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楊二倚靠在門框上，看着嚴融向前傾斜然後微微翹着腳對着浴室洗手臺上的鏡子仔細地塗着口紅。
可能是因為沒有戴假發，嚴融此時看起來完全是個男人，一個有着異裝癖的男人。
楊二還特意去網上查過嚴融這個愛打扮成女人的毛病，以前他對此的認知僅僅是那些電影電視劇裏偶然會有的那種配角，以及泰國什麽地方的那種……那種人。基本上這在楊二心裏，或者在很多人心裏的代稱就是人妖、變态、精神病。
楊二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和這種人有交集，而且是自己主動跑去和人家有交集，然後從交集變成交*。
“你看這個顏色好看嗎？”嚴融扭過頭，一張素淨平淡的臉上有着一雙與之極不相稱的紅唇。
說真的，楊二不太能辨別這些色彩，尤其是口紅色號這種看起來都差不多的，在他腦袋裏大概只能把口紅顏色分成：挺紅，特別紅，不太紅，根本不紅，這幾種。
但是他能知道的是，無論何時在這種情況下只有一個正确答案，那就是——
“好看！”楊二伸出了大拇指肯定地說。
“有多好看？”嚴融眨着眼睛繼續問。
因為沒有戴假發，也沒有化妝，只有一雙紅唇，所以嚴融此時表情看起來略微有點滑稽，可是他的态度十分認真，他微微偏着頭等着楊二的答案。
我操，怎麽還會有後續問題？楊二猝不及防。
“就……還挺好看的啊……”此時的楊二只恨自己沒有好好讀書，關鍵時刻大腦一片空白，一個詞都想不出。
“挺好看是多好看啊？”嚴融開始微微皺眉，顯然對楊二的答案還是不太滿意。
“挺好看就是特別好看！”
“那特別……”
“停！再問自殺啊我跟你說！”還沒等嚴融擰着眉毛把話說完，楊二趕緊叫停，他想嚴融這人怎麽塗個口紅就跟變身了一樣。
Advertisement
“嘿！得了吧，我逗你玩呢！”嚴融突然收起了嗔怒的表情轉而又換上了嗤笑，“就您那直男審美品味，說你是直男都給直男丢人。哦，對了，我把你之前送的那些東西都退給你了，你收到沒？”
說起這個，楊二氣就不打一處來：“你還好意思說，有你這樣的人嗎？！把我送的東西退回來不說，你還要到付？！我給你寄的時候我讓你到付沒？！”
“到付？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而且也不是我寄的，是韓沛寄的，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連工資都不給韓沛，他哪來的錢發快遞？不到付怎麽辦？！你要實在覺得不舒服你告訴我多少錢，回頭你們從他工資裏扣得了。”嚴融說着這話就掰着指頭念念有詞地開始算。
“我算一下啊，我記得他當時簽的是年薪三十萬，然後快遞費是……同城快遞是十二吧？也不知道超重不超重，就算二十吧，我們也不能虧了你的，你到時候給他結算……二十九萬九千……九百……八十塊就可以了。”
“你……你是不是穿上女裝就有另一重人格啊？”楊二看着穿着小裙子翹着手指算錢的嚴融，感覺如此地陌生。
楊二接觸過的嚴融除了那天晚上的，都是在公司裏的。嚴融總是穿着一身西裝，戴着眼鏡，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就跟公司裏的其他員工沒有任何區別，他在他們公司小組裏，基本不說和工作無關的話，走路也是目不斜視，好幾次楊二在公司裏碰見他，他似乎都沒有發現。
徐雲磊給他的那份報告他也仔細地看過，嚴融之前的人生堪稱标準，父母算是過得不錯的普通人，他是老師和公務員的結合，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工作，人生按部就班。報告上對他有一個哥哥或者弟弟的事情只字未提，雖然他沒說，但是既然能讓找上門去的人都搞混，那應該是年齡長相差不多的吧，或者幹脆就是雙胞胎，不過為什麽他們沒有生活在一起，連姓氏什麽的都不一樣呢？外加上嚴融的女裝愛好……不過他在床上辦事的時候真的還挺爺們的，雖然穿着裙子。
哎喲我操，楊二想這人真他媽的複雜啊，城裏人果然會玩，哪像自己這麽單純，不就是孤兒院裏長大的小三的兒子嗎？一句話就能介紹完身世。
“怎麽着？我工作時間給你們這些資本家打工賣命，工作以外的時間還不許別人放松放松放飛自我了？”
楊二的話讓嚴融有點不太高興，他挑起眉毛盯着自己翹起的手指瞧，手指甲上面光禿禿的，透着指甲的本色。他其實來這裏那天就把這個屁大點的縣城逛完了，果然是連個正經的商場都沒有，更不要說有看得過眼的彩妝，還好口紅因為拆封用過了所以就帶了過來，都是當初楊二送的那些，別的實在是沒有湊齊，況且他現在也是人生地不熟，也不敢貿然穿着女裝出門，所以他都只是偶爾在宿舍裏對着鏡子湊合地撸個妝，自己爽爽罷了。
是啊，只是自己爽爽，每天僅有那麽一點點時間，自己高興一下，樂和一下，放松一下，取悅自己一下都不行嗎？
嚴融從決定穿女裝那天起就跟自己說別後悔，活得痛快一點，自在一點，才對得起人生短短幾十年。
另一重人格？呵，這個滿腦子養金魚的傻子！他以為每個人都和他楊城久一樣是單線條生物嗎？嚴融拿起口紅又給自己補了幾下，他抿抿嘴唇，看着鏡子裏的那張嘴上嬌豔欲滴的唇色是否紅得均勻。
嚴融對着鏡子嫣然一笑：我只是更複雜更立體一些而已。
楊二看見嚴融的臉色就像六月的天氣，時晴時雨，前一分鐘還對自己橫眉冷對，現在又拿着一根口紅對着鏡子傻笑，真是捉摸不透的一個人。
不過楊二倒是很能捉摸透自己，他看見嚴融這麽翹着腳塌着腰的就覺得有點要命，下面總有要擡頭的趨勢。
按理說這個嚴融也沒有多好看啊。
甚至嚴格來說，嚴融的女裝離真正的柔美還有不短的距離，更何況現在他一頭短發，雖然沒有明顯的腿毛，但是因為沒有穿絲襪所以腿部肌肉的形狀有點明顯，臉也是素淨的，眉眼冷淡疏離，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就跟他平時在公司時樣子差不多，僅有一張紅唇，豔得奪目。
楊二覺得自己肯定是素得太久，上一次過性生活還是跟眼前這位，所以自然對他還有感覺。
不過有感覺就得跟着感覺走，楊二一向如此，所以他也走進浴室，緊挨着嚴融站着，然後眼睛也看着鏡子，他與嚴融在鏡子裏目光交會。
“那個……你化完沒？”楊二開口說道。
“怎麽了？”
“化完的話，咱倆談談呗。”
“談什麽？”嚴融眉頭一皺，覺得事情并不簡單。
“就上次的事。”楊二摸摸鼻子小聲地說。
“有什麽好談的，不是說好兩不相欠了嗎？”嚴融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他扭頭看着楊二，這個不要臉的還一副嬌羞的樣子。
“怎麽能算兩不相欠呢？！你，你，你把我那什麽了你不知道嗎？！”楊二的臉突然紅了，語氣也激動了起來。
聽了楊二的話，嚴融的臉也紅了：“開始是我要那什麽你嗎？明明是你要那什麽我！”
“最後還是你把我那什麽了啊！你當時完全可以把我綁好，然後脫掉我的衣服，給我拍幾張照片就完事的，你為什麽還是，還是那什麽了……我……”
“……”嚴融突然覺得這個問題有點不好回答，畢竟當時他沒想那麽細，但是現在經過楊二這麽一提醒，覺得這的确是一個更好的方案。
“你看我們這樣生米煮成熟飯，你是不是得對我負責啊？”
“……”嚴融對楊二這個思路轉換有點不适應，他本以為楊二是又要拿照片說事，顯然自己是低估了楊二的下流。
“當然，你放心，我也不需要你賠錢什麽的，畢竟錢對于我來說沒有什麽意義，我就是想，咱們有來有往，你是不是應該讓我也那什麽一次？”楊二說這話的時候視線飄向了嚴融的屁股。
裙子下面的屁股上次沒有來得及好好看，更不要說仔細摸一摸了，楊二想着這個事吧，嚴融多半是不會答應的，但是他趁機占占便宜應該還是可以的，再說現在他們又在一個地方了，來日方長嘛，那個一“箭”之仇，他楊城久總要讨回來的。
“好啊。”嚴融點點頭，就這麽答應了。
楊二很吃驚，就跟之前嚴融随随便便就答應他去開房的時候一樣吃驚。
“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反正都要日，就今天吧。”嚴融說着話，就去牽楊二的手，楊二也是蒙了，他被嚴融拉着倒在床上的時候還想，原來性福可以來得這樣容易。
楊二仰面被嚴融壓倒在床上的時候還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領口。
還好，上面沒有領帶，不會被嚴融抽下來當兇器。
他又看了看嚴融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條領帶。
果然還是自己那條。
十分鐘以後，楊二看着嚴融低頭玩着手機，虛弱地說：“我就是開個玩笑，你放了我吧……”
嚴融拿着手機湊近給楊二看：“你看，我拍照技術還行吧，把你拍得比你本人好看多了。”
“哥，我錯了……”
“你沒錯。”嚴融收回手機一臉認真地說，“我覺得你的提議挺好的，你看這樣多省事，我跟你說幹那事，特別累，你當我願意累呢啊？另外我友情忠告你一句。”
“啊？”楊二想，我和你有個屁的友情，只有屁股有情而已。
嚴融的手摸着楊二早已吓得軟趴趴的小弟弟，他憐憫地說：“沒有那個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
