了卧室,踏入的瞬間,隔壁的鋼琴聲不知何時換成了古典音樂,節奏感十足。
卧室裏的燈光揮灑在他側臉,他高大的影子覆在牆上,如同一只巨獸,被窗外的風吹得張牙舞爪。
傅景珩斜靠在那面牆上,至少現在對他來講,這兒是日日夜夜,離她最近的地方。
他忍不住去聽。
聽她腳尖踮地的聲音,踢腿旋轉的聲音,聽她細細、小小的,因跳舞而發出的喘息聲。
一一
南穗喘着氣倒在瑜伽墊上,身上被汗水浸透,瓷白的面頰染上紅潤。
等緩過來勁兒後,南穗躺在瑜伽墊開始做舒緩動作。
晚上十點半,她去了浴室洗澡。
吹過頭發,南穗細致地護膚,塗抹身體乳,待全部完畢,她拿起手機上了床,發現有一個未接來電。
她打開,發現有來自南父南宏遠的電話,和一條銀行轉賬記錄,和幾條微信信息。
南穗抿着唇角,沒有回。
管家阿姨給她發了時間安排,明天是Ulrica的兩周歲生日,需要她前去陪他玩耍。
第二天一早,因為要去西郊的賽馬場,南穗穿了身利落的衣服,她戴上墨鏡,塗了層橘紅色的口紅,然後出門。
管家留給她一輛紅色的邁凱倫,一路上,車窗外的風景由繁榮都市到荒涼偏僻的郊外。
賽馬場地很大,占地約一千多畝。馬場周圍是還未開墾的地皮,最近南父和宋家掌權者準備合作買下這塊地皮,預計明年開發民宿或酒店項目。
下了車,南穗拎着包,準備去更衣室換私人馬術服。
誰知在登記臺旁,她遇到了同專業的趙原舒。大學幾年,趙原舒一直将她當成假想敵,兩個人的關系說不上好。
趙原舒簽完字擡頭就看到踏着陽光而來的南穗,眼裏滿是嫉妒。
她一身淺咖色的套裝,短褲及膝,露出兩條纖細白皙的腿,皮膚在陽光下是透明的白,拎的是奶白色、上方鑲着棕色皮的愛馬仕。
趙原舒“噗嗤”笑出聲:“喲,這不是南穗嗎,張老師不是在群裏說今年的迎新晚會是你的獨舞,怎麽不去排練,反倒來這兒潇灑啊?”
一言一語,這兒的工作人員都聽出來了陰陽怪氣。
南穗輕飄飄地道:“管得着嘛你。”
說着她簽了名字,工作人員遞給她一張金卡和寄存衣服的鑰匙,南穗看也沒看趙原舒一眼,便走進更衣間。
趙原舒被她優越感的話氣得不輕,她呵了聲:“不就是勾搭了個有錢的金.主嗎?真不要臉!”
然後她不滿地皺眉,對工作人員質問:“為什麽那女人有金卡,我沒有。”
工作人員內心翻了個白眼,表面微笑:“對不起客人,金卡是一次性充值五百萬現金才贈送的哦。您的卡裏只有……”她查了查,繼續說,“只有一千一百零三塊。”
趙原舒:“……”
她捏着鑰匙,惱羞成怒地罵了句,跟着走進更衣間。
南穗換好馬術服,走出場地,便有熟悉的飼養員牽着她的小可愛站在她的面前。
Ulrica一看到她,歡快地踢馬蹄,順勢打了個響鼻,低着馬頭,讓她撫摸。
飼養員:“看來今天ulrica心情不錯。”
南穗順着ulrica的腦袋揉了揉。
Ulrica是一匹兩周歲純血統的青年馬,長得是相當的帥氣。紅棕色的發,健壯的身體,是賽場的精英。
趙原舒出來便看到這匹馬溫順地蹭着南穗的手,她湊上前:“這匹馬叫什麽名字,讓我騎一場。”
飼養員小心地掃了眼南穗,對趙原舒說:“女士,謝謝您喜歡Ulrica,Ulrica是一匹難馴急躁的馬,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建議您騎溫順的小馬。”
這話一出,趙原舒不服氣,她瞪了眼正在撫摸Ulrica的南穗,明明看起來就很乖順,憑什麽她不可以騎!?
“我就騎這匹,我在這兒辦卡消費,我就是上帝。”她也是知曉這裏的規則,她不想鬧的太難堪,說,“這樣,你把這匹馬的主人聯系方式給我,我和他說。出什麽事,我不用你們擔責任。”
“……”
飼養員只好說:“Ulrica的主人就在您身邊。”
趙原舒懷疑她的耳朵出了毛病,看到南穗,明白她就是Ulrica的主人後,整個人的臉青一片白一片。
南穗察覺到趙原舒的目光,開口拒絕:“不要。”
幹脆利落。
卧槽!?
趙原舒氣到爆炸:“不就一匹破馬嗎?随便騎哪個都一樣,我才不稀罕呢。”
飼養員給她科普:“女士,Ulrica在去年的港城沙田賽馬賽上贏得了冠軍,為南小姐贏得了上百萬。”
趙原舒:“……”
這臉打的啪.啪響。
今天顏面盡失,趙原舒甚至沒有騎馬,憋了一肚子氣換衣服走人。
一一
趙原舒走沒走,南穗不在意。她餘光右轉,便看到了不遠處站着的男人。
他在陽光的沐浴下,整個人仿佛在發光。
南穗也沒想到她和自己的新鄰居怎麽可以這麽有緣。
傅景珩穿着深色西裝,西裝褲随着步伐露出性感的腳踝,襯得他高大神秘有魅力,讓人禁不住幻想着扯掉他的西裝撕掉襯衣後的模樣。
西裝暴徒。
是對他最直接的诠釋。
南穗時不時地看他幾眼,最後才發現他旁邊還站着張向陽。
張向陽是賽馬場的老板,和南父有過生意上面的往來,大約五十多歲。
他和傅景珩在說些什麽,看起來很殷勤,一只手臂護着傅景珩的背部,從她的角度來着,像是親密地攬着。
那邊,張向陽也看到了南穗:“這不是穗穗嗎?”
南穗怪異地蹙眉。
她徑直走過去:“張伯伯。”
傅景珩看見她,點點頭,以示禮貌。
張向陽滿臉紅光,想對着傅景珩的肩膀拍了拍,他個子高,張向陽只好拍他的手臂,介紹:“這位是……”
還沒等他說完,南穗輕輕扯着傅景珩的袖子,而後站在他的前面,笑着道:“張伯伯,我認識他,我和他還是鄰居呢。”
“喲,還挺有緣分呢。”張向陽說,“穗穗啊,我們先去那邊說點事,你先玩這,回頭伯伯找你說賽馬的事兒。”
聽他們要走,南穗艱難地扯住已經邁出一步的傅景珩,男人袖子被拽着,他回過頭,挑眉:“嗯?”
他背着光,烏黑的碎發被灑下的光照得毛茸茸的,乖的不可思議。
像是一幅畫,而他是畫中人。
她該怎麽說……這個張伯伯男女通吃,在那方面還有點暴力傾向的信息。
聽聞他最是喜愛鄰居這種清隽溫和的類型,遇到喜歡的強取豪奪,甚至關小黑屋來削薄反抗意識。
剛才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攬着他的背。
難不成張伯伯真的看上他了?
“怎麽了?”見她神情複雜,傅景珩輕聲詢問。
南穗說不出,她只好側面打聽:“你和張伯伯幹嘛呢?”
傅景珩眼窩深,看人時自帶深情,他實話說:“工作上的事。”
被他的眼神無意識地電了一下,南穗扭捏過後,痛下心,示意他彎腰,以防被人聽到。
傅景珩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紳士地俯身,留給她一張輪廓分明的側臉,微微偏頭,漆黑的眼睛看她,溫熱的呼吸撲在她耳畔:“要說什麽重要的話?”
離得近,南穗整個人被他低啞的嗓音包圍,耳尖被電的酥麻,她不自覺地屏住呼吸,擡頭便看到他鴉羽般濃密纖長的睫毛,和他泛着色澤的薄唇。
她突然有點渴,緊張兮兮地指指前方的張向陽,“他,小心。”
而後生怕出什麽意外,南穗又說:“待會兒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我車壞了,可以蹭一下你的車嗎?”
傅景珩能察覺到她的呼吸輕輕撲在他的下颌,溫熱的,令人發癢。
他靜靜地看着她,克制地往後移了一步,直起身子,喉結滾動:“好。”
等人走後,南穗急匆匆地走到沒人的地方,立刻給盛昭昭打語音電話。
那頭接通,問:“穗穗,咋了?”
南穗就把方才看到的畫面給她重複,而後盛昭昭一個卧槽:“真的假的啊???”
“你那鄰居該不會是鴨吧!?”
“……”
沉默一分鐘,南穗蹲在草坪上,一只手舉着手機貼在耳邊,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揪着草:“不可能吧。”
“你不是看到張伯伯攬了你鄰居,你鄰居沒反抗啊。”
一時之間,她難以接受。
一般來講,任誰都不會做這種生意吧。盡管現在她不确定這人到底是不是南祁止,可認識一場,她不想讓鄰居深陷泥潭,掉入張向陽的魔爪。
況且,顧客又老又虛,說不定還搞什麽S.M,皮鞭play的,也太驚悚了。
能接受這種的簡直是天賦異禀、與衆不同、極其特殊的鴨啊。
鄰居那小身板……???
盛昭昭:“你是不知道日本牛郎,只要給錢啥都幹。哦說到這個,咱倆什麽時候去紅燈區見識一番?”
南穗要瘋了,“停停停。現在先說這個事,怎麽辦啊。”
“也有可能的。他不是說他們說工作上的事嗎,對于鴨,陪客戶也是工作。”像是知道接下來南穗的問題,盛昭昭說,“至于為什麽,當然是為了錢啊!”
“只是沒想到張伯伯居然金屋藏漢,藏的不是別墅,而是老破小?”
“啧啧啧。”
南穗不再言語,足足聽了五分鐘盛昭昭在那頭科普日本牛郎,最後她學着黛玉葬殘草:“我不信!”
“我不信他是鴨!如果是鴨那也是無辜的鴨!不行,我得拯救失足少年,不然也太可憐了。”南穗嘟囔着,忽地覺得有什麽覆在她身後。
她偏過頭就看到不知何時過來的傅景珩,南穗心跳驟停,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緊接着心跳聲如同打鼓,咚咚咚地砸在她心口。
傅景珩彎腰,放大百倍的俊臉低頭看着她,對她伸出手:“怎麽這麽不小心。”
陽光下,他的瞳孔烏黑剔透,像是黑曜石,裏面盛着星河,唇角微微上揚,聲音低沉柔和,聽起來有種寵溺的味道。
南穗心虛地吸鼻子,面對他的掌心,猶疑地将小手放上去。
他的掌心很燙,幹燥的熱,和她溫涼的手心形成鮮明對比。
她的心在半空中晃了幾下,剛準備借助他起身。
下一秒。
傅景珩問:“你剛才在說什麽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